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唐宅前面停下一輛黑漆馬車。


  車停穩之後,先下來兩個丫頭,然後丫頭從車上殷勤的扶下兩位太太。


  這兩位太太均是人到中年,溜光水滑一絲不苟的髮髻,珍珠頭面,綿緞衣衫,一看就是出自大戶人家,養尊而處優。


  兩位太太攜手站在唐宅前面,臉上都有躊躇之色。左手邊的太太一雙丹鳳三角眼,兩彎柳葉掉梢眉,正是曾和唐夢龍定過親事的王十五娘的母親閻氏。閻氏抬頭看著大門上那個龍飛鳳舞的唐字,臉色微赧,「數月之前,我和羅姐姐同到唐家渡造訪。今天又

  和親家一起到唐宅來了。」右手邊的太太長臉瘦削,面相略顯刻薄,是已經和唐夢芙退婚的孫五郎的母親孫太太。她滿臉陪笑道:「我知道這是委屈親家了。都怪小兒年紀輕,重感情,自打他父親做主和唐家退了婚,他便整天悶悶不

  樂的,他父親和我看在眼裡,疼在心裡。這些天他越發的積鬱成疾,卧床不起,這讓做父母的可有什麼法子呢?說不得,只好厚顏替他走這一趟了。只是委屈了親家,卻是抱歉的很。」閻氏勉強笑了笑,「咱們兩家是世交,從豫章到京城逃難又一路同行,這是何等的情份?況且彼此親家,委屈抱歉之類的客氣話就不必說了。令愛懷了身孕,因為放心不下五郎這個弟弟,一直不肯安心養胎


  ,這如何使得呢,咱們必得替她解了這個心結。」


  「還是親家見事明白。」孫太太大喜。


  孫太太命丫頭去敲門。


  「咱們來得倉促,也沒提前遞個貼子,直接就來了。」孫太太心裡裝的全是她那為思念唐夢芙而生了病的兒子,未免患得患失,「也不知唐四太太會不會怪咱們無禮。便是不怪咱們,她在不在家呢?」


  就算孫太太現在和唐四爺、黃氏還是親家,她上門來也是要提前知會一聲,和主人訂下面見日期的。如若不然,唐四爺、黃氏全出門去了,見不著面,豈非白來一趟?閻氏很是不以為然,「親家不必多想,這唐四太太肯定在家。她才從豫章到京城,丈夫又只是個監生,在京城她能認得幾個人?能有多少應酬?我說她肯定是在家的。她也斷斷不會怪咱們無禮。她閨女被退

  了親,現在不知沮喪到了何等地步,知道親家上門了,還不得一盆火似的趕著?」


  孫太太被閻氏開導的心漸漸寬了,臉上有了笑模樣,「還是親家見識高。」兩人也是初到京城不久,見成賢街地方幽靜,街道寬闊,路兩旁植滿高大槐樹,且房舍建得講究,古色古香,不由的讚歎起來。閻氏笑道:「在豫章時倒不覺得什麼,到了京城這天子腳下,寸土寸金,單單


  一處可心的房子便是難得的了。唐家能住上這樣的房子倒是很讓人意外,依我說,和這樣的人家做親家也不辱沒了。橫豎她家裡還有兩個監生,說不定以後還能中進士呢。」


  「聽說是誠勇伯給唐四太太補的嫁妝。」孫太太撇撇嘴。孫太太一直不滿意這門親事。她才到京城的時候,聽孫司業說婚事退了,她很是高興了一陣子。但她兒子孫啟風愁眉不展,現在乾脆病倒在床,讓她做母親的有什麼辦法?現在雖然被迫出面到唐家修復舊

  好,心裡究竟還是不情願的,提起唐四爺、黃氏,總想挑挑毛病。


  「不管是唐四爺的家業,還是唐四太太的嫁妝,總之唐家住得還不錯,不至於給親家丟人,也就是了。」閻氏笑著安慰。


  閻氏和孫太太以為丫頭去通報了之後,黃氏肯定會忙不迭的親自迎接出來。誰知她倆在外頭站了好一會兒,裡邊居然毫無動靜。


  「不會不在家吧?」孫太太沉不住氣了。


  「不會這麼巧吧。」閻氏有點兒心慌。


  她女兒王十五娘和唐夢龍定過婚退過婚,她也是看在孫太太的面子上,沒辦法了才到唐家來這一趟的。她做事情向來講究一鼓作氣,如果一開始不順利,那麼再而衰三而竭,她可就做不成功了。


  孫太太的丫頭怯生生的回來了。


  「怎麼說?」孫太太忙問道。


  丫頭小心翼翼的陪著笑臉,「門房說往上稟報了。上頭還沒發話呢。」


  孫太太和閻氏一起變了臉色。


  唐家能有多大?客人都已經到了門前,做主人的悠哉游哉不慌不忙半晌不見人,這是何意?


  孫太太恨不得掉頭徑去,可想想躺在床上的孫五郎,她忍了。


  閻氏臉上也掛不住,可開弓沒有回頭箭,她只好耐著性子陪孫太太一起等。兩人站得腳都酸了,唐家的門房才踱了出來,開了旁邊的小門,「我家四爺和少爺到國子監讀書上課,太太和姑娘到鄰居家串門閑話,都不在家。兩位太太要麼改天再來,要麼便請到舍下小坐,喝杯茶,等


  等我家太太和姑娘。」


  孫太太臉色鐵青,「讓客人進家,有不開大門的道理?」


  閻氏忍不住訓斥,「你家主人就是教你們這般待客的?」


  門房笑,「鑰匙在我家主人手裡。主人全不在家,小的們手裡沒有大門鑰匙,是沒辦法打開的。兩位太太若嫌走小門不恭敬,那便請回吧,改日先遞個貼子,和我家主人約好了日子,再請上門做客。」


  孫太太和閻氏臉漲得通紅。


  她倆竟然被個門房給教訓了。


  這門房分明是在諷刺她們:沒遞貼子就上門,是你們失禮在先,讓你們從小門進去就不錯了,還敢亂挑剔?那別進去了,回家去吧。真想到唐家做客,下回和主人約好了再來。


  孫太太錯著牙,「親家,我真想掉頭就走,可是想想我那痴心的兒子……」


  閻氏嘆氣,「親家別說了。為了孩子,咱們暫且忍忍。」


  兩人忍著一口惡氣,板著臉,攜著手從小門進了唐家。


  兩個丫頭忙跟在身後小跑著進去了。


  到了唐家,孫太太和閻氏被帶到一個小小的耳房。耳房裡空蕩蕩的沒什麼東西,就只中間放著張桌子,桌兩旁各放一把椅子。孫太太和閻氏落了坐,唐家有侍女捧上茶,之後便退下了。


  一壺茶泡得都沒了顏色,孫太太和閻氏也沒見著黃氏、唐夢芙的面。


  「太過份了。」孫太太和閻氏火氣憋在心裡發不出來,臉都成青的了。


  唐夢芙和含笑踩著個凳子,透過窗戶往裡邊看得津津有味,「含笑,你瞧她倆都氣成啥樣了?瞧瞧這臉色,綠得跟池子里的水苔似的。」


  「姑娘,我是個小氣鬼,我就是沒辦法原諒她倆做的事。看到她倆倒霉,我就高興。」含笑氣鼓鼓的。


  閻氏使鬼計跟唐夢龍退婚,孫太太差人索要含黛。含笑嫉惡如仇,見了這兩個人快恨死了。


  唐夢芙嘻嘻笑,「我也高興。」


  孫太太在拍桌子了。


  閻氏在勸她。


  含笑大怒,「呸,上門求人的還敢亂拍桌子,不像話!」


  唐夢芙奇怪的著她,「含笑,你怎麼知道她是上門求人的?」


  含笑認認真真的分析,「姑娘你看,她曾經很狂,可今天她小門也進了,坐冷板凳也等了,可見她一定是有求於咱們的,對不對?」


  「含笑真聰明!」唐夢芙笑著誇獎。


  「都是姑娘教的好!」含笑興滴滴的。


  黃氏帶著含黛朝這邊過來了。


  含笑眼尖看見了,忙拉拉唐夢芙,「姑娘,太太來了。」


  唐夢芙和含笑下了凳子,迎著黃氏過來,黃氏拍手笑,「我正打算要見見她們,把她們打發走呢。福兒你知道么,娘主要是算著飯點兒快到了,若再不見她們,不把她們打發走,豈不是要管飯?」


  「管飯可不成,吃虧了,那還是把她們打發走吧。」唐夢芙一本正經。


  這話正中含笑下懷,「就是就是,管飯可不成,趕緊打發走吧。」


  黃氏和唐夢芙粲然。


  含笑這個孩子最護食了。要是唐宅今天留了孫太太、閻氏用飯,含笑得心疼死。


  一個嬌俏柔美的身影出現在耳房門口。


  院子里木槿花開,秋光爛漫,滿院秋色也及不上她半分容光。


  孫太太正等得心焦,可見了這樣的美女,眼中也閃過驚艷之色。


  閻氏是見過含黛的,心裡酸溜溜的很不舒服,竭力做出一幅不在意的模樣。


  「勞兩位太太久等了。我家太太和姑娘外出回來了,有請兩位太太。」含黛不光長得好看,聲音亦動聽之極。


  孫太太聽到黃氏和唐夢芙回來了,心裡一喜,卻要在她親家閻氏面前擺擺架子,故意板起臉,冷淡的道:「你家太太讓人好等啊。」


  閻氏自然是替孫太太助威的,「知道有客人在就早早的回來嘛,偏要讓客人等著。」這兩人話語之中都有責怪的意思,如果眼前這是性子懦弱的丫頭,或許就惶恐的陪不是了;如果是性情急燥的丫頭,或許就和她們吵起來了。含黛卻是溫柔斯文,彬彬有禮,「敢問孫太太,您和我家太太是

  約好的么?」


  孫太太臉僵了僵,「並沒有。」


  含黛溫柔依舊,「如此。那似乎怪不得我家太太了,您說對不對?」


  孫太太不答,含黛便停下腳步,詫異的凝神著她。


  孫太太不得不忍氣答了個「是」字。


  含黛嫣然一笑,這才帶她們去了客廳。


  和黃氏、唐夢芙見了面,賓主雙方都是皮笑肉不笑的,暗流涌動,暗藏機鋒。孫太太本以為黃氏現在正為退婚的事懊悔著,見了她的面必定殷勤備至,誰知黃氏似喜似喜,似怒非怒,對她好像根本不在意,孫太太未免遲疑起來了。難道這唐八姑娘是找著了更好的人家不成?不對啊

  ,唐家門第不顯,又初到京城,怎麼可能找著比孫五郎更好的夫婿?

  孫太太性情傲慢,這時為了她那痴情的兒子也只得放低了身段,柔聲細語,「小兒和令愛的婚事是先母在世時所定下的,我斷斷不敢違背婆母生前的心愿。唐四太太,想必你也是同樣的想法吧?」


  閻氏忍著羞恥說道:「十五娘和令郎的事,是我們王家對不起唐家。以後八娘和五郎成了親,咱們盡棄前嫌,親如一家,唐四太太你看好不好?」


  「不好。」黃氏臉上凝著一層霜。


  閻氏急了,「唐四太太,這兒子是你親生的,閨女也是你親生的的,你可不要為了兒子的婚事,就把閨女的前途給耽誤了啊。」


  黃氏嗤之以鼻,「敢情不嫁給孫五郎我閨女就沒前途了啊?你可真把孫五郎當回事!」


  孫太太和閻氏被奚落得臉上無光。


  孫太太忍氣央懇,「唐四太太,不管能不能重修舊好,你和令愛一起到寒捨去坐坐如何?一則咱們是同鄉,不可生份了,二則小兒卧病在床,聽到唐四太太和唐八姑娘的鄉音,或許他的病就好了呢?」


  黃氏怒而揚眉,正要反駁孫太太,侍女進來稟服,「太太,齊國公府的蔣夫人差了人過來。」


  黃氏忙道:「請進來吧。」侍女答應著出去領人了。


  孫太太心中狐疑,和閻氏交換了一個眼色,兩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齊國公府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功勛府邸,可沒聽說和唐家有什麼交情啊?


  齊國公府來是個看上去憨厚實在的丫頭,一進來就規規矩矩磕頭,見過禮起來,恭恭敬敬的道:「我家四夫人身子不大爽快,想讓八姑娘過去,陪她說說話。」


  「蔣夫人身子不爽快啊?怎麼了?」黃氏很關心。


  那丫頭名叫阿盒,說話很老實,「婢子不知道。婢子只是奉命傳話,別的事一概不知。」


  黃氏在金陵時候就得到蔣夫人多方照顧,這時知道蔣夫人身子不爽快想讓唐夢芙過去陪著說說話,自然是滿口答應,「福兒你去收拾收拾,這便去齊國公府。」


  唐夢芙答應,「是,母親。」卻不急著動身。


  孫太太怒火上躥,生硬的道:「我請你閨女過府做客,你就不肯。齊國公府請,你馬上就答應了。唐四太太,你還真是不念舊情,真是會看人下菜碟!」


  黃氏大怒,便想要和孫太太爭吵,唐夢芙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燥。


  「孫太太,你照顧過我么?」唐夢芙笑問。


  孫太太沉下臉,沒有答話。


  唐夢芙也不在意,自問自答,「你自然是沒有照顧過我的。自我記事起,你便沒有照顧過我什麼。可蔣夫人照顧過我,從金陵到京城,一路之上,不知幫了我多少。」


  「那又如何?」孫太太森然道。


  唐夢芙巧笑嫣然,「所以你和蔣夫人比什麼呢?人家照顧過我,你從來沒有呀。所以你叫我就叫不動,她叫我便可以,這難道不是很公平么?」


  「你,你們……」孫太太再也忍耐不住,拍案而起,「你們,你們唐家嫌貧愛富,攀上齊國公府那樣的富貴人家,就不把我們孫家放在眼裡了!好,我記住了,我以後再不和你們唐家打交道!」


  孫太太一拉閻氏,「親家,我們走!」


  閻氏一邊跟著孫太太往外走,一邊回頭指指點點,「嫌貧愛富啊,攀高枝兒啊,小心攀不上高枝兒摔下來,摔個鼻青臉腫……」


  黃氏氣得什麼似的,唐夢芙哧的一聲笑了,「我們嫌貧愛富,娘,這些人還真是敢胡扯啊,竟然說咱們嫌貧愛富,看不起咱家窮的不就是她們這些人么?」


  黃氏顧不上和孫太太生氣,「福兒你快去吧,好好陪陪蔣夫人。」


  唐夢芙笑,「不著急,不著急。」


  她招手叫過那個名叫阿盒的丫頭,抓了把窩絲糖給她,「你家四夫人身子怎麼不爽快了?」


  窩絲糖是名貴甜品,阿盒這樣的丫頭平時哪裡吃得著?聞著那甜郁的味道就醉了,興奮的咪起眼睛,「婢子不知道。婢子只是奉命傳話,別的什麼也不知道。」


  「誰讓你來傳話的啊?」唐夢芙語氣很自然,好像在拉家常。


  阿盒捧著窩絲糖直搖頭,「婢子不知道。婢子只是奉命傳話,別的什麼也不知道。」


  黃氏和含黛疑惑起來了。


  含笑跑到阿盒面前,「哎,你是不是有點兒傻,就會這一句?」


  阿盒一臉認真的伸出兩個指頭,「誰說我只會說這一句?我說了兩句啊。」


  唐夢芙微笑,「她確實說了兩句話。」


  一開始她說「我家四夫人身子不大爽快,想讓八姑娘過去,陪她說說話。」後來她說「婢子不知道。婢子只是奉命傳話,別的事一概不知。」確實是兩句。


  黃氏頭皮發麻,悄悄問唐夢芙,「福兒,有問題?」


  唐夢芙點頭,「有問題。」


  她指指阿盒,「娘,您哄著這個憨丫頭吃些東西,我出去辦件事,去去就回。」


  唐夢芙帶著含笑出去了,路上又叫了四個家丁,「和我一起出去,把外面那輛冒充齊國公府的馬車連車帶人一起扣下。一定不許讓人跑了。」這四個家丁是跟誠勇伯的,來了唐家之後一直閑著,沒有用武之地,聽到唐夢芙的吩咐,這四個家丁摩拳擦掌,「姑娘,小的們一定全力以赴!」出了家門,四個家丁一起沖著車夫衝過去了,含笑則跳到車

  上,猛的拉開車門,一個健壯丫頭自車內躍出,沒命般的向著街口疾奔。


  含笑是有備而來的,咧嘴一笑,「瞧你跑不跑得了?」飛躍過去,奮力甩出手裡的漁網,結結實實把那人網在漁網中。


  車夫見勢不對想逃,四個家丁追到旁邊的小巷,窮追猛打,拉著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人回來了。


  綁到家裡一看,車夫是真車夫,健壯丫頭卻是男子假扮的。


  「誰這麼心狠手辣?假傳消息,男人扮丫頭,這是想毀了我福兒么?」黃氏又驚又怒。


  唐夢芙吩咐把車夫和假丫頭五花大綁,派四個人輪流看守,然後讓含笑到齊國公府去了一趟,把這件事告訴了蔣夫人。


  既然這件事是打著蔣夫人名號來的,那當然是告訴蔣夫人最合適了。


  至於那個丫頭阿盒,唐夢芙倒是沒有為難她,放了幾盒精細點心在桌上,由著她一個人大吃大喝。


  阿盒一口點心一口茶水,吃的很歡快。她也是個能吃的,那食量都快比上含笑了。


  雖然壞人都抓住了,雖然唐夢芙現在好端端的,可黃氏想起方才的情形就后怕,臉色白里泛青,「福兒啊,娘都讓我跟著阿盒走了。要是你不多個心眼兒,真跟著一起去了,那,那真是不堪設想……」


  「娘,我要出門必須得帶著含笑啊,別人輕易就能制住我了不成?」唐夢芙安慰黃氏。


  黃氏還是想不開,「娘差點兒害了你。福兒,娘想想就后怕。」


  唐夢芙沖含黛使個眼色。


  含黛會意,柔聲提醒黃氏,「太太,姑娘但凡做了好事便想聽人誇她,還喜歡從頭到尾講事情的由來。您要是想讓姑娘高興,便多誇誇她吧,好不好?」


  黃氏打起精神,「含黛說的對,得讓我福兒高興高興。」忙問起唐夢芙,「福兒,你是怎麼看出對方破綻的?」


  唐夢芙一樂,「很簡單。蔣夫人雖然對咱們一家人很好,對我很好,但她待人是不熱情的。她對我好,可她和我並不親熱,至少沒有親熱到她身子不爽快了會差人來叫我陪說話的地步。」


  黃氏和含黛聽得入了神。


  唐夢芙更加得意,「而且,蔣夫人雖看著有些冷淡,其實她是位很講禮貌的長輩。她是不會拿這種招之即來的態度對我的。差個阿盒那樣的笨丫頭便想把我叫到齊國公府了,她不是那樣的行事作派啊。」


  黃氏和含黛很有默契的給唐夢芙拍手叫好。唐夢芙嘻嘻笑,「娘也不用怪這些壞人了,也不用和孫太太那樣的人生氣。長日漫漫,閑在家裡怪無聊的,有孫太太那樣的人送上門來讓咱們奚落挖苦,有假傳消息的笨人送上門來讓我施展絕世才華,將壞

  人一一擒獲,這樣不是挺好的么?」


  黃氏心疼,「可娘擔心你啊。」


  唐夢芙很有氣概的揮揮手,「我藝高人膽大,不怕!」


  俏皮可愛的小模樣,逗得黃氏和含黛笑盈盈。


  含笑連車夫也不用,自己趕車去了齊國公府。


  到了齊國公府門前,含笑記得唐夢芙教給她的話,跟門房說道:「我家姑娘在芙蓉宴上答應過貴府四夫人一件事,我今天是來面見四夫人回這件事的。」


  門房雖不認得含笑,但聽含笑說她家姑娘去過芙蓉宴,知道身份不一般,沒敢怠慢,立即稟報上去。沒過多大會兒,蔣夫人身邊的管事婆子就親自來領人了。


  含笑順順噹噹見到了蔣夫人,把今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了說。


  聽完含笑的話,蔣夫人驚訝揚眉,「我身子不爽快,差人到唐家叫芙兒來陪我說話?」


  含笑認真的點頭,「是啊。是一個名叫阿盒的丫頭,還有一個車夫,和一個扮成丫頭的男人。車夫和扮成丫頭的男人被我家姑娘帶人抓住了,阿盒還在我家吃點心呢。」


  蔣夫人覺得不可思議,「我這就親自到成賢街看看。」


  蔣夫人的侍女琳琅素來能幹,聽了含笑的話,立即便出去叫了管事婆子詢問,很快回來稟報,「四夫人,府里真有一個叫阿盒的丫頭,笨笨傻傻的,平時就在府里做些粗活。」


  蔣夫人皺眉,「叫上管阿盒的人一起去成賢街。」


  琳琅答應著下去安排了。


  蔣夫人安排著出門的事,客氣的問著含笑,「你要不要吃些東西,歇息片刻?」


  含笑想了想,「四夫人,奴婢想用些茶點。」阿盒正在唐家大吃大喝呢,她要是不在齊國公府吃點兒喝點兒,豈不是吃虧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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