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劉掌櫃辦事果然快速，當那個穿著厚厚棉衣的年輕男人站在麵前的時候，文少卿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下。
雖然雪停了，太陽出來了，但溫度卻著實冷了下來。難怪這個人偶爾會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摸摸的動動手腳。
文少卿被他這偷偷摸摸的樣子給逗樂了，不動聲色的看著他，見那人雖然站在那裏，但是一雙眼睛卻是不停的打量著周圍，即使他做的並不是很明顯。
“怎麽，和你想象的不一樣？”文少卿暗自笑了一下，但麵上卻是沒有表情。
周啟生心惴惴的，不明白少爺這話是什麽意思，有些訕訕的抓了抓頭發：“不不不，不是，隻是有些好奇。”
“哦，怎麽說？”
“那不是聽說文家大少爺被趕出家門了麽，我就想啊這個大少爺找我能有什麽事呢。這不就挺好奇的不是，原本我是不想來的，但是架不住我家老頭子那臭脾氣，說什麽人不能忘本……咱不說其他的，我們老周家的手藝絕對是數一數二的，您是不知道自從我家老頭子回來之後，門檻都被踏平了……”
文少卿皺著眉，伸出手輕輕地按壓這太陽穴，她其實沒有想到這個家夥竟然是話嘮！
不過這話裏話外的意思貌似在推薦自己啊。
雖然覺得對方有些聒噪，卻沒有阻止，等到對方說完了，才饒有興趣的一邊按壓著太陽穴一邊盯著對方：“周啟生？”
“哎，是的。”
“聽來聽去，得到人承認的好像是周老……”
聞言，原本還得意洋洋的周啟生渾身一僵，尷尬的低著頭摸摸鼻子，訕訕的笑了笑：“那不是虎父無犬子麽。”
“可是，聽說你做的衣服並沒什麽顧客，甚至……”
“少爺，您可不能聽外麵的人胡說，說實話的我可是覺得我做的衣服絕對是獨一無二的，您想啊，現在到處都是一模一樣的衣服，有什麽好的。”
“衣服麽，首先是遮羞，然後是保暖，在這兩點都做到的情況下就是應該講究美了是不是。”
“有道理。”
“大少爺你說對吧，那些大富大貴之家的人真的喜歡自己的衣服和大街上挑糞工是一樣的嗎，除了布料其他的都沒有區別，這怎麽能區分他們高貴的身份呢。”
“嗯，不錯。”
“是吧，想想就算現在人不願意接受，但以後呢？那些大富大貴的人真的不想與眾不同？”
說完，那雙眼睛就這麽帶著期冀盯著文少卿，那灼熱的目光癡迷的樣子，讓文少卿那按壓在太陽穴上的手也頓了一下。
慢慢的收回手，捧著手爐，許久在對方期待的目光中緩慢的點點頭：“我讚成。”
看見周啟生瞬間亮起的眼睛，文少卿嘴角彎了彎：“話雖如此，但以現在人的目光，並不能立刻改變。你有什麽好的辦法嗎？”
聞言，周啟生撓撓頭：“沒有。”
他也想過去那些達官貴人家、土財地主家……隻要有身份地位的都去了，但……
“嗬嗬，誇誇其談不是美德。”文少卿慢悠悠的說道，“會畫圖嗎？”
“會會會。”
“那把你以前弄得那些衣服給我畫出來，我看看。”
“少爺，您這是？”
“隻是覺得你的想法可行，隻差了一個契機罷了。”
“少爺……少爺……”周啟生激動地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連著叫了好幾聲‘少爺’才勉強沒有失態。是的，他這麽多年一直為自己這個想法而努力著，可是到頭來卻依舊是沒有一點兒進步，原本已經放棄了，沒想到竟然有人會和自己一樣的想法。
文少卿笑了笑，又快速的隱去麵上的笑容：“好了，你先回去吧。”
“哎，少爺好的。”周啟生再也沒有來之前那種張揚，而是真心誠意的彎彎腰表示恭敬，“可是，少爺這樣做是不是風險太大？”
文少卿抬起眼睛看著他：“之前你不是說，自己的手藝不是誇的嗎。既然這麽有自信，怎麽本少爺我給你一次機會反而開始畏手畏腳了？”
周啟生一噎，古怪的看著文少卿，怔了半晌在腿上狠狠地拍了一下：“好，有少爺賞識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咱也拚了！”
文少卿笑了，眼睛彎彎的，加上白皙的膚色，讓對麵的人看的臉都紅了。
“不，我們一定會飛黃騰達的。”清冷的聲音中帶著堅定，讓原本還抱著拚死一搏，大不了從頭再來這個想法的周啟生莫名的心頭一震，就覺得這個目標一定會達到的。
狠狠地點點頭，便向文少卿辭別。
見周啟生晃悠悠的離開，那腳步還有些飄忽，文少卿不厚道的笑了。
來喜見人已經離開，自覺地將熱乎乎的手爐替換了她手中那個已經不怎麽熱的，有些不解的問道：“少爺，我們這麽做風險太大了。”
文少卿扭過頭，接過來手爐不在意的說道：“來喜啊……”
“怎麽了？”
“下水村之前來說，小麥已經出苗了。”
“對啊，求祿還特地去看了，都有手指這麽長了。”說著還翹起中指，比劃了一下。
文少卿看著那個手勢，默默地扭過頭視而不見：“但是你知道等小麥成熟這段時間，我們就要斷糧了……”
“少爺，您騙我吧。”
“來喜啊，你看你吃的這麽多，少爺我快養不起了……”文少卿幽幽的說道，“怎麽辦呢？”
“少爺，你千萬別不要我啊，來喜吃得很少的。”來喜苦著臉看著自家少爺，“少爺，雖然我們很窮，應該不至於差來喜這口飯吧。”
“你錯了，我不僅差你這口飯，我所有人的飯都差……我們已經快要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了……”文少卿神色嚴肅起來，她說的是事實。
這段時間，光出不進，再加上宅子裏麵的這些人，吃喝用度還有偶爾還要給下水村的那些村民們一些補貼，原本幾千兩的銀子如今已經花去了很大不部分。
而且她準備年後將鋪子重新裝潢，那麽手上剩餘的銀子就不能動。
而且想要將成衣鋪推出去，必須要宣傳，至於怎麽宣傳……文少卿默默地抬起頭，主意已經有了，但是真正的做起來卻是難之又難。而且另外兩個鋪子因為在一起，她準備一家是點心鋪，一家是茶館說書，這樣相輔相成，肯定是能夠帶動起來的。
問題是！
沒錢！
錢真是讓人又愛又恨的東西。
“少爺……少爺……”來喜看她在說完一句話之後又開始走神，有些擔憂。
自從少爺醒過來之後，經常說著說著就走神，難道是因為魂魄丟失不完整，要不要告訴夫人？
“想什麽呢？”
“沒什麽，少爺您真的沒錢了？”
文少卿歎了一口氣沒有說話，拿起手爐慢慢的走到外麵。
雪後的陽光照耀在白色的雪上，特別的刺眼，讓她不由得眯起眼睛。
以後一定會好的。
他們的生活就像昨天是在下雪，但一定會天晴的，就像今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