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燒香磕頭
金牛角見自己的名頭竟然沒有嚇住這個私塾先生,不禁惱羞成怒。
指點著潘啟喝道:“我呸,你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同安縣裏有王法,可就不是給你金爺準備的,你待怎樣?”
“今天就讓你長長見識,看看王法能不能管了你金爺,給我上!”
潘啟已經忍無可忍,大喝一聲:“來人!”
楊成貴得了令,一個箭步從照壁後竄出來,身影隻晃了一晃,就已經到了潘啟身邊。
這時剛好一個長隨揮拳向潘啟麵門打來,他飛起一腳,結結實實的踹在那長隨胸口,將他踹出五、六步遠,仰麵摔在地上。
那長隨後心著地,被震得憋住了氣,雙手在胸前抓撓著,張大了嘴卻喘不出氣來,在地上痛苦的扭作一團。
這時,院內院外的兵士全都衝到了跟前,十幾個人將金牛角及另一個長隨團團圍住。
金牛角登時嚇得臉上變了顏色,卻仍舊外強中幹的嚷道:“你們幹什麽?別胡來啊,我爹是金員外,連縣大老爺都得給幾分麵子。”
“你們要是敢傷了我,管叫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楊成貴卻不似潘啟那般斯文,帶兵的人哪裏能受得了這個?
他搶上前去,嘴裏罵道:“去你奶奶的!”,揮圓了胳膊,一個兜風巴掌,硬是將金牛角壯碩的身子扇得轉了半個圈。
等他轉回來時,腫得老高的右臉上清晰的印著五個指印,嘴角也滲出血來。
惡人之所以敢作惡,是因為沒碰上比自己更惡的,楊成貴一巴掌就教會了金牛角怎樣說話。
這金牛角見自家的名頭非但沒嚇唬住這些人,反而虧越吃越大,眼見著這群人油鹽不進,比自己更霸道。
自己若是再嘴硬逞強,很容易被這群如狼似虎的人打死在當場。
好漢不吃眼前虧,他登時軟了下來,捂著火辣辣的右臉,躬身點頭道:“好漢,好漢,一定是誤會了,誤會了。”
因為臉已經腫了起來,他說話都有些口齒不清:“咱們無怨無仇,這同安縣牛蛋大的地方,何苦犯這個過節?多一個朋友多條路。”
“放你娘的屁!”楊成貴罵道:“和你犯過節,你也配?你連站著說話的份兒都沒有,跪下!”
聽說要跪下,金牛角遲疑了,畢竟當著兩個長隨的麵兒,更何況隔窗的屋裏還有自己心儀的小娘子,這臉可丟的太大了。
眾兵士們哪裏能容他遲疑,上來兩個人左右按住了他,在他腿彎處用力一踹,金牛角“撲通”一聲跪在了潘啟麵前。
旁邊站立的長隨真是個機靈人,見主人都跪了,自己何苦再白挨一腳?“呼”地挨著金牛角跪了。
這時,地上躺著的長隨這時已經喘過來了氣,捂著胸口在旁邊偷瞧著,心裏好希望這群大爺把自己忘了。
可是楊成貴偏沒有忘了他,瞪圓了雙眼向他喝道:“還有你,少他娘的在那兒裝死!”
那長隨見躲不過去,也省得起身了,就一骨碌爬起來,膝行幾步,也挨著主人跪了。
潘啟這時也想起來,同安縣裏確有一個金員外。
祖上兩代都是鹽商,後來因為倒了靠山,被奪了鹽引,就帶著賺來的萬貫家財,回到老家同安縣做起了富家翁,人稱金員外。
潘啟離家十幾年,料想那時這金牛角年紀還小,沒有什麽惡行,是以潘啟並不知道有這麽一號人。
那金牛角跪在地上兀自不太甘心,梗著脖子要抬起頭來看,楊成貴照準他的後腦海又是一巴掌:“日你娘的,看什麽看,不想死就跪老實了!”
潘啟慢條斯理的說道:“你老實跪著,便不會再挨打,省得讓人說我們以多欺少。”
“你目無王法,調戲良婦,竟還要毆打本官,剛才對你薄施懲戒,已經很便宜你了。”
那金牛角聽他竟然自稱“本官”,腦袋裏“嗡”的一聲,莫不是今天真惹到硬茬了?
“今天就明白的告訴你,”潘啟接著道:“本官就是商部左侍郎,潘啟!”
金牛角聞言,仿若聽見了一聲炸雷,一下子癱軟了半邊身子。
他強撐著連連以頭碰地,口中說道:“潘……潘大人,小人有眼無珠,不識得潘大人,真真是無心冒犯大人,求……求大人饒了小人狗命,再不敢……不敢了……”
這時那房門“呼”的開了,裏麵衝出來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婦人,一張俏臉上白的沒有血色,兩隻大眼睛裏淚水盈盈。
她顫聲道:“振承兄弟?”(潘啟又名潘振承。)
潘啟看時,正是鄭富的妻子韓氏,他淒聲道:“大嫂,是我。”
“振承兄弟,你鄭大哥他,他……”
潘啟一臉悲戚,痛苦的點了點頭。
那婦人轉身衝起房裏,隨即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哭聲,那女孩兒也跟著一起嚎哭起來。
潘啟扭轉臉,一臉厭惡的看著地上跪著的三個人,冷冷的說道:“這家的男人鄭富,是為國捐軀的。”
“連朝廷都要撫恤褒揚,你竟然狗膽包天,敢來欺負人家孤兒寡母?我看你才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小人豬狗不如,喪盡天良,大人……大人饒命,饒命!”金牛角連連以頭碰地。
旁邊的兩個長隨也哆嗦著連連嗑頭:“饒命!大人饒命……”
“念在你今日尚無大惡,我就饒了你的狗命。”
“既然劉知縣都給你爹幾分麵子,就讓你爹轉告他,若再任由你這樣的無賴在縣裏為非作惡,本官就替他料理這縣上的事,你可聽清了?”
“聽,聽清了,一定,一定轉告……。”
“還有一句話,告訴你和你爹,自今天起,你們全家就燒香磕頭,求媽祖娘娘保佑鄭富的妻女平平安安。”
“若是她們有一星兒半點的閃失,我潘啟保你金家傾家蕩產!你信不信我說的話?”
“信!信!小人信那……”金牛角的話裏帶出了哭聲。
“滾!”
三個人如同法場上被赦的死囚,“呼”的站起身來,仿佛怕潘啟變卦一樣,連道謝都來不及說,一溜煙兒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