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叫停
在這之後，老曹和兩位獄警有一搭沒一搭的嘮著家常。
原本我還想要從他們的話中，多了解一些監獄的情況，可是此刻幾人說的這些東西沒有一點兒的營養，我也懶得再聽，索性就閉目養神。
這一段時間以來，我們在s市的工作雖然沒有任何的進展，可我們也一直沒閑著。今天又從s市趕回來，這一路上舟車勞頓，難免有些疲憊。雖然我帶著手腳鐐，坐的椅子也很不舒服。可是沒一會兒的功夫，我還是進入了淺層睡眠。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感覺到有人在我的臉上拍了拍：「醒醒，到地方了！」
把我叫起來的，正是押送我們的獄警之一。
「你小子誰的還挺香的！一般新來監獄的犯人，都是一臉忐忑的，像你倆這麼淡然的，倒是少見。」
這個魁梧的好像黑猩猩一樣的獄警一邊扯著我的衣服讓我站起來，一邊說道。
我雖然還有一點不清醒，不過還是記得自己此刻的角色的，我趕緊擺出一副笑臉：「嘿嘿，我這人天生就這樣，有吃就吃，有喝酒喝。再說我是短刑犯，兩三年的功夫，我就出去了，有什麼可忐忑的。」
按照老曹給我們偽造的檔案，我和林達浪都是短期的盜竊犯，刑期只有兩年多。這樣的身份，能更方便我們在監獄里行動。
很多人以為，在監獄里最橫的，是那些罪行深重的重刑犯，其實恰恰相反。重刑犯們在監獄里為了能夠獲得減刑的機會，一定會好好表現。而短刑犯們是無需減刑的，所以他們也不在乎監獄里的考核，只要不做的太出格，獄警們對他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般不和他們一般見識。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在監獄里，是不允許「串監」，如果串監被抓住的話，就會被獄警們扣考核分。但是我和林達浪兩個是短刑犯，我們壓根就不在乎考核，願意扣分就隨意扣。這樣以來，我們就可以有更多的機會，找這些犯人們了解情況。
「行啊，是個老油子呀。不過我可提醒你們，別以為自己是短刑犯，就可以不守規矩。」
獄警又不咸不淡的吩咐了一句，就讓我們兩個人趕緊下車。
之後的事情，就是領著我們兩個人報道，領取生活用品，到各自的牢房中。
為了不引人耳目，我和林達浪雖然被分到了同一個區，但是並不同監舍。我是c區52號，他是c區38號。他的牢房，在走廊的斜對面，和我有一段的距離。不過平時想要交流一下，應該不成什麼問題。
我領取了個人物品，在一位新獄警的帶領下，來到了自己的監舍前。
根據這位獄警的胸牌，我知道他姓周，是管轄包括我在內的三四十名犯人的小隊長。
「進去吧，和你的獄友們打個招呼。今天已經過了吃完飯的時間，你只能忍著了。當然如果他們夠友善的話，或許能給你點泡麵火腿腸之類的。」
這位周警官還算比較和善，和我這位犯人說話的時候，語氣也比較平和。
原本一間監舍應該住12至16人，但因為之前出現了囚犯失蹤的事件，老曹啟用了一些空置的牢室，將c區的這些囚犯們全都被拆分開來，每個寢室只住了六人，方便他們調查管理。
我進去的時候，這幫傢伙已經看過了晚間的新聞聯播，正在屋裡打撲克。
我大概看了一會兒，也沒看懂，五個人打撲克，打的是哪門子玩法。不過從這幫傢伙的神情來看，玩的是挺開心的。哪怕是看到我進來，這些傢伙都不捨得把注意力從牌上移開。
我看了一眼不大的牢室，牢室中除了上下鋪的鐵窗，就只有中間一部分可憐的空地，給人一種強烈的壓抑感。
在鐵窗的床幫，有標籤寫著每個人的姓名和罪行。
我找到我的床，將領到的生活用品一股腦的扔到了床上。
我坐在床上，看著這幫傢伙打牌，同時暗中觀察他們每一個人。
等到一局結束，一個帶著眼睛的光頭扔掉手裡的牌，示意先不玩了。這貨用手一撐地，站起身向我走來：「兄弟，看來你在看守所的時候沒被教育好呀，怎麼不懂規矩呀。」
雖然我沒有進過看守所，不過也明白這傢伙說話的意思，他這是要給我來一個下馬威。
一般來說，新進來的犯人，都會被老人們教育一番。比如新來的進來之後要靠牆站著喊報道，等老人們點頭回應了，才能自由行動。不僅如此，新人還要主動幫老人們分擔值日工作。這樣以來，老人們才不會為難你。
不過我可不吃這一套，我笑嘻嘻的看著這個光頭：「怎麼能不懂規矩呢。看守所的人告訴我，我是短刑犯，到了這裡，你們得對我好點兒。畢竟我的刑期只有兩年半，你們呢？」
一聽到我說這話，這個眼睛就知道，他是唬不住我了。對於我這種短刑犯來說，只要不在裡面鬧出什麼大事兒，就不會有加刑的可能。我只要混日子就好了。而他們這些刑期較長的傢伙，就完全不一樣了。這些人一個個都盼著自己能早點兒出去。平日里對於考核分數的事情，非常在意。
面對像我這樣的新人，他們能唬就唬，如果唬不了，也不敢來真格的，生怕影響了自己減刑表現。
此刻聽到我這麼說，眼睛悻悻然的坐在了床上，過了好一陣兒，才吼了一句：「把牌收起來，老子累了，你們也別打攪老子。」
說著，這貨拿起一本書，坐在一旁胡亂的翻看。這傢伙表面上是在看書，實際上，眼睛卻不時的瞥向我這裡，也不知道在尋思些什麼。
我料他也不敢幹什麼，自顧自的開始收拾起個人物品。沒一會兒的功夫，就到了睡覺時間，在簡單的洗漱之後，監舍的門落了鎖，大家都上床睡覺。
雖然這兒的床又小又硬，可我這一天折騰的實在太累了，沒一會兒的功夫，就睡著了。
這一次我又被人在睡夢中，給叫了起來。把我叫起來的，正是那個帶著眼睛的光頭：「快醒醒，要開封了！」
所謂的開封，就是監舍要開門了，所有的服刑人員，都必須要收拾妥當。眼睛是這個屋子裡的頭兒，我們表現的好壞，都和他有直接的掛鉤。
我聽他這麼說，就趕緊從床上爬了起來，在洗手池那邊開始洗漱。沒一會兒的功夫，就聽到門口一陣響動，有人開啟了門鎖。給我們開門的，正是那個周警官。
一開門，這傢伙就沖我叫到：「王牧，出來一下。」
我不知道這大清早的，他叫到因為什麼事兒。就趕緊揉了揉眼睛，跟著周警官來到了走廊上。
周警官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四下里看了看，確定沒有人注意到我們，這才壓低聲音說道：「110011。」
我先是一愣，隨即馬上反應了過來，這傢伙跟我說的，是老曹給我們設計好的撤離密碼。
我有些猶豫的上下打量了這個傢伙幾眼，問道：「難道你就是和我們接頭的那位警官？」
周警官搖了搖頭。
我心裡更加奇怪了，這傢伙既然不是和我們接頭的那位，又怎麼會知道撤離密碼，和我們的真實身份的？
周警官看出了我的疑惑，主動說道：「我能知道這一串密碼，是因為你們的行動取消了。」
我實在是有些跟不上節奏，這一到早上起來，就先給了我來了這麼一出。我揉了揉太陽穴，想要讓自己儘快的清醒過來：「取消了？是老曹下的命令？之前的重大事故，他不查了？」
周警官沉默了一會，才小聲的說道：「你們的行動取消，是因為老曹自殺了！」
「自殺？什麼時候？」我差點兒叫了出來。昨天送我們來這兒的時候，老曹看得還好好的，怎麼一晚上的工夫，這貨就自殺了？
周警官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雖然這裡的隔音效果很好，可我剛才忘了刻意控制自己的音量，難保會有耳尖的犯人，聽到了隻言片語。
我不好意思的點點頭，向他表達了歉意。
周警官繼續壓低了聲音，對我說道：「老曹是昨天夜裡十二點，被親屬在書房發現的。發現他的時候，這傢伙已經上吊自殺了。他在寫字檯上，留下了一本日記本，才讓我們知道，有兩位刑警同志，在這裡執行任務。」
我眉頭緊鎖，感覺周警官說的話，很有問題。老曹的自殺行為，顯得非常的突兀。
不過我明白，眼前的這個周警官，實際上也只是一位複述者，這事情跟他，沒有一點兒干係，他更犯不上騙我。
「你們刑警隊的人在外邊等著你呢，快去吧。」
說著，這傢伙領著我，向外走去。我倆穿過了牢房，直達獄警們的辦公區域。在這裡，我一眼就看到了林達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