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此為防盜章 「是你啊。」
背後冷不丁的響起聲音, 顧長安淚眼汪汪的回頭,眯起眼睛看過來的男人, 他不得不承認,長得的確人模狗樣。
陸城關切的詢問:「你怎麼哭了?」
顧長安擦掉臉上的液體, 將眼鏡戴上:「是眼藥水。」
陸城好似沒察覺出顧長安的冷淡, 他走過來看著面前的河:「這河裡飄著很多垃圾,水都臭了,還能釣到魚?」
顧長安並未回答,直接提起魚竿,掛在鉤子上的黃鯽魚擺頭甩尾。
陸城一臉好奇的問:「那是什麼魚?」
顧長安:「鯽魚。」
「鯽魚不都是白的嗎?怎麼會是那個顏色?」陸城挑眉, 「水污染引起的基因突變?」
「……」
顧長安發現自己不太能分得清這男人是在演戲,還是真智障,他說:「有手機嗎?自己上網搜搜。」
陸城搜了搜,擺出長知識的樣子:「原來是黃鯽魚啊。」
顧長安嘖嘖,看來這人不是裝的, 是真的智障。
八成是某個隱世大家族的少爺, 常年住在圍牆裡面,沒見過世面,頭一次出來,離地氣有一個珠穆拉瑪峰那麼高。
顧長安正要把魚扔回河裡, 旁邊過來一個抱著孩子的大叔, 找他買魚的, 他直接送了。
大叔不好意思, 一條他沒法燒啊, 他其實想花錢買一點的。
顧長安會意道:「我剛來,現在只釣了一條,我給你放魚簍裡面,你等會兒,我釣了都給你。」
大叔聞言,眼角堆滿細紋:「小夥子,謝謝啊。」
「沒事兒。」
顧長安是想到了老頭,要是還在世,跟這大叔差不多樣兒,生命無常,尤其是顧家人,他不自覺的嘆氣。
「哎。」
陸城側低頭看向黑髮青年。
顧長安不動聲色的迎上那道目光,立春說這人的眼睛很蘇,會說話,裡面有很多感情,看誰都像是在看情人,他怎麼沒看出來?
比起看誰都像是在看清人,他倒覺得對方看誰都像是在看螻蟻。
一副吊炸天的姿態。
顧長安將視線放在渾濁的河面上,陳述道:「陸先生不是本地人。」
陸城:「嗯。」
顧長安隨口問:「走親訪友?」
陸城用今天天氣不錯的語氣說:「我是來殺人的。」
一旁抱著孫子看魚的大叔嚇得連連後退。
陸城的唇角牽起一個明朗愉悅的弧度:「玩笑話,大叔別當真。」
大叔這才鬆口氣:「年輕人,玩笑不能這麼亂開啊,我這條老命都差點被你給嚇沒了。」
陸城面上的笑容逐漸加深,意有所指道:「是大叔膽小,汪先生就沒有被嚇到。」
顧長安垂下眼皮,不知道在想什麼。
大叔等顧長安釣到五條魚,他就撿了個方便袋裝起來,不敢置信的說:「小夥子,你真厲害,我還沒見有誰釣魚比你強的,一釣一個準。」
顧長安說:「運氣好。」
大叔搖搖頭,這可不是運氣,至於原因,一時半會也搞不清楚,他要給錢,青年沒要,分文不取。
「小夥子,你心腸真好。」
「……」只是錯覺。
隨著大叔一走,河邊變得安靜很多。
顧長安釣魚並不喜歡被人看著,他蹙眉道:「陸先生,你不忙?」
陸城變魔術似的拿出一包橡皮糖拆開,眉眼慵懶的說:「事情處理完了,暫時都很閑。」
見青年看著自己手裡的橡皮糖,他露出迷人的笑:「朋友給的。」
顧長安扯扯嘴皮子,那個朋友就是你自己吧。
不過,你是不是該給我兩顆?
陸城沒有要給的意思,說他才來鎮上,問顧長安有沒有時間,讓他帶自己四處逛逛。
顧長安當場拒絕了,沒時間。
陸城一臉失望,隨後問了顧長安的聯繫方式,看起來像是真心交朋友的樣子。
「說起來,我來鎮上的第一天在路邊碰到一位大師,他給我算了一卦,說我命里有煞星作祟,叫我往南走。」
「那就往南走唄,寧可信其有。」
「我不知道哪邊是南,大師給我指了個方向。」陸城伸手指向一邊:「汪先生,你幫我看看,那是南邊嗎?」
顧長安鏡片后的眼睛閃了閃,難不成這人已經認出他是那個老爺爺?
不可能吧。
鄰居們跟立春都認不出來。
倒不如說對方認出他是那晚進廟的人,這個可能性要大一些。
顧長安天生方向感薄弱,那天他看出這人在裝,胡亂指的方向,他把帽子摘了抓抓黑髮:「那邊啊……」
陸城吃著橡皮糖,耐心的等下文。
太陽是東升西落,東升西……什麼跟什麼,操!
顧長安放棄掙扎:「是南吧。」
陸城咀嚼的動作一停,若有似無,他緩緩的低笑出聲:「那我就放心了。」
顧長安有種不好的預感。
「長安。」
顧長安聽到喊聲,眼角抽了抽。
吳大病大步流星的靠近,戒備的看看顧長安旁邊的陌生男人,他渾身肌肉下意識繃緊,做出隨時應戰的狀態。
陸城沒在意吳大病,他攏著眉峰看青年:「你叫長安?」
顧長安撓了下鼻尖。
陸城受傷的搖頭:「我告訴你的是真名,你卻拿一個假名糊弄我。」
顧長安滿臉歉意的解釋:「是這樣的,我在外都用那個名字。」
陸城淡淡的說:「你看我像是小腦發育不全嗎?」
顧長安笑的人畜無害:「怎麼會,陸先生大小腦都發育的很好。」
他對著男人伸出手:「重新認識一次,顧長安。」
陸城握住眼皮底下的那隻手。
一秒后,顧長安將手抽離,這男人給他留下了心理陰影。
稍微有個肢體接觸都很彆扭。
總覺得gay里gay氣的。
陸城去不遠處接電話,顧長安趁機跟吳大病溝通,問他怎麼這個時間過來,張威那邊是什麼情況。
吳大病沒回答,他示意顧長安看接電話的男人:「長安,那個人很危險。」
顧長安:「嗯?」
「說不出來原因。」吳大病皺眉,「他會跟我們起衝突嗎?」
顧長安聳聳肩:「目前沒那個跡象。」
吳大病不出聲了。
顧長安的餘光掠過男人所站的位置:「說一下正事。」
吳大病說:「張威一直在家打掃衛生,沒有什麼異常。」
顧長安感覺還要來個大事才能搞定這個謊言。
吳大病抓抓頭,木訥的問:「長安,還要做什麼嗎?」
「回去把店開了,照著我之前那樣清理一下過期的跟快過期的產品,叫立春來一趟。」
顧長安又說,「你幫我買點橡皮糖。」
吳大病沒明白:「什麼糖?」
顧長安描述:「就那種一條條的,細細的,彩色的糖。」
吳大病想了想:「我沒見過。」
顧長安:「……」
吳大病看顧長安的眼神像是在看不聽話的小孩:「長安,吃糖對牙齒不好,會長蛀牙,到時候就要把牙齒拔掉。」
顧長安:「……」
陸城接完電話過來:「你的朋友走了?」
顧長安點頭。
他忽然想起某個可能,這個男人會不會也聽得見謊言?
不應該,只有顧家人才……
顧長安記憶的開關打來,湧出來一個片段,他的臉色一變。
不對!
老頭在世的時候跟他說過,這世上有一些逆天的存在,在世界的某個角落裡藏身,不排除跟顧家一樣擁有特殊能力。
顧長安眯起了眼睛。
從這幾天的「偶遇」頻率在看,這個男人極有可能是沖他來的,或者是顧家老宅地底下的那個東西。
總不至於是單純的看上他了吧?
先前對方說是來殺人的。
顧長安可不認為是玩笑,先按兵不動,看後續是什麼發展。
當然,如果是他想多了,那最好,多個敵人不如多個朋友。
顧長安手一揚,小倉子一進水就轉眼間不見蹤影。
陸城疑惑的問:「為什麼把魚放回河裡?」
顧長安說:「凡事講究一個緣字,對我來說釣魚也是,我只要跟我有緣的魚。」
陸城抬頭看天。
顧長安眼皮往上一撩,碧空如洗。
陸城友善的說:「打雷的時候注意一點。」
顧長安比他還友善:「你也是。」
裝逼遭雷劈,彼此彼此。
不多時,陸城抬抬下巴:「又有魚上鉤了,看魚漂被拖了那麼遠,肯定是個大的。」
顧長安收線,是條一斤多的青魚,魚肚子里有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是王婷婷的聲音。
不遠處,中年人把魚放進簍子里,洗洗手點根煙抽,他扭頭看去。
那青年的身材修長,五官清秀如棱,臉色蒼白到近乎透明,嘴唇也沒什麼血色,病色濃重,像是隨時都會暈倒。
中年人來時,青年就在那了,到這會兒,他的魚獲豐盛,對方的簍子里一條都沒有。
可他沒有半點看不起的意思,反而生出一種佩服與匪夷所思。
因為中年人親眼看見青年頻頻提竿,每次都會有魚上鉤,他卻將所有釣上來的魚重新放回河裡,就這樣釣魚放魚,不斷重複了大半天。
不知道究竟想釣什麼,又或是沒事幹,在找樂子。
中年人看青年釣上來一條一斤左右的鯽魚,隨手往河裡一丟,他搖頭咂嘴,一次脫鉤的現象都沒有,怎麼做到的?太不可思議了。
中年人想去套個近乎,討教討教技巧,但不知是怎麼的,他不敢過去。
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小輩,竟然讓他害怕,邪門。
老式的鈴鈴鈴電話鈴聲突然響起,大且刺耳。
中年人嘴邊的煙一抖,那種鈴聲他都嫌老土,現在竟然還有年輕人用。
奇怪的是這個青年用,一點都不突兀,還挺和諧。
黑髮青年接通電話。
那頭傳來訥訥的聲音:「長安,我沒有辦成事。」
「回家等我。」
顧長安將手機放回口袋裡,摘下架在窄挺鼻樑上的黑框眼鏡捏捏鼻根,陰鬱的吐出一口氣,他早上出來的,現在都沒收穫。
今天真是出師不利。
在旁人的眼裡,顧長安是在釣魚,卻沒有人知道,他釣魚的目的與所有人都不同。
這其中隱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他並非是釣魚,而是在釣謊言。
水是萬物之靈。
無論是在河邊立足,還是住在河的附近,每當有人說謊話,謊言就會被河水吸吶,最終被吞入魚腹之中。
顧家人天生擁有一種特殊能力,可以釣出這些吞入謊言的魚,然後一一傾聽,找出一些想要的謊言。
別人釣到謊言魚的幾率極低,而顧家人一釣一個準。
到顧長安這一代,顧家就剩他一根獨苗了,老頭子的臨終遺言猶在耳邊。
「嘩」一陣出水聲響起,一條銀白鯽魚甩著尾被顧長安釣出水面,他側耳傾聽,有聲音從魚肚子里傳了出來。
「老婆,你要相信我,我和公司的小麗真的只是普通朋友,我最愛的當然是你啊!」
顧長安將這條魚看也不看的扔回河裡,無聊的謊言,根本沒有半點價值。
水花響起,伴隨著一道嬌滴滴的聲音:「親愛的你好棒,弄的我好爽,我愛死你了。」
「噗通……」又是一條魚被扔回了水裡。
太陽下山了,還是沒有釣到真正有價值的謊言。
顧長安的眉間籠著戾氣,淺色的唇抿直,媽的,今晚八成又沒法睡覺了。
這河裡的謊言魚很多,每個謊言的背後都會有個故事,只有那種關係重大的謊言才是顧長安的目標,別的他不會管,沒那個閑心,關他屁事。
況且有的人願意活在謊言中。
夕陽的餘暉灑落,水面鋪了層金光。
顧長安準備動身回去,魚漂再次晃動,他提竿,收線,這是一條黑魚,筷子長,魚鱗黝黑,散發著油亮的光澤。
顧長安半搭著眼皮聽。
「喂,是何叔叔嗎?我是何建的同事。」
「是這樣的,何建他上周借了我三萬塊錢,說這周一還的,結果我打電話給他,他竟然說沒錢,如果要錢就讓我找你們二老要,是的,對對對,大家相識一場,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要是有困難可以跟我明說,他現在這樣,我還真不好辦。」
「啊,何建去雲南了?什麼時候的事,就是前兩天啊,好吧,那等他回來了再說吧。」
「沒事,何叔叔你不用道歉,錢的話我暫時也不急,那就等何建回來再說吧,嗯,好的,再見。」
顧長安聽完魚腹中的謊言,他的上半身前傾,將魚拎到眼前,近距離端詳。
魚的眼中有一抹紅光,這是吞入特殊謊言才有的現象。
顧長安的唇角劃出一個弧度,神情愉悅,很好,終於可以兩三個月不用吃魚了。
中年人也開始收拾漁具,當青年經過他這邊時,他忍不住看了眼。
顧長安撩了撩眼皮,懶懶散散的輕笑:「大叔,你今天看很多次了,還沒看夠?」
中年人看著面前笑容和善的青年,頭皮不自覺發麻,他乾澀的吞咽唾沫,喉嚨里發不出完整的音節。
顧長安唇邊的笑意突然消失。
中年人屏住呼吸,他下意識打了個冷戰,二話不說就趕緊帶著漁具開車離開。
顧長安收起玩性,慢慢悠悠的騎車回去。
家門口坐著個人,平頭,面相憨厚老實,他聽到車鈴鐺聲就立即站起來,身子展開,人高馬大,魁梧健壯。
顧長安把車放在牆邊:「鑰匙又丟了?」
吳大病說:「沒,是我忘了帶。」
顧長安懶得說什麼,直接將鑰匙丟給他。
吳大病低著頭開門:「那家人裝不在家。」
顧長安跨過門檻:「先做飯。」
吳大病知道顧長安一餓,心情就很差,他連忙去廚房忙活。
不一會就有油煙味從廚房裡飄出。
吳大病是顧家的養子,只知道他姓吳,別的一無所知。
顧老頭用心良苦,兒子體弱多病,給他取名長安是希望他永遠平安。
吳大病的名字也是顧老頭取的,人如其名,他從小到大真的沒生過一次病,身體壯如牛。
兩人的名字連在一起,就是沒有大病,所以長安。
顧老頭早有算計,兒子的一生還長,要做的事很多,也存在不可避免的危險,需要一個親信在身邊照應,吳大病是最合適的人選。
吳大病不對外說一個字,也不提疑問,他聽顧長安的話。
家裡就他們兩個人,一直是分工合作。
吳大病為人木訥耿直,可以解決一些不用動腦的小謊言,比較複雜的只能顧長安來。
晚飯過後,顧長安坐在水盆前,咬破手指滴一滴血到盆里,清水變成詭異的血紅,黑魚劇烈翻騰了幾下,嘴裡吐出一顆玻璃球。
那就是謊言。
顧長安迅速抓住玻璃球塞入特製的瓶子里,他摁上木塞,把瓶子擱在床頭的黑匣子裡面,眉間有幾分疲態。
「這魚你看著辦。」
吳大病想了想說:「燒湯吧,給你喝,對身體好。」
顧長安孩子氣的蹙眉頭:「我不要喝。」
吳大病便不再多言。
顧長安拿出白天交給吳大病的瓶子,扒出木塞聽裡面的謊言。
「怎麼可能啊,往樓下扔垃圾這種事我是絕對不會幹的,我平時都是帶下去扔到垃圾桶里,不知道,我下午在家睡覺來著。」
這個謊言涉及到高空拋物砸傷人,才沒有被顧長安扔回河裡。
吳大病沒把事情辦成。
顧長安闔著眼皮窩在搖椅里,若有所思。
吳大病端坐著,不出聲打擾。
片刻后,顧長安帶著謊言瓶子出發,前去當事人所在的小區,吳大病沒留下來看家,也跟著去了。
夜風裡裹著寒氣。
顧長安頭皮疼,他把外套拉鏈拉到頭,扣上棒球帽:「你在這裡等著,我半小時后給你電話。」
話落,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小區老舊,路燈昏黃。
顧長安沒有瞎轉,他沿著廣場舞的聲音去廣場,跟大爺大媽們打聽了些事,又去物業那跑了一趟,想好對策后就原路返回,叫上吳大病直奔29棟樓。
那戶人家在七樓,沒有電梯,需要一層層爬上去。
顧長安的面色難看。
吳大病把背對著他:「長安,你上來,我背你。」
顧長安說不用,結果到五樓時,他就氣喘吁吁。
吳大病提心弔膽的站在下面,手臂張開,怕他摔下樓梯。
顧長安抓著扶手爬到七樓,后心被汗水打濕,他半蹲著喘氣,嘴唇發青:「去……去敲門。」
吳大病敲了,裡面傳出聲音,問是誰啊?
他按照顧長安教的,不說話。
十秒左右,門打開了,一個年輕女人探出頭。
顧長安抬頭,帽沿下的陰影不見,露出好看的眉眼,燈光下的他有種柔弱的美感,人畜無害。
年輕女人的警惕心瞬間降到最低。
顧長安勾唇:「女士,外面的人不應聲,貿然開門是一個錯誤的選擇。」
年輕女人心裡小鹿亂撞,她把碎發別到耳後,紅著臉說:「我……我平時會問……」
顧長安說:「上周二是你往樓下扔的垃圾。」
年輕女人心裡的小鹿立馬嗝屁:「你胡說八道!」
顧長安看著她說:「我看見了。」
年輕女人快速關門,一隻手伸進來按住門框,門關不上了,她的神色慌亂:「你們想幹什麼?」
吳大病阻止女人關門。
顧長安不快不慢道:「我就住在你對面,那天我在陽台曬太陽,目睹了你扔下垃圾,砸傷小孩的過程。」
年輕女人心裡尖叫,不可能!真要是看見了,怎麼不揭發?
顧長安說:「家裡有急事要處理,我今天才過來,沒想到你沒有站出來承擔責任。」
年輕女人半信半疑,那天她丟完垃圾就回客廳了,沒注意對面,不確定這人說的是人話,還是鬼話。
顧長安噼里啪啦道:「女士,高空墜物是十大不文明行為之一,不但不道德,還很危險,會引發許多安全隱患,你砸傷人,已經屬於侵權行為,構成犯罪。」
年輕女人的臉色煞白。
顧長安對著女人上下一掃:「我問過了,小孩沒有生命危險,醫藥費一共三千多,你脖子上的項鏈值大幾千到一萬,身上的裙子幾百,左手的串珠一千以上,這筆醫藥費對你來說不算什麼。」
年輕女人吸口氣。
這人能說會道,眼睛還毒,一點都不像他外表那樣脆弱!
「如果你死不承認,我會採取法律的手段跟你慢慢耗。」顧長安微笑,繼續一本正經的胡扯,「忘了說,我是一名律師。」
年輕女人先是害怕,之後是輕蔑,律師又怎麼樣,監控沒拍到,物業排查過了,也沒查出來,大不了整棟樓一起承擔。
她一臉冤枉:「不管你信不信,垃圾不是我扔的。」
顧長安直視女人的眼睛,鏡片后的眼睛里沒有溫度:「既然這樣,那我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年輕女人回想青年走時的陰冷目光,像是被毒蛇盯上,渾身發冷,她越想越恐懼,受不了的追下樓。
「等……等等!」
隨著女人自首,謊言被揭穿的那一刻,瓶子里的玻璃球碎裂,化成一股肉眼看不見的能量,輕飄飄的瓶子變得有點重。
顧長安晃動瓶子,裡面隱隱有痛苦的嘶吼聲,他屈指彈一下瓶身,搞定一個。
吳大病全程木然。
顧長安伸懶腰:「在你心裡,我是天底下最虛偽的大騙子吧?」
吳大病搖頭:「你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顧長安嘖道:「真是個傻孩子。」
吳大病憨憨的笑。
顧家老宅的地底下另有乾坤。
深更半夜,顧長安打開書房的機關,帶上裝著能量的瓶子,拿著燭台進入密道。
不多時,陸城來敲門,顧長安陰沉沉的問:「幹嘛?」
陸城說:「我出去一趟。」
顧長安後腳跟著陸城出去,發現他只是在鎮上轉悠,沒幹別的事,就回窩裡睡覺去了。
晚上又開始下雪了。
顧長安裹著被子縮在牆角,怨念飄的整個屋子都是,今年冬天比往年來得早,也會更加漫長,要死人的節奏。
吳大病發來照片,他規規矩矩站在車站門口,面對著鏡頭比剪刀手,雖然還是木訥的模樣,但背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新鮮的,跟小鎮的老舊古樸截然不同。
顧長安的心裡有一顆羨慕的種子,悄悄發了芽,他不自知。
手機屏幕覆蓋上了一層霧氣,顧長安用手抹掉,想起了立春在得知吳大病出鎮以後說的一些話。
立春說大病出去了還回不回來啊?她還說要是她自己就不想回來,這裡不好,太小了。
顧長安當時沒回答,他們是一家人,吳大病不回來能去哪兒?
不過話說回來,吳大病的親生父母不知道是誰,還在不在這個世上,他出去不會是為了查找自己的身世吧?
顧長安的眼睛眯了眯,這個可能性很大,他之前怎麼就沒想到呢……
陸城是在午夜時分回來的。
顧長安睡眠淺,敲門聲早聽到了,但是他沒動,外面太冷了,他完全沒有起來的想法。
「扣扣」
敲門聲持續不止,透露著門外人的執著。
被窩裡的顧長安爆了幾句粗口,裹上棉衣出去開門,他忘了戴眼鏡,眼睛眯著,那裡面的厲色跟冷意減弱大半。
寒風裹著雪花吹來,顧長安的頭髮被吹的凌亂,他抱著胳膊打哆嗦,臉色蒼白,看起來弱小,可憐,無助。
陸城滿臉歉意:「抱歉,這麼晚了把你吵醒。」
「你他媽的……」
顧長安臉上的陰霾凝固,他彎腰對著男人手裡的袋子動動鼻子:「烤紅薯?」
陸城提起袋子笑:「對,給你帶的。」
顧長安變臉如同變書,伸手抓住男人的手臂,將他往門裡一拽。
一路踩著積雪回屋,顧長安在「去床上吃」跟「外面吃」這兩個地點之間徘徊不定,前者有可能會弄髒被子,後者倒是比較方便,就是比較冷。
陸城遞給顧長安一個貓爪圖樣圓形東西。
顧長安挑眉:「給我的?」
陸城嗯道:「是usb借口,充電的,數據線在盒子里。」
顧長安找出數據線插上,暖手寶有個按鈕發出紅光,一閃一閃,他嫌棄的說:「東西挺好,就是顏色……沒有別的色嗎?」
「有啊。」陸城低頭看手機,「我覺得這個最配你。」
屋裡陷入死寂。
陸城掀了掀眼皮,對著黑髮青年笑出聲:「開玩笑的,別的都賣完了,只有這個顏色。」
顧長安這才把殭屍臉收起來,開始吃紅薯。
陸城將手機放回大衣口袋裡,姿態溫和的說:「長安,我的事情沒有辦完,還要在這裡多住些日子,打擾了。」
顧長安吃著紅薯,聲音模糊,帶著幾分漫不經心:「不打擾,住著吧,反正院子里的空房很多。」
陸城便不再多言。
夜裡顧長安懷抱著暖手寶睡的,一覺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