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醫女下藥
獨孤紅的話,把梁氏的理智拉了回來。她開始有些慌張,因為這件事情鬧大了,還真沒法收拾。
想起崔家大公子那痴傻的樣子,連個藤球都接不住,這樣的人豈是可以付託終生的?她絕不能夠讓自己女兒嫁給這樣的窩囊廢。
但是,讓她去求獨孤蓁是絕不可能的。
而且,她知道就算她去求,獨孤蓁也不會幫她,明白了這一點,她更不能夠踏出第一步。
相比起獨孤家這裡的凌亂,皇宮也不見得平靜。
上契之後,皇太後下了懿旨,讓皇太子搬回宮中,住在東宮,她說,歷朝歷代,太子都是住在東宮,現在也不能例外。
而冷君陽接到旨意之後,便立刻搬了回宮。
那日上契結誼之後,皇帝回到宮中,沒有立刻傳召皇后,而是明日一早早朝完畢之後,才找了太傅與禮部尚書分別談話。禮部尚書知道自己闖禍了,如實地跟了皇帝說了,但是他沒敢把皇后供出來,因為,他再愚蠢,也知道皇后是假借昭貴妃的手推他出去,昭貴妃這個罪名是實打實的了,自己著實沒有必要為了昭貴妃而把
皇后也得罪了。
因為,從頭到尾,他都是被利用的,相信把事情交代清楚之後,皇上也會明白。
晚上沈路捧著綠頭牌子來御書房的時候,他翻了皇后的牌子。
皇后收到侍寢的旨意,如常地沐浴更衣裝扮,太傅府中是什麼樣的情形,她早就知道,一切在她預料之中。
「娘娘。」素月擔憂地看著她,「怕不怕皇上發難?」
皇后微微一笑,望著銅鏡里那妝容精緻華貴的面容,「皇上不是頭一次對本宮發難了,這麼多年都過來了,這算什麼?再說了,他旨意不明在先,怪不得本宮。」
素月卻還是有些擔憂,「只是皇上這一次對獨孤蓁是志在必得,皇後娘娘這樣攪合了他的好事,只怕沒這麼輕易罷休。」
皇后搖搖頭,眸色忽然森冷了起來,「你不要忘記,是禮部尚書在太傅府中提出賜婚的事情,而禮部尚書會有這個行動,是誰暗示他的?」
素月恍然大悟,「原來,娘娘那日抱恙,特意讓昭貴妃處理此事,就是要借昭貴妃的手去安排禮部尚書?」
皇后冷笑,「她愚蠢之極,還以為立了大功。」
素月卻蹙眉道:「但是,娘娘接下來要與她說結盟的事情,不怕她懷恨在心不同意嗎?」皇后伸手攏了一下髮髻,自己塗抹了一些唇蜜,聲音十分冰冷,「本宮那日跟昭貴妃說了皇上是要把獨孤蓁賜婚給冷逍陽了嗎?而且,本身皇上令本宮辦事的時候,也是旨意不清的,所以,這個啞巴虧,昭
貴妃與皇上只能自己吃了。」
素月這才釋然一笑,「還是娘娘安排得周到。」
皇後面容冷凝,「不是本宮安排周到,是皇上太過迫切了。」
去到正霄宮,皇帝躺在榻上,手裡執著一本書。
自從他病了以來,侍寢都只是一個名目,只是來陪伴他而已。
「參見皇上!」皇後上前行禮。
皇帝頭也不抬,只淡淡地應了一句,「來了?」
「是的,臣妾來了!」皇後站在他面前,臉上帶著盈盈笑意。
「朕有些乏了,幫朕揉揉。」皇帝把書放下,疲憊地閉上眼睛。
皇后依言上前,為皇帝按揉太陽穴。
皇帝卻忽然睜開眼睛,冷冷一笑,「皇后真會揣測朕的意思,朕說了是腦子累了嗎?朕是手累了。」
皇后連忙請罪,「臣妾知罪,皇上息怒。」
「皇后,你坐下,朕想和你說幾句話。」皇帝又和顏悅色地拉著她的手坐下,彷彿剛才不曾動過怒氣一般。
皇后本已經做好準備面對他的怒氣,但是,他這般的溫和,卻讓她心中生出一絲恐懼來。
她依言坐在他身邊,柔聲道:「皇上要與臣妾說什麼?」
皇帝眸色一抬,更顯得眼底浮腫,「知道為什麼,後宮這麼多人,朕要把你冊封為繼后?」
皇后心中一凜,卻依舊含著柔柔笑意,「臣妾有愧,自認為一直以來,德行不算後宮之最,所以,居后位這麼久,心中常惶恐,只是也不敢辜負皇上的抬舉和愛重,極力做好分內之事,管好六宮。」
皇后這話說得好,德行不是後宮之最,但是也沒有德行有虧,所做的也是分內之事,六宮之事。
皇帝握住她的手腕,輕輕地拍了幾下手背,「朕記得,你入宮的時候,性子最是溫婉柔和,朕冊立你的皇后的寶冊中,便一再點明這一點,你還記得嗎?」
「臣妾記得,」皇后眼底濕潤,「臣妾不敢忘記。」
皇帝再拍拍她的手,「不要讓朕失望。」
皇帝的聲音很冷很空,彷彿是從地獄傳來一般,皇后只覺得嗓子里彷彿飲下了一杯涼水,很涼很涼,一直涼到胃部,到心窩子去。
冷得讓她全身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小心翼翼地收藏好自己眼底的驚慌,道:「臣妾會恪守本分。」
恪守本分,卻難保證不會讓他失望。
皇帝嗯了一聲,眸色冷峻得讓人心裡發憷。
翌日,一道旨意下去,剝奪昭貴妃協理六宮之權。
昭貴妃如同晴天霹靂,即刻便去正霄宮找皇帝,皇帝避而不見,昭貴妃問春意,春意道:「皇上說了,如果貴妃來到,便讓貴妃回去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昭貴妃著急上火,卻又十分疑惑,她做錯了什麼?她哪裡知道?纏著問春意,春意沒有辦法,只得小聲提示了一下,「貴妃娘娘與禮部尚書說了什麼?」
昭貴妃腦袋轟的一聲,不敢相信地看著春意。
春意把食指在唇上豎起來,示意她不要多問,「娘娘,回去好好想想。」
然後,便打發了她離去。
昭貴妃坐在肩輿上,腦子裡飛快地轉著,回憶起皇後跟她說的話,她也是遵照皇后的意思跟禮部尚書說的,哪裡出了紕漏?
不可能的啊,皇上不該會因此生氣的,把獨孤蓁賜婚給逍遙王爺,是皇上的意思啊,皇后是這樣說的。
「凈良,」昭貴妃忽然想到什麼,面容陡變,連忙伸手招呼身邊的宮女過來。
凈良走過來,問道:「娘娘,什麼事?」
昭貴妃神色駭然地問道:「你說,皇上會不會沒有想過要把獨孤蓁賜給逍遙王爺?」
凈良搖搖頭,「應該不會吧,皇後娘娘不是這樣跟您說的么?再說了,如果不是為了賜婚,為什麼皇上要讓太傅大人收獨孤蓁為義女?這是分明要抬起她的出身。」
「如果,」昭貴妃盯著凈良,聲音有些顫抖,「皇上抬舉她的出身,本意是為了讓她入宮呢?」
凈良一怔,旋即臉色蒼白,細細思量后道:「娘娘所言,也並非沒有道理。」
昭貴妃再道:「而皇后,也並不是不知道,對不對?昨晚她侍寢,今日皇上便削了我協理六宮之權,這不能不讓人懷疑,甚至,那日她可能是裝病,故意讓禮部尚書來找本宮。」
想到這裡,她立刻吩咐凈良,「你馬上去太醫院那邊,打探一下那日皇后是不是真的病了。」
凈良即刻便去。
太醫院今日當值的人不多,皇太后那邊需要人伺候,平南王那邊也需要人看著,所以,整個太醫院,除了御藥房有人之外,便不見其他人了。
昭貴妃自然有相熟的御醫,凈良是來找他的,但是走了一遍不見他,想來是去了皇太后那邊或者是平南王那邊。
沒辦法之下,她只得回去,這個事情,必須要找信得過的人打聽。
踏出太醫院的門檻,沿著宮牆一路走,卻聽得曬藥房里傳來嚴厲的苛責聲和女子低低的抽泣聲,凈良仔細聽了一下,竟是院判平天銘的聲音。
她躲在門外,探頭看進去,哭泣的是一名小醫女,她跪在地上,一張小臉全是淚痕,好不可憐。
而平天銘則背著手,一臉的怒氣。
凈良想著大概是醫女犯了錯,平天銘在訓斥她吧?
正欲離開的時候,平天銘開口,聲音充斥著怒火,「到底是誰指使你在王妃的葯里下紅花?」
凈良嚇了一跳,天啊,這醫女竟然在王妃的葯里下紅花?王妃如今身懷六甲,聽聞保胎許久才保住這孩子,如果服用了紅花湯,那孩子還能保住嗎?
醫女哭著磕頭,「大人,求求您饒了我,不要把此事告知王妃,我是迫不得已的。」
「我知道你是被人逼迫的,你只管告訴我,到底是誰指使你這樣做的,還有,你是從哪裡取得紅花?我查過御藥房的紅花沒有少過,是誰給你的?」平天銘厲聲道。醫女哭著說:「紅花是從陳醫女的床榻下的小盒子里找到的,盒子里全是紅花,我看到陳醫女留下一張紙條,說這些紅花是昔日皇后給的,讓她每日加在昭貴妃的葯膳中。平大人,求您不要揭穿此事,陳醫
女死於非命,很明顯是有人滅口,如果此事一旦掀開,我也活不成了。」
凈良聽得此言,彷彿遭五雷轟打,貴妃娘娘的胎,是被皇后打下的?
平天銘問道:「那盒子呢?紙條何在?」
「還在床榻下藏著,我不敢扔掉。」醫女全身顫抖地道。「帶我去取。」平天銘一把拉起醫女,臉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