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布陣
「毛樂蓁?」梁漢文搔搔腦袋,「這名字怎麼這麼熟呢?」
「你與我的時代,相差好幾年的。」阿蓁笑笑,「你穿越過來的時候,對我在現代而言,已經是幾年前的事情了,所以,你穿越過來之前,該不是認識少年時候的我吧?」
「幾年呢?三年是幾年,九年也是幾年。」梁漢文對這個沒有概念。
「好幾年吧,算了計較這個也沒意思。」
「我認識一個叫毛樂言的,但是我穿越之前,她就已經出事……」
梁漢文還沒說完,阿蓁便忽然拉住他的手臂,詫然地問道:「你認識毛樂言?」
「認識啊,毛毛啊!」梁漢文道,「我們一起念過小學,初中,高中之後她考出去了,不過她貌似是醫生,說起她,也是讓人傷感啊,被一個病人的家屬殺了。」
阿蓁搖搖頭,不可思議地道:「毛樂言,是我姐姐啊。」
「姐姐?親姐姐嗎?」梁漢文也怔了一下,覺得真是緣分啊,毛樂言,毛樂蓁。
「不,不是親姐妹,我是被師父收養的,姐姐是師父的親生女兒,不過你放心,她不是死了,她和我們一樣,穿了。」
梁漢文哭笑不得,「這年頭,穿越就跟旅遊似的,還流行起來了。」
阿蓁也是哭笑不得,「誰知道呢?我會個姐姐走上同一條路。」
兩人不勝唏噓。
梁漢文問道:「毛毛好似只是醫生,她也懂得這些茅山道術嗎?」
「懂得的,但是她專攻醫術,對接任掌門之位沒有興趣,師父也說了,她不是接位的人選,只是,師父也沒想到,原來我也不是。」阿蓁有些憂傷,蘇風要殺她,大概也是因為掌門之位吧?掌門之位不吸引人,但是茅山門自成一派,一派宗主加持,便是刻在靈魂上的,蘇風致力修行,想來是特別在乎的,可笑的是她原先竟一點都沒察
覺。
「不要多想,安心生活,既來之則安之啊!」梁漢文反而安慰她回頭。
阿蓁深呼吸一口,「是啊,一大堆的事情等著我們呢,還真半點不能懈怠。」
兩人來到王府,路途其實真的挺遙遠的,所幸兩人腳力都不錯,但是梁漢文說了,下次再來,必須坐馬車。
阿蓁對這種現代病笑而不語。
科技發展帶來的便利,讓人的雙手雙腳都解放出來,卻不知道可以做些什麼,回到古代,便是渾身的不適應。
冷君陽已經來到,冷逍陽在阿蓁進門沒多久也來了。
其實今日冷君陽可以不來,因為今日主要是阿蓁布陣,他是幫不上忙的。
在正廳里,遣出所有的下人,只留下冷君陽兄弟梁漢文與平南王在正廳內。
具體的情況,阿蓁也跟平南王說了,平南王聽了之後,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沉默良久之後問阿蓁,「你說的養屍體最終的目的,是重生?」
「是的!」阿蓁回答說。
平南王聲音有難掩的激動,「那是不是意味著,如果成功了,皇兄就能活過來?」
「是的!」阿蓁的聲音平靜無波,「但是,他會變成一個怪物,只能吸取靈魂為生。」
重生大法有很多種,這種是最陰邪的,但是卻可以讓重生之人,擁有不死的生命和強大的力量。
「什麼?」平南王俊美的面容迅速籠上一層雪白,「怪物?吸取靈魂為生?」
「沒錯,而且,如果過程中出現什麼差錯,他還會變成修羅邪魂。」阿蓁道。
今日是故意避開阿蓀說的,阿蓀身懷六甲,實在不宜聽這些驚悚的事情。
但是,阿蓀知道阿蓁來了,急忙趕出來,剛好,便聽到阿蓁與平南王的對話。
她和平南王的反應一樣,臉色雪白雪白的,「天啊,修羅邪魂是什麼東西?」
平南王急忙起身,「你怎麼出來了?不是說午睡嗎?」
阿蓀白著一張臉道:「聽聞阿蓁來了,我便出來。」冷逍陽淡淡地道:「修羅邪魂,有一個俗稱名字,叫厲鬼,但是,又不是我們常常說的厲鬼,這種厲鬼是真的厲害,因是長期吸收死去魂魄幻化成的邪魂,所以,力量很強大,以陰氣怨氣為力量,以吞噬魂
魄為生,一旦出現修羅邪魂,方圓百里的人,都有可能會被他吞噬魂魄,死得很慘烈。」阿蓁又道:「因為蘇南王是皇家人,而這裡又是天子腳下的,本來若不是皇家的人,龍氣反而能鎮壓一下,可偏生他出身皇家,身上是先帝真龍傳承,所以,會助長他的能量,使得他成為超強的邪魂,成為
大修羅。」
平南王雙手微微顫抖,「她……為何要這做?皇兄一生坦蕩磊落,怎肯做這樣的人?」
阿蓁解釋道:「這只是重生之中出現差錯才會變成邪魂修羅,如果重生順利,他只會變成一個有強大能力的活死人。」
「重生出現差錯?是什麼樣的差錯才會導致皇兄變成邪魂修羅?」平南王問道。
阿蓁看向冷逍陽,冷逍陽搖搖頭,「其實,我對這一方面涉及不多。」
換言之,他並不知道。
「法術的干擾,天氣的異常。」阿蓁道。
「那就是,我們什麼都不能做?」冷逍陽看向阿蓁。
阿蓁苦笑,「我們不能破壞,還要保護,所以我今日會布下陣法,防止任何的干擾,但是,天氣的異常突變,是無法防禦的,不過想來這八九月天氣,也不會有什麼異常了。」
「然後呢?就等著他重生成功?」蘇南王站起來,一臉的悲憤,「不,皇兄不會願意成為這樣的人,這樣活著,有什麼尊嚴?」
「不,如今他的屍體只是在養的過程,過半月左右,便要召喚他的靈魂歸位,到時候,我有辦法讓他的靈魂不受召喚離去。」
這就是阿蓁為什麼要取綢巾的原因,綢巾凝聚了先帝與先皇后最後一口氣,可以凝成一句話,做當頭棒喝,讓蘇南王不受邪法驅使,轉身離去。
只要魂魄不入體,儀太妃和他背後的人做的事情就白費了。
全程唯一沒有變過臉色的,就是冷君陽。
他從原先的不相信到現在的毫不懷疑,過程似乎沒有曲折掙扎,他相信阿蓁,也相信重生不會成功。
而且,他心底有一個篤定,就是想來子熙也不會願意這樣,所以,阿蓁最後的法寶,一定可以讓子熙離開。
說了這些之後,許久都沒有人說話,各自都在震駭當中,心底思緒翻滾,難受堵在胸口,無法紓解。
阿蓁去布陣法的時候,冷君陽站在廊前,不知道凝眉思考些什麼。
冷逍陽走到他身邊,兄弟兩人已經許久沒有單獨走到一切,沒有單獨說過話了。
而冷君陽也想過,或許他一輩子都不會來跟自己說話,他是毫無辦法的,這個弟弟,曾是他寵入骨髓去的人。
「見到母后了嗎?」冷逍陽的聲音,透著無盡的寂寥,和之前那個只知道嬉笑的浪蕩子完全不同。
冷君陽身子屹立不動,眸色卻有片刻的變幻,他靜靜地回答:「是的!」
「真好!」冷逍陽低低地說,「真好!」
冷君陽沒說話,好?真的好嗎?十二年再見,她躺在金絲楠木棺木中,他只能痴痴地望著棺木,中間隔著歲月,隔著生死。
「你還是不想為她報仇,是不是?你始終是期盼著他有朝一日,把你喚到跟前,親切地喊你一聲皇兒?」他的聲音變得諷刺而尖酸刻薄。
冷君陽依舊沒有說話,木然地站著,眸光冷凝,盯著廊前那一株高大的金桂樹。
滿地皆是金色細碎的桂花朵兒,仿若指甲般大小,有風吹過,桂花便又簌簌落下,彷彿在兩人心中,下了一場悲慘而心酸的金色的雨。
「總有一日,你會後悔你今日的按兵不動!」冷逍陽冷冷而去。
冷逍陽神情倏然地冷,眸子里有恨意夾著冰渣子射向皇城的方向,他何嘗不想報仇?但是,他可以怎麼做?殺了他嗎?褫奪皇位?那一位同樣是他的至親,同樣有份賦予他生命。
皇祖母給他火令軍,不是讓他反,只是讓他有自保的能力。
當然,如果真有那一天,皇祖母也不會怪他,因為那一定是不能不反抗的時候了。可如今,還不是時候,他也不能拿十幾萬將士的性命做賭注,他是軍人出身,殺戮無數,卻是不輕易損兵折將,生命在他眼裡,比一切都大,尤其,不僅僅是他自己的生命,還是別人的生命,一日還有回
旋的餘地,他都不會讓殺戮在民間開出罪惡的花。
平南王在冷逍陽走後,來到他身邊。
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心裡為難,但是你也不要怪逍陽,他對皇兄,恨之已久。」
「我有什麼資格怪他?」冷君陽苦笑搖頭,「他或許是對的,我也覺得我會有後悔的一日,但是,他生我養我,生養之恩,大於天,至少,現在我還做不出來。」
「我明白!」平南王苦澀地道,「其實,自從你母後走后,我也不明白你父皇到底在想什麼,曾經那樣深愛的女子,移情也就罷了,逼得她最後以這樣的方式了結生命,也不善待你,他是瘋了啊。」
「沒有人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逍陽是知道的,但是他不會說。」久久,兩人便都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