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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我才是穆潼的兒子

  皇太后冷笑一聲,「你倒是唯恐天下不亂,獨孤蓁,你若是因為君陽的事情記恨哀家,哀家不怨你,但是,你休要在這裡挑撥是非,在這皇宮裡,你就是再能耐,也能耐不過哀家,你最好記清楚這一點。」皇帝卻慢洋洋地說話了,「母后,莫非獨孤蓁說的不是真話嗎?她怎麼就是挑撥是非了?是就是,非就非。她說的是實話,就不是非。至於這皇宮之中,誰最能耐,朕不否認確實是母后最能耐,只是母后若


  要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殺一個朕不想她死的人,也不是那麼容易的,知道嗎?母后?」


  皇太后眸光倏然一冷,盯著皇帝,「那麼,哀家也想告訴皇帝,若要在哀家眼皮子底下,殺一個哀家不想他死的人,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母后多心了,母后不想他死的人,朕也不想他死,若母后不放心,便把他帶回慈安宮中,好生看護。」皇帝聲音極度輕柔,像是好心好意地為皇太后著想出謀獻策一般。


  但是,阿蓁卻從他的聲音中,聽出了一絲蕭殺的氣息。


  阿蓁覺得,皇太后是在趕狗入窮巷,皇帝已經什麼都不管不顧了,她這般的威逼,不是把皇帝逼上絕路嗎?

  穆潼靜靜地聽著他們說話,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他的臉隱藏在面具底下,看不到他的神色,只是眼睛卻一直是那麼的平靜,彷彿聽到的事情,都是和他無關的。


  阿蓁覺得此人是聰明絕頂的,他現在表現任何情感都是不合適的,唯有無動於衷,才是最妥當的反應。


  知道,不相認,不親近,一直遠遠地相守,這是他守護他的親人的方式。


  這是一個悲情的男子,阿蓁這樣覺得。愛情親情,他一樣都得不到,而他的生命,也快走到盡頭了,他的眉目間,隱隱可見病氣。


  他病得很重了。


  蘇嬤嬤換了酒進來,放置在茶几上,道:「侯爺請酒。」


  淮安候道謝,卻也不喝,那酒杯孤獨地放在茶几上,杯中酒因為剛才的晃動,而微微泛著漣漪。


  氣氛的僵硬,讓皇太後有些惱羞成怒,她覺得,是皇帝把穆潼逼成這個樣子的。「皇帝,做人有時候不要得寸進尺,如果你覺得獨孤蓁剛才說的是真的,那麼,你也應該知道,穆潼比你早出世,若不是經歷了變故,這帝位也落不到你身上,做人要懂得知恩圖報,哀家從小便是這樣教導

  你的。」皇帝笑了一聲,眼底的寒意越發深了起來,「是的,母后一直是這樣教導朕的,只是,母后卻忘記告知朕,這帝位是淮安候承讓給朕的,如今母后是想要朕把這帝位還給他嗎?如果這是母后的意思,那朕明


  日便再朝堂上公諸天下……」他的話,忽然收住,側頭像是想到了一些事情,笑逐顏開地道:「不過,就算這帝位輪不到淮安候頭上,可到底,是他的兒子承了皇位,不是嗎?事情既然都已經攤開來說,就不妨把話說得更明白一些,冷


  君陽是誰的兒子,相信母后與淮安候心中有數。」


  皇太后的神色一變,緊張地看著皇帝,「你胡說什麼?你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認了嗎?」


  皇帝笑意加深,「是朕的兒子,朕會承認,若不是,朕自然不會承認。」穆潼緩緩地站起來,輕輕地咳嗽了一聲,「皇太后,事到如今,也不必再瞞著皇上了,沒錯,君陽確實是我與旌德所生,皇上,我知道你也記恨了我許久,我何嘗又不後悔?只是大錯已成,恨錯難返了。您

  若是要殺要剮,我毫無怨言,只是,求你看在旌德的份上,饒了君陽一條性命。」


  阿蓁有些錯愕地看著穆潼,第一感覺就是他是故意的,但是他為什麼要這樣說?這樣說,皇帝若是震怒之下,還真有可能會殺了他的。皇太后怔怔地看著穆潼,眼底有淚花泛出,一直以來,她只是猜測冷君陽是他的兒子,但是卻沒確定,如今聽得他親口說,她的心有喜有憂,喜的是,她一直擔心他不成親,那麼他這一脈便無後,如今聽

  得他親口承認君陽是他的兒子,她也總算是可以放心了。憂心的是,他如今直白地說了開來,以子昊的個性,豈能容得下他們父子?

  皇帝臉色不變,他早就認定了冷君陽是穆潼的兒子,就算此刻他親口承認,他只是心中沉了一沉,並沒有太多的意外。


  「很好,你承認了,也算是對旌德有個交代。」皇帝冷寂地說。


  阿蓁覺得自己有些不明白皇帝的想法了,對旌德有個交代是什麼意思?難道他以為旌德的傷心是因為穆潼不承認冷君陽?他不是到現在還以為旌德愛的人是穆潼吧?


  如果他認為旌德愛的人是穆潼,那麼,他為何從三途河回來之後要退位傳位給冷君陽?

  阿蓁覺得自己想要說點什麼,至少解釋一下眼前的誤會,但是,她無從說起,當事人都這樣說了,她什麼證據都沒有,也不可能說冷逍陽才是他的兒子,這樣一來,把冷逍陽置於何地?


  「信口雌黃!」殿門倏然被推開,冷逍陽疾步進來,裹挾著陰寒氣息,嘴唇泛著紫黑色,雙眼如電般盯著淮安候,「你為何要胡說?母后和你之間,是清清白白的,冷君陽不是你的兒子,絕不可能是。」


  皇太后攔住冷逍陽,懇求地對皇帝說:「既然事情都已經明朗了,那麼,你執意要退位,哀家不能說什麼,只是這帝位,你就傳給逍陽吧,放穆潼父子一條生路。」


  她一直努力,為的就是要從冷子昊手中把皇位傳給冷君陽,她認為只有這樣,才對得住穆潼,她要補償穆潼,這是最好的方式,把原本屬於他的東西還給他的兒子。


  但是,如今事情挑開,她不能冒險了,寧可不要這皇位,也要保住穆潼父子,她不能夠再讓穆潼父子出什麼意外,否則她將後悔一輩子。


  「傳給我?」冷逍陽臉色陰沉地笑了笑,盯著穆潼,「你再說一遍,冷君陽真的是你與母后所生的?」


  冷逍陽眼底有深深的失望,有難掩的傷痛,就這樣盯著穆潼。


  穆潼眼底閃過一抹愧疚,並不說話,只靜靜地望著他。


  阿蓁本來不明白,但是,從兩人的眼神中她忽然想通了穆潼為什麼要說冷君陽是他的兒子。他知道冷逍陽就在殿外,他知道冷逍陽聽到他說的話,他故意說冷君陽是他的兒子,他也知道他這樣說,皇帝定必會容不下他與冷君陽,他也知道冷逍陽不會眼睜睜地看著皇帝傷害冷君陽,他是在逼冷逍


  陽自己說出他的身世真相。


  也就是說,穆潼寧可犧牲自己的親生兒子,也要保全冷君陽。


  而冷逍陽也明白了穆潼的用心,所以,他失望,傷心,難過,他不僅僅被自己的母妃拋棄,還被自己的生父拋棄。


  阿蓁看到他烏黑沉靜的眸子,沉靜之下,有傷痛閃過,她的心,也跟著難過了起來,若說穆潼是一個悲情男子,那麼,冷逍陽就是一個悲劇。


  他的出生,他的存在,就是一個悲劇。


  「逍陽,大人說話,你不要插嘴,出去!」皇太后怒斥道。


  冷逍陽凄涼一笑,「只怕連皇祖母都以為他說的是真的,是不是?你們都猜忌皇兄是他的兒子,殊不知,皇兄是父皇與母后親生的,我才是淮安候與敬貴妃所生的野種。」


  野種!這兩個字,他說得是咬牙切齒,他痛恨這個稱呼,痛恨這個事實,但是,他不能否認,他確實是野種。


  此言一出,穆潼緩緩地閉上眼睛,有淚水從眼角滑下,嘴唇微微顫抖,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皇帝鎮住了,皇太后也目瞪口呆,但是兩人都不相信。


  「你胡說什麼?」皇太后顫聲道,「你怎會是敬貴妃與穆潼所生?他們之間,並無交集。」「是與不是,不是我說的,事實就是如此,淮安候,你自己說呢?」冷逍陽盯著穆潼,聲音極其森冷,「我知道你一直不願意承認我,因為我的存在,就是你的侮辱,玷污了你對母后的情意,但是,你不希望

  我的出現,我何嘗希望我的出現?我無從選擇,如果可以,我寧可不曾來過。」


  穆潼嘴唇顫抖了幾下,終於,緩緩地從牙縫裡吐出幾個字來,「逍陽,對不起!」


  冷逍陽哈哈笑了一聲,笑畢,有淚水悄然滑落,掃了在場的人一眼,最後定在了皇帝的臉上,「我終於不用再偽裝自己了,我恨你,恨了你好多年,可我後來發現,原來,我竟然是連恨你的資格都沒有。」


  阿蓁聽得他這句話,心頭也很難過,他大概是剛知道自己的身世不久。


  「王爺!」她上前一步,想帶他離開這裡,繼續說下去,對他來說,是一個傷害。


  「你同情我?」冷逍陽嘲諷地看著她,「謝了,但是真的不必要,我們之間的婚約,取消吧,沒有了我,你與冷君陽就可以雙宿雙棲了,這不是你一直所求嗎?開心嗎?」阿蓁眼底迅速充上霧氣,她開心嗎?不開心,一點都不開心,事情鬧到今天這個局面,有很多是她自作聰明導致的,傷害了任何人,她都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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