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步步為營1

  唐安寧確定,自己在五年前,不認識眼前這個男人!

  可能連個不經意的照面都沒有!


  但顯然,他早在五年前,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已經認識自己。


  或許說,是調查過她。


  那麼,當年秦淮明跟自己那麼親近,是否也被他列入了要算計的名單!


  一股深濃的悲憤,如潮水般,就那麼涌了上來,酸澀了鼻眼。


  唐安寧的眼眶唰地,就紅了,努力睜大著,不讓那悔恨又無能的液體,滾落下來。


  死死盯著眼前的男人,聲音顫抖,又咬牙切齒:「易君丞,你告訴我,五年前那場車禍,是不是你計劃中的一部分!」


  她滿眼期盼,又憤恨地看著他,也滿以為,以這個男人的自負,肯定會很快給出答案。


  無論是不是她心裡的那個猜想。


  可是易君丞卻在剎那間,怔了下,然後猶豫了。


  是的,他那雙深黑陰戾的眸子里,瞬間就失去了之前的淡然和溫涼。


  良久,才嘆了口氣,聲音略沉,答非所問地說道:「安寧,我拒絕回答你這個問題。」


  「是你對不對!」


  唐安寧噌地,從坐位上站起身,衝上前,隔著桌子揪住男人的衣領,大聲吼道。


  眼淚,卻不爭氣地,奪眶而出。


  還用得著他再給答案嗎?


  如果不是心裡有鬼,以這個男人的自負,怎麼可能說出拒絕這兩個字!


  「易君丞,你告訴我,是不是你!你不是說會知無不言的嗎?為什麼不敢回答,你說話,你說話啊!」


  女人雙手緊緊拽著他胸口的衣服,用力搖晃著,被揪緊的衣服勒得他呼吸都變得不順暢。


  但易君丞就那麼一動不動,雙手垂下,目光定定地望著她。


  淚眼汪汪,神色悲痛,一雙好看的杏目布滿紅絲,那模樣,讓人看了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你說話啊!」


  唐安寧歇斯底里地大吼著,霍地,握著拳頭用力捶打過去。


  可是那傾盡全身的力氣,捶在男人的身上,卻重重地砸在她的心臟深處。


  像是一隻只冷硬無比的鐵鎚般,將心砸得稀碎,血肉模糊。


  秦淮明,竟是因為她而死的!

  因她而死的!!!

  「安寧……」


  易君丞目光沉痛又複雜地看著她,有三個字,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曾想象過很多次,當這個女人知道真相后,會是什麼反應。


  痛罵他卑鄙無恥,陰險狡詐,或者恨不得拿刀宰了他。


  像現在這樣,發了瘋般地打他,也想象過。


  卻從沒想過,自己會是什麼反應。


  所有的事情,都按照自己所想的軌跡,在進展著。


  他是勝利者,是掌控事態發展的主宰,馬上就能夠欣賞成果了,應該高興才對。


  可是,看著眼前女人悲痛欲絕,瘋囂狂怒,那每一聲嘶吼質問,每一個拳頭的落下,都像是被把刀般,狠狠地攪動著他的心臟。


  痛。


  很痛。


  非常痛!

  這樣的痛,竟比多年前,被徹底貼上私生子標籤,被迫改姓時,更甚,更難受!


  如果可以選擇,回到過去的話,他會不會換一種報復方式?

  至少,避開這個女人。


  他不知道。


  因為那時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心會在不知不覺中,先背叛自己。


  「易君丞,我要殺了你!」


  女人突然破了嗓般的絕望嘶吼,終於拉回了易君丞的思緒。


  眼前白光疾閃,那輕薄的金屬薄片,映著月光,折射著冷銳的光芒,狠狠地刺向他胸口。


  有那麼一瞬間,男人深幽的眸子,驟然狠縮,閃過一抹冷戾之色。


  這幾乎是條件反射下的自然反應,乃至他全身的肌肉都在瞬間緊繃起來,似要有所行動。


  但也只是那麼一瞬間而已。


  剎那過後,一切,又恢復如常。


  眸眼依舊沉痛複雜,甚至還多了一絲的解脫。


  全身肌肉放鬆,從未有過的放鬆,像是在熟睡中一樣。


  嗤!

  尖銳的刀刃,就那麼映著一身的白色寒芒,沒入男人堅實的身軀。


  寸余的短刃,只剩手柄,掛在他的身上。


  一縷殷紅的液體,沿著刀身和他身體的相連處,緩緩滲出,在周圍的衣服上,漫漫渲染出一朵朵妖艷的紅花。


  「你……為什麼不躲?」


  直到那一抹抹殷紅,如繁花般綻放,唐安寧才意識到什麼,緊握刀柄的手,顫然一抖,后倏地鬆開,目光驚惶地看著他。


  「如果這樣……能讓你對我的恨……少一些……我願意……」


  男人的目光,又恢復了之前的溫潤親和,像過去五年裡的無數,神情溫淡,又帶著一絲不太明顯的寵溺,就那麼平靜地看著她。


  哪怕因為傷痛,冷誚的長眉忍不住皺顫,連話都說不連貫。


  可是不管怎樣,秦淮明都不會再回來了!

  那個男人,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摸著她的頭,無奈而又寵溺地叫她:「傻丫頭……」


  唐安寧目眥欲裂,緩緩搖頭:「不,我不會原諒你,除非你能讓淮明哥哥活過來,否則,就算你死一百次,一千次,易君丞,我也恨你!」


  此刻,看著渾身染血的易君丞,她內心沒有半點愧疚,害怕和心軟。


  腦海里,全是當年秦淮明一身是血,毫無生機躺在病床上的模樣!

  她恨易君丞!

  恨死他了!


  恨不得在他身上捅一千,一萬個血洞!

  對不起……


  易君丞看著她,唇角蠕動了幾下,終究,還是沒能把這三個字吐出來。


  他就那麼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任由那匕首扎在自己身上,鮮血蔓延全身。


  也眼睜睜地,看著女人猛然轉身,抹著眼淚狂奔而去。


  「易先生!」


  很快地,有兩個身材強壯的男人,不知從哪個角落裡衝出來,緊張叫道。


  「我沒事,好好看著她,要是少了半根頭髮,自己跳海餵魚去!」


  易君丞緩緩搖頭,視線仍鎖定在那抹越來越遠的纖細身影上,聲音卻越漸冰冷,透著不可置疑的冷戾。


  「是,易先生!」


  那兩人神色頓凜,連忙領命,急急地追唐安寧去了。


  「你這樣,要是讓琳琳看到了,會很擔心的。」


  那兩個男人一走,又一個人影,從別墅的另一頭走過來,手裡還提著個小小的醫療箱。


  深邃的五官,高挺的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邊框眼鏡。


  正是跟琳琳一起,住在旁邊那棟別墅的IV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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