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疑點重重
我這一說話，林達浪也跟著附和：「沒錯，昨天我們見到老曹的時候，這傢伙還上竄小跳的，生怕因為之前的囚犯失蹤案，丟了職位。他辛辛苦苦把我們送到裡面，還沒調查出一個結果，自己就自殺了。這顯然不符合常理。」
聽到我倆都這麼說，高健板著臉，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沉默了好一會兒，這傢伙才再次開口：「可是現場的痕迹表明，在曹睿的死亡時間內，並沒有其他人在場，他只能是自殺的。」
我知道，高健得出自殺的結論，並不是頭腦一熱，一拍腦袋就決定的。他一定做了系統的痕檢工作，所以並不太願意輕易的推翻自己的結論。
不過過往的工作經歷告訴我，現場的痕迹，是個可以作假的。
「先去看看法醫們怎麼說吧。」
畢竟是初次見面，高健又好心的給我和林達浪準備了早餐，我也不想一下子就搞得太僵。
這一路上，我們都不再說話，在令人尷尬的氣氛中，警車停在了甘井分局的門口。
高健領著我們，找到了負責屍檢工作的陳法醫。
這位陳法醫，我在市局的時候就聽說過，我們局裡的那個法醫，經常提起他的名聲。只不過這位陳法醫之所以出名，並不是他的業務能力，而是因為他的長相。
都說聰明的腦袋不長毛，陳法醫可能就是太聰明的，在上學期間，就抑制不住謝頂的趨勢，一禿再禿，還不到三十歲，就演變成了地中海的髮型。在私下裡，不少人都叫他陳三毛。
陳三毛同志雖然英年早禿，不過對於自己的髮型，還是非常在意的。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三毛同志只好採取「四方支援中央」的策略，將四周的頭髮梳過來，試圖蓋住斑禿。然而這種不倫不類的髮型，只能讓他看著有一種莫名的喜感。久而久之，陳法醫就因為他的頭型，在警察隊伍中出了名。
實話實說，陳法醫長得眉清目秀的，如果不是髮型的原因，絕對算的上是一位型男。
「這兩位是市局刑偵隊的同志，他們過來，是想要問問你曹睿的屍檢情況，他到底是不是自殺的？」
高健對我和林達浪、以及我們的來意，做了一個簡單的介紹。
得知我們的來意，陳三毛示意我們坐下說話，同時下意識的理了理自己的頭髮：「從屍檢結果來看，死者是器械性窒息死亡，確實符合上吊自殺的生理特徵。而且死者的身上沒有其他傷痕，在死者的指甲中，也沒有發現他人的血跡和皮屑，這說明，死者之前並沒有經歷過打鬥。不過……」
他之前說的那些，我在檔案中都看過了，根本就不想聽他重複了，我真正等待的，就是這個不過。
此刻聽到他說出這兩個字，趕緊追問道：「不過什麼？」
陳法醫有意的賣起了關子，愣了好長的時間，才繼續說道：「不過曹睿掙扎的跡象，實在太強烈了。」
「掙扎痕迹強烈？」
我讓他繼續說下去。
「我在死者的指甲里，發現了一些碎屑，但是這些碎屑，來自於他本人。死者在上吊后，顯然試圖自救過，用手抓住上吊的繩索，甚至將自己頸部的皮膚都抓壞了。不過最終，他仍舊沒有自救成功。」
聽了陳法醫的話，一旁的林達浪激動的說道：「這就對了，這說明老曹是自殺的。所以他自救的痕迹才會如此的強烈。這是一起他殺事件。」
我趕緊揮手打斷了他：「你這種由假設倒推結果的做法，在刑偵工作中可不試用。我確實也懷疑曹睿不是自殺，可是並不能由掙扎痕迹這一點，就斷定是他殺。」
估計林達浪心中特別的憋氣，沒有了隊長和副隊，他仍舊沒有能夠當上主角。不過這個時候，我也沒心情去顧及他的情緒。
「在許多自殺案件中，我們都發現過掙扎的痕迹。比如投河自殺的人，會發現他的手掌和十指有許多傷痕。那是他們在河底試圖抓住石頭或水草時，留下的。人的自殺行為，多半是一時之氣，隨之都會有後悔的情緒。只是在很多情況下，自殺者雖然後悔了，但是卻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我這可不是瞎說，而是有著充分的過往經驗支撐的。同為刑警的高健也在一旁點了點頭，對我的話表示認同。
「這起案件真正的疑點，並不在於掙扎的痕迹，而是在於自殺的工具。」
我看過記錄，老曹上吊使用的工具，是自家的晾衣繩。這截晾衣繩，是一截熱氣球上的繩索，雖然很細，但是卻是多股編織成的，非常解釋，細細的一股，就能承受好幾個人的力量。
關於這一截繩索的來歷，老曹的妻子許晴的印象也不是特別的深刻。不過她確信，這一段繩索在他們家已經有很長的時間了，有的時候晾曬的衣服太多，家裡的晾衣架放不下，老曹會在陽台栓起這截晾衣繩。
許晴隱約的記得，那一截繩子，是老曹參見某種活動，帶回來的。
這截繩子，確實是他們家的。
「那截繩子我看過，確實是他們家的。那繩子有什麼問題嗎？」
林達浪再一次化身為好奇寶寶，不過這一次，他的提問對象，換成了我。
我用手比劃了一下：「你有沒有注意到，那截晾衣繩的粗細。那截晾衣繩比小手指還要戲，如果兇手是自殺的話，是絕對不會選用那一截繩子的。」
人的潛意識非常的有意思，哪怕是自殺，也會本能的減免不必要的痛苦。比如說上吊自殺的人，會盡量選取粗一些的繩索，投河自盡的人，會本能的選擇水質較好的河段。
這截繩子如此的戲，用來上吊的話，必然會給人帶來極大的痛苦，和老曹頸部的傷痕，也正說明了這一點。
我覺得我說的已經很清楚了，不過林達浪還是有些不服氣：「就憑這個，就說明老曹不是自殺。你這種說法，和我的一眼，都很主觀呀！」
我知道這貨就是有意的跟我抬杠，我懶得和他一般計較：「我也沒有說他一定是他殺的，只是說，老曹的死，實在不對勁兒。」
我知道林達浪就是個沒主見的傢伙，而且這事兒的關鍵，還是在高健的身上。我這話，就是跟高健說的。
高健看著我，緩緩點了點頭：「好的，我知道了，老曹的死，我們不會這麼快斷案，還會再調查一下的。」
「老曹讓我們調查南嶺監獄的囚犯失蹤事件，然而當天晚上，他就身死家中，無論怎麼看，這事情都太過蹊蹺。這兩者之間，很可能有關聯。」
目前我所能想到的，就是老曹的死很可能和南嶺監獄的事情有牽連，除此之外，我也沒有其他的線索了。要想知道老曹是不是自殺的，我們還得從之前的囚犯失蹤開始查起。
「咱們再去一趟南嶺監獄，問問那些獄警們，關於囚犯失蹤的問題。」
我直接對高健說道。
「行，領導說啥就是啥。南嶺的囚犯失蹤案件如果真的和老曹的死有關，那可是一起重大刑事案件。」
高健真的是一個老狐狸，他說這話，是有著用意的。
如果受害人超過三位或三位以上，那就是重大刑事案件。這樣的案件，就需要支隊上交給市局刑偵隊。
此刻高健這麼說，就是在有意的甩鍋，暗室我們，這事情應該是我們市局負責。
我們刑偵隊成立這麼久，最不怕的，就是接鍋。這貨就算不這麼說，我也卯足了勁頭，要將這個案子查的水落水出，既然他這麼說了，我索性就正大光明的接過領導的權力。
「曹睿的死亡現場先保護住，我還會去看一下，現在，我們先去南嶺監獄，了解一下情況。」
我向高健借用了支隊的警車，和林達浪一起，再一次前往南嶺監獄。只不過這一次我們的身份，不再是囚犯，而是刑警。
我們來到了南嶺監獄，找到了目前監獄的臨時負責人，副監獄長，林虎。
「老曹的事情，我也聽說了，沒想到老曹那麼樂觀開朗的人，竟然……哎！」
說起老曹的事情，林虎有些做作的一嘆氣。這傢伙自我感覺良好，可是在我眼裡，這貨的舉動，實在是太做作了。
「我們來這兒，主要還是來調查囚犯失蹤的事情。」
我實在受不了這貨的拙劣演技，只能打斷了他的話。
一聽到我們是來調查囚犯失蹤事件的，這傢伙的眼光有些躲閃：「原來是那件事情呀……其實我一直都是監獄的副手，這一件事情，我並不是太了解。而且這事情，也和我沒有什麼關係。」
「我們認為，老曹的死很有可能和這件事情有關，現在整個案件都撲朔迷離的，我希望你如果真的知道什麼的話，不要和我們藏著掖著，干擾我們的刑偵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