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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上的笑聲越大,崔青雲越是來勁,最後帶著他的豪奴乾脆半蹲著往前蹦了,而且越蹦越快,越蹦越歡勢,跟一個一個青蛙在跳躍似的。


  「螃蟹走改青蛙跳。」唐夢芙嫣然。


  崔青雲他們蹦得挺投入,樓上也沒有吝惜掌聲,不僅熱烈而且很有節奏,和蹦的拍律差不多。


  「哈哈哈,哈哈哈。」崔青雲邊蹦邊朝著樓上笑。


  小兄弟就在樓上看著呢,她看了螃蟹走青蛙跳高不高興?應該高興吧,耳邊全是笑聲。


  崔青雲這一哈哈笑,豪奴們也跟著哈哈,於是這幫人看著又像一撥瘌蛤蟆了。


  「青蛙跳變瘌蛤蟆跳。」小姑娘們都樂得合不攏嘴。


  崔青雲蹦得愈發精神。


  「爺,您不累啊?」一個豪奴實是在有些吃不消了,一邊蹦一邊氣喘吁吁的問崔青雲。


  崔青雲豪邁的很,「不累,不累!公子爺我半點兒也不累!」話才說完,一個趔趄坐到了地上。


  「繼續,繼續,崔青雲別停,繼續。」張勐瞅著崔青雲累得蹦不動了,笑哈哈的鼓勵。


  「不行了,再蹦下去會死人的。」崔青雲坐著喘了幾口氣,沒喘勻,四仰八叉的躺到了地上。


  豪奴們早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了,見狀忙也跟著學,一個一個卧倒在地。


  「要死了。樓上是女眷,你這樣像什麼樣子?」張勐忙去拉崔青雲。崔青雲擺擺手,道:「這是最後一環,叫懶漢躺。」張勐不聽他的,「快起來!這樣不雅觀,樓上的女眷都不好意思往下看了。」崔青雲一個機靈坐起來,「那可不行。」小兄弟是斯文人,不雅觀的她肯定不喜

  歡,那豈不是褻瀆褻了她么?

  「都爬起來!」崔青雲沖著豪奴們吵吵。


  豪奴們雖是累得要死,還是聽話的「爬」了起來。


  「滾一邊兒去。」崔青雲嚷嚷。


  豪奴們果然一個接一個「滾」到了一邊兒。


  樓上的小姑娘們笑彎了腰,好幾個人拉著平日相好的姐姐妹妹,「替我揉揉肚子,快笑死啦。」豪奴們都滾到一邊兒了,崔青雲聽著樓上的嘻笑聲心裡庠庠,「這裡頭有小兄弟吧?她也愛瞧吧?不如我也滾一個給她看看,我肯定滾得比這幫奴才們好!」他心裡這麼想,正好張勐在旁邊,他很自來熟的

  拉拉張勐,「哎,你會滾么?」張勐斜睇他一眼,不屑的道:「你才會滾!」


  崔青雲長長嘆氣,「我不太會呀。以前我滾過,可那就是隨便滾滾的,也不知滾得好不好。」


  張勐目瞪口呆。


  方才張勐還以為崔青雲是挑釁,現在卻覺得崔青雲可能是很真誠的在詢問了。


  「早知道我找人學學了。唉,沒辦法,我盡量滾好點兒吧。」崔青雲唉聲嘆氣,向樓上遠遠的看了一眼,伏在上了地上。


  張勐瞪大眼睛往地上瞅,只見崔青雲賣力的在地上滾了滾,又滾了滾,一路滾到旁邊的花叢里了……


  張勐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真沒想到世上還有崔青雲這樣的人。這個人真傻假傻?怎麼有時候瞧著他還人模人樣的,有時候就是個二傻子呢?

  崔青雲和他的豪奴們總算滾消停了,樓上的笑聲過了許久才停歇。


  小姑娘們抹去眼角的淚水,一臉期待,「接下來是誰?大將軍呢?大將軍還沒有出場呢。」


  最後出場的人是張勆。


  張勆一襲紅色長袍飄然而來,如玉面雕像般的面容被紅衣一映,無端添了幾分風儀,龍章鳳姿,天質自然。


  他向樓上抱拳示意,小姑娘們都興奮得臉通紅,「大將軍,今天見到真人了,還離得這麼近!不行不行,我高興得都喘不上來氣了……」


  唐夢芙墨玉般的雙眸中滿是柔情。


  曾幾何時,她也和這些小姑娘們一樣,為了看他特地喬裝改扮上街,擠在人群中,就為了能看他一眼……


  侍從捧上一柄劍。


  「大將軍要舞劍了!」林俊英、郝紅等人又是拍掌又是笑,「今天咱們真是來著了,居然能看到大將軍舞劍。這下子好了,回家說一說,弟弟妹妹們不得羨慕死咱們啊?」


  「別說話,別說話。」齊燕聚精會神瞧著下面,頭也不回的擺手,示意大家不要說話了,「好好看著啊,大將軍舞劍連我爹都沒見過,稀罕著呢。都別說話啊,不許吵著我。」


  幾個小姑娘擠到最前面,手扶著欄杆往下看,眼神專註,滿臉的驚喜向往。


  「舞劍,舞劍。」寧平和圓圓比大人還興奮,不停的跺著小腳。


  田娘子和許氏忙把他倆抱起來,「這樣便能看清楚了。」


  兩個孩子咧開小嘴咯咯笑,開心極了。


  崔青雲和他的豪奴們從地上爬起來,盤腿坐在地上,眼巴巴的等著看。張勆接過劍,信手挽了幾個劍花,姿勢如行雲流水一般,飄逸靈動之極。眾人喝彩聲中,他手中的寶劍寒光閃閃,翻騰飛舞,時而凌厲如鷹擊長空,時而輕盈如乳燕投林,時而蜿蜒如游龍,時而迅疾如脫


  兔,如到後來越來越快,竟把手中劍舞成一團白光,只見劍光,不見人影。


  「好!太好了!」外行看熱鬧,樓上的女眷和樓上的崔青雲全是外行,看到這裡,奮力拍掌叫好。


  「人呢?人呢?」寧平大叫。


  圓圓往前面探著她的小身子,「咦,舅舅到哪兒去了?」不明白為什麼舅舅方才還在,這一眨眼的功夫卻見不著人了。


  田娘子細心的告訴她,「舅舅在舞劍。劍舞得太快,圓圓便看不到他了。」


  圓圓聽不大懂,眨眨大眼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啥意思?啥叫劍舞得太快,圓圓便看不到他了?


  圓圓不明白田娘子的話,瞅來瞅去瞅不見舅舅,心裡就害怕起來了,小嘴一扁,想哭。


  眾人只看到那團白光,白光舞得越快,叫好聲愈是響徹雲宵。


  驀然間,那團白光漸漸散去,張勆的身形從依稀可見到清晰可見,紅衣飄飄,顧盼生姿。


  「舅舅有了,舅舅又有了!」圓圓終於又見著舅舅,登時喜笑顏開。


  「舅舅厲害!」寧平很賣力的為張勆鼓掌。張勆劍招一變,身姿優美躍至樹林之上,眾人只見一團紅雲在樹梢間忽隱忽現,衣袂翩躚,彷彿要乘風歸去一般。過了片刻,張勆自林間飄出,右手持劍,左手執花,如飛燕穿過珠簾,飄逸洒脫到了唐夢


  芙面前,含笑將一朵並蒂醉芙蓉遞到她面前。


  並蒂芙蓉花色淺紅,鮮艷如醉,正如唐夢芙嬌艷的臉龐,水潤的嘴唇。


  綺麗花色映照著一對新人,如醉如痴。


  「芙妹妹,送給你。」張勆瞳眸如星。


  「謝謝。」唐夢芙伸手接過,臉頰紅紅,心裡暖暖。


  張勆微微一笑,回身一躍而下,縹緲俊逸,仙人之姿。


  小姑娘們都看得呆了。


  「小表妹,我要羨慕死你了。」黃寶珠和眾人一樣呆了許久,才湊過來看唐夢芙手中的並蒂玉芙蓉,「妹夫這功夫簡直出神入化,又對你這麼好,完美得讓人嫉妒啊。」


  「我也嫉妒。」唐薌半真半假的道。


  林俊英等人發過呆,熱烈的議論起來,「我不奢望他對我這麼好,就希望他也能有這樣的功夫,方才我看得心旌神搖啊。」


  田娘子和許氏一齊笑著搖頭,「怎麼可能。還是奢望他對你好比較實在些,世間能練到阿勆那樣境地的人,相當罕見。」


  「啊?」小姑娘們始料未及。


  談音銘抿嘴笑,「芙妹妹,我原來以為你今天請客是一片好意。現在我才知道,敢情你沒安好心啊。」


  唐夢芙知道她是打趣,不合時宜的紅了臉,「我就是一片好意啊。」談音銘攬著唐夢芙的香肩,那一臉笑容真是含義豐富,耐人尋味,「你是沒安好心。芙妹妹,你今天請客完全是炫耀來著,炫耀你有張大將軍這般出類拔萃蓋世無雙又溫柔體貼柔情似水的夫婿,我說得對不

  對?」


  「對,就是炫耀。」小姑娘們跟著添亂。


  黃寶琴性情活潑,眼睛笑成了彎彎的月亮,「小表妹沖咱們炫耀,咱們不能忍著呀,必須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才行。你們說是不是?」


  「是。」眾人托長了聲音。


  「怎麼個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法?」黃寶珠問。


  黃寶琴一樂,「能怎麼還?咱們不能讓小表妹白白炫耀顯擺,今天盡情的吃盡情的喝,努力把小表妹吃窮喝窮,讓她後悔不迭。」


  眾人都嘻嘻哈哈的笑起來。


  唐夢芙被打趣得不好意思了,膚色由白變粉,如朝霞映雪。


  張勆在空中旋轉數周方徐徐落下,身姿端凝,淵亭岳峙。


  張勐、張勁、談敬銘等人大力為他叫好。


  崔青雲獃獃的盤腿坐了許久,忽地一躍而起,一溜小跑到了張勆面前,抬頭熱烈的仰望著他,「師父!你老人家收我作徒弟吧!」


  張勆不理會他。


  張勐笑,「你會不會說話?我六哥和你年齡差不多大,你叫他老人家?他不老也被你叫老了,才不愛理你呢。」


  「師父!你收我作徒弟吧!」崔青雲從善如流,馬上把老人家這三個字給去掉了。


  張勆道:「以後我教你幾手功夫便是。不過我從來沒有收過徒弟,況且你我同一輩份,收徒弟定然不可行。」


  崔青雲聽到張勆肯教他,喜不自禁,討好的道:「我早就說過咱們是親戚,是表兄弟嘛。你教我功夫就是我師父,咱們又是表兄弟,那我以後就叫你師父表弟了。」


  「這是什麼瘋瘋顛顛的稱呼。」張勐等人都好笑。


  崔青雲咧嘴直樂,「我拜師父了,我拜張大將軍為師父了。」


  張勐好心情的和他開玩笑,「恭喜你,多了位師父,多了位師母。你以後不光要孝順我六哥,還要把我六嫂當師母來尊敬,知道么?」


  崔青雲跳起來了,「這絕對不行!打死我也不行!小兄弟怎麼能是我師母呢?她就是我小兄弟,一輩子都是我小兄弟……」


  「什麼小兄弟,你這又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張勐愕然。


  崔青雲這話沒頭沒腦的,張勐等人雖聽不懂,但也知道崔青雲是個缺心眼兒,並沒多想。


  平王一直沉默不語,這時狠狠剮了崔青雲一眼,眼神凌厲如刀。


  張勆不悅皺眉,沉聲道:「以後練功的時候你一定要聽我的。練功很苦,你若吃不了苦受不了罪,趁早回家歇著。」


  「我能吃得了苦。」崔青雲拍著胸脯,信誓旦旦。


  張勆就這樣多了個「徒弟」。


  大將軍府的這些娛樂活動到此為止,接著便是午宴了。午宴由蔣夫人悉心安排,酒菜精美,招待周到,叫來的兩個戲班子也唱得好,客人們聽著戲飲著酒,談天說地,賓至如歸。


  田娘子的夫婿桂向榮喝多了幾杯,捶著張勆的肩放聲大笑,「聽說你給弟妹舞劍了?送花了?阿勆你行啊,第一回見面她是小兄弟,現在成你小媳婦兒了。你說句老實話,心裡美不美?美不美?」


  「美。」張勆也有些酒意了,含笑回答。


  眾人哄堂大笑。


  崔青雲一直沒心沒肺的大口喝酒,大聲說笑,這時心中一陣難過,放下酒杯,悶頭走出客廳。


  兩個隨身服侍的豪奴忙跟在他身後,「爺,您做什麼去?」


  崔青雲不答話,左腳踢走一個,右腳踢走一個,「滾!」那兩個豪奴陪著笑臉,也不敢作聲,貓著腰,跟做賊似的跟在崔青雲身後。


  崔青雲在湖水邊坐下,望著一汪清凌凌的水發獃。


  為啥有的人那般走運,有的人恁地倒霉?


  為啥同樣是第一回見面叫小兄弟,有的幸運兒就能把她娶回家做媳婦兒,有的倒霉蛋只能一輩子叫她小兄弟?

  那兩個豪奴在風中簌簌發抖,「公子爺這是要做啥?要做啥?他不會是想不開要跳河吧?娘啊,他要是真的跳了河,這可就坑死人了。咱倆都活不成了。」


  「他不會真的跳吧?」「不會吧?」兩個人眼淚汪汪的靠在一起,彼此安慰。


  後面有人過來了。


  兩個豪奴回頭一看,見是平王,知道這是家裡幾個姑娘相中的乘龍快婿,不敢怠慢,忙上前行禮請安。平王眼神冷冽,理也不理,徑自走到了崔青雲身邊,在一塊潔凈如鏡的青石上坐下。兩個豪奴一頭霧水,交頭接耳,「平王殿下來幹啥?」「會不會來打聽咱家姑娘們的性情喜好啊?平王殿下到底相中哪一位了?」「不知道他相中哪位了。反正不管哪位姑娘做了平王妃,對咱們崔家都是好事。


  」「嗯,是好事。」


  崔青雲一臉落寞的瞧著湖面,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平王薄唇輕啟,「崔青雲。」


  崔青雲過了一會兒才茫然轉過頭,「作甚?」不明白平王為什麼找上他。平王墨眸映著水光,格外明亮,聲音清幽,更如同眼前這秋水一樣,「崔青雲,你家那幾個尚未婚配的妹妹,靖和三年的時候應該是兩三歲大小,她們幼時可曾經常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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