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母儀天下的命格
去三途河一點都不危險,尤其對阿蓁這樣人,遊走陰陽兩界是尋常事了,她雖不是神仙,卻是毛道的傳人,地府閻君見了她,也要禮讓三分。
但是,若在人間與地府夾縫之間,取得火焰雪蓮的汁液,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相傳,火焰雪蓮是當年老君煉丹的時候,丹爐傾翻,一抹火焰裹著一粒丹藥落入這人間與地府的夾縫中,長成火焰雪蓮,因有仙家之氣,火焰雪蓮已經成了精,並且道行高深,再加上這一道河水,源頭是
三途河,有無數的鐵蛇在此守護火焰雪蓮,無論神仙還是人類,走近火焰雪蓮,必將遭到攻擊。
鐵蛇常年浸淫在三途河裡,吞噬了無數的靈魂,是天下間至邪至陰之物,一條兩條,或許還好對付,可河裡成千上萬的吸魂鐵蛇,便不是開玩笑的了。
就算過得鐵蛇這一關,火焰雪蓮也不是好對付的。
雪蓮顧名思義,一旦遇到危險,會噴發火焰,這種火焰因是老君丹爐的三昧真火,一旦被灼傷,將是不能挽救的傷害。
顯然冷君陽並不相信阿蓁的話,他站起來,「我跟你去,不要說你沒有辦法帶我去,既然你自己可以去,自然有辦法帶我去。」
「不,你有傷在身,不能去,吸魂鐵蛇對血腥特別敏感,你去了反而累事,還有,殿下必須留在這裡,因為,望鄉閣的人隨時都會來。」阿蓁連忙阻止。
他是當朝太子,未來的帝王,身上帶著紫氣,其實是可以協助她的,但是也正因為他身份特殊,才能讓他跟著她去冒險,一旦他有危險,動蕩的將是整個朝局。
冷君陽聽了她的話,彷彿也打消了念頭,道:「好,我便留在這裡對付望鄉閣的人,你什麼時候去?」
阿蓁不知道此去能否平安回來,家中尚有些人還沒安置好,所以,她想先回去見一面,交代一些事情。
「我得回家取些東西,晚上才去!」阿蓁道。
「我命柳風陪著你回府!」
柳風就是當日阿蓁救過的侍衛,冷君陽似乎頗為看重他。
「不需要了。」
「不……」
阿蓁打斷他的話,「我堅持,再說,我這個行動,不宜讓太多人知道,否則,我也不會避開平南王與王妃。」
冷君陽望著她,她眼底有一抹執拗,也知道她不會讓步遂道:「那你自己小心點。」
「嗯!」阿蓁點點頭,避開他深邃湛藍的眸子。
阿蓁想了一下,道:「注意一下王妃身邊的人,還有,交代平天銘,調查今日送湯藥到冷蘇殿的醫女,王妃的葯被人下了紅花。」
冷君陽眸子躍起一絲慍怒,卻沒有發作,只是沉聲道:「知道了!」
阿蓁並不能離開皇宮,宮門的侍衛攔住了她的路。
「對不起,聖旨下,獨孤小姐不能離開皇宮。」侍衛這樣跟她說。
「七小姐!」身後傳來沈路的聲音,阿蓁回頭,見沈路手執拂塵,站在午後的陽光里。
「沈公公,我要出宮一趟!」阿蓁道。
沈路搖頭,神色有些無奈,「咱家都很想幫七小姐,但是,皇上下了旨意,七小姐三日之內,不得離開慈心宮!」
阿蓁攤手,「我的藥箱在家裡,必須要回去拿,否則如何為皇太后治療眼疾?」
「宮中許多人都願意為七小姐效勞,包括咱家!」沈路絲毫不退讓地道。
阿蓁知道說什麼也沒有用,皇帝執意要把她留在宮中,做困獸斗,他大概也看準了自己三日之內無法治好皇太后的眼疾,但是為防她找人幫忙,所以封了她的出路。
沈路道:「七小姐,請回慈心宮。」
阿蓁抬頭,瞧了瞧皇宮四周,一道無形的氣已經罩住整個皇城,大概是國師布下了結界,她可以衝出去,但是也勢必驚動國師。
皇宮是天子的居所,無法直接從皇宮直達地府。只要跨出皇宮,哪怕是在宮門前一丈,都可以入黃泉路,唯獨在皇宮之中,她沒有辦法。
勞動國師啟動結界來困住她,想來,皇帝是做了周全的準備,也多少從她用御鳥之術看到她所懂得的事情。
阿蓁被沈路盯著回了慈心殿,她踏入慈心殿門口,沈路便退了出去。
正霄宮內,皇帝斜斜地靠在榻上看書,春意進來,輕聲道:「皇上,國師來了。」
皇帝翻過一頁,臉上沒有任何錶情,甚至眉頭也沒有抬一下,「讓他進來!」
一身青色袍子的國師跨過門檻走進來,腳步輕盈,似乎不沾塵埃,飄著過來的。
「微臣參見皇上!」國師微微拱手行禮。
「愛卿免禮!」皇帝把書放下,揉了揉眉心,顯得有些疲憊,春意連忙遞上一杯茶,他順手接過,卻沒有喝,只是拿著杯蓋撥弄著杯子里的茶末子。
許久,皇帝才慢慢地飲了一口,口氣十分倦怠地道:「朕昨夜瞧了你說的那顆星子,星光黯淡,是不是意味著朕已經命不久矣?」
國師道:「皇上此言差矣,臣昨夜也夜觀星象了,發現帝星雖淡,但是光芒清澈,意味著帝星要發動了。」
皇帝這才抬了一下眼皮子,把杯子合上,遞給春意,「哦?願聞其詳!」
國師道:「帝星發動,意味著皇上龍體即將康健……」
國師的話還沒說完,皇帝便冷哼一聲:「神醫今日早上請脈,說朕頂多只能再服三副葯,再多的話,朕便再支撐不住,你說的轉機,何時才會出現?」國師微微一笑,道:「皇上稍安勿躁,且聽微臣慢慢道來,轉機其實早就到了,只是皇上與微臣都未有察覺,昨日皇太后壽辰,青鸞鳥出現,便昭示著轉機到來,能號令青鸞,非等閑之人,之前卦象顯示,
有東方神鳥御風而至,東方神鳥已經來了,那麼,號令神鳥之人,便一定是能為皇上渡劫之人。」
「你是說獨孤蓁?」皇帝神色一怔。
「正是!」國師拱手。
皇帝盯著他,「但是,你曾說,幫朕渡劫之人,是修道之人,並且道行高深,獨孤蓁只是一介民女,又哪裡有一身的道行?」
國師蹙眉,想了一下,「此事,微臣也百思不得其解,卦象雖未顯示此人是男是女,卻說了是一派宗主,這獨孤蓁來歷,微臣已經查過,著實不是卦象所顯示的人。」
「可有為她起一卦?」皇帝忽然問道。國師點頭,「微臣在來之前,已經沐浴熏香,就此人起了一卦,是訟卦,慎爭戒訟,是中下卦,象日:心中有事事難做,恰是二人爭路走,雨下俱是要佔先,誰也不肯讓一步。此卦用在皇上所問之事上,說
的便是獨孤蓁此人開始可用,但是,漸成危機。」
「漸成危機?」皇帝眯起眼睛,冷冷一笑,「但凡有危機之人,必除之!」
「但是,」國師建議道:「開始若能用此人,可成事,皇上何不在成事後棄之?物盡其用,也不暴殄天物。」
「你說的成事,是成什麼事?朕如今還有什麼事情不成的?」皇帝語氣中閃著危險的信號。
國師面容不變,道:「不管皇上心中所求什麼事,總之此人可成,便足夠了,或許,獨孤蓁非助皇上渡劫之人,但是,她也有可能引來此人,所以,能成事」
皇帝沉吟了一下,終究還是搖頭,「不,朕不能用有危機的人,疑人不用,此人,棄!」
國師略可惜地搖頭,「如此,皇上便辜負了上天的一番美意了。」
皇帝眸色加深,盯著國師,許久,才緩緩道:「若此人收入後宮,看看卦象可有變異?」
國師一怔,隨即道:「是,微臣這便起卦!」
他從懷中取出銅錢,坐在桌子旁邊,連續丟了六次,每一次,他都沉吟一下。
丟完銅錢之後,他閉目算了一下,然後站起來,臉帶喜色道:「回皇上,是三十二掛,恆卦!」
「解釋!」皇帝精神一震。「個卦是異卦(下巽上震)相疊。震為男、為雷;巽為女、為風。震剛在上,巽柔在下。剛上柔下,造化有常,相互助長。陰陽相應,常情,故稱為恆。震者為動,宜向外發展,巽為入,為內向,一內一外
,各居本位,故能永恆不變,喻夫婦之道。」
國師見皇帝還是有些不解,遂通俗地解釋道:「此人若能成為皇上枕邊人,便定能與皇上同心,各居本位,守護本心,只是……」
「只是什麼?」皇帝盯著國師問道。
國師笑笑,「沒有,只是要她成為皇上的枕邊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此人外表看似柔弱,但是性子執拗,是個極為有主見的人。」
「此事便不必你擔憂,朕自有主張!」皇帝臉上的陰沉一掃而空,顯得有些輕鬆,「你去吧,朕還要看會書!」
「是,微臣告退!」
國師退出殿門,心頭如潮水般起伏不定,剛才,從恆卦中,他看到獨孤蓁的命,是鳳凰,母儀天下的命格。
但是,昨天特意就獨孤蓁的八字推算過,此人命薄,有早年夭折之危,即便順利活下去,也不能善終。
怎麼今日不看八字,就卦象推算,卻有這樣天差地異的結果?莫非,八字有錯?
不,八字沒有錯,從她早年發生的事情,與八字顯示種種是吻合的。那麼,是什麼地方出了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