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誰是誰非
雷拉格將匕首收回到腰間的鞘中,至於那皮革劍鞘,早已經被他順手扔掉了,等回去再到旅館裏麵找一下,現在先和這名為雷德的精壯僧侶,去見一下野兔鎮的鎮長,赫麗思小姐的父親。
雷德不出手還好,一出手反倒是放跑了那名女刺客,可是他非但意識不到自己的錯誤,反倒還有些得意洋洋,自認為是抓住了雷拉格在城鎮裏與人打架行凶,可以叫鎮長好好治一下這個他看不順眼的黑發法師。
一想到雷拉格那一頭黑發,雷德神官更是覺得不爽,至於究竟是因為顏色多一些,還是因為他自己的大禿頭多一些,那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雷德神官……沒有記錯吧?誤會我是打架鬥毆破壞法紀,要帶我去鎮長那裏,那麽我們就趕快出發吧,免得等鎮長先生已經睡下了,再從被窩裏麵把人家叫起來。哦對了,案發現場需要盡可能地維護保持,不是嗎?”
餘光捕捉到光頭僧侶想要去拾回他的鏈枷,雷拉格暗諷製止道。現場是一定要保護好的,這樣才能最直觀地證明,小鎮的柵欄圍牆,是被雷德神官的鏈枷砸毀的,無論如何,這破壞公物的罪名和罰款,雷德神官是逃不掉的。更何況,現在事處全城封禁其間,閑雜人等不得外出鎮門,更何談摧毀城牆?即使這封禁是因光明教會而推行的,可實行者畢竟還是公羊領當地的領主和政府,光明教會的中下層人膽敢不走流程犯禁,那便是違抗政府律令,更是拆他們自己高層的台。
“哼!這樣用你說?等韋伯特鎮長將你定罪之後,我再去拿回兵器也不遲!”
當雷德神官“押”著雷拉格來到鎮長家的時候,正趕上伊拉雅剛剛送赫麗思小姐回家。聽聞女兒遭遇刺殺,立誌想要有所作為的韋伯特鎮長,自然是已經展開了一番思索,分析究竟是哪一方勢力,竟然敢動起他女兒的主意來了!
“父親,女兒的恩人來了。”
見到來的人中,有一位正是那黑發的青年鑄劍師,赫麗思連忙向父親介紹道。
既是女兒的救命恩人,自然是怠慢不得,韋伯特鎮長連忙上前相迎。
“哎呀呀,小女性命安危,全賴二位高人呐!此事緊要忙完,我必當有重謝。不知那刺客,現在如何?”
這韋伯特鎮長,也是個精明人物,道謝、許諾、時要,三頭穩抓有條不紊,處事滴水不漏。
“鎮長先生,勞煩請隨我移步,我們到現場去看一看。”
“如此甚好!煩請小兄弟帶路,我們立刻出發,盡早趕到現場。麗思,你在家先好好款待一下巫女小姐。”
雷拉格年齡不大,且與赫麗思相仿,所以韋伯特鎮長沒有一直稱呼對方“恩人”、“高人”,而是逐漸地在將稱呼變得親近,這句“小兄弟”用得很是精明,既拉進了雷拉格與他關係的同時,也拉進了雷拉格同他女兒之間的距離,如此一來,或者他能夠和雷拉格結識,或者他的女兒能夠與雷拉格成為朋友。人生在世,能夠多一位有本領、有德行的朋友,自然是一件好事。
另外,韋伯特鎮長對伊拉雅的稱呼,也十分細節,他沒有直呼巫女,或者婉轉到稱呼法師小姐,而是稱呼對方巫女小姐,這個名詞相對而言意義折中,既有可以表示女巫的意思,但也是可以對女性法師通用的,所以放在伊拉雅身上,絕對沒有任何的不妥。
“鎮長先生請放心,現場是安全的,令愛也可以一起過來。我和伊拉雅兩個,有實力能夠保證你們的安全。”
韋伯特鎮長順著雷拉格的目光,扭頭轉向了身旁,正是女兒赫麗思的位置。從女兒的表情上來看,她也是很向往跟著一起去看看的,而赫麗思的身旁,那位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巫小姐,也是輕微地點了一下頭。
“既然如此,就有勞二位了。”
有勞二位而不是有勞三位,因為雷拉格在進來之後,對他身旁的那名僧侶卻隻字不提,甚至有刻意在晾著對方的意思,而伊拉雅則是在雷拉格進來之後,一門心思地隻定在雷拉格的身上,這就可以看得出來,雷拉格和伊拉雅二人是一起的。
至於那名僧侶,韋伯特鎮長也大概猜出了他會來此的原因,無外乎是自以為是,結果反倒是給雷拉格添亂了,才會招致人家這樣的對待。
心下裏斟酌一番之後,韋伯特鎮長決定結好這位青年法師,而不惜得罪一下在公羊領正如旭日東升的光明教會。就本心而言,想要中年幹一番事業的韋伯特鎮長,對光明教會是既忌憚又厭煩的,對於光明教會大肆宣揚他們的教義,並且還強力排斥當地人原有的文化和信仰,甚至為此推動了一場大封禁,韋伯特鎮長對他們是“不敢言而敢怒”。再加上,雷拉格二人救了他女兒的恩德是真,追殺刺客的人情是真,護送女兒回家的義氣是真,韋伯特鎮長自然願意偏袒。
見雷拉格與韋伯特鎮長相談甚歡,而且雙方也共同認可了“刺客”的存在,也就是使得那場打鬥變得合法化,屬於律法允許的範疇。不過就算如此又能怎樣?隻要沒有執法者的身份和執行法律的流程,那麽這種行動就可以歸類為私人行為,在城鎮之內持械私鬥,說重了那就是殺人行凶。這個罪名一旦坐實了,就算是有唯一光明神的寬恕,也難逃一場牢獄之災。
雖然這種邏輯,已然是有些鑽法律空子的做法了,但對方不過是一個與女巫同流的異教徒,即使是刻意誣陷對方,光明神也不會計較自己的這點小過失。不,正因為對方是異教徒,對待異教徒談不上心慈手軟合規合矩,所以自己的這種做法並非過失,光明神應該感到高興才是。
所以,雷德神官至此,也沒有麵露怯色,要將他的想法一直堅持到底。
一行人來到案發現場,雷拉格與韋伯特鎮長並肩走在前麵,伊拉雅和赫麗思小姐攜手跟在旁邊,雷德神官則是獨自走在最後。
看著這被雜碎的一片圍牆,韋伯特鎮長不禁一陣唏噓。
“鎮長,就是在此處,我發現這黑發劍士與一名黑衣人持利刃搏鬥,招招暗藏殺機,意圖致人死地,分明是在城鎮裏殺人行凶,於是便扔出鏈枷分開了他們的打鬥,現將其中一人帶來。”
雷德神官聲音洪亮,對鎮長的稱呼也毫不客套客氣,仿佛對方一個鎮長並不如他一個教徒尊貴一般,就這樣直言指證雷拉格持械私鬥的罪名。
韋伯特鎮長本就是明眼人,知曉光明教會這種披著文明外皮的野蠻,現在又見到雷德神官這樣的“野蠻”,卻沒有萊曼牧師那樣的“文明”在場,所以心底下對雷德神官的言辭,有些並不想搭理。反倒是另一邊,雷拉格是為了他女兒的安危才追擊刺客的,而聽雷德神官所言,他非但沒有上去幫雷拉格的忙,反倒還對雷拉格有所妨礙,臉色頓時暗暗黑了幾分。
“小兄弟,說說你當時經曆了什麽?”
韋伯特鎮長轉向雷拉格,向他問道。
“我與那刺客在這片牆下纏鬥,卻被這位路過的雷德神官誤會,以為我們是在打架行凶,於是扔出武器砸向我們,想要製止這場戰鬥。那刺客被與我分開之後,便借機從這圍牆缺口處逃了出去,不知行蹤。”
雷拉格也不忘禮尚往來,既然雷德神官非但沒有灰溜溜地認錯,反倒為了自己所為的麵子,而刻意曲解事實,那麽他自然也要換回來。原本雷德神官隻是好心勸架,隻不過方式有些過激,現在不單這堵殘破的圍牆,雷德神官破壞公物的罪名跑不了了,而且還連帶著放跑刺客,擔任了殺人幫凶,這罪名可也不輕巧了。更何況現在還是封禁時期,野兔鎮大門都不隨意開的,更何況是打破圍牆放人逃走的?
韋伯特鎮長走上前去,彎腰撿起那扔在地上的鏈枷,卻發現自己根本拿不動這等重物,有些尷尬的站起身來,轉身麵向雷德神官。
“神官大人維持律法秩序,本鎮記在心裏,大人的神兵可以自主領回了。不過,這堵圍牆卻是小鎮的公物,絕非哪家的個人私產,所以還請教會能夠出手參與,幫忙一同修補。”
判得輕了,雷拉格心中暗想,自己之前給這光頭僧侶回扣的帽子也不少,可惜鎮長隻是象征性地,讓對方上交一些賠償性的罰款,並沒有多追究罪名。當然,雷拉格也能夠理解韋伯特鎮長的苦衷,畢竟他是一方的鎮長,處理各方矛盾自然是要以和為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