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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5章如果一切能重來3

  顧北清下意識地,就要迎過去,腳步才剛踏出去,就生生僵止在那裡。


  他現在,又有什麼資格,走向她呢!


  不僅她,還有琳琳,甚至是……嚴雅蘭。


  也許當年那個女人,做得是太過分。


  為了刺激他,為了讓他完全地承載她的恨,她的願,不惜作出那種慘無人道的事情來!

  可是在最後一刻,身為母親的本能,還是戰勝了被瘋狂蒙蔽的心。


  那把刀,最終並沒有真正地,刺向琳琳的心臟。


  可他做了什麼呢?


  犯病,厭女症。


  懦弱絕望地躺在地上,抗拒所有人的接觸,甚至,沒有再看琳琳一眼。


  哪怕看一眼!

  也許,她就不用遭受今天的一切了!


  這一切的一切,如同一盆冰水,從頭頂潑灌而下。


  澆得他全身里裡外外,都冰冷到了極點。


  目光,也就那麼僵硬地,看著女人衝過來,一把揪住地上的男人,赤紅著眼,怒吼道:「易君丞,當年綁架星辰的,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安寧,還能看到你,真好。」


  男人就那麼仰著頭,唇角血色滲流,目光痴痴地望著她。


  女人的狀態看著很不好,臉色慘白無色,一雙漆黑的眸子,充滿了驚惶,不安和焦灼神色。


  真的好想,好想,把她抱進懷裡,好好安撫……


  「為什麼?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唐安寧死死揪著男人的衣領,用力地搖晃著。


  是了,當年監控不是拍到一個模糊的,高大消瘦的男人身影嗎?

  眼前這個男人,不也是長得高大,消瘦嗎!

  他連叫人在自己行李箱里,放一把槍的事都幹得滴水不漏,綁架一個嬰兒而已,又有什麼難的!

  不,不止這些!


  他不止通過放槍,強留自己在國內。


  還曾,利用白梓仁夫婦的事故,有意誤導警方,把嫌疑對象指向自己。


  那麼,白梓仁和湯靜瑜的車禍呢,是否也跟他有關!


  「易君丞,你告訴我,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我是白家人的!」


  「很早。」


  很……早?!

  唐安寧身體倏然一僵,眸瞳倏地瞪大,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顫聲道:「五……年前?」


  男人沒有說話,卻是淡淡地微笑,眨了眨眼瞼。


  嗡——


  腦海里,再次有什麼東西炸開了。


  唐安寧拽著男人衣領的手,就那麼僵硬了下,手裡的衣服緩緩抽走。


  嘭!

  易君丞直直摔回地上,頭重重磕在細沙中。


  可他就保持著一個姿勢,目光始終鎖定在女人的臉上,沒有半點飄移。


  他怕再不看,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這麼說,他們的車子,是你動的手腳?」


  唐安寧瞪著地上的男人,簡直無法相信,自己以前視為摯友,恩人的人,居然是魔鬼!

  「不,那是白訓庭。我只不過在白梓仁游上來時,把他再推了下去。」


  躺在沙地上的男人,極輕緩地搖了搖頭,輕聲糾正,補充道。


  那輕柔得像陣風的聲音,感覺像就是在說,不,那天天氣很好。


  可那分明,是件極度殘忍的事!

  「你……你這個惡魔!」


  唐安寧渾身微微發抖,腦子裡像有無數只生靈在奔跑,竄跳。


  過去五年的記憶片斷,像是著了魔般,不斷在腦海里穿梭。


  霍地,一張五官立體削瘦,總是帶著些微病態蒼白的男人臉,驟然在腦海里呈現。


  放大,再放大!


  纖瘦的身軀跟著狠狠一顫,望著易君丞,唇角蠕動半晌,才勉力把話說完整:「那……淮明哥哥呢?你……從那時起……就跟著我們了,是不是?」


  一句是不是,要的,卻根本不是答案。


  因為事實,已經血淋淋地,擺在她面前。


  五年前那場慘寰車禍,就算跟易君丞沒有關係,從他設計,逼得她跟秦淮明要移居美國,就已經脫不了關係。


  可是,唐安寧還是想要知道這個答案。


  「易君丞,你說話,說話啊!」


  唐安寧再次撲上前,揪著男人的衣食,用力搖晃著,竭力嘶吼著。


  滾燙的眼淚,已經開始不受控制地,在眼眶裡拚命打轉。


  但是手裡的男人,始終不發一言,就那麼用一種內疚,謙意,甚至是留戀的眼神,望著她!

  可她不要他的內疚,她要秦淮明還活著,她要那個男人好好地活著!


  胸口,像是被什麼狠狠撞了般,沉痛到無法呼吸。


  唐安寧大口地喘著氣,淚水無聲地灼燙了兩邊臉頰,聲音卻忽然變輕了,甚至透著哀求:「易君丞,你老實告訴我,就當是我求你,當年那場車禍,是不是你策劃的?不是,對不對?」


  一句不是,對不對?

  眼淚瞬間,滾得更厲害了,連心都跟著顫抖。


  她希望不是,可事實,就真的不是了嗎?

  車禍是意外還是預謀,人為還是天意,那可能的答案,光想一想,已經心碎如糜。


  「安寧,對不起……」


  男人微弱的聲音,就那麼,從她的身下傳來。


  輕飄飄地,彷彿隨便一陣風都能颳走。


  可它卻偏偏那麼固執,又尖銳狠絕地,穿破耳膜,狠狠扎進唐安寧的心腔。


  她全身霍然一震,然後開始劇烈地顫抖。


  不,這已經不是顫抖了,那如抖篩般的巨大幅度,就像是在寒風中蕭索不已的枯葉般,搖搖欲墜。


  「易君丞,告訴我,你最怕什麼?」


  寒風中瑟抖的女人,像是溺水的人般,張大嘴巴拚命地吸了口氣,輕聲問道。


  是的,她聲音很輕,輕到好似沒有半點情緒波動。


  可是她的身體,又僵又冷,瑟抖起來,像是根僵硬的冰棍。


  「我怕看不到你……」


  男人話未說完,眼前霍地白少飛揚,如蝗蜂般,疾疾地撲面而來。


  他下意識地閉眼,卻還是遲了,好多細細的白沙,逼進眼眶。


  下一秒,一隻柔軟細膩的小手,緊緊地拍在他眼皮上,頓時,那細細的白沙,化作一粒粒尖利的東西,狠狠扎入他的眼球。


  「哼……」


  男人悶哼一聲,很快地,眼眶一縷縷溫熱的液體,帶著一股股腥氣,爭先恐後地,滲出眼眶。


  世界,從這一刻起,陷入了一片徹底的黑暗中。


  男人滿臉是血,唇角,卻勾出一抹慰然的淡笑,甚至還貪婪地,用那鼻翼,去輕嗅,觸碰女人捂在自己眼上的手。


  當那細膩熟悉的觸感,從鼻尖傳來時,他裂嘴笑了。


  笑得非常開心,兩排整齊白凈的牙齒,都露了出來。


  再次輕聲開口:「我怕聽不到你聲音。」


  「哼……」


  毫不意外地,話音剛落,兩個耳洞里立刻傳來一股尖銳的錐痛。


  世界,也在這一瞬間,變得徹底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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