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三十三、初見波旬,淡若清茶
「我!是!他!的!孩!子?」壯壯一下子就站了起來,一字一頓的說道。
「有什麼問題嗎?」舌味尊者依然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
「只是……只是……」壯壯只是了半天,卻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反倒是舌味尊者開口說道:「信與不信,本是你的事,只是我今日回來,便是為了完成我的任務,受人所託,忠人之事,本是應該的,算一算時間,魔王也該出關了,你這便隨我去見他。」
「我……不去!」壯壯試圖反口,語氣倒是猶豫。
「由不得你,還是隨我來吧。」舌味尊者瞧也不瞧他一下,起身向外就走。
壯壯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隨著舌味尊者一直重新走到那大殿之中,彷彿是共鳴一般,果然那根特別的鎖鏈又開始震動了起來。舌味尊者將手向上一抓,就握住了那鎖鏈,接著就見他整個人都開始虛化,直至消失不見。
壯壯再次鼓起勇氣,也是伸手捉住,就覺得體內四肢百骸一股鬆軟之力擴散了開來,軟綿綿的彷彿要睡著,就在即將要入眠的那一刻,忽然一股清爽之中帶著陣陣花香的微風吹來,一下子就讓他振奮了起來,收斂心神,定睛再瞧,眼前已經不是那座大殿,而是一片鳥語花香。溪水潺潺叮噹作響,百花爭艷盡顯花香,又有藍天白雲青山湖泊,更有靈禽瑞獸遊走飛翔。
這哪裡是什麼魔王居所,更像是一片洞天福地。
只是就在不遠處站著等他的舌味尊者還是一下子就將壯壯拉回了現實之中。
「快隨我走吧。」舌味尊者說。
壯壯再不猶豫,他的好奇心已經徹底的壓過了那股子反抗的男孩心態。
跟著一路,約莫走了小半個時辰,終於遠遠的見到了一間小木屋,木屋搭建的十分簡單,可是融入在這樣的環境之中,卻別有一番韻味。
還沒走到,壯壯就見到一名約莫十六七歲的男孩正蹲在外面燒水,堆起來的柴堆冒著火苗,一面架在上面的吊杆垂下來的則是一把裝滿水的銅壺,銅壺旁正蹲著那個身著樸素的童子,一下一下悠閑的扇著扇子。
隨著舌味尊者走了過去,站在不遠處,卻是一動不動。尤其是見舌味尊者雙手放在身前顯得十分恭敬。
『好大的架子。』壯壯腹誹道:「一個燒水的童子就讓這舌味尊者如此恭敬,真不知道那魔王波旬究竟是一副什麼樣的做派。」
如此等了一會兒才見那男孩起身,顯然水已經燒開,小心翼翼的取下來壺,拎到了露天的茶桌旁,又用熱水燙洗了一下擺在上面的茶壺茶碗,接著取出茶葉投入湖中,衝倒點水等等一系列過程之中,顯得對於茶藝極為專註,更神奇的是,從頭到尾這童子也沒有瞧上站在不遠的二人一眼,好像完全沒有看到一般。
直到三杯冒著裊裊清香的茶水倒好,那童子才坐下來輕聲說道:「過來喝茶,涼了便沒了韻味。」
「是,魔王大人!」舌味尊者點頭,這才動身過去,也是一屁股坐下。
此刻,壯壯才大吃一驚,莫非眼前的這個十六七歲的孩子就是魔王波旬?這可與他的想象差太多了。
在他的印象中,哪怕修到高深之處可以保持青春,隨意變化樣貌,作為與佛門對抗的邪惡組織的首領,也不該是這副模樣,莫說兇惡,好歹也該有些威嚴才是,哪裡能想到竟然是這般小童樣貌。
更為別捏的是,若他們說的是真的,莫不是要讓自己叫這孩子做爹?
想到這裡,壯壯竟然有些氣鼓鼓的,一屁股沖了過去,坐下舉起茶杯就是一飲而盡,不過原本不好的心情,竟然隨著那一股奇香入喉,直沁心間全部煙消雲散。
「好茶啊!」壯壯不禁開口感嘆道。
魔王波旬只是微微一笑:「茶固然是好,這般牛飲卻感受不到其中的細緻了。」
「得了,少說這些吧!」壯壯坐在那裡,望著那眼前孩子又給他添上一杯茶水,徑自說道:「我大和尚也不是什麼精細的人,有話也就直說了,我且問你,你讓人帶我回來到底是要做些什麼?」
「你沒與他說么?」魔王波旬抿了一口茶,問舌味尊者。
舌味尊者道:「說了,但是他並不相信。」
「廢話!」壯壯直接說道:「你要我怎麼相信,原本一個孤兒,忽然就有了個爹,不僅僅是魔王波旬,而且還長成這個樣子!這話說出去,誰能夠信?」
波旬淡然說道:「相由心生,枉你入了佛門,怎麼倒是不懂這個道理?」
「嘿嘿,有趣的緊。」壯壯道:「我本就是個假和尚,弄這禿頭不過為了混口飯吃,你說那些我本就不懂,不過這話從你一個佛門最大的敵人口中說出來,倒也是新鮮的緊。」
波旬不驕不躁,只是道:「你說我與佛主有怨,卻不知我們本無嫌隙,況且我與他修的都是佛學,只是所重不同,佛門講放下,放下情緣,放下執念,五蘊皆空,方能成佛,這道理我卻不認同,若真放了下去,又何來的佛?只是行屍走肉罷了,因此我修執念,我修六欲,便是如此,才能成佛,不解慾望,何以談不在乎?只有如此才是真的佛學之道。只是他們不認同我,便稱我做魔王罷了,更是將我們稱作魔佛教,可是你瞧,這裡面也帶了一個佛字不是?終歸,他們還是不敢徹底的否定我的理論。」
「好能狡辯!」壯壯說道。
「非是狡辯,只是實心罷了。」魔王波旬道:「其實你這份耿直的性子,也是像極了我,唯有如此,你才能繼承我魔佛道的衣缽。孩子。」
「我一來不想繼承這暴力血腥的團伙。」壯壯一歪頭:「二來我依舊不信你說的,你可有證據嗎?」
「若非我子,你怎會瘋血發作,導致你受了情之傷害,是你不願意承認,還是你忘了那個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