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被忽視的線索
「我認為,可以理解為:黃依依知道自己從事不正當的職業,所以,不願意被更多的人知道自己的底細。」褚嶠的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是心底去泛起了疑慮,這早已是共識的事情,為什麼安然還要在這個問題上糾結?
「不!我的意思是說,在當時,有一個身穿灰色休閑服的男人,在視頻中,他衣服上的帽子把頭部遮蓋了起來。」安然引導褚嶠,逐步思考。
「哦……」褚嶠回憶了起來,在當時,確實有一個這樣的人。在黃依依拐進了巷子之後,那個人也跟著走了進去。
「如果是看熱鬧的,他更應該像便利店那些人一樣,好奇地看我穿著高更鞋抓人,而這個人,他則是平靜地站在遠處觀望,很冷靜,異常地冷靜。
我們只顧關注黃依依的下落,只想知道她從哪裡來,又去了哪裡;卻沒有仔細地考慮過她一路上都經歷了什麼。」安然將自己這幾天的思索和盤托出。
褚嶠站在那裡,回想著視頻的內容,心底不由得暗暗自責。在當時,穿灰色休閑服的這個人,出現在視頻上的的這條線索,曾經被納入到偵查範圍的,可是自從文勇及程喜祥認罪之後,就將這條線索排除在外了。
「褚嶠,你想想,兩個人,都勇於承擔罪責;兩份租賃合同,都在同一時間到期;從不同的承包人手裡租賃的合同,居然有著相同的條款。
我在給程祥看黃依依的照片時,程喜祥的眼睛那一絲極其的痛苦是無法偽裝出來的。
整個案件偵破的始末,我們一直忽略了黃依依身上的累累傷痕。我們一直都認為那是她不服管教被文勇教訓的結果。
但是,褚嶠,你想想,她是程喜祥的女人,既然程喜祥是深深地喜歡黃依依的,又是整個犯罪團伙的負責人,真的有人敢那樣教訓他程喜祥的女人?他還能對自己那麼喜歡的人痛下殺手?
不會!如果是當初自己決定痛下殺手了,他的眼神里就不會有那麼痛苦的表現,只能說,程喜祥是受制於人的!
我們抓獲了文勇以後,案件的進展順利的匪夷所思。每當我想起文勇與程喜祥的口供,就會想起了一隻逃命的海參!
黃依依案件已經結案,『東燁酒店』與死掉的程喜祥合同已經到期,馬上就可以開業,褚嶠,你覺得我真的是因為內心自責,而影響了對案件的基本判斷嗎?」安然的眼睛,出神地望著民安巷尾隱約可見的車流,無法釋懷。
聽完安然的話,褚嶠久久沒有出聲,他站在視頻中那個穿著灰色休閑服男子站立的位子,沉思了許久。之後,褚嶠望望同樣沉默的安然,輕聲問道:「你來過這條巷子了嗎?」
「剛繪製完黃依依那天的路徑圖,我今天第一次走這條巷子。」安然拿出了包里剛剛手繪的地圖,輕聲說道。
「我們走走看。」褚嶠率先進了那條巷子。
民安巷,是一條老巷子,巷子寬不過三米,長不過一百米。巷子的兩邊,都是一家一戶的院子,院子,被高高的圍牆包圍起來。只有四五家,在院牆的地方開了開出了幾個鐵門,似乎是作為簡易出租屋使用的。
巷子里,實在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就連一個行人都沒有遇到。
兩人一路都沒有說話,幾分鐘的樣子,就出了巷子。出了巷子之後,對面便是一條大街,這條大街與民安巷呈丁字狀。
安然站在路邊,看著眼前的熙熙攘攘的人流,心底很清楚,就在當晚,出了這條巷子之後,無論黃依依選擇往左或者是往右,她的命運就已經註定了終結。
褚嶠從巷子的陰影里走出來,面對頭頂的陽光,不由自主地地抬起手,下意識地遮擋了一下。
「有這麼誇張嗎?」安然看著褚嶠的樣子,抬頭看了一下天上溫暖的太陽,嘲諷道。
她當然不理解,褚嶠的眼睛整天都對著電腦屏幕,對於外界光線的刺激,是極其敏感的。
「我怕光。」褚嶠說著,揉揉了眼睛,放下了手臂。
褚嶠的手臂放了下來,但是,安然卻抬起了頭,看著對面的一棟樓房,發起呆來。
「視力好,也不至於這麼炫耀啊!」褚嶠不明白安然為什麼會看著馬路對面發獃。他順著安然的眼光看過去,不由得驚喜地叫了一聲:「我滴個神啊!」
馬路對面的二樓,掛著一個牌子,上面寫著「城哥電腦維修」。在牌子的下面,是一條窄窄的通向二樓的樓梯,樓梯上方二樓的位置,安裝著一個監控攝像頭,似乎及早提示坐在二樓店鋪里的店主,有客人關顧。
「安然,那部監控攝像頭具備紅外線夜視功能。最遠監控距離有40米。」褚嶠欣喜地說道,對於這些電子器材,褚嶠只需要看一眼,便能知道他們的性能。
「距離夠嗎?」安然的心底,竟然莫名地緊張起來。
褚嶠目測了一下,攝像頭的位置,距離民安巷大概有八米左右,在加上攝像頭稍微傾斜的角度,民安巷有三分之的長度,在攝像頭的監控範圍。
「足夠了!」褚嶠的心底,也是一陣的激動。
聽到了褚嶠這句話,安然的心臟竟然一下子「砰」地跳動了幾下,這種柳暗花明的驚喜,實在無法用言語表達。
如果這能從這部攝像機里調取出監控畫面,那將是具備里程碑意義的。
這麼一來,黃依依轉進巷子后,身後緊跟著的那個人的身份也就將得到揭曉,如果那個是在跟蹤黃依依的,那麼安然心底隱隱約約的疑慮也就將拿出檯面來。這個案子,將會以另外一種方式重新開始。
「我們上去?」褚嶠以探詢的眼神看著安然。
安然恩耐住內心的狂跳,點點頭。
正當安然與褚嶠要穿過馬路的時候,路邊上,正在走路的兩個二十幾歲的小伙正以審視的目光看著安然。
高挑身材的安然,雖然穿著一套普通的藏青色衛衣,卻也難以掩飾那種優雅的、冷傲的氣質,習慣了別人注目禮的安然並未在意,她率先踏進了二樓的樓梯。
二樓,是一間小閣樓,被改裝了一下,成為一間鋪面。
鋪面裝了一副玻璃牆,透過玻璃牆,是一排排的拆散的電腦骨架及一些電子器材。一個三十來歲的戴著一副近視鏡的男青年,手裡拿著烙鐵,笑盈盈地看著門口。
似乎是已經得到了監控器的提醒,有客人要上門。
見到安然與褚嶠進屋,男青年站了起來,微笑著說道:「歡迎光臨!老闆,有什麼關照?」
「打擾了,那個監視器里的視頻資料……」褚嶠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裡掏警官證。
男青年似乎很有經驗一樣的,他指著其中一台電腦說道:「反正都是在那台顯示器,是我幫你,還是你自己來?老價錢。」
「你……什麼意思?」褚嶠被男青年的行為給弄蒙了,到目前為止,監控的功能只能夠記錄人們的行為與動作,什麼時候可以窺探內心的意圖了呢?
「你們不是來買監控視頻資料的嗎?」男青年看著褚嶠一臉迷茫,疑惑地問道。
男青年的行為,讓安然心底一陣緊張,她似乎明白髮生了什麼。於是,安然走到男青年的面前,輕聲說道:「我們是警察,想要調取一些您監視器里的資料,請您配合。之前已經有人拷貝過監控視頻里的資料嗎?」
「我賣自己的資料,不犯法吧?」男青年看看褚嶠,又看看安然,理直氣壯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