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相親對象

  「你為什麼叫他師哥？他也在我們學校念的書？」江麓雖然不想去參加羅淑曇給她安排了很久、策劃了很多次的這個相親，不過她也不想給人一種她討厭別人多管閑事的誤解，畢竟自己確實想要一段時間的沉澱。


  「是啊，他高中是和我們一個學校的，就是比我們高兩級。」


  「一個學校？我怎麼沒見過？也沒聽你說起過。」


  「那時候你轉校了，而他就是在你轉校不久轉到我們學校來的。」


  江麓知道淑曇說的這個時間段指的是高一那年，那件墜樓事件發生以後的日子。當時雖然自己已經表現的足夠強大，但是仍舊無法面對校園裡每一個有著他們共同身影的場景，在那樣的環境里，快要窒息的她又怎麼能迎接未來的高考。於是，轉學成了唯一能拯救自己的方法。


  「他剛好轉到了王策的班裡，所以慢慢就認識了。你知道我和他第一次說話是什麼樣子的嗎？」


  淑曇將江麓從回憶中拉回，江麓用眼睛代替回答。


  「那天放學后，我去他們教室找王策，可那小子不知道跑哪野去了，我就在他座位上等他，等著等著就睡著了。也不知道當時夢到了什麼，手就猛地抖了一下，然後就把桌子上的水杯打翻了，一杯水全潑在了前面同學的背上。我就趕緊的道歉吧，那人倒是挺和氣，也沒發火，然後就遞給我幾張紙巾，我覺得他可能夠不著自己的背，那我就接過來在他背上好一頓擦，可是他轉過身來直搖頭，臉都紅了。我猜想他可能是不好意思，可結果他指了指我的嘴，這時候我才感覺到下巴那濕漉漉的，拿鏡子一照全是睡覺時流出來的口水，丟死人了。這個人就是我師哥霍城。」


  淑曇講的有聲有色，講到最後自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江麓也笑了：「還是個暖男，你那睡覺的畫面感也太強了……」她意識到哪個地方有些不對，「你說他叫什麼？」


  「霍城啊，霍元甲的霍，城市的城。」羅淑曇低頭喝了口水，嘴裡含糊不清的回答。


  但是江麓聽得很清楚。霍城，霍元甲的霍，城市的城。他也是這麼介紹自己的。


  江麓的腦海里浮現出一個人的臉來，那個和自己拼桌，損失了一瓶紅酒，又幫著抓住狗的總是晚上遇見的男人。如果再加上「同一天、同一架航班，同一個小區」這些信息，那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聯繫真的是僅用巧合無法解釋的了。


  她為世間存在的這種奇妙笑了。


  霍城也在笑，不過他是笑給客戶的。


  「謝謝李總對我們天宇的信任，只要資金一到位，我們立刻啟動金海岸的設計工作。」


  霍城笑著將合同書遞給了身邊的人。他本來是不參與合同簽訂的，這是王策的工作。但是對方是公司的老客戶，又是自己最早的合作夥伴，所以他自然也就破例了。


  「大家都是老朋友了，合作了那麼多次我還不信任你們？」李總笑著說。


  王策過來摟住李總的肩膀：「可是老李，老朋友歸老朋友，這親兄弟還明算賬呢。我們還是老規矩，一切都走合同。你這第一筆資金不到賬，我們可是不動一兵一卒！」


  「你放心，我回去就給你們撥款。你小子哪像個技術出身的，一身的銅臭味，天生生意人。」


  「這話你還真說對了，別忘了我可是生下來就在生意場上浸泡著長大的！不過你老兄也一樣，咱們烏鴉趴在豬身上，誰也別說誰！」


  在場的一些人都笑起來。


  「走吧，我安排了個房間，這都下午了，中午飯還沒吃呢。」王策掃了眼所有人。


  霍城先說話了：「哦，我就不去了，今天得開車回老家。」


  霍城的老家在距離青城500公里以外的寧城，開車將近6個小時。因為父母退休后搬回了老家，所以每個月霍城都要回去看望一次。


  王策知道霍城的這個習慣，所以沒再勉強便和李總一眾人去吃飯了。


  寧城，某公墓。


  霍坷將一束鮮花放在父母的碑前。


  「爸、媽，你們最近還好嗎？再有不到一年我就畢業了，哥說讓我留在青城，可我想去北京、上海那種大城市……」


  霍坷站在父母墓前低聲說著，霍城從公墓管理處走過去。


  「好了，回家吧。」


  他把手搭在霍坷的肩膀上。


  霍坷低著頭，垂下眼瞼，用手在墓碑上撫摸了幾下，轉身離開。


  霍城掃了眼墓碑也離開。


  禮拜天下午，青城大學門口，憋了一路的霍坷終於鼓起勇氣向霍城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可是遭到了拒絕。


  「要麼留在青城，要麼去拉薩找你姐。」霍城想都沒想就一口否認了霍坷。


  「我知道你不會同意，可是我不是小學畢業，我都大四了，所以我有權利也有能力規劃並決定自己的未來。」


  「下車。」霍城壓根不理會霍坷的抗議，淡定的命令。


  「大伯和大娘都沒有你這麼專制！」霍坷氣憤的說。


  「你下不下車？」霍城擰動車鑰匙，發動了汽車引擎。


  霍城聲音不帶任何情緒，可是霍坷知道他平靜的表象下面隨時都會燃起一場大火，就像火山爆發一樣。


  烏雲壓頂，預示著即將有場大雨。


  霍坷悻悻的下了車，頭也不回的進了學校。


  禮拜天，公司不上班，霍城把車送到4S店做保養，自己打車回了家。房門還沒打開手機就響了，他看到那個很久沒打來的電話，猶豫了一下，按了接聽鍵。


  「最近過的很不錯嘛，也不跟我聯繫。」康琪的聲音依舊透著任性。


  「你有什麼事嗎？」


  霍城把身後的門關上，換了拖鞋，坐到沙發里。


  「我去！你什麼態度？我打電話好像還不對了？你發什麼脾氣？」


  「我發什麼脾氣了？你打電話過來我難道不該問一下原因嗎？」霍城有些不耐煩。


  「是，你該問。你以前是這樣接我電話的嗎？」


  「我不知道以前怎麼接你電話的，但我知道現在我接電話的方式很正常。」


  「不正常！我以前不管是給你打電話還是發其他的信息，你從來都是立刻回復我。可是我上次給你發的信息你到現在都不理我，我知道我找男朋友你不高興。霍城，我跟你說過，咱倆不可能，為什麼你還是執著不放？」


  霍城皺著眉頭閉上眼睛，一聲哭笑：「好好談你的戀愛，最好趕緊結婚，沒什麼事我就掛了。」


  霍城不容分說掛了電話，沒聽到康琪最後說的什麼。他躺在沙發上慢慢的晃動著腦袋，一道閃電劃破長空，雨聲接著傳來，很快很突然，直接將窗外的車鳴人聲壓了下去，然後所有的聲音都慢慢變小直到消失。。


  醒來的時候，雨停了，天也黑了。霍城看了看錶，已經是晚上八點多。或許是六個小時的駕車緣故，他竟然睡了4個多小時。晚上是沒得睡了，這倒是成全了喜歡夜晚工作的霍城。但是電腦在公司，他只好洗了把臉去公司取回來。


  從公司回來的時候，霍城打車走到一半便下了車，在美食街匆匆解決了晚飯。他走出餐館，還沒走多遠，突然又下起了小雨。


  馬路上的出租經過他的時候都會減速，因為他沒帶傘，司機大概都覺得，像這樣沒帶傘的人，很可能會叫車。


  但是他沒有。


  他走進旁邊的便利超市，買了一把折傘。天本來是很悶的，雨一落下來，什麼都好了，也涼快了，他想走回去，這段路走回去的話會很舒服。


  柏油路被打濕了，像面鏡子，因為各種光線的投射，它把這個城市的各種樣貌映射出來，光怪陸離。


  路邊的積水被一些飛快的車子碾過、濺起，差一點潑到他修長乾淨的褲子上，他因此沿人行道往裡走了走，避開大馬路。


  就是這個時候，霍城又看到了江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