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196.為母之心
第196章 196.為母之心
金掌柜見識過很多人，但至少在安昌鎮這個地方，他沒有見過什麼值得關注的女人。他以為，這世上的女子都是鼠目寸光，只知道家長里短的鄉村野婦，沒想到這吳家娘子出身卑賤，居然有如此胸懷與頭腦。
「掌柜的，您看今天這事兒……吳夫人是不是做的有些過？還是她想背靠大樹好乘涼？李二爺那邊……」
李康坐在金掌柜的旁邊，對今天的事兒還是有些不解。他發現自己一直沒有看透顧桃溪，以前對她的理解還是太過淺薄，以為顧桃溪只是一個會些手藝的婦人，而他的丈夫只是一個會些功夫的糙漢。
金掌柜聽到李康的話，抬了抬眼皮朝他望了一眼，然後就低下了頭。
李康跟百味坊的關係不錯，他不是不知道，甚至關注到百味坊還是李康的功勞。只不過他這個腦子還是有待提高，顧桃溪的心思也不是一般人能猜的出來的！
看到掌柜的不想理他的模樣，李康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於是低下頭開始細細思索今日的細節，再沒開口。
而在百味坊，顧桃溪送走了金掌柜后，心裡就如同放下了一塊大石一般。
金掌柜作為李二爺在安昌鎮的代言人，只要他開了口，那百味坊的危機基本就已經解決。對於鋪子里即將到來的兩人，顧桃溪心想這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而吳立剛在一旁經歷了談判的首尾，但現在都還有些驚訝。自家媳婦剛剛的風采居然有些軍師的模樣，若是換成別的婦人，只怕當時的場景嚇得話都說不出口，更別說像顧桃溪這樣了。
這還是吳立剛第一次在廚藝之外，見到自家小媳婦的本事。那金掌柜雖然就是個禿頭老頭，但是吳立剛也從他身上感受到了真正的殺伐之氣，他不是個簡單人物……
今日下午百味坊的生意還是爆炸，排號的人甚至都已經到了二三以後。阿木昨晚就已經讓剛子做了不少小木牌，上面寫著一二三四，一直到五十。
看到這裡，顧桃溪不禁點了個贊，阿木的腦子還算不錯，這般按號排隊的法子可算是解決不少麻煩。
和吳立剛在鋪子里幫忙直到日漸西沉，街上行人漸少，才終於收拾收拾準備回村。趕著馬車，慢悠悠的走在回家的路上，顧桃溪心情輕鬆了不少。
明日金掌柜的兩人就會送來，顧桃溪心中的石頭也落了地，這晚上睡得也是香甜異常。
一覺睡到第二日早晨，顧桃溪才發現外面下起了小雨。天氣有些陰沉，外面除了細雨飄拂的聲音，連狗叫雞鳴都沒有，感覺不出來什麼時辰。
顧桃溪和吳立剛兩人吃完了早飯，就如同往常一樣，收拾一番就準備去城裡。昨天和金掌柜已經商量好，今日上午就把人送過來給顧桃溪過目，阿木幾人資格不夠，自己肯定是要過去一趟的。
從地窖里取出半袋子菇子放在馬車上，夫妻兩人就準備出門了。馬車上的棚子早就被吳立剛給準備好了，嚴嚴實實的，漏不進去一絲風雨，看男人卻身上披著蓑衣，穿著草鞋，讓顧桃溪有些心疼。
男人似乎是看到顧桃溪的臉色，笑了笑，說了聲，「無事，我早就習慣了。」
顧桃溪朝他翻了個白眼，沒有多說什麼，但是吳立剛卻覺得這白眼都有些風情萬種的味道。
兩人正在眉目傳情，暗送秋波的時候，突然聽到院牆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聽起來就像馬蹄狂奔，匆忙的緊。
雨雖然不太大，但也足夠淋濕人的衣服，顧桃溪和吳立剛兩人都戴著斗笠，對視了一眼，這麼早，會是誰？
正想著是誰的時候，院門猛的被推開，一個戴著破舊斗笠的男人直接沖了進來，懷裡似乎還抱著什麼，腳步有些踉蹌。
顧桃溪嚇了一跳，連忙朝後連退，躲在了吳立剛身邊，觀察了一秒，才發現來人是吳大山。
吳立剛顯然是認出來了，抓著馬背鬃毛的手頓了頓，朝前走了一步，把顧桃溪護在了身後。
「大哥、大嫂，你們救救花花，求求你們了！」
似乎有好些日子不見了。吳大山的臉色比往日也差了很多，神情憔悴，眼珠通紅，全是血絲。
臉上鬍渣沒有理過，衣服上不少泥點，皺巴巴的。而他懷裡的正是花花，小臉煞白，雙目緊閉，毫無聲息，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就在吳大山說話的時候，外面又奔進來一個婦人，正是吳大山的媳婦王招娣。她滿臉水漬，肚子微凸，披頭散髮，身上已經有些濕淋淋的，看起來凄慘不已。
「大山……」嘴裡喊著吳大山，王招娣的眼神卻看向了顧桃溪，眼眶紅紅的，眼淚即使在雨中也能看的很明顯。
「先進來再說，別把孩子給淋著了。」
看到對面兩夫婦的模樣，顧桃溪已經大致知道是什麼情況了。那天自己和吳立剛雖然送過去不少補品藥品，但若是補品沒得吃，藥品不好好吃，沒有對症下藥的話，也沒有多大用，更別提一邊還有個什麼好處都想撈一把的錢氏，連自己的兒子兒媳都不放過。
「大哥，大嫂……」
王招娣顯然也是沒料到顧桃溪就這樣讓他們進了門，眼神也充滿感激。
但是顧桃溪卻沒有把她的感激放在心上。當初她跟著錢氏對自己多威風，背後說壞話的時候多惡毒？今天求到了她的頭上，哪裡就能忘記過去的那些痛苦？
看到顧桃溪帶著吳立剛先進了門，吳大山夫婦先是低頭看了一眼懷裡的吳花花，然後激動的對視了一眼，再大步跟了進去。
「怎麼回事，花花的病，還沒好么？上次的葯吃了么？」
顧桃溪坐在桌旁，開門見山的問道，根本沒有客氣。
王招娣先是抹了把臉上的淚水，然後有些哭唧唧的說道，「娘她根本就不願意找大夫給花花看病……之前蔡郎中過來，也只是給我和小春把脈的時候順便看看。」
低頭摸了摸肚子，王招娣又繼續說道，「上次的葯煮著吃了些，好上了幾天，然後花花的病就越來越重了……」
「那蔡郎中說看不好了，讓我們找別人。」
顧桃溪冷笑一聲，他早就知道那蔡郎中是個水貨，說是家裡世代行醫，其實就是個庸醫。
王招娣看到顧桃溪冷笑一聲，以為她無動於衷，有些著急的拉住吳大山，「嫂子，看在花花是你和立剛的侄女份上，救救她，求你了……」
顧桃溪挑了挑眉，先是瞥了一眼吳立剛，發現男人臉色不變，沒有任何錶情，這才有些清冷的說道，「弟妹這話有些意思，我不是大夫，如何救得花花？」
聞言，王招娣臉色一黯，嘴裡囁嚅了兩下，朝吳大山看過去。
王招娣聽出了顧桃溪話語里的意思，她不太想幫忙。
吳大山抱著吳花花，表情絕望，朝前走了兩步，眼眶紅紅的盯著吳立剛，又低頭看了看懷裡的孩兒，欲言又止，不知該說些什麼。
「大嫂，大哥，求求你們，我和大山實在是走投無路了，城裡的醫館我們去過了……但是光治病就要好幾兩銀子，大夫聽說我們沒錢，就把我們趕出來了……」
伴隨著一聲凄慘的哭喊，王招娣不顧肚子里還有一個，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
「娘居然說……說都是要死的人了，還治她做什麼……這……這是人嗎？」
王招娣移動著膝蓋，在地上跪著朝顧桃溪爬去，仰著臉，哀求著她，像是一隻走投無路的母鹿，凄婉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