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一、重黎 白骨 天蓬
「那火啊~隨風搖曳。
那水啊~隨風而飄。
那山啊~隨風擺動
那澤啊~隨風陷落
那天啊……」
悅耳的歌聲自山間傳出,每一句傳出的地方都相隔至少數里地,再看順著聲音的行進路線望去,便有一道黑紅的影子穿梭其中。
一紅衣黑髮女子光著腳丫,如同一陣風兒般向著遠方飛馳,這人是誰?怎麼如此面熟?
只因她當日曾經截獲了那一隻青木蜓,她便是重黎,巫族之中一名獨來獨往的奇女子,也是被巫族譽為最強的那些人其中之一。
如今她踏著輕快的步伐,極快的來到了這片大陸的邊界,再往前便是一片蒼茫海洋了,而海洋的那邊,就是東勝神州。
「那名混沌之人,恐怕就要來了吧?」她回想起截獲的信息,說唐使隊伍過了高老莊與白骨山,便會來到海邊,而他們一旦從那裡出海,自然是要向著這南瞻部洲而來!
而到了這裡,一切似乎變得就要更加容易些了!
順著她的目光,穿梭過這片並不算安全的海洋,便能落到那白骨山中。
這處,總有聲聲幽怨傳出,鬼氣森森,恐怖無比。
只因為這山有個傳說:
當年一男子被徵召成兵,自此杳無音信,多年來他的媳婦苦守難熬,終於決定出去尋夫,可哪知途徑這地,卻被幾個強人玷污,不僅如此,更是事後將這可憐女子生生打死,拋棄山谷。
這一縷幽魂啊,這一股怨氣。
讓她不能入輪迴,亦無法再轉生。
只是兜兜轉轉輾轉于山谷之中,終於血肉消了,成了一堆白骨,怨氣卻又強大了,附身其中。
那是她的骨,亦是她的屋。
這是身亡的山,也是報仇的處。
那幾個強人終於得嘗惡果,被這白骨妖精生生嚇死,再將魂魄拘下,又待屍身做白骨,這魂魄也注入其中,成了白骨座下白骨精兵。
自此,這白骨精便佔據了這地,凡進入來的鮮有能逃脫出去的。偶有一兩個,亦是心膽俱裂,逢人便說滿山白骨之實,久而久之,這地也成了白骨山。
白骨山莊之中,白骨精方得到一個消息,便是那唐使若再過了高老莊,就要到了她這裡來。對於什麼功力大增她自不在意,只是若能讓人長生不老,又可否讓她重回人身呢?
「我……好想變回人啊……」她喃喃的說道,白骨相貌竟然也能透出濃重的哀怨感覺。
一個重黎、一個白骨精,兩個『女人』都盼著唐使的到來。
可是離取經隊伍最近的,還有一個比這兩個女人都美麗,也比這兩個女人都還盼望著唐使能快些到來的男人!
一個村子之中,一玉面男子正坐在院子之中,火堆旁邊取暖,現在方進入冬日,天氣卻已經冷的不行了。
只是本想烤烤火舒服一下的這名男子,卻不得清凈,只因為院子周邊的圍牆邊,圍了許許多多的女人,不僅沒結婚的大小姑娘,就連早就生了孩子的阿姨大媽們也都紛紛的扒著不算高的圍牆往裡面偷看。
她們,都是來欣賞這絕世的美男子的絕世容貌的。
這男子卻對他們恍若不聞,只是默默的掏出一個銅鏡,梳理著自己那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
只是沒人知道,這面鏡子任誰看來都是普通的銅鏡,唯獨他看起來,裡面卻是另一個空間,那空間正有一個人對他說著話。
紫薇大帝目光如炬,交代道:「如今唐使隊伍已經離你那裡不遠了,無論如何你都要融入進他們的隊伍之中!只有這樣!你才能將功贖罪!你才能救她!」
那男子恨恨的想:「我……一定要救出她!我的嫦娥!」
這處便是高老莊,這人便是曾經的天蓬元帥。
自從來到了這裡,他便被所有的女人欣賞,若是開放風流,自也能一番快活,可是誰又知道他的心思全部都纏繞在那一個女子的身上呢?
那苦命的女子曾被愛人拋棄,獨上月樓,卻又在那月樓之中孤獨千年,直到那一次他誤闖進去,這才有一次誤會,與一番長談,自此之後,他時常偷摸過去,無人知曉,二人卻也以禮相待,只是秉燭聊天。
便是這樣,卻將兩顆心緊緊的系在了一起,若不是該死的天庭規矩,這一對男俊女美的璧人,又有什麼不能在一起的呢?
只可惜終究被那花匠吳剛發現,並舉報給了紫薇大帝。
自此他官職再無,被貶落人間,而她也深宮緊鎖,只待發落。
「朱崗冽,你為什麼要來這高老莊啊?」一少女終於鼓起勇氣,扒著牆頭叫著天蓬元帥人間的名字問道。
他終於抬起了頭說道:「我只是要在這裡等人,很快就會走的。」
「你不要走好不好?」那少女一臉遺憾。
可朱崗冽只是笑著搖了搖頭。
另一個少女又問:「我一直都想問你哎~你爹媽怎麼給你起了這個名字啊?」
其實這個問題她早已經問過不知道多少便了,如此只是為了搭訕而已。
天蓬元帥也不嫌煩,又解釋道:「因為我的心傷了,宛如站在山崗之上吹著冷冽的夜風,因此我自己起的朱崗冽這個名字。」
「哇!好詩情畫意啊!」又一個少女滿眼都是憧憬,好似犯了花痴一樣。
朱崗冽只是笑了笑,那笑容讓這寒冬都像是吹過春風一般,帶起了眾姑娘雙頰的朵朵桃花。
他不再言語了,只是默默的望著那條路,期待著他盼望到來的人們會出現,他如若能順利的混進這隻隊伍,紫薇大帝便會承諾讓她重回月宮,不再受罰。
只是,即便這樣,再見卻不知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他的眼神之中又出現了濃重的落寞。
朱崗冽站了起來,進屋拿出了厚重的大氅,向著屋外走去,雖然眾多女人都稀罕他,可是這時候卻都默默的讓出一條路來,因為她們知道,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會去村子口,張望著遠方的路。
刻著高老莊的石碑旁,他裹著大氅在寒風中的樣子讓每一個人都覺得充斥著落寞與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