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此為防盜章, 買夠訂閱的50%就可看到最新章,或者等待72小時 柳翠芳沒接, 她的臉慘白, 眼睛充血, 嘴唇發抖。
平時她挺愛打扮, 到她這把年紀還喜歡粉嫩的東西, 尤其是髮夾, 常買常戴,這會兒披頭散髮, 跟個瘋子似的。
「沒, 沒有。」
顧長安聽到聲音抬頭:「那張龍怎麼會……」
「不知道……不知道……」
柳翠芳又開始神經質的念叨,語無倫次, 「張龍不是學習的料, 初中跟人四處混,大大小小的禍闖了不少, 有次都進了局子。」
「他爸沒死之前,家裡的錢就被他給全弄了去。」
說到這裡,柳翠芳的驚恐褪去一些,被憎惡的情緒覆蓋。
顧長安將柳翠芳的表情變化收盡眼底,她怨恨已逝的丈夫,認為那些錢應該有她的份,憑什麼都留給他兒子?還是個不成器的東西。
顧長安問道:「張龍不是賣鞋了嗎?」
「是, 後來不知道怎麼突然就學好了, 進了一大批鞋堆的滿屋子都是, 他就跟那些鞋睡在一起,整個人有些癲狂,好像守的是金山銀山。」
柳翠芳抹把臉,嘴角掛著冷笑,「賣的錢去哪兒了我跟他爸都不知道,反正就聽他吹,說自己一天賣多少鞋。」
話落,她大概是想起了早上的一幕,臉上的嘲諷頓時消失無影,徒留恐懼跟噁心。
顧長安用安撫的語氣說:「阿姨,有警方介入,案子應該很快就能有眉目。」
「不可能的。」柳翠芳喃喃,「那明顯就不是人乾的,是鬼,一定是鬼,滿臉都是髮夾,皮肉都翻出來了……我一點動靜都沒聽到,肯定是鬼,小,小顧,把門關上,窗戶也關上,都關上,快快啊!」
她嘶啞的喊,神情發瘋。
顧長安挑了挑眉毛,張龍的死帶給繼母的不是悲傷,是恐怖。
關好門窗,顧長安回到床邊,壓低聲音說:「阿姨,我聽老一輩說冤有頭,債有主,如果真是那東西,張龍他是不是以前做過什麼?」
原以為會聽到惡聲惡語,卻沒想到柳翠芳竟然搖了搖頭。
「張龍那小子是混,但都沒鬧過人命,自從賣鞋以後就時不時的給人送鞋,大傢伙都說他轉性了,他瘋了以後還說他可惜,希望他能好起來。」柳翠芳想起了什麼,情緒變得激動,「就隔壁那喪門星,不知道使的什麼妖術勾了他的魂,他老給她送鞋。」
顧長安的眼睛微眯,轉瞬后恢復如常:「我來這裡好就幾天了,還沒見過右邊那家有人出來過。」
柳翠芳說:「那喪門星臉上有塊紅色胎記,那胎記很大,霸佔了她的大半邊臉,你不見好,省得做噩夢。」
顧長安有點意外,不是說能勾魂嗎?還以為是個絕色美人。
「正因為她是那個不人不鬼的樣子,我才說是用了妖術。」柳翠芳語氣嫌惡的說,「正常男的誰不是看到就躲開?」
她煞白著臉:「小顧,我不知道你跟張龍是怎麼認識的,你,你自己當心著點,別也沾上什麼東西。」
顧長安迄今為止接觸過無數個謊言,都跟人心,人性密切相關。
生活的這個世界既美好,又可怕。
這年頭連親媽都能對自己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下狠手,虐待致死,后媽的排斥跟厭惡比較起來就不算事兒了。
柳翠芳不喜歡張龍,對他的態度很差,這一點並不可疑,算是多數后媽的正常反應。
張龍的死她是真的不知情,至於丟的那雙鞋……還不好說。
顧長安看了看手機:「阿姨,不早了,我先回……」
柳翠芳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別,小顧,你別走,你留下來,留下來陪阿姨睡。」
顧長安的面部肌肉一抽。
柳翠芳似是覺得言語曖||昧,她有些難為情,幽幽的嘆口氣道:「阿姨只要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張龍,小顧,你晚上留下來吧,陪阿姨說說話。」
哪怕隔著大衣,毛衣,還有秋衣,顧長安被抓的地方依舊起了曾雞皮疙瘩,他忍住把人甩到牆上的衝動。
「阿姨,你家的親戚呢?」
柳翠芳的臉色變了變,硬邦邦的順:「我跟他們不熟。」
顧長安剛要說話,樓下傳來了拍門聲,伴隨錢飛的喊聲:「柳姨!」
他說:「我去開門。」
柳翠芳不敢一個人待著,跟他一塊兒出去了。
錢飛一見到柳翠芳就拉住她的手:「柳姨,我昨晚在朋友家過的夜,剛才回來才聽說了張龍的事,你怎麼樣?沒事吧?」
柳翠芳啞啞的說:「嚇出了半條命。」
錢飛還拉著她的手不放:「哎,真沒想到張龍會突然出事,柳姨,晚上去我家睡吧。」
柳翠芳明顯的心動了,她巴不得離開這剛死過人的地方,但她又有顧慮。
「去你家?算了吧,你爸媽還不知道要怎麼說,有小顧陪我。」
顧長安尚未說話,錢飛就立馬說:「我爸媽去走親戚了。」
一旁的顧長安捕捉到錢飛的拇指摩|挲過柳翠芳的手背,兩次。
儘管顧長安沒有過感情經歷,卻也知道這個小動作的意味。
柳翠芳把散下來的髮絲往耳後別:「那好吧。」
錢飛的嘴角咧開,看著柳翠芳的眼神露||骨,好像忘記了發小早上死了的事。
顧長安的目光不動聲色在兩人身上掃了掃,面無表情的離開。
張龍死了,接下來的事會很麻煩。
心情陰鬱的顧長安去右邊的那家敲門,沒人應答,他等到天黑以後,偷偷翻過院牆。
落地的瞬間,顧長安感覺有一股陰風襲來,像是有人貼上顧長安的後背,對著他脖子吹了口氣。
顧長安搓搓露在衣領外面的一截後頸,就在他抬腳往前走了兩步的時候,褲兜里的手機突然震了起來。
是陸城的電話。
手機震的時候,那股陰風好像消失了。
顧長安把電話掛斷,手機又震,這次是簡訊。
陸城:長安,我迷路了。
顧長安面色陰冷,你迷路關我屁事?
下一刻,顧長安又收到簡訊,陸城自報方位,以及一句話。
【昨晚在醫院裡,除了我和你,還有十幾個人,很吵,也很擠。】
顧長安的眼底猛地閃了閃,他原路撤退,去找陸城了。
在顧長安走後,原本死寂的院子里響起了咳嗽聲,一聲比一聲激烈。
「咳……咳咳……咳咳咳咳……」
房裡傳出動靜,吳大病邊穿衣服邊跑出來,粗聲道:「我跟你一起去。」
顧長安沒時間跟吳大病細說,隨他的便。
半路上,顧長安陰著臉不時查看四周,像只受到威脅的豹子,觀察著視野範圍內的一草一木。
吳大病也跟著看,沒看出什麼名堂,他不解:「長安,有人跟蹤我們?」
「別說話,快點趕路。」
顧長安蹙著眉心,淺色的唇抿直,好像有雙眼睛在如影隨形的盯著他。
那種感覺是從他晚上準備取出謊言的時候開始的。
說不上毛骨悚然,就是噁心。
顧長安試圖將那雙眼睛從某個陰影里挖出來,卻一無所獲,只能是錯覺。
但又有種揮之不去的真實感,真他媽的邪門。
到王婷婷的小區時,顧長安感覺瓶子里的謊言球異動越發明顯,他輕喘口氣,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
「大病,手機帶了沒?」
「帶了。」
顧長安不再多說,示意吳大病跟他進電梯。
702大門緊閉,沒有異常。
空氣里還有尚未消失的血腥味殘留,顧長安的視線往下移動,地上沒有血跡。
吳大病看不懂,他奇怪的說:「這棟樓一層就兩個住戶,我來幾次了,都沒見過對門。」
「沒住人,你當然見不到。」
顧長安說著就蹲下來,拿出半包紙巾抽出一張平鋪到地磚上,用手按著擦了擦拿起來看看,換個地方繼續。
「長安,你在做什麼?」
「噓。」
吳大病智商有限幫不上忙,只好站在一邊留意四周。
正當吳大病想打個哈欠時,蹲在地上的顧長安猛地一下起身,快速沖向樓梯口方向。
吳大病緊跟其後。
顧長安在樓道里發現了王婷婷,已經死了。
她的瞳孔放大,臉色呈現烏青色,表情驚恐萬分,生前看到了極其恐怖的事情。
顧長安蹲在屍體旁邊,他湊近動了動鼻子,嗅到了酒精的味道,是藍色酒吧的一款特製酒。
王婷婷回家前去過那裡。
屍體並未涼透,顧長安小心去拿自己想要的門鑰匙,不留下指紋。
吳大病似乎猜到顧長安問他帶沒帶手機的原因,他問道:「長安,現在報警還是?」
「等等。」
顧長安咬破手指,將一滴血滴在王婷婷的眉心處,那滴血詭異的一點點滲入,活了般的在她的皮膚底下流竄。
吳大病屏住呼吸,一言不眨的盯著看。
顧長安閉上眼睛,十幾秒后,他聽到了王婷婷生前留在陽間的最後一個聲音,充滿了恐懼——是何健!他回來了!
何建?顧長安挑了挑眉毛,看來王婷婷是被「何建的鬼魂」嚇到了,逃跑的途中摔下了樓梯。
誰接連嚇王婷婷,目的是什麼?殺人滅口?
隨著顧長安的意念,那滴血在王婷婷的眉心處浮出來,被他擦去。
沒再管王婷婷的屍體,顧長安讓吳大病先上去,自己一路往上走,一路擦掉鞋印。
忙著呢,不想被警方發現案發現場有他們的鞋印,被當做嫌疑人問這問那。
顧長安停在702門口,他隔著紙巾捏住鑰匙開門進去:「大病,把鞋脫了。」
吳大病邁在半空的腳收回:「長安……」
顧長安反手關上門,脫了鞋往裡走:「行了,馬屁就不用拍了,你翻來覆去就會那麼幾句。」
吳大病的臉漲紅。
顧長安直奔北邊那個房間。
裡面既沒有藏屍,也沒有藏人,牆上寫了很多字,都是同一句話「張威是愛我的吧」,有的清晰,有的被刀刮過,被筆劃過,被濕毛巾擦過,臟且模糊。
根據顧長安的推測,應該是王婷婷在何建死後兩三天內寫的,跟謊言差不多是同一時期。
她應該是看見了何建的屍體,或者是目睹過兇手行兇,沒看清長相。
回去以後發現自己掉了什麼東西不得不原路返回,卻發現屍體不見了,所以才自我催眠只是看錯了,不是真的。
不報警就是怕警方懷疑到自己身上。
時間往後推移,王婷婷又覺得何建的死可能跟張威沒有關係,所以她試圖將牆上的這些字給擦掉,才會變成這樣。
顧長安蹲在牆角,蘑菇狀陷入沉思。
張威的那通電話可能是有人授意的,他只管拿錢,不知道背後的緣由,也懶得管。
畢竟他跟何建的關係已經因為王婷婷徹底崩了,是死是活關他屁事,他甚至巴不得何建死掉,也打算那麼做過。
那個兔子肉里的老鼠藥就是最好的證明。
可惜張威沒等到何建回來吃那盤肉,何建那晚沒有回來,後面也沒再出現。
犯罪很多時候都是一念之間做出的決定。
張威衝動過後冷靜下來,慶幸何建沒回來過,肉還在,自己不用被當殺人兇手蹲大牢了,又得了一筆意料之外的錢財,日子過的很滋潤。
何建的死也跟王婷婷無關。
她這幾天有了新的發現,並且已經接觸了真正的兇手,很不幸的露出破綻,讓對方給察覺到了,出於自保對她下手。
昨晚讓王婷婷精神錯亂,開始神經兮兮,今晚再次以「何建的鬼魂」身份出現,給她帶來了致命的驚嚇。
那麼,去王婷婷回來前待過的地方就會有收穫。
不過……顧長安沒打算去酒吧調查,搜集線索,他要去找張威,破案的事交給警方就行。
而他的目的是揭穿謊言。
顧長安拿下鼻樑上的眼鏡,用力捏捏鼻根,眼睛眯成了一條狹窄的縫隙,裡面閃爍著算計的光芒,像個瞄準了獵物,即將下套捕捉的老獵人。
虎背熊腰的吳大病看他那樣,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晚上九點多。
張威剛從衣架上爽完下來,準備泡個腳睡覺,門外好像有腳步聲響起,就停在門口,他下意識推開門看去。
門口沒人,院子里靜悄悄的,其他屋子都沒人出來。
「奇怪,聽錯了?」
張威關上門,神經質的將插銷插上,還靠牆躲了會兒,確定真的沒有什麼事才放下心來。
他無意間轉動的視線停在桌上,那裡有張紙,是鋪上去的,等他走過去,看清上面的第一行字時,整個人都炸開了。
【何建死了。】
「……」
張威的第一反應是,什麼鬼東西?怎麼會在我屋裡的桌上?第二反應是字有點熟悉,他不自覺的往下看。
【一個月前,我晚上下班回去的路上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何建,他死了,我太害怕就跑了,等我回去的時候,那裡已經沒了他的屍體。】
【我催眠自己那是幻覺,何建真的只是去雲南了,可是我看見了他!就在昨天晚上!】
張威全身僵硬,喉嚨里艱澀的上下滑動,這是王婷婷的字,她在這裡?
小屋不大,能藏人的地方只有柜子跟床底下。
張威罵罵咧咧:「王婷婷,我已經看到你了,別躲了,給我出來——」
屋裡沒有任何動靜。
張威聽到自己急促的喘息,跟激烈的心跳聲,他憤怒的一腳踢開椅子,大步過去打開柜子門:「操,不出來是吧,我看你能躲……」
柜子里只有四季的衣服,沒有人。
張威掉頭就去床邊,蹲下來往床底下看,裡面都是些鞋跟小紙箱子,人要是想藏進紙箱子裡面,除非把頭去掉,再砍掉四肢。
王婷婷不在。
張威身上的汗毛豎了起來,把紙條放進來以後又走了?她能辦到嗎?從牆縫裡進來的?
窗戶是半開著的,他忘了關上,王婷婷肯定是從那裡爬進來的,對,就是那樣!
張威重重的抹把臉,繼續往下看,想知道王婷婷搞什麼鬼。
【何建今晚又來找我了,他怪我見死不救,就在半個小時前,我已經死了。】
【兇手殺了何建,假裝他給家裡發簡訊說自己去了雲南,那通電話是兇手讓你打的,為的就是印證那件事,所以你是幫凶,你也會死。】
【張威,下一個就是你了。】
張威死死瞪著桌上的紙,面部肌肉有些扭曲:「開什麼玩笑?老子不搭理你,你就跟老子裝神弄鬼?」
自己咒自己死,王婷婷那個女人瘋了吧?
張威心裡這麼想,他也告訴自己,這是王婷婷的陰謀,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但他還是去了對方住的小區。
有好幾輛警車停在門口,圍著不少人。
張威的心裡多了幾分寒意,他撥開人群往裡面走,聽到議論聲。
「死的是哪一棟的啊?」
「29棟702的那個女人,在我店裡買過不少水果,你見過的,有一回我還指給你看了。」
「是她啊,長的挺清純挺白的,真是可惜了。」
張威的身形猛地一滯,他調轉腳步,一把抓住說話那人的衣領,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你說死的是誰?」
那人嚇一跳,隨即破口大罵:「卧槽,哥們你發什麼神經啊,警察呢?都快過來看啊,打人了!」
張威在警察注意到這邊前就鬆開了手,他快速甩開人群往一處跑。
聽到有人說是被嚇死的,張威臉上的血色頓時消失,他跑進一條巷子里,背靠著牆壁大口大口喘氣,手腳止不住的發抖。
「怎麼會這樣,我只是按照那個人說的打了個電話,照著對方的要求說了那些話,得到了一筆錢,我什麼都不知道,不可能殺我的……不可能……」
謊言要主人親口承認才算揭穿。
陰影里的顧長安聽完張威的自言自語,他拿出裝著謊言的瓶子,裡面的玻璃球碎裂,轉成一股能量,搞定。
吳大病說:「長安,事已經辦成了,後面都是讓警察來查的,你也不用管了,我們回去吧。租的那個房子明天我去退掉。」
顧長安看一下手機上的時間,上次立春說姥姥要見他,一定要趕在20號之前去,還差兩個小時就是20號了。
他推推鼻樑上的眼鏡:「去姥姥那兒,看她找我幹什麼。」
陸城說:「我看這條跟你有緣的魚有什麼特別之處。」
顧長安懶得說話了。
剛才活蹦亂跳的魚突然躺屍。
顧長安晃晃魚線,青魚也跟著晃晃,他停下來,青魚就停下來。
「……」
顧長安側頭看身旁的男人。
陸城一臉無辜。
顧長安把魚塞簍子里,將簍子提到一邊的河裡,固定在岸邊,剛才硬邦邦如同屍體的魚又開始活潑起來。
顧長安又一次將目光放在男人身上。
陸城挑了挑眉毛:「嗯?」
顧長安偏過頭,將視線收回,這男人是個禍害,還好他不是gay,真是萬幸。
沒過多久,陸城有事走了,河邊只剩下顧長安。
之後顧長安一直圍繞著這條河釣魚,卻再也沒釣到過有價值的謊言,雖然說人不能太貪,但這結果真的令他很失望。
他站起來活動活動酸痛的手腳,坐這麼長時間,屁股都坐麻了。
立春發來簡訊,提醒顧長安還有兩天就到20號了,叫他別忘了去她家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