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老狐狸的算盤

  第373章 老狐狸的算盤

  唐墨和唐御都沒敢走，就等著老爺子出來給他們一個解釋。


  在傍晚花園裡，地上開始回涼，兩個唐家男人站得筆挺，唐家老爺子坐在路邊長椅上，夕陽投照在他精明的眼眸里，精光畢露。


  唐墨不說話，老爺子也不說話，唐御頓覺亞歷山大。


  他試圖用一種不會得罪兩個人激發他們矛盾的語氣打破沉默：「那個，爺爺，您怎麼突然來醫院了，還、還跟……」


  「你們想問我怎麼認識秋百合的？」


  唐御鬆了口氣，你願意自個說就好了。唐御這邊剛高興了一下下，那頭老爺子竟然打開熱水杯自個喝起枸杞茶來。


  唐御趕緊撞撞唐墨，讓他表達一點誠意。不然，這位真的可能就這樣耗死他們。明明他才是輩分最小，年紀最小的，為什麼要這麼懂事來調和兩個長輩的矛盾啊？

  唐墨一張高冷臉都端癱了，單刀直入：「你想對百合做什麼？」


  嗝~

  唐御被他嚇得直接打了個冷氣嗝，咱說話能稍微溫柔含蓄點嗎？就你這情商，是怎麼領導那麼大一個企業的？你就不怕把老爺子給梗著了？

  老爺子握茶杯的手微微一僵，很快恢復如初，抬頭鎖定唐墨，「你知道秋百合懷的男孩還是女孩？」


  唐墨心頭警鈴大作，「你想對孩子做什麼？」唐墨是知道孩子性別的，那一剎那，他竟然跟楚涵冒出同樣的想法。試問哪個老人家不希望能有下一代的繼承人，而繼承人，自然最好是男孩子。所以網上經常諷刺那些重男輕女的人說他們家有皇位要人繼承。


  而對於大世家，雖然不是皇位，卻不亞於皇位。


  通常家世淵源越長，對子嗣繁衍越發重視，骨子裡根深蒂固便有男人繼承家業，延續世家香火的觀念。


  現在老爺子身邊就一個唐御一個唐墨，都沒成親都沒後代，突然來了個後代，理所當然地，會被當成繼承人對待。而這個繼承人若是個女孩子，顯然是不造老一輩待見的。


  唐御也非常心驚，老爺子竟然是來調查秋百合肚子里孩子性別的。那他現在這架勢，到底是要保這孩子，還是不打算要這孩子？

  可不管怎樣，都要以和為貴不是嗎？他扯了扯唐墨的袖子：「你說話委婉點……」老爺子向來吃軟不吃硬，你這麼硬著杠，對誰都沒好處！


  唐老爺子輕蔑地扯扯嘴角，「我想做什麼輪不到你管，你沒聽說嗎？小百合說了不認識你，你有什麼資格什麼立場來質問我？」


  唐墨臉黑，老爺子眼中透過一絲得意，「你以為當著媒體的面承認她的身份她就是你的了？還能白白撿個女兒，做夢呢！」


  老爺子收起茶杯，頓了頓拐杖，瀟洒走了，那有點佝僂的背脊看著都比尋常更挺拔了些。


  唐墨氣炸了，想追上去追根究底，卻被唐御拉住。


  「我覺得吧，老爺子未必有什麼壞心，你沒聽他怎麼稱呼秋百……哦，小嬸子的？」


  小百合？嘖嘖，他活了二十多年，就沒見老爺子對誰用過昵稱，連他這個最聽話的乖孫子，從來都是連名帶姓一起叫的。


  唐墨橫了他一眼，這老頭子年紀越大，心思越發捉摸不定，他完全看不透他對秋百合到底存的什麼心思。


  楚涵蹲在秋百合病房外磨皮擦癢嚼吸管。


  唐墨、唐御搞不懂，她也搞不懂啊，唐老爺子這腦迴路她也接不上啊。


  「你在做什麼？」


  楚涵抬頭，只見顧朔正俯身看著她，魁梧的身軀罩過來，一張俊臉帥得掉渣，那渣滓還灑了她一臉，她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


  顧朔失笑，伸手將她從地上撈起來，「不知道地上涼嗎？」


  楚涵一個沒忍住便在顧朔臉上啄了一口。之後就滿含深情地看著顧朔，一雙水眸溺死人。


  但結果，楚涵等了半天，顧朔一點反應沒有，終於等他啟口，聽到的卻是：「你中午吃大蒜了？」


  當時，楚涵整個人都不好了。


  通常這種情況下，難道不應該是顧朔強橫地壁咚她，然而用霸道總裁的口吻對她說：「女人，你在玩火！」再然後就對她強取豪奪，欲罷不能。


  這劇本不對啊！


  楚涵鬱悶了，憑什麼別人有這待遇自己就沒有，於是她踮起腳又親了顧朔一下。


  顧朔依然無動於衷，楚涵不甘心，又親了兩下，第五次，楚涵乾脆一口咬在顧朔嘴唇上，不鬆口，眼珠子瞪得溜圓，狠狠瞪著他。


  這回顧朔終於有反應了，他不懷好意地笑了，笑容蕩漾在眼角眉梢。楚涵心虛地用眼角餘光瞟了一眼四周，陡然嚇得小身板一顫。


  左手邊，唐家老爺子身後跟著唐墨唐御，右手邊，謝宸打開門，邊上還站著個小圓，她們身後還有一個醫生兩個護士。


  再回頭瞧顧朔的眉眼，笑得更蕩漾了。


  這下尷尬了啊，以後叫她怎麼見人？


  楚涵思忖半晌，毅然決然白眼一翻，暈倒在顧朔懷裡。


  咱們英明聖武的少將大人，面不改色心不跳，雙手將人抄起，沖左右微微頷首，抱著人大踏步走了。


  直到被抱進車裡，楚涵還不敢睜眼。


  顧朔捏捏她的臉頰，輕聲調笑：「別悶著了。」


  楚涵抬頭，臉紅得跟煮熟的蝦子似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高聲質問道：「你什麼時候發現有人的？」


  顧朔回答得特別坦然：「在你吻我第一下的時候。」


  楚涵趴在真皮座椅上，一臉生無可戀：「我不要活了。」


  「那就跟我回去。」


  楚涵猛地回頭，只瞧得男人正經臉。這句話怎麼看都不像從他嘴裡說出來的啊。


  她忍不住又左右看了看，就在此時，突然臉被捏住，顧朔欺身壓下來，鎖住她的唇，狠狠吻起來。


  小女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招惹他，作為丈夫怎麼也得表示一下。


  一吻結束，楚涵紅著小臉蛋，雙眼放光，看著顧朔舔了舔嘴角：「你要車震嗎？」


  啪！

  顧朔大腦中某根神經被狠命扯了一下，艱難地回歸原位。


  他緩緩起身，擦乾淨楚涵的嘴角，指了指九點鐘方向的攝像頭，「你的這個要求，難度有點高，恕我不能滿足你。」


  楚涵鬱悶了，誰想跟你車震了，不過是很久沒這麼激情了，多親兩口罷了。


  顧朔揉揉她的碎發，將她的衣服拉服帖了些，「你沒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小傢伙精神頭肯定不對，顧朔懷疑他已經知道了什麼。


  醫院發生那麼大的事，怎麼可能沒人議論，楚涵又每天在這邊晃悠的，聽到點什麼也屬正常，何況她那麼聰明的人，只要聯想一下以前碰上的情況，再加上謝宸說的那個殺手組織的特徵，一下就能猜到小圓的真實身份。


  但她竟然一個字沒向自己透露，這讓顧朔心裡有些堵。


  楚涵是擔心他的立場吧，怕他為難，同時，她也不想小圓受到傷害。


  但，他想告訴她，夫妻是一體的，身為丈夫，他有責任和義務幫她分擔她的苦惱。


  楚涵覺得顧朔的眼神好認真，認真得令她心虛。


  她遲鈍的腦子轉動了一下，這才說：「是有一件事。」


  顧朔執著的眼神終於鬆懈了一分，嘴角微不可查地向上翹了翹，看似輕鬆的問：「什麼事？」


  「呃，就是那個……」


  見小女人支吾，顧朔送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你剛才看見唐家那位老爺子了吧？」


  「就這個？」顧朔有些氣鬱。


  楚涵不樂意了，「他隱瞞身份來勾搭百合，你不覺得他居心叵測嗎？唐墨唐御都殺醫院來了，他都沒承認自己的身份！」


  這太無恥了！

  顧朔悻悻然，沒回一句，兀自啟動車子，開出停車場。


  楚涵鬱悶了，很不服氣，「他還威脅百合的主治醫生查百合的孩子性別！」


  顧朔這才像來了點興趣，「是男是女？」


  「女寶寶！」楚涵趕緊說道，同時眼睛灼灼發光，希望顧朔能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實在是這老頭子太叫人看不透了！


  「是女那就對了。」顧朔道。


  「什麼意思？」


  「你知道唐家老爺子年輕的時候有多少女人又有多少私生子嗎？」


  楚涵愕然，這跟他這些歷史有啥關係。聽說唐家每一代男人都風流成性的，有很多女人有點私生子那不很正常嗎。


  「在檯面上見過的女人除了兩任妻子外，有三個，三個女人都生了兒子，還試圖借兒子上位，爭奪唐家家產。但老爺子手段狠辣，一句話就將這些女人和兒子安置服帖了，這才保證了嫡出的安寧和純正。」


  「那又如何？」楚涵撇嘴，請恕她理解力低下，完全聯想不到這跟秋百合有啥關係。


  顧朔看到她那憋氣的小模樣，心裡好笑，又不緊不慢說道：「唐老爺子遇上唐墨母親的時候，已經四十多了，他的第一任妻子因為無法忍受他外面的野女人跟私生子早就與他離婚。離婚後，唐老爺子也沒再娶，他外面的女人也一直沒斷過，卻突然在過了四十之後再次娶妻，這讓所有人都很意外。」


  楚涵已經聽得神情懨懨，這些看看唐墨和唐御的作風其實就不難推測，看一個人或許新鮮還能八卦一下，但看到唐家男人都這樣，她真沒八卦心思啊。


  「他娶唐墨母親據老一輩說，有一個關鍵原因，那就是他以為唐墨母親懷上的唐墨是個女娃……」


  咔嚓~

  楚涵的神經猛地一震，不可思議地看向顧朔。


  顧朔笑了，終於有興趣了。


  「唐墨跟我姐姐哥哥顧傾顧城是同年生，前後相差不到一周。兩家產婦又在同一家醫院。還是隔壁病房，有空，都會抱著孩子在一起說說話。我媽說，當時唐家老爺子每次看我姐姐的眼神都不一樣，好幾次還差點將我姐姐抱走。當時嚇得我媽趕緊轉醫院。」


  說起來，慕蕙蘭那個時候還不到二十五，平素都叫老爺子叔叔的，當時她年輕也不懂事，還以為唐老爺子心裡扭曲，喜歡偷別人家的孩子。


  直到唐墨的母親在兩年後跟唐家老爺子離婚，那位隱忍了兩年的母親才告訴她當年的實情。


  唐老爺子在外面找女人，最大的目的就是想要個女兒，結果，那麼多女人，全部是兒子，他隨手就扔出了唐家。雖然那些女人和孩子都過著富足的生活，但心裡哪裡會不怨。


  這位繼室不像一般女人，她有家世有身份，還有才幹，一心仰慕唐老爺子，才會不顧家人反對嫁給大了自己十幾歲的男人。結果也只落得這樣的下場。


  唐墨明明各方面都很出眾，卻從小就不受老爺子待見，也是因為他母親騙了老爺子的緣故。


  楚涵聽完這段狗血，精神抖擻啊。


  第二天看到唐家老爺子都忍不住露出同情的眼神。看著老爺子拆開芭比娃娃包裝，放到剛剛睡著的秋百合床頭，真是越看越像個老父親在照顧自己年幼的女兒。


  楚涵找了個機會問老爺子：「你希望百合生個什麼樣的女兒？」


  老爺子很認真地想了想：「只要不像你就行。」


  楚涵腦神經一卡，這都能讓自己躺槍。


  老爺子輕蔑地看著她：「顧爵都那麼嫌棄你了，你還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強吻？」


  楚涵：「……」


  「女孩兒家，還是該矜持一些……」他的乖孫女，一定得是溫溫柔柔，每天像個小公主一樣的可人兒，絕對不能是楚涵這樣的小狐狸。


  若某一天，她喜歡上一個不太喜歡自己的人，他這個做爺爺的，一定會幫她將心上人搞到手，而且絕對服帖！


  聖安醫院大門口。


  執勤的保安正打算交班，寬闊的街道突然湧來一片車輛。


  因為那些車速度太快，給人一種撲面而來的壓迫感。


  讓保安萬分在意的是，為首的還是一輛警車，後面的車輛一水兒掛著XX媒體的標識。而這些車並不是路過，而是拐了個彎，直看向聖安醫院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