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十四、全都忘掉
「參……禪……」小白傻乎乎的望著那個人,發出了從心底湧出的疑問。
「你不是要學會九法嗎?」那人問。
「你不是要解開疑惑嗎?」那人再問。
「你不是都來到這裡了嗎?」那人接著問。
面對接踵而至的問題,小白竟然無言以對。
「所以啊。」那人說道:「我行衛這裡修習的就是光明禪心。」
「光明禪心……」小白弱弱的問道:「你是和尚?」
「這話就不對了。」行衛搖頭:「所謂禪之一道,可不是佛宗所創,殊不知佛教的四禪八定;道家閉關;還有一些小乘教派所言靜思打通七輪三脈。這些都是謂之禪的,而我修的則是獨家的光明禪心。」
「打坐我會!」小白終於抓住了一絲自己懂得的東西,叫道。
行衛依舊搖頭:「我的光明禪心可不是這麼簡單,不過你懂得打坐總是好的,來來來,你先坐下,且問你,你都會哪種打坐的方式?」
小白想了想,道:「打坐還有什麼方式嗎?不就是那幾種,我覺得只要能夠收斂心神就可以了吧?」
行衛搖搖頭:「不然,所謂收斂心神,只不過是打坐之中的一個步驟,然而種種打坐都有著沐浴、凈身、焚香、祈禱、祝咒等等眾多步驟的,否則你又以為何必區分這麼多種姿勢?都是為了達到修鍊某一種功法能夠達到最好的效果。」
「那我應該怎麼做?」小白的聲音愈發的小了,眼前的人儼然一個愛好談經講道的老夫子,也是他最怕遇見的。
「也罷,也罷,你且隨我一步步來吧。」說完他又站了起來,帶著小白,行了一整套繁複的儀式,到了祝咒的環節再一句句的教給他,直到一個字都不差的情況下才重新拉著小白坐下,這時候,小白已經昏昏欲睡了。
擺好了姿勢,小白問道:「然後我就打坐就行了?」
「自然,不過你得明白個中要點,打坐也是循序漸進的。」
「要點呢?」
「忘!」行衛說道。
「忘?」小白一挑眉毛:「忘什麼?」
「坐忘。」行衛說:「坐忘意思就是靜坐而心忘,所謂心忘,就是忘卻天地萬物,忘卻自我,忘卻世間的一切。等到做到一切都忘了,才能感受光明。」
小白撓著頭,第一次覺得自己感受到了壯壯為什麼總喜歡這麼做,只因為眼前的一切實在是讓人困惑:「到底怎麼忘?」
「坐就是了。」行衛微笑,已經閉起了眼睛。
小白只好打坐起來,若是平時,他自然可以輕鬆進入狀態,可是經過先前的一套繁複無聊的事情,他非但沒有進入打坐,反而腦袋開始一頓一頓的,打起了瞌睡。
就在這個時候,行衛搖身一變,已經變成了一個異獸,只是這異獸並不如何猙獰恐怖,反而像是一頭可愛的鹿,只是這鹿身上卻散發出來一股淡淡的奇香。
味道順著小白的呼吸鑽入他的體內,然後他恍恍惚惚就進入到了一個奇異的境界。
「我是誰?」他望著四周的空蕩,然後忽然想起,是了!我是嘲風,可是我又為什麼會在這裡?
小白又猛的想起,自己似乎是在修鍊什麼?
是什麼呢?
「坐忘!」他叫了出來,然後盤膝打坐,試圖重新進入狀態。
然後,他再睜眼,眼前依舊一片空蕩,只是他卻忘了似地。
「我是誰?」他望著四周的空蕩,然後心中忽然有一個熟悉卻又陌生的聲音對他說:「你是嘲風!」
「嘲風?那是誰?」小白搖了搖頭:「我不認識,對了,我在這裡幹嘛?」
他坐下想了半天,才想起來自似乎是要打坐,索性他就盤起來腿,閉上了眼睛。
直到他睜開眼睛,望著那一片空蕩……
小白就在奇香之中,開始漸漸的遺忘,從嘲風開始,一世又一世的將自己剝離了開來,彷彿一張畫滿了墨跡的紙經過時間的迴流一筆筆的褪了下去一般。
而他的身體也開始有著慢慢的變化。
先是舉動順時,容顏和悅,彷彿隨著累世所帶來的愁苦全部消除了。
再是疾病全消,身心清爽,縱然他如今的能耐可以恢復身體完好如初,但是傷痛的記憶,卻是不能抹殺的,但是現在,一樣可以。
又是身體得到補養,先前修鍊者獸功法的時候,他不過是從內里重新洗鍊,然後學會了身體的控制,可是這一次,重新恢復的元氣和生機讓他的身體也得到了重新的洗鍊,微微汗液從他的身體之中一點點逼出,然後又風乾,再逼出,如此反覆,一段時間過後,小白的肌膚竟然如同瓷器一般,光滑透亮。
隨著這些身體的變化,以及腦海之中的遺忘,終於有一日,小白猛然之間睜開了眼睛,他脫口而出的第一句就問道:「我是誰!」
然後看著四周再不是空蕩蕩的一片,而是一間溫暖的屋子,還有一個笑眯眯打坐的人,他福至心靈,微笑說道:「我明白了,我是我!」
小白叫了,出來,行衛也睜開了眼睛:「明自身,好,你終於剛剛學會了打坐。」
「不是吧!」小白一下子大字型躺倒在了地上,雖然所謂坐忘期間,他一世又一世的全部忘記,可是也彷彿重新經歷了一遍,直到醒轉,福至心靈,前塵往事固然記得卻已經放下,但是先前那股久遠的感覺可是還在,但是這也只不過是剛剛學會打坐嗎?小白第一次覺得原來斗獸那處的修鍊,所謂的百日之約,也還真是簡單呢。
想到這點,小白真是感覺『心如死灰』啊。
行衛只是一直保持著那份笑意:「所謂光明禪心,七層功法,你如今不過剛修完了敬信與斷緣,後面還有五層呢。」
小白一咕嚕坐了起來,愁眉苦臉的問:「那下一層究竟是什麼啊?」
「收心。」
「怎麼才能叫收心啊?」小白又問。
「知而不動,明而不為。」行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