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去皇陵
深夜時分,萬籟俱寂!
一絲似有若無的鈴聲響起,聲音很低,像是招魂鈴的聲音,驚醒了淺眠中的儀太妃。
她緩緩起身,披了一件黑色披風,屋中沒有人伺候,這麼多年,她都不愛有人在屋中伺候就寢。
昕兒就躺在房中的另一張小床上,彷彿他也聽到了招魂鈴的聲音,猛地睜開眼,然後坐了起來。
儀太妃牽著他的手,走向房中的西面的牆壁前,撩起掛在牆壁上的觀音畫像,觀音像后的牆壁竟然是凹進去的,大約一個手掌般大小。
儀太妃把手掌摁上去,便聽到「轟」的一聲響,那石壁竟開了一道正常規格大小的門。
那是一條窄小的通道,僅能容一人行走。
儀太妃抱起昕兒,走了進去,身後的石門在她的雙腳都踏入了通道之後自動關閉。
通道走到盡頭,便見一條窄小的樓梯一直通向地下室。
樓梯比通道要略寬,所以,儀太妃放下昕兒,取了一盞放在盡頭的油燈,拿在手中,另一手牽著昕兒走下樓梯。
樓梯沒有很長,走了片刻,便見眼前忽然開明起來。
那是一間約正常房間大小的密室,說是密室,是真的密不透風,人不可能在這裡長時間帶著。
房間內擺放著許多奇怪的東西,陶瓷器皿有幾個,不知道裝著什麼東西,空氣中飄蕩著一種奇怪味道,臭,刺鼻,但是,儀太妃像是聞慣了,絲毫不覺得難聞。
一個碩大的水缸里有鮮紅的液體,一個人頭飄在水面上,長發遮蔽了他的面容,掌燈走近,他穿著一襲紅色的衣裳,全身浸泡在液體里。
「昕兒,叫父王!」儀太妃眸光輕柔,彷彿注視著世間最珍貴的寶物一般,久久都不願意移開眼睛。
「父王!」昕兒雙目無神,木訥地喊一聲,彷彿對他而言,這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了。
儀太妃掀開牆壁上黑綢緞,一顆夜明珠頓時散發出光亮,照影得石室亮如白晝。
她拿起一隻晶瑩剔透的勺子,那勺子是玉石製造的,約莫拇指般大小,她擦拭了一下,然後掀開第一隻缸的蓋子,勺子伸進去,裝了幾滴液體出來。
然後,她看著昕兒,「昕兒,過來!」
昕兒便辯聲過去,伸出手,挽起衣袖,儀太妃遞過來一把尖刀,昕兒便自己在手臂上刺了一下,一滴鮮血滲出,沿著白皙瘦弱的皮膚流下來。
儀太妃把勺子遞過去,承載了幾滴鮮血,然後走到大缸前,把勺子伸到那人的嘴巴里,灌下。
她把勺子擦拭乾凈,放好。然後牽著昕兒的手走向東側,把手掌放在凹處,打開另一道石室的門,室內有幾張小床,床上躺著幾個和昕兒差不多的小男孩,室內以紅線結著一個網,籠罩住底下的小男孩。
這些小男孩全部睡著了,呼吸均稱,面容略顯青白。
儀太妃抱起昕兒放在一張空置的小床上,昕兒閉上眼睛。
紅網開始發出微光,而紅線發光的時候才發現所有小男孩的手腕中都綁著一條紅線,這些紅線都是從紅網上延伸下來的,交織成一個奇怪的符號。
昕兒的床上也有一條紅線垂下來,儀太妃以紅線綁住昕兒的手腕,紅線的光芒便越發明顯了。
光芒像是一條蛇,不斷地從幾個小男孩身上流瀉出來匯到昕兒手腕中。
儀太妃出去了,留下昕兒在床上。
她取出一把梳子,慢慢地梳理著蘇南王冷子熙的頭髮,無懼水缸中發出的惡臭氣味。
「孩子,再等幾個月,你就會活過來了,到時候,我們失去的東西,都能夠一一奪回來。你放心,阿蓀的孩子,母妃不會讓他出生,這個平南王府,遲早會變回蘇南王府的。」
她喃喃地說著,聲音透著無盡的期盼,她眼角微微揚起,喜悅盈滿了眼眶。
身後有輕輕的腳步聲,一道黑色的身影徐徐而至。
「還需要多久?」儀太妃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問道。
身後來人,是一名頭戴方巾的道姑,她走到蘇南王冷子熙面前,托起他的下巴,手指撐開他的眼皮觀察了一會兒,道:「放心,再有月余,便可以了。」
「月余?勾魂鐵蛇能長大嗎?」儀太妃問道。
「無妨,等過幾日,便有大批的陰魂湧入,屆時勾魂鐵蛇會迅速長大。」道姑說。
「重生那日,你師父會來嗎?」儀太妃又問道。
道姑微笑道:「師父已經諾了,重生之日,定必出現。太妃放心,師父不會袖手旁觀的,過幾日的魂魄,也是師父找來的。」
儀太妃放了心,「好,我便再信你一次,只要事成,你想要的,我都能滿足你。」
道姑面容一喜,「謝太妃。」
儀太妃寒著一張臉,「只是,那獨孤蓁是個禍害,需得早日除掉才是。」
道姑沉吟了一下道:「她確實是個高人,真人不露相,我會告訴師父,問師父有何法子。」
「嗯,」儀太妃又問道:「可有什麼妙藥,能讓阿蓀的胎兒神不知鬼不覺地下了?」
「皇後娘娘出手也不行嗎?」道姑一怔。
「被獨孤蓁識穿了!」儀太妃咬牙切齒地道,「此人必須除掉,不管你用什麼方法。」
「是!」道姑道。
在太妃的院子外,阿蓁輕身落地。
這裡布了結界,原先是沒有的。
她伸手觸碰了一下,被結界彈開,她微微一怔,這是她師門的結界。
茅山一門,分岔很多,但是正宗的便只有她的師門,而這一個結界,是正宗的茅山道術。
這倒是奇怪了,正宗的茅山一門,是不可能做這等陰邪的事情,養屍體有一個很嚴重的後果,重生不成的話,會變成邪魂修羅。
邪魂修羅對世間的危害性是很大的,能讓方圓百里變成地獄。
正宗的茅山一門,行天地之道,絕對不會沾染這種陰鷙的事情。不僅不會沾染,若是遇見這種事情,必須要出手阻止。
除非,是茅山一些分岔出去的入魔門派,但是,每一個門派的布結界的手法都不一樣,這個手法,是出自她的師門,正宗的茅山派。
阿蓁沒有破除結界,因為,一旦她除了,意味著打草驚蛇。
而且,對方是什麼人,她不知道,這個結界布得很高明,想來道行不低。
若說之前阿蓁是為了幫平南王除去這陰邪之事,如今卻變成了她門派的事情了。
她是茅山一派掌門,不管是在這裡還是在現代,靈魂已經有了印記,相信茅山門派的人一眼就能認出她來。
她要儘快趕去皇陵,取一樣物件,然後讓蘇南王塵歸塵,土歸土。
翌日一早,冷君陽便已經來了。
他騎著一匹黑色駿馬,阿蓁站在高大的馬頭前,問道:「我也要找一匹馬才行,兩人同騎,怕耽擱了時間。」
「放心,我備下了!」冷君陽伸手一指,便見柳風策馬而來,竟是一匹小棕馬,小棕馬比黑馬矮小三分一,但是雙腿很長,踏步矯健有力,想來也是良駒。
「這是西域進貢的寶馬,京城只有一匹,是皇祖母賞賜給我的。」冷君陽解釋道。
柳風翻身下馬,見了個禮,「見過縣主!」
阿蓁回禮,「有勞了!」
冷君陽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會騎馬?」
其實他除了讓柳風騎著小棕馬過來,還命人駕馬車來的,只是還沒來到,他做好準備阿蓁不懂得騎馬。
阿蓁拉了一下裙擺,翻身上馬,迎風一笑,眉目嫵媚英氣勃發,「你說呢?」
說罷,她手執鍍金鑲嵌小翠玉馬鞭,輕輕一揮,馬兒便噠噠噠地走了起來,步履平穩緩慢。
他一笑,看她熟練的姿勢,想來是懂的。
他策馬追上去,兩匹馬緩慢走了一下然後揚鞭加速,在柳風的注視下,直奔城門方向而去。
大周皇陵位於麒麟山下,其實,快馬加鞭,大半日便可抵達。
一路上,兩人都沒怎麼休息,只是中午的時候停下來在路邊隨便吃了碗餛飩。
「你與蘇南王關係很好嗎?」吃餛飩的時候,阿蓁問他。
冷君陽停下筷子道:「子熙比我年長几歲,我們和子循跟同一個師傅學習武功,算是一起長大,但是他十六歲那年,便已經隨西大將軍出征,在我第一次出征的時候,他已經被封為將軍了。」
說起舊事,冷君陽的面容未免有些傷感,畢竟,一起長大的雖說是叔侄,但是情同兄弟,他戰死沙場,為國捐軀,怎不叫人唏噓扼腕?
阿蓁問道:「儀太妃只有蘇南王這一個兒子?」
「是的,子循的母妃崔太妃早死,七歲便在儀太妃膝下養著,情況就跟我與逍陽一樣……」冷君陽說到這裡,忽然便止住了話,眼底大有遺憾之意。
阿蓁問道:「逍遙王爺和你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也實在是好奇,畢竟聽聞說他們自小便是在旌德皇後宮中一同長大,而當時敬貴妃還沒死,為什麼冷逍陽沒有在自己母妃身邊長大而要在皇後身邊長大呢?而且,敬貴妃當年很受皇帝寵愛,按理說,就算是皇后強行要求,皇帝也不會准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