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忠心和難
蘇離胸口顫了顫，這個時候，李華過來，不是叫兩人前去了解案子進度，就是要蘇離前去覲見，當然，李華的下一句話也證實了蘇離的猜測。
「蘇大人，辰公子有請。」
果然！
蘇離回過頭看了一眼影墨塵，那一雙漆黑的眸子依舊看不出有何波瀾，蘇離點頭，「那明日，再與影大人商量對策。」
影墨塵點頭。
蘇離轉身，隨著李華前去另一間客房，想著要見軒轅辰，即使是破了再多案子的她，也忐忑不安。
如今的君臣，已不是從前。
她，是一名女子，並且還帶著罪。
而讓她丟掉這個身份的，是影墨塵，蘇離心口悶悶，回過頭，影墨塵已經進屋了。
蘇離剛想回過頭，一個粉色影子從柱子旁閃過，蘇離提起警惕，雙眸一寒，再次環顧四周，已不見了人影。
大半夜的，在這裡偷窺，是鬼？！
蘇離看到了影子，地上的人影，應該是個女人。
若不是軒轅辰見她，她早追過去了，但現在，沒搞清狀況，不能聲張，更不能打草驚蛇。
只是，剛才那個女人有何目的？
再次環顧四周，一片安靜，只有蛐蛐在歌唱著，整個視線，祥和極了，越是這樣，蘇離心中越不安。
眉頭漸漸緊了起來，回過頭來，當做方才什麼也沒看到。
「李公公，可知辰公子找我有何事？」先解救當前，蘇離小心翼翼的問著李華。
李華輕輕笑了笑，「蘇大人，主子讓我們往東我們不敢往西，主子讓我們往西，自然不敢往東，主子要奴才的命，那也得雙手奉上，做奴才的哪兒敢揣摩主子心思呢，您說是吧？」
李華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堆，但蘇離卻是聽懂了。
李華繞著圈兒在給她說教呢，無非是「效忠順從」，微微點頭，「極是。」
蘇離眯了眯眸，看著前方的路，難道她最近的反應，已經超出了本分嗎？
蘇離回想，似乎是從打獵那一日，她暗中幫助影墨塵脫離險境，不，更早，從明山回來，影墨塵未上早朝，蘇離便幫了他。
曾經的影墨塵，當她是男人，所以，無論她說什麼，在他看來，又是另一個計策。
此一時彼一時，如今，他知道的她是女兒身，對影墨塵的相助，若往女孩子心思想，那意義懸殊可就大了。
軒轅辰在李華面前說了些什麼，所以，李華才如此說教？
蘇離瞬間覺得，今後的日子，更要小心翼翼。
「扣扣扣。」
「公子，蘇大人，到了。」
「嗯。」裡面傳來男人沉穩的聲音。
蘇離低下眸子，推門走了進去。
軒轅辰正在練字。
印象中，軒轅辰很少練字，而她也只見過一次。
那是他從墓地上回來。
當時，他也是像現在一樣召見她，眉目徐然，一筆一劃，似乎沉靜在自己的空間里。
但蘇離知道，他這是心事很重的表現。
雖然被軒轅辰知道了自己是女兒身，但有些君臣間的默契，依舊未變。
他不出聲，蘇離也不語，放輕腳步往他身旁走去。
猶記得上一次，他寫的只有一個字，便是「義」字，而這一次，紙上龍飛鳳舞的依然是一個字，「忠」
眉心一跳，蘇離的心，再一次彷徨。
低眸，落在廢紙籃里，許多被他扔掉的廢紙，上面有著墨。
蘇離輕輕彎身，撿起其中一張，上面，亦是一個「忠」字。
「案子查得如何了？」男人放下了毛筆，看蘇離，心中愁然有之。
蘇離輕聲，「目前已得知，所有受害者都是年輕男子，並且中了蠱。」
軒轅辰拿起白紙，看了看上面的字，最後對摺起來，「可知是什麼蠱？」
蘇離搖頭，「微臣還未查清。」
軒轅辰點頭，「這個字，可認得？」
蘇離自然認識，小心翼翼，「微臣識得。」
軒轅辰點頭，回過頭看蘇離。
蘇離喜歡白衣，今日的白衣將她趁得有些俊秀，眸色微微動了動，就落在了她漆黑的發上。
昨夜，她被羽箭刺散了發，當時的模樣，他記得清楚。
蘇離這個臣子在他的印象中，最多的就是淡定，冷靜。
她慌亂的時候，也不過昨夜那一瞬，今日又恢復以往的模樣。
方才，他進屋見他在寫字，如同往常，安靜的走過來，他不言，她也不語。
軒轅辰有些可惜，如果，蘇離還是男人.……
微微搖頭，思緒迴轉，手指一動，再一次打開，「忠」字的結構被分開，「中」與「心」在兩張紙上。
軒轅辰將手心的「中」遞給蘇離，「如今的這個字，只得分開來。」
蘇離看著手「中」的字，眸色微微，與他而言，或許，已不把她當做臣子。
而這個「中」自然也是提醒她，不要做兩邊倒的人。
氣氛有些壓抑，蘇離單膝跪地，在軒轅辰面前跪了下來。
「這是何意？」
軒轅辰低著眸看蘇離，卻並未太多驚訝。
「蘇離謹記。」蘇離頷首，聲音堅定。
軒轅辰眯了眯眸，聲音淡淡：「一入朝廷，終身朝廷，可想好？」
蘇離抬頭，腦海里是娘親臨終前的話。
「謝皇上，信任。」蘇離雙膝跪地，雙手攤開，再行禮。
這是一個大禮。
軒轅辰眉色微微展開，唇角輕輕一勾，彎身，親自將蘇離扶起，「蘇卿請起。」
從開始的無稱呼到「蘇卿」。
蘇離知道，軒轅辰這一次，是選擇了信任她。
方才將字拆開，又說了那樣棱模兩可的話，實際是在給她機會，給她退出朝廷的機會。
但，蘇離有著使命，怎能說退就退，而且，她也要找到自己的身世，終身朝廷也無妨，或許，這是她的宿命。
「好了，今日你也辛苦，回房休息，早日破案。」軒轅辰聲音透著關心。
蘇離雙手抱拳，「是，皇上。」
軒轅辰擺擺手。
蘇離這才慢慢往後退，隨即轉身，打開門，走了出來。
雖是夏天，但晚間的風還是有些涼，吹得蘇離思緒非常清晰，軒轅辰最後的叮囑，「早日破案。」
他言下之意是，早日取了影墨塵的命。
效忠是效忠，但取影墨塵的性命與她來說，與效忠同等，只是一個是忠，一個是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