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論功行賞
見眾人都被問得無語,他又道:“所以,前方將士的功績,是後方大量的人手辛苦了幾年的結果,這其中自當首推工部尚書陳世倌和學部尚書明安圖!”
“著陳宏謀、明安圖授東閣大學士,陳世倌授文潘閣大學士,兆惠授武英殿學士,賞雙眼花翎,潘啟任商部漢尚書。”
“兆惠的手下人暫不封賞,非是朕刻薄寡恩,澳省初定,立足未穩,以後必將要繼續開疆拓土,抑或會有戰事也未可知。”
“有的是他們建功立業的機會,留待日後立了新功再封賞也不遲。”
“皇上聖明!”眾人見聖意已決,紛紛附和。
吳波聽了心下琢磨,遠征水師中隻封賞兆惠,不封賞別人是對的。不說別人,單就拿何誌遠來說,他本歸兆惠節製,可他的提督官職是從一品。
而兆惠加兵部侍郎銜的巡撫才是正二品,就是依照總督的品級來算,也不過就是從一品,與何誌遠是相同的品級。
加上何誌遠與自己的特殊關係,皇上一定是怕兆惠指揮起何誌遠來存有心障,不能得心應手,從而影響澳省的軍政事務。
如今兆惠授了武英殿大學士,官居正一品,加上雙眼花翎的殊榮,再節製何誌遠就是理所當然。
而且很明顯將來海外再用兵的話,主將一定是何誌遠,如果現在就賞到頭了,到時再立了新功拿什麽賞?所以不管從哪方麵來說,這次都不能封賞何誌遠。
既然他不能封賞,那其他人就更無從談起了。
他這邊琢磨完了,才留意到這會兒屋裏靜得很,乾隆已經半天也沒說話,抬頭看時,見他拿著一份折子正在認真的看著。
眾人不敢打擾皇上,便俱都沉默不語。
突然,“啪”的一聲,將眾人俱都嚇了一跳,忙循著聲音看過去,原來是皇上重重的將那份折子摔在了幾案上!
“哼!這嶽鍾琪想是老糊塗了,竟一點不知道進退了!”
吳波這才知道,原來乾隆剛才看的是劉統勳去軍機處取來的那份嶽鍾琪的折子。
乾隆站起身來,在地上快速的踱著步子,氣呼呼的接著道:“朕登基時他還是待罪之身,在養蜂夾道裏看四方天呢!”
“是朕讓他得脫了囹圄,重掌兵權,率軍東征。如今他仗著平朝鮮的些微功勞,竟然敢張口跟朕為他兒子要官當!”
嶽鍾琪的這份折子是昨天傍晚時遞進來的,軍機大臣中隻有昨晚當值的劉統勳知道上麵寫了什麽,其他人都是一臉茫然。
張廷玉小心翼翼的問道:“皇上,不知嶽鍾琪折子裏寫了些什麽,惹得皇上動怒?”
乾隆這時已經複又坐下,端起茶盞來要想喝茶,發覺茶已經涼了,重重的又墩回到幾案上,沒好聲氣的喊道:“來人!”
門外當值的小太監早就聽見屋裏動靜不對,兀自正加著小心呢,猛然聽見皇上這一喊,竟嚇了一個激靈。
忙掀開簾子進來,戰戰兢兢的道:“主子……”
“換茶!”乾隆氣乎乎的道。
那太監忙應過,麻溜的退了出去,隻一會又叫了一個人回來。
兩個人進到屋裏來,一個雙手端著條盤,另一個小心翼翼的打從皇上開始,將每個人的茶盞收了,再換上了熱茶,這才躬身退了出去。
這時乾隆的情緒已經平複了些,言語卻仍舊如刀似劍,像是回答張廷玉的問話,同時也在數落著嶽鍾琪:“他不知道在哪聽說了朝廷要把台灣和瓊崖設省,竟然腆著老臉來為他兒子嶽浚求巡撫的官職!”
“又怕朕不準,折子上竟然敢出言脅迫,說什麽朝中人才濟濟而職份均有定數,臣願解甲歸田以紓聖上之煩難。”
“你們聽聽,他竟敢拿著封疆大吏來私相授受,還要來個子承父業,這不是喪心病狂是什麽?!”
乾隆的話讓大家聽了不禁心裏一沉,看來這嶽鍾琪確實是愛子心切,口不擇言了,這犯了為臣的大忌,看來這次可是惹上大事兒了。
張廷玉既欣賞嶽鍾琪的將才,又可憐他的命途多舛,又因同為漢臣,有些物傷其類的想頭,他尋思著怎麽也要為嶽鍾琪開脫一二,爭取別處分得太重了。
張廷玉思量著開了口:“誠如皇上所言,這嶽鍾琪確是不知進退,全然忘了臣子的本份,若不責罰怕不能服眾。”
“但臣有一言請皇上留意,澳省初定,數萬將士在萬裏之外為國家開疆拓土。嶽鍾琪畢竟是平朝鮮的主將,若將他處罰的過重,隻怕讓海外的將士們心下不安。”
乾隆聽了半晌不語,他聽出了張廷玉的話外之音,點出自己這樣做有兔死狗烹的嫌疑。
思慮片刻,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不是朕一筆抹煞了他平朝鮮的功勞,朝廷命官,公器也,唯德才兼備者居之,就是朕也越不過這個理去。”
“若嶽浚真的是可用之人,朕何嚐不想成全他父子同為國之柱石,一文一武相映成輝的佳話?”
“可他嶽浚是那塊料嗎?沾了他老子為朝廷重用的光,前蒙世宗爺殊恩超擢,雍正六年就署了山東巡撫。”
“可是他治理地方政績平平,琢磨起歪門邪道來卻頭腦靈光,乾隆三年就被人彈劾與屬下朋比納賄,竟然還拿出了實據!”
“那時正是嶽鍾琪平定了朝鮮不久,又是賜還三等公爵、太子太保,又賞三眼花翎,署理奉天總督,榮寵得無以複加之時,讓他嶽浚把朕的臉都狠狠的掃了!”
說到恨處,乾隆一掌拍在幾案上。
“朕實在是丟不起那個人,才沒有下旨徹查,一肚子的火又不好發作。若是換了別人,早就革職拿問了!”
“當時僅將他調任光祿寺卿,今年又剛剛放了福建按察使,竟然還不知足?”
“許是離著台灣近了,聽說那裏要設省,就又盯上了巡撫的位置。”
他說的這些俱是實情,眾人也都覺得這嶽浚確實是倚仗著老子的功勞,太過的不知深淺,連張廷玉也無言以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