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暗自神傷
「她……她不是以前的安然了。」方子恆說完這話,突然覺得心裡有些發虛,自己憑什麼要為另外一個人做決斷呢?就因為她選擇了褚嶠而放棄了自己?
「子恆啊。不會的。你嬸子的眼神不會錯。那孩子……什麼都不會變,她心裡是有你的。老賀,你說是吧?」老賀嬸輕輕地撫摸著老賀的墓碑,一邊對方子恆說道。
「老賀嬸,已經……」方子恆想說,你錯了。安然已經跟褚嶠一起了,但是終於還是沒有說出來。
「子恆啊,聽老賀嬸的話,這人生啊,太長,什麼事都能發生。但是年念想是不能丟的。知道嗎?」老賀嬸的話,意味深長。
方子恆明白,老賀嬸是看的出來他與安然之間遇到的挫折,她老人家是期望他方子恆能堅持下去,不要放棄初衷。
但是,這真的有必要嗎?
方子恆每每想起褚嶠清晨從安然房間走出來的樣子,心裡,就如被一刀一刀的切割,冰冷,劇痛,呼吸困難。
「嗯,我知道。」儘管心底疼痛難忍,方子恆還是一口答應下來,他不想讓這位善良的老人失望。他希望自己的答應,是對這位孤獨老人的最好慰藉。可是,方子恆卻不想再談論有關於安然的話題。
於是,他扶起老賀嬸,關切說道:「老賀嬸,不如你搬到我家來住吧。我媽也好有個伴,她一直都說讓我過來接你過去。」
「不了,不了。」老賀嬸搖搖頭,在方子恆的攙扶下,一步一回頭地離開沉睡在泥土之中的老賀。
「我要在家裡守著。」老賀嬸的眼圈,因為方子恆的話題,而再次變得通紅。
「子恆啊,這麼多年了,你老賀叔總是說勸我搬走,換一個地方住。
可是,我不想啊!我怕萬一賀冰有一天回來了,找不到我跟你老賀叔,找不到家可怎麼辦!」老賀嬸的淚水,再一次滾落下來,就如決堤的洪水。
方子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低著頭,哽咽了起來,這是他成為男子漢以來,第一次如孩子一樣的哭泣。
「老賀嬸,都怪我,沒有保護好賀冰!」方子恆泣不成聲!
老賀嬸的手,撫摸著方子恆的頭,哽咽地說道:「不是說一直都沒找到賀冰屍體嗎?或許啊,他沒死,說不定哪天就回來了!」
老賀嬸說著,又回頭看了看老賀的陵墓,神色哀傷、絕望:「我這會兒啊,倒是希望他死了啊,你老賀去了那邊,他們兩父子,還有個伴兒!」老賀嬸望著蒙蒙雨霧裡老賀孤獨又冰冷的墓碑,喃喃地說道。
雨,依舊淅淅瀝瀝地落著,時斷時續,冰冷的雨滴,就像是一道雨簾,似乎永遠都不會停歇.……
安然一早就醒了,她靠在床頭,眼睛失神地望著窗外的雨霧,一動不動,就如一尊雕塑。
今天是老賀的生日,這是她從來都不曾忘記的一件事情。
但是,她不能前去祭奠。
方子恆肯定回去,她不願意給自己與方子恆任何有接觸的機會。
再說,她覺得,自己無顏去見老賀。
更重要的,老賀是一道界碑,是自己與之前警察的生活劃清界線的界碑。如果她去到了陵園,那麼現在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的行為,都會令人質疑。
所以,想要融入一個全新的生活,她必須做一個無情又無義的人,這樣,更符合她現在是生意人的身份。
天氣有點冷,安然坐了不知道多久,竟然打了一個哆嗦。於是,她又縮進了被窩。而此時,電話卻響了起來。
來電話的人,是暖陽。
「安總,我沒吵醒你吧?」暖陽大大咧咧地在電話里喊道。
「如果我沒醒,誰接你電話?」安然沒好氣地問道。
「嘿嘿!姐姐,安總,何必較真呢。咱們今天拋棄世俗煩惱,去爬山去怎麼樣?」暖陽死乞白賴地說道。
「偉大的陳總,難得哦,我可不可不可以質疑一下你爬山的目的?」
「春城兒女縱春遊,醉倚層台笑上樓。多美啊,所以,我也要出去醉一醉!」暖陽的聲調抑揚頓挫。
「哎呀!我是不是接錯電話了,你是誰?怎麼酸成這樣。」安然驚訝地喊道。
「嘿嘿!我剛百度來的。我總不能天天帶著你泡酒吧吃海鮮不是,適當的世外運動,有益身心!」安然隔著電話屏幕,就能感覺到暖陽嬉皮笑臉的樣子。
「不過,我們叫上褚警官怎麼樣?」暖陽的聲調變得溫柔,近乎是哀求。
「這一句可以劃為本次談話的重點。」安然揶揄。
「安總,姐姐!」暖陽死乞白賴地笑著。
莫名的,安然竟然替暖陽感動。她喜歡褚嶠,毫不掩飾地喜歡。她找出了許多的理由來接近褚嶠,就是為了能看得到的褚嶠的樣子。
看來,對愛情的渴求,根植在每一個人的心底,任誰都不能拒絕,也不能倖免。
掛斷暖陽的電話,安然給褚嶠打了電話。
接到電話的褚嶠倒是很意外:「領導,今天是什麼日子?」褚嶠驚訝地問道。
「別管是什麼日子,你請一天假,想方設法弄輛車,過來跟我回合。」安然果斷地掛斷了電話
半個小時候,暖陽開著車,過來小院接載了安然,又去與褚嶠回合。
褚嶠開了一輛黑色的豐田,安然認得,那是簡丹家的車。安然微微舒了一口氣。三個人簡短地寒暄了幾句,便直奔暖陽選擇的登山點,距離申城市半個小時車程的南郊七峰山。
七峰山,成為熱門的遠足地點,並不是因為它那並不巍峨的七座山峰,而是因為七座山峰上,都有一條小山澗沿著山體蜿蜒而下,又在山腳匯成了一座潺潺的小溪,最終匯入茫茫大海。
七峰山的山不高,植被卻很茂密,多達幾百種植物在這裡紮根、成長,故此,也吸引了數不清的鳥類及動物。
關鍵是,山的另一邊,被大海包圍著,站在峰頂,便可以眺望毗鄰的T國,這更增加了一絲神秘的感覺。
所以,人們多選擇來此地,沿著山體鑿開的小徑往山頂攀岩,感受著青山綠水帶來的清爽與大自然的靜謐。
暖陽與安然及褚嶠到達山腳的時候,來登山的人到不是很多,山腳下的停車場冷冷清清,見不到幾個人影。
安然下了車,站在那裡,看著細雨蒙蒙的天空,不願意挪動腳步。
「走啊,上去啊?」大概是有褚嶠在的緣故,暖陽倒是顯得很興奮。
「下雨天,還給喊出來爬山,你倆不知道發的什麼神經。」褚嶠停好車,把鑰匙塞進運動衣的褲袋子里,看著灰濛濛的天,一臉不情願。
「多有情調啊,是不褚……警官。」暖陽嬉皮笑臉地看著褚嶠,眼神里,似乎要噴出火來,準備將褚嶠燃燒掉。
暖陽的眼神是毫無遮攔的。
這一點,安然明白,褚嶠明白,暖陽更知道。
自從那次醉酒之後,暖陽無時無刻不在尋找與褚嶠相聚的機會。但是,娛樂場所的地方,褚嶠一概不加入,這讓暖陽很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