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夢玲原本愣了一下，但見文少卿在這麽多人麵前如此動作，心頭一喜，趕緊抬起頭看著她，卻不想隻一眼嚇得魂飛魄散。
那是怎麽樣的眼神，冰冷的一點點情緒都沒有，即使在笑也毫無生氣，像是看死人一樣。
夢玲從沒有見過這樣的眼神，寒意順著腳背慢慢的爬上心頭，驚恐的瞪圓了一雙眼睛也顧不上什麽嬌羞，趕緊跪在床上：“少爺，夢玲錯了，夢玲癡心妄想，夢玲……”
“不，你沒錯。”文少卿的聲音淡淡的，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所有人扭頭看著他，見他不緊不慢的說道：“每個人都想往上爬，你是，我也是。”
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但是個人爬的方法不一樣。有的人憑借自己的努力，而有的人想走捷徑。要知道，捷徑之所以近是因為路上到處都是危險，稍不注意就會粉身碎骨。”
“夢玲，你想爬床很有勇氣，但是你卻不懂看人啊，你家少爺我……”文少卿瞥了一眼瑟瑟發抖的人：“怕髒。”
聞言，夢玲臉色慘白，跪在床上僵硬，那羞恥的神情就這麽凝固在臉上，一雙眼睛滿是驚恐。
“來人，拿紙筆。”
“少爺。”求福很快的將紙筆拿來，幸虧馬車上還有點。
文少卿毛筆字雖然有些長進，但依舊上不了台麵。視線轉了一圈最終落在了湛一身上：“我念你寫。”
湛一垂眸趕緊走過來，拿起紙筆，文少卿慢悠悠的說道：“本人夢玲，原下水村王秋生之妻，因為欺上瞞下……賣到文府，終身為奴為婢……”
賣身契！
不知道這樣寫對不對。
“蓋手印吧。”
“不不，我不簽，我不簽！”
“來安。”
即使夢玲再不願意，也是被按下了手印，奴籍終身為奴，若是主人家不樂意，那麽一輩子就是奴隸了，被主人怎麽賣都是一句話的事情。那麽她的一生就沒有指望了，好不容易從那裏逃出來，怎麽可以……
“不……”撕咬尖利的嗓音充斥著不敢與憤怒，掙紮著想要逃離卻被來安死死地壓製，在賣身契上按下了手印。
而另外一邊，王秋生老老實實的在賣身契上按下手印，隻是抬頭的時候眼睛裏麵已經沒有了生機。
文少卿將賣身契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遞給來喜讓她收好：“回去吧。”
“少爺……”這就結束了？
王秋生規規矩矩的在地上磕個頭，像個木偶一般站起來，深深地對文少卿鞠了個躬走到床邊將滿臉淚水的夢玲扶起來。
“不，不……我不能簽……”夢玲發瘋似的叫囂著，卻被王秋生死死地抓住。
“夢玲，沒事的，我們回家。”
啪——
響亮的耳光在房間內回蕩，夢玲瘋了一樣指著王秋生的鼻子大罵：“是你，是你！我夢玲的清白都被你毀了！要不然以我的條件怎麽會嫁給你一無所有的人！為什麽，為什麽！跟著你吃不飽穿不暖，憑什麽！”
“也不想想你自己，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要不是我無處可去你真的以為我甘心……”
“夢玲！”老村長都聽不下去了，上前氣得顫抖指著夢玲：“也不想想當初你逃難到這裏的時候，誰給你吃的喝的，嫁給秋生也是你自己要求的，你現在怎麽能把什麽怨氣都撒在秋生身上！”
“你們都是混蛋，我為什麽要在這裏過苦日子，看看現在竟然還變成奴籍……”
夢玲發瘋似的在這裏叫著，文少卿煩躁的揉了揉太陽穴，冷冷的說道：“這是第一次，若還有下次，你們知道後果。”
說完，看著唐傲抿唇站在一邊眼神惡狠狠地等著那個發瘋的女人，勾起唇角走過去牽起他的小手，扭頭對身邊的人說道：“我們回去吧。”
“這麽晚？”
“怎麽你們還怕路上遇到賊不成。”
湛一點點頭，一句話不說的就去拉馬車，而文少卿則是對村長說道：“看好這兩個人，如果出什麽問題了，直接趕出下水村。”
語氣嚴肅，讓村長趕緊點點頭。
一群人原本還準備在這裏休息一晚的，卻不想出了這樣的事情，村長也隻是戰戰兢兢的你跟在文少卿身後。
他們這些人說起來是村民，但已經和奴仆差不多了，隻是多了一份自由罷了。若是田地被收回，到時候估計都要賣身為奴了，這個夢玲怎麽就這麽不安分，還連帶著王秋生……
馬車上，唐傲陰沉著臉十分不開心，見狀文少卿有些不解的問道：“話說，你為什麽生氣啊。”
唐傲生氣的扭過腦袋，不說話。
喲，脾氣還不小呢。
“說說吧，有什麽不開心的，告訴卿哥哥，也許會解決的哦。”
唐傲轉著眼睛看著文少卿：“卿哥哥不許這麽早成親！不對，不許和女人有親密的關係！不對，就是……就是不許對別人好……也不對……”
唐傲可能覺得自己說的越來越過分，聲音也就越來越低，有些不敢看文少卿，那話語中的堅持卻是一直沒有變。
文少卿有些奇怪的看著唐傲，見對方微黑的麵容上的紅色，隻當是小孩子心性。不想自己喜歡的人被人搶走，便不在意的點頭：“放心，我沒這麽快成親。”
“真的？”
“當然。”
嗬嗬。一個女扮男裝的人怎麽能娶親，一個拋頭露麵的女人有誰敢要，這句話不是隨口說出來的，而是現實。
得到文少卿的回答，唐傲的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喜滋滋的鑽到文少卿的懷裏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看著唐傲的睡顏，文少卿有一搭沒一搭的拍著那小小的身子，感覺到外麵除了腳步和車軲轆的聲音，偶爾馬傳來一個噴嚏，靜的讓人心裏發慌。
原本快樂的郊遊因為這件事情而敗棄而歸，真是有些不爽。
走在馬車後麵的來安沉默的低著頭，像是害怕腳下有什麽東西會將他絆倒一樣，小心翼翼的，但身邊的九木容卻是知道這個人走的非常的穩健。
當一行人回到文宅，李成看著大家麵色不好的樣子有些詫異，趕緊讓求壽、求祿去準備熱水，而留守在文宅的斷情、桓橫二人也紛紛過幫忙。
還是回到自己家心情才會好起來，文少卿洗漱過後一頭栽倒在床上，渾身疲軟的不想動彈。
冬日的夜很黑也很長，當一抹黑影消失在文宅之時，除了暗處的四個人誰也不知道。
“斷情，你跟上去。”
話音一落，斷情的身形一閃就跟了上去。
湛一看著文少卿房間早已經沒有了動靜便知道對方已經睡熟，想了想輕輕一跳便來到唐傲的房前，抱著佩劍眯著眼睛靠在門邊休息起來。
是夜，當王秋生因為夢玲的話失魂落魄的在外麵遊蕩了一晚上，等整理好情緒回到破舊的房子，一開門就看見夢玲掛在房梁上那已經青紫的臉，還有那驚恐而不肯閉眼的神情，悲愴的哭聲驚擾了一村的人。
我是不是太不善良了，竟然讓夢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