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110章
蕭雲旌心情沉重,一路上沒說幾句話,成靖寧跟在他身邊,想著該說什麼破解眼下的僵局。
蕭夫人的靈位前有最新燃盡的香燭,火盆里紙錢的灰燼也顯示最近兩天有人來祭拜過。蕭雲旌當然知道是誰到這裡來惺惺作態過,不客氣的拔了香爐里的東西,重新點了一把插上。
成靖寧祭拜過蕭夫人後,問道:「你昨天遇到舒太妃和太平郡王了?」
「是,遇到了。那對母子讓我認祖歸宗,說把世子之位傳給我,還說要歸還母親的嫁妝。」蕭雲旌說得很鄭重。
成靖寧剛想勸他說他們的話不可信,蕭雲旌便笑了起來:「不過是引誘魚兒上鉤的誘餌,以為我會貪圖王位回去?」趙欽和舒太妃只會看在銀子的份上道歉,並無半點悔過之意,他不是三歲小孩,會輕易被誘惑。
「真要讓他們在京城裡逍遙?」成靖寧握緊拳頭,只恨現在不能去劈了他們。
「別激動。」蕭雲旌捏了捏她的手,「鄭伯克段於鄢,聽過嗎?」
這個典故她當然懂,可忍下去不就成忍者神龜了?「我不服氣。」
「一刀了結太便宜他們了,得讓他們活著,親眼見著最珍視的東西,一件一件失去。」錢,權,地位,這些,都是趙欽和舒太妃想了一輩子的東西。快意恩仇算什麼?得讓他們生不如死才可以。
這時候的舒太妃和趙欽,正跪在方太后和趙澈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著,說當年對不起蕭夫人,現在願意給她一個正式的名分,恢復她太平郡王嫡正妃的位置。又說蕭雲旌再改名改姓,也是皇室血脈,請趙澈下旨,恢復蕭雲旌的身份,他們母子兩個,願意用後半生補償蕭雲旌。
方太后只比舒太妃小八歲,那時候她還是閨閣女子,對文帝後宮女人們的爭鬥也有耳聞,加之後來又成了成帝側妃,見過舒太妃年輕時作死的樣子,哪怕不喜成靖寧,卻更不願見到這作天作地的女人。當即對趙澈道:「哀家記得沒錯的話,當年太妃和郡王用鎮北侯換了五十萬兩銀子,這早就斷絕了父子關係,近三十年來都沒見過,二位怎就突然幡然悔悟,想讓鎮北侯認祖歸宗了呢?」
舒太妃是方太后的長輩,這會兒坐在太師椅上,拿著錦帕抹眼睛,哽咽道:「當年都是誤會,我和王爺只想讓蕭家兩口子知難而退,哪知他們真帶了銀子上門。話都放出去了,不好毀約,也只得如此了。」
「也真是難為兩位了,這般的守信。」方太後面色平和地諷刺道。
趙澈能接納蕭雲旌,一則是他識時務,他願意多抬舉一分,二則是他真有本事,能打仗,能震懾周邊敵夷。他願意蕭雲旌做一個出身低微,手握實權的異姓軍侯,卻不能容忍他做一個同姓藩王。
蕭雲旌走的路,是大祁所有從軍將士夢寐以求的升遷路線,他是萬千將士的榜樣,不敗的戰績,讓他在軍中的聲望高過他這個皇帝,哪怕他恢復身份,做一個沒有實權的宗室藩王,想要舉兵逼宮輕而易舉。因此對二人的提議,趙澈很是不滿。
冕旒遮擋住趙澈的臉,讓舒太妃和趙欽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反應。
「這件事,雲旌同意嗎?」
「同意同意,當然同意!」舒太妃搶先一步說道,話如潑出的水無法收回,只能趁著蕭雲旌不在,努力的把話說圓了,「昨天我和欽兒找過他,他雖沒明著答應,但話里話外都有那麼些意思。他不好說破,只好讓我這老不死的來說了。求陛下和太后成全!」母子二人當即跪下,碰碰的磕頭請求。
趙澈回想起最初蕭雲旌做的保證,現在有舒太妃的片面之詞,停頓片刻后讓康大海進殿來,讓他親自到鎮北侯府請蕭雲旌進宮一趟。
夫妻兩個回來得很快,康大海到侯府門前時就遇到蕭雲旌。「今天太妃和郡王進宮見了陛下,說了一些話,陛下因此想請侯爺進宮一趟,看是否屬實。」康大海一見面就請道。
成靖寧擔憂的看向蕭雲旌,蕭雲旌讓她先進府,道:「沒什麼事,只是把話說明白了解開誤會,我很快回來。康公公,請吧。」
成靖寧站在門口前,頗覺他此番有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應該不是什麼大事。自我勉勵一番後進府,到蕭祖父和王老夫人那裡請了安后,回嘉祉院繼續給衣裳滾邊,不過因為擔心,接連出錯,最後只得全拆了重新補。
宮裡,趙澈已將舒太妃和趙欽進宮的目的,以及剛才說的那番話,複述給蕭雲旌聽。蕭雲旌進殿之後便目不斜視,直接跪拜在趙澈面前,聽清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之後,鏗鏘有力地道:「啟稟陛下,微臣從未透露過想要認祖歸宗的意思。臣是蕭家人,無論過去,現在,還是將來,都不會改變。當年臣說過,無論姓蕭,還是姓趙,都是陛下的臣子,都會忠於陛下,忠於大祁江山。微臣有現在的榮光,皆源於陛下恩賜,微臣眼下已心滿意足,不在奢求其他。」
郡王之位的誘惑,還比不過一個軍侯的位置,舒太妃未曾料想到,蕭雲旌拆台拆得這般乾脆果決,這般直接。
「太妃和皇叔已聽到蕭愛卿的話了,還有什麼要說的?」蕭雲旌的心未變,讓趙澈倍感欣慰,不愧是他看重的人才。
「可……可雲旌終究是欽兒的親生骨肉,不認祖歸宗,也得認這個父親呀。」舒太妃面紅耳赤地說道。
「於微臣來說,生我者母親,養我者祖父祖母,微臣姓蕭,於外於內皆是蕭家人,和太平郡王府無半點瓜葛。當年祖父祖母用五十萬兩銀子帶走微臣時,已擬下契書,契書上有王印,也有當年知州的官印。父子親情,血脈親緣,早已斷得乾乾淨淨。契書上也早說過,日後絕不再有任何往來,我不回去認父攀親,郡王也不認我這個兒子。微臣的母親的屍骸和名位,也早已離開郡王府,兩家從此再無瓜葛。二十七年來蕭家信守承諾,也請太妃和郡王遵守諾言。」蕭雲旌艱難地說道。
蕭雲旌堂堂七尺男兒,鐵骨錚錚的漢子,趙澈竟從他的話里聽出淚意和心酸來,忽的生出一股同情,當即安撫道:「既然如此,太妃和皇叔就彆強人所難了。雲旌傲骨,信守契約諾言,又憑一身本事拼下一番功勛,乃我大祁第一頂天立地之男兒!」
趙澈將蕭雲旌一頓誇讚,直接站他那邊,駁回舒太妃和太平郡王讓他認祖歸宗的請求。蕭雲旌又對著趙澈一同叩拜,感謝道:「微臣謝主隆恩!」
「今次的事已經說清楚了,太妃和郡王日後休要再提。」對蕭雲旌的選擇,趙澈很滿意,只要他的心一如既往,他願意多抬舉他一分。
離開太極宮,蕭雲旌大步走在最前頭。舒太妃和趙欽緩步跟在其後,蕭雲旌軟硬不吃,讓他們找不到下手的地方。蕭家那麼大一塊肥肉,放棄多可惜!
「我聽說,皇后那侄女嫁了他兩年都不曾生育,到底是誰有問題?」舒太妃腦子轉得極快,問趙欽說。
「有說是成家丫頭不能生,因為蕭雲旌曾帶她南下求醫,不過到現在都沒個結果。京里好多人家因此蠢蠢欲動,要把自家的嫡女或庶女送他為妾綿延子嗣,但他都拒絕了,所以也有人說其實是他沒有生育能力,為了遮蓋醜事,才把一切責任往女方身上推。總之沒個確信,要是我們在鎮北侯府有人的話,說不定就知道具體真相了。」趙欽扶著舒太妃的手臂說。一計不成,只好另尋他法。
舒太妃哪是輕易認輸之人,盯著蕭雲旌走遠的身影,說:「無論如何先雙管齊下,總有一條路走得通。」
墨竹進屋稟告說侯爺回來了,成靖寧放下手裡的針線就走了出去,急急忙忙的問道:「沒什麼事吧?」
「沒事,舒太妃和太平郡王想讓我認祖歸宗,求到陛下和太后那裡,說我也有那個意思,陛下不放心,召我進宮問問,現在誤會解釋清楚了,讓你白擔心了一場。」想到府里有人關心他,宮裡那點不快沒多會兒就煙消雲散。
「沒事就好,你說這世上怎有這麼不要臉的人呢?」成靖寧說道,比起上一世那些棄養子女的父母,舒太妃和太平郡王的所作所為更讓人噁心。
蕭雲旌從小長在沒有父愛母愛的環境里,因是男孩兒,蕭祖父夫妻對他很嚴格,他也因此養成冷酷,喜怒不形於色的性子。但他再冷淡,也會羨慕尋常人家裡那些父母俱在的孩子。想到日後,當即感慨著道:「以後我們的孩子會有一個完整的家。」
成靖寧人被圈在他的懷抱之中,聽到他突如其來的這句話,突然地變得傷感,孩子,還離得很遠。不過現在不是掃興的時候,遂重重的點頭應是。
外書房裡,原本安插在太平郡王府的人終於趕到京城,他將驃國和暹國侵入大祁之前,王府的一切動靜說給蕭雲旌聽。他說蕭夫人當年嫁妝里的鋪子田莊被悉數敗出后,於銀子上有所收斂,那一筆錢牢牢的握在舒太妃手裡,三十年間花了八十萬兩,加上後來的錢,還剩六十萬兩,剩下錢裝在好幾十個大箱子里,被祖孫幾個運到一處秘密地方藏著,因數量龐大,來不及放進錢莊,就自行處理。只是他到逃回來之前,也沒查到錢在什麼地方。
「那筆錢我會繼續讓人查,你既然回來了,繼續到王府伺候,到時候我會救回你的家人,讓你們在老家團聚。」蕭雲旌讓來人退下。
現在他已打探清楚太平郡王府的財務情況,六十萬兩不是小數目,舒太妃此番來京,只帶了五萬兩來,剩下的如果沒記錯,應該和趙欽趙琩親自在一處密林挖了幾個大坑,把銀子埋了。也只有那對母子,才會做出這等愚蠢之事來。
呵呵,那筆錢,遲早會回到他手裡。
永寧侯府現在是京城裡最頂尖的高門之一,舒太妃在趙澈和蕭雲旌那裡受挫之後,三天後又重振旗鼓,到永寧侯府拜訪。
現在殷元徽懷著孩子,侯府大多應酬皆由姜清漪處理,聽到門房的回稟后很是奇怪,成家和太平郡王府並無往來,這突然到訪,讓她拿不定主意。思來想去,決定問過顧子衿后再做打算。
成啟銘回侯府之後,沈太夫人一直住在通州的莊子里,是以顧子衿知道這事後,也猶豫了一陣,不過想著到底是皇室宗親,拒而不見有失禮數,便將人請了進來。
舒太妃能說會道,否則當年如何哄得文帝團團轉?進門之後,將侯府從頭誇到腳,無論是房檐上的瓦片還是房內的古董擺設,洒掃丫頭還是當家奶奶夫人,溢美之詞竟無一個重複。饒是顧子衿和姜清漪皆是才女,聽后也暗自稱奇。
閑聊許久后,姜清漪還有中饋要事處理,先告罪失陪,留下顧子衿和舒太妃說話。說了這麼久,顧子衿還未明白太妃此行的目的,委婉地問道:「太妃太客氣了,如果有需要之處,只有侯府能幫上忙,但說無妨。」
舒太妃「噯」了一聲,直道顧子衿誤會了,說她前來不是求幫忙,而是來為她排憂解難的。永寧侯府現在上下安好,她也沒什麼煩惱,無非就是沈太夫人不願回家,她身為媳婦覺著過意不去。
舒太妃目光熱切,問道:「我聽說,夫人的嫡親閨女嫁了我那長孫之後還未生育,坊間傳言她不能生,所以想上門問問是真是假。」
成靖寧的身體已調理好了,談大夫也說今年會有喜信,顧子衿不知為何舒太妃會有此一問,道:「坊間傳聞都不作數的,我家靖寧能生養。」
這麼說來,是蕭雲旌有問題了?所以他不願納妾,這樣一來,他以後是沒兒子的!舒太妃大喜過望,不過仍然壓制著內心的喜悅,肯定了心中的想法后,面色平靜無波,道:「我知道夫人疼女兒,才有此一說。要真沒問題,如何近兩年都沒個喜信兒?鎮北侯府家大業大,要是沒個男丁繼承旌兒的爵位和家業,保不定就旁落了。」
她觀察了顧子衿的神色后,繼續道:「我想著不如先讓靖寧抱養一個男孩兒養在膝下,如此一來既可解她的燃眉之急,又不用擔心日後妾室進門分她的寵愛,動搖她的地位又可保證雲旌的血脈不斷。若是沒有好的人選,我這裡倒有一個,就是我那次孫趙琩的次子鴻羲,今年才三歲,大小年齡正好合適。雖說雲旌不認我和欽兒,但到底是血脈至親,膝下有個血緣相近的孩子才好,抱養琩兒的兒子,最合適不過。」
顧子衿耳根子雖軟,但人不糊塗,這等危害她女兒的事,她萬萬不會同意,當即拒絕道:「太妃如何就肯定,我家靖寧不能生養?那些進門十年八年後才生育的,太妃怎麼說?」
顧子衿發起火來也怪嚇人,舒太妃當即笑著賠禮道:「夫人不必動怒,老身只是好心給靖寧那孩子提個意而已。我倒覺著可行,不如夫人去和她說說,說不定她會答應呢。」
「沒什麼好說的,何媽媽,送客!」身為母親,最明白女人的利益是什麼,關乎自身和長遠的將來,任何人都不能傷害奪取。
被人趕出侯府,舒太妃面上無光,離開昊暉堂后抬出身份來讓請她離開的婆子收手:「我腿腳甚好,自己走就是!」好心被當做驢肝肺,呸!蕭家無後,都是那對老不死的傢伙作的孽!要不是看在銀子的份上,她才捨不得讓曾孫改名換姓。
姜清漪正在清暉院和殷元徽對賬,聽到丫鬟來稟說老夫人到了,一時很是奇怪。
「母親。」兩人齊齊起身行禮道。
顧子衿怒意未消,對兩個兒媳道:「從今以後,不許太平郡王府的人進侯府大門!若有再有郡王府的人來,直接請走就是!」她被噁心得不行,不願繼續看舒太妃那無恥的嘴臉。
「是。」婆母的吩咐,妯娌兩個不敢不聽,忙應聲道。兩人記憶中,顧子衿是出了名的好脾氣,進門后的日子從未見她發過火,不知今天舒太妃說了什麼,讓她這麼生氣。
等人走後,叫來今兒在昊暉堂伺候的婆子,得知舒太妃今天說過的那席話后,也是哭笑不得。都說蕭雲旌心狠手辣殺人如麻,現在看來他仁慈得很,否則舒太妃怎能安穩的活在世上?又氣又笑一陣后,殷元徽讓新蕊到鎮北侯府走一趟,把舒太妃今天說過的話帶去。
又到月底,成靖寧開始查賬,她喜歡忙忙碌碌的生活,一旦閑下來就覺浪費糧食。看著草稿紙上密密麻麻的數字,想著自己果然是個大俗人,就喜歡打著算盤算賬數錢,尤其現在,數的還是真金白銀。
「夫人,世子夫人身邊的新蕊姑娘來了。」雁容進來稟道。現在花月忙著備嫁,原本打算開春后,春暖花開時再辦喜事,但蕭生等不得,是以把婚期定在了十一月中旬。現在表現良好的雁容頂替了她的位置。
「請她進來。」正好算完賬,可以喝上一口茗茶歇一陣。
新蕊進屋後行過禮,示意成靖寧讓伺候在屋裡的丫頭都退下。成靖寧遣走錦繡等人後道:「侯府出事了嗎?」
「沒有,夫人放心,奴婢來有另一件事稟告。今兒上午舒太妃到侯府來見老夫人,讓她來勸您把太平郡王世子的次子抱到膝下做養子,說什麼可延續蕭侯爺的血脈,還可解決您的燃眉之急。老夫人聽后很生氣,將人趕走了,我們夫人知道后,讓奴婢來跟您提個醒兒。」
前頭想讓蕭雲旌認祖歸宗不成,現在又想把自己的嫡親曾孫塞進來,這如意算盤打得真好啊。為了蕭家的錢,舒太妃母子還有什麼法子想不出來?這麼無恥,無恥到她想去親自見識一下。「我曉得了,多謝大嫂讓你來通知我。大嫂最近可還好?」
「我們夫人極好,能吃能睡,都胖了一圈呢。不過她還念叨著侯府的茭白,想讓奴婢討一些回去呢。」新蕊說道。殷元徽這一胎也極好,沒怎麼折騰她。
成靖寧吩咐墨竹讓下邊送一筐新鮮茭白到永寧侯府,而後讓雁聲送新蕊出門。回想著最近發生的所有事,決定暫時把這件事情瞞下,她倒想看看,那邊會耍什麼花招。
太平郡王府中,舒太妃和趙欽認定蕭雲旌夫妻兩個中有一人沒有生育能力,也認定蕭雲旌不會納妾,越發的覺得將趙琩的次子過繼給蕭雲旌十分可行。如此一來,他的次孫不僅可以繼承鎮北侯的爵位,還能繼承蕭家的萬貫家財,這件事怎麼合計怎麼划算,也越發的讓趙欽下定決心,無論用什麼手段,都要做成此事。
顧子衿那裡失敗一次,但不代表成靖寧不會同意。當年他們連精明的蕭家夫妻都拿下了,還哄不了一個涉世未深的新媳婦?
成靖寧那邊沒等上兩日,雁容就帶來一封神秘的信,打開看了過後,果然是舒太妃使人送來的。能把信送到侯府來,也算得上有本事。「那人還在外面嗎?告訴他,讓他轉達寫這封信的人,我會準時赴約。」這等人間奇葩,雖然討厭得很,但真的忍不住去見識一番的衝動。
在期待和興奮中,成靖寧等到第三日的到來,用過早膳后準備送蕭雲旌出門。蕭雲旌拿帕子擦了手,看她兩眼冒精光的樣子,不由問道:「最近有什麼好事?讓你這麼高興?」高興得和他一起創造生命都沒興緻。
「沒什麼,我送你出門吧。」成靖寧今天打扮得光鮮亮麗,卻並不招搖。一身綉玉蘭花的百褶細絹絲齊胸襦裙,頭髮挽成十字髻,只配一把半月型鑲珊瑚玳瑁蜜蠟梳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