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撲朔迷離
「賈富貴的屍體我們見過,他的十指是自然併攏的,並沒有呈現這種情況。也就是說,他的死亡過程很短暫,並沒有經過長時間的掙扎。也就是說,這起兇殺案的手法,和之前的幾起,並不完全相同。」
隨著調查的深入,我也是一頭霧水。這個案子的複雜程度,遠遠超乎我的想象。
在短短的時間內,郉隊和小華已經對我充分的信任。對於我的推論,兩人都沒有提出任何的異議。
「屍體是誰發現的?」
郉隊對片警老傅問道。
「是茶館的老闆,李莉發現的。她早上來開門,就發現了門口的內臟和地上的血跡。順著血跡,她發現了在暗室中的屍體。我這就把她叫上來。」
郉隊一聽這話,趕緊擺擺手:「算了吧,這裡這麼擁擠,就別讓他上來了。還是等我們下去吧。」
上面的情況也基本看的差不多了,其他的信息,還得依靠法醫他們。再在這裡耗著,也沒有什麼用。
我們幾個從軟梯上又下到了茶館的大廳中。此刻茶館的老闆娘李莉已經在一旁等著了。
一看到我們李莉就開始哭天喊地:「警察同志,我知道錯了,我不應該在茶館里開設賭場。但是老張的死,和我沒有任何關係啊!」
顯然,這傢伙是怕我們懷疑她。
郉隊板著臉,對李莉說道:「你在家裡開設賭場的事情,我們等會兒再說。你先說說,發現被害人的經過。」
李莉連連點頭,表現的非常配合:「我今天早上來開門,就看到了地上的那堆內臟。從大小來看,這些內臟顯然不屬於豬牛羊等常見牲畜的。我想起之前傳聞,馬上就想到,這可能是人的內臟。我就趕緊順著血跡,爬到二樓看看。結果,就看到了張興民的屍體。」
李莉將事情的經過,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李莉向我們述說事情經過的時候,語氣雖然急促,但是我觀察她說話時的微表情,並沒有感覺出任何的意外。
李莉在講述的時候,目光非但不躲避,反倒還盯著我們。這說明,她迫切的希望我們相信她。她所說的,應該都是實話。
「按照你的說法,是在看門時,發現張興民的屍體的。也就是說,當天晚上,這傢伙是留在你的茶館當中了!」
李莉連連點頭:「沒錯,他昨天晚上,確實留在這裡。一般情況下,我們茶樓十點就打烊了,但是二樓的賭場,往往能開到清晨。那幫賭鬼們,不賭光身上的最後一分錢,他們是不會離開的。所以我也不管他們。我給他們留著門,他們賭光了,自己就走了。」
「昨天晚上,和張興民一起賭博的,都有誰?」我繼續問道。
李莉想了一下,有點兒不太確定的說道:「昨天來這兒的,有大劉、狗子和吳軍。」
「就他們三個?」
我看李莉的語氣不太確定,又問了一句。
「應該就是他們三個,我不記得還有別人來過。」
我對她點了點頭,又看向了郉隊。
郉隊立馬明白了我的意思:「老傅,讓你們派出所增派人手,把現場保護住,法醫科的人,馬上就到了。至於這個李莉,我就先帶回去。」
吩咐完了老傅,郉隊又看向了我和小華:「你們兩個去附近排查一下,找出李莉所說的那三個人。」
這起案件的突破口,就在那三個人的身上了。他們既然昨天晚上和張興民在一起,很有可能會知道一些信息。
我和小華兩個分頭行動,走訪了附近的幾家群眾。
這裡畢竟屬於偏遠地區,雖然經濟不發達,但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要比到處是高樓大廈的城市強上不少。我們沒費什麼功夫,就排查到了三位當事人。
被稱為大劉的,叫劉井,這傢伙將近一米九的個頭,看著就不是善茬。狗子叫王苟,也是個遊手好閒的傢伙。再加上吳軍和張興民,這四個傢伙,就是附近有名的閑散人員。
人都已經找到,我和小華將這三個傢伙都帶回了警局,分別丟到了審訊室了。
我們查看過這些傢伙的檔案,這幾個傢伙都遊手好閒的,是當地派出所的常客了。面對這樣的老油子,我們的審訊工作,很可能會出現一些困難。
在我們刑偵隊,真正有審訊經驗的,只有我和郉隊。我們兩個人只能分別對這三個傢伙展開審訊。
我們兩個首先來到了關押劉井的審訊室。
我們讓這傢伙獨處一段時間,就是想先消磨一下這傢伙的心理防線。不過從劉井的表現來看,這樣的招數,對他顯然不起作用。看見我們,這傢伙還主動的打了一個招呼:「警察先生,你們可總算是想起我來了。你們要是再不來,我都要睡著了。」
顯然,劉井是一個經常進警局的老油子了。
「我們找你過來,是想要了解一些情況的。昨天晚上,你在什麼地方?」
審訊一開始,我就直奔主題。
「我還能在什麼地方,當然是在家睡覺唄!」
劉井笑嘻嘻的回應著。看這傢伙的樣子,顯然是不準備說實話了。
一旁的郉隊猛地一拍桌子:「你小子給我老實點兒!跟我們說實話,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在家興茶館賭博?」
面對郉隊的強硬態度,劉井依舊沒有任何的緊張心情:「嘿嘿,警察同志,都說捉賊捉贓。你們沒在現場抓住我們,現在抓我們過來,也沒有辦法定罪吧。」
「我們抓你,不是因為你們聚眾賭博。而是因為出了人命案子。」
對於這樣的傢伙,故意的虛張聲勢,恐怕不會起什麼作用。
我準備換一種方式。
我笑了笑,若無其事的說道:「首先告訴你一個壞消息,你的賭友張興民,在昨天晚上,慘死在家興茶樓之中。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看看死亡現場?」
我也不管這傢伙是否願意,就直接將幾張案發現場的照片,塞到了這貨的鼻子底下。
張興民被開腸破肚的慘象,在我們幹警看來,都是在太過血腥。對他的衝擊力,自然更加的大。
這一瞬間,劉井的眼睛就直了。
「屠宰場老闆,賈富貴的事情,你應該也聽說了吧?他的死狀,和張興民一樣。」
我繼續著心理攻勢。
之前在肉攤發現人體內髒的事情,早就已經在縣裡傳遍了。我們雖然沒有公布賈富貴的案件細節,但是不少的百姓都已經知道了,賈富貴被人剖出了內臟。
「知道張興民和賈富貴有什麼共同點嗎?他們兩個,都是賭徒!」
賭徒兩個字,顯然擊在了劉井最脆弱的地方。這傢伙聽了我的話,眼神亂瞟,顯然是感受到了恐懼。
「昨天晚上,你、張興民、王苟和吳軍,在家興茶館的暗室中,聚眾賭博,對吧?」
擊垮了劉井的心理防線,我再一次以正式的口氣問道。
這一次,劉井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
「昨天晚上,最後是誰和張興民,留在暗室中的?」
既然命案發生在暗室當中,當時在場的三人,也都有著重大的嫌疑。而最後留下的人,自然嫌疑最大。
一聽了我的話,張興民連連搖頭:「警察同志,你可能搞錯了。昨天晚上,最早離開的,就是張興民?」
「什麼?」
我忍不住抬高了音調。劉井的話,完全超乎了我的預想。
「昨天晚上,張興民第一個輸光了錢,早早的離開了。這傢伙走的時候還說了,回去拿錢,回來和我們借著玩。可是我們等到天都快亮了,這傢伙也沒有回來。我們也只能各自散了。」
「你們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我繼續追問道。
「四點多鐘吧。」
劉井斬釘截鐵的說道。
在我們進行審訊之前,法醫科的那幫傢伙已經將詳細的屍檢結果報告給了我們。張興民的死亡時間,大概是在凌晨五點左右。從時間上來看,劉井的說法並不衝突。
「張新民最近是不是和什麼人結怨了?」
郉隊抱著膀子,問道。
劉井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不太清楚,其實我們就是酒肉朋友,相互之間也不是特別的了解。只是這一段時間,我沒覺得那傢伙有什麼反常。」
郉隊嘿嘿一笑:「還有點兒自知之明,知道是酒肉朋友!」
劉井也不覺得尷尬,和郉隊一起嘿嘿傻笑,滾刀肉意味十足。
審訊到了這裡,已經不會再有什麼突破了。我和郉隊對視了一眼,站起了身子。
「你小子就在這兒坐一會兒,我們去問問另兩個人。」
我丟下這一句話,就跟著郉隊,離開了審訊室。
雖然我相信,在審訊室中,劉井應該說的是實話。可是這實話,恰恰讓我們一頭霧水。
按照劉井的說法,張興民昨天是最早離開賭桌的。那他為什麼要在其他人離開之後,回到暗室內?難道他回到暗室,就是為了讓兇手殺他的?
此刻我唯一的想法,就是趕緊對兩個人展開審訊,看看他們的說法,是否會有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