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97章


  關上門后,蕭雲旌到成靖寧身邊坐了下來。許是夜裡冷的緣故,人在被子里縮成一團,只有一叢黑髮凌亂的散在枕頭上。掀開被子一角,看到她眼皮動了動,他就說時候這麼早,怎麼可能睡得著?

  蕭雲旌體熱,手比她藏被子里的手還暖和一些。手指輕輕地摩挲著她的手背,再無其他動作。


  成靖寧躺著睡得迷迷糊糊,聽到敲門聲就醒了,但一直裝睡,想看蕭雲旌到底要做什麼。等了一刻鐘,不想他就干坐著,除了握住她的手外一動也不動。


  「你到底要做什麼?」成靖寧先忍不住爬了起來,哪知下一步就被人緊箍在懷中深吻著,眼睛也被他的手捂著,這分明就是!

  「是我。」蕭雲旌將人攬入懷中,吻著她的額頭道,「我覬覦你很久了,只是那時你還小,想見你又沒法子,只好半夜來找你了。」


  夜色罩著成靖寧通紅的臉,羞得她心跳加速,說不出一句話來。


  「靖寧,你知不知道,我等得多辛苦?」蕭雲旌捧著她的臉,低頭吻了上去。成靖寧被他親得三迷五道,險些就要扒他衣裳了。她不是主動的人,看著也不嗜欲之人,但被眼前的男人一勾引,就情不自禁了。果真遇到對的人,一切婚姻上的恐懼都是能戰勝的。


  成靖寧終於穩住了躁動不安的手,問道:「為什麼不到侯府來提親?」


  蕭雲旌本想順勢躺下,怎奈客房的床小,只好繼續把人抱在懷裡,微諷道:「我配不上你呀。我又老身份又不高還是武人,你願意么?」說不在意是假的,他耿耿於懷得很。那晚她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那時候他只是個五品驍騎尉,身為商家嗣子哪怕是皇室血脈,也高攀不上永寧侯府。後來以軍功封侯,但和有太祖御賜的丹書鐵券的成家比起來,還是差了一截。此外她醉酒之後,的確和沈嘉月嫌棄過他。不過那時覺得他人可怕,不敢靠近而已,論心眼,她覺得自己活了兩輩子也算不過,覺得這人城府深太危險。「我錯了,你別提了。」成靖寧誠心道歉說。


  「哼!」蕭雲旌輕哼一聲,不接受她的道歉。


  「如果沒有龍擎蒼插一腳,我就真嫁顧家表哥了,到時你又打算如何?」回憶起來,除了干過偷香竊玉這事,他好像沒別的行動。而當時,兩家在親事上的流程都快走完了。


  「當然是把你搶回來。」蕭雲旌眉眼一橫,果斷道,「這裡太擠,我們上去睡。」


  成靖寧的矯情勁兒又犯了,固執道:「不,這裡暖和。」


  「有我的懷抱暖和?誰冬日裡每天晚上都往我身上靠?」蕭雲旌低頭橫她,她就仗著他慣著她是吧。


  「沒。」成靖寧笑倒在他懷裡,最後還是乖乖的跟著上樓,捂一個被窩。


  天亮后揚帆起航,天黑之前能趕到餘杭。成靖寧趴在床上不想起,蕭雲旌就扶著人幫著穿衣裳,頭髮他不會梳,只得讓花月進來伺候。


  看著人沒精打採的樣子,花月便知上岸騎馬賞春景的事泡湯了,瞧蕭雲旌神采奕奕的模樣,再對比成靖寧,完全的兩個極端,難道鎮北侯會采陰補陽的邪術?

  洗了把臉之後才清醒一些,用過早膳后就趴在窗邊看兩岸的風景。在路上走了半個月,現已是二月下旬,江南的春天來得早,暖風和春景熏得人心也醉了。


  「你有回過餘杭的宅子嗎?」入城之後,沿途的房子多了起來。江浙的房子傍水而居,雕樑畫棟,白牆黑瓦,和京城大不相同。


  蕭家在江浙有不少產業,後來落入太平郡王手裡,現在大部分已奪回,一入浙江,蕭雲旌又開始忙碌起來。「回過幾次,不過住得都不長久。」蕭夫人在餘杭的宅子長大,她留下的印記太濃烈,蕭祖父和王老夫人不想觸景生情,搬到京城后甚少回來,他也長大十六才到過老宅幾次。


  成靖寧好奇道:「老宅是什麼樣的?」會不會像後世的晉商徽商那樣,是一座很大的宅院。


  「當年家裡人少,房子和沒搬進鎮北侯府之前的蕭宅差不多。不過是兩層,院中的花圃種滿曇花,還有幾隻散養的狸花貓和橘貓。我三年沒來過,不知現在如何了。」蕭雲旌說,他對生母沒有印象,記憶力最深的是午夜一院子盛開的曇花,還有傳承下來的仇和恨。


  二月初已遞了信,留在餘杭看守宅子的老僕早收拾好房子迎接少主人回家。天剛黑盡,蕭雲旌就帶著成靖寧到蕭府的大門前。夜色中看不清房子的本真面目,不過進門之後,並不覺得森冷。


  房子是普通的民居,前門是一條極寬的巷子,屋后是不大不小的河,能行貨船。餘杭剛下過一場小雨,石板路上濕濕的,縫隙里沒有一根雜草。守宅子的老僕姓米,年過六旬身體仍舊硬朗,指引著兩人去正廳。


  飯已經備好,是家常的江浙小菜,桂花糯米藕,糖醋排骨,紅燒獅子頭,雪菜大湯黃魚,並一碗蒓菜湯。「米伯辛苦了。」蕭雲旌對蕭家的老僕很是敬重。


  「不辛苦不辛苦。」米伯忙笑道,看著他和成靖寧一臉欣慰:「少主人總算成親了。」


  「靖寧,這是米興米伯,是當年跟著祖父走南闖北的老人了。」蕭雲旌介紹道,還有他的兒子兒媳,並四個婆子小廝。


  「米伯好。」成靖寧禮貌地問好。


  「夫人過獎了,我老頭子一個,哪能賣老稱長輩。」米伯推拒著道。


  成靖寧並非有意客套,說:「米伯才是真的過獎了,在京城常聽祖父念叨您,直說你不肯去京城是一大憾事。」蕭老爺子念舊,逢年過節都會派人送禮回來,她也因此得知有這麼個人存在。


  江浙菜成靖寧吃著新鮮,用了一大碗飯,尤其那道糖醋排骨,很是下飯,蒓菜湯不愧為江南一絕,很是鮮美爽口,由於貪吃就多用了幾口。


  原本回老家有幾分凝重,蕭雲旌被成靖寧這一鬧,也是沒了脾氣,端著一碗消食湯喂她:「又不是沒吃過排骨和黃魚,今天怎就這麼稀罕?」這下吃撐了,高興了吧?還有那道蒓菜湯,一個人就喝了一半。


  「府上的廚子做得沒老家的好吃,一時貪了嘴。你別笑話我了,我還沒看過老宅,等會兒你陪我逛一逛好不好?」成靖寧皺著眉頭喝下消食湯,拉著蕭雲旌的袖子請求道。


  「去吧,我也好久沒看過老宅了。」蕭雲旌看她的眼神更是複雜,果然相處久了,仙女就成凡人了,不過他喜歡得很。


  夜裡的老宅很安靜,從遙遠山地挖來的山石鋪成的地板有歲月風霜的痕迹,蕭雲旌提著風燈,向成靖寧介紹老宅各處的房舍。


  和北邊的大氣闊朗比起來,南邊的宅在更像矜持的閨秀,緊湊幽深,高屋建瓴,檐角高飛。宅子後邊是河流,可打水可洗衣,能坐船四處遊走。周邊住的是富戶,入夜之後,家家後門都掛著紅燈籠,看上去還如過年那般熱鬧。


  「下雨了,回去歇著吧。」春天的夜雨打在臉上,涼涼的。


  成靖寧喝的湯多,走了一圈下來,肚子脹得不那麼難受了。「好。」


  「這麼能吃,怎麼一點都不長肉?」蕭雲旌懷疑她是兔子變的,葯喝了一個月,一點不見成效。


  成靖寧無奈:「它不長我也沒法子。」身材幹癟,一如既往。


  「真是沒辦法。」雨淅淅瀝瀝的下起來,蕭雲旌橫抱起人,飛檐走壁的回到卧房。洗浴過後躺床上,聽著雨聲倒是好眠。


  餘杭風光好,有西湖有靈隱寺有錢江,蕭雲旌說著後幾日的計劃,他興緻勃勃,卻發現懷裡人沒半點反應。


  「竟然睡著了。」現在才戌時正點,未免也太早了。看她睡得香甜,忍了好一會兒才忍住把她吵醒的衝動。


  兩人一個不用上朝,一個不用理家,到餘杭老宅來純粹為了遊玩,加上春日好眠,兩個都睡到大天亮才起。晚上沒有親近,成靖寧一覺醒來精神甚好。雨下了一夜,天亮後轉晴,打開窗戶后伸了個懶腰。


  早點有蒓菜羹,梅菜肉餅,蝦餃,蟹黃包,成靖寧胃口大開,用了不少。不經意間抬頭見蕭雲旌微笑著看著她,奇怪道:「你怎麼不吃?這蒓菜羹不錯,快嘗嘗。」說罷親自盛了一碗給他。


  蕭雲旌自從圓了房之後,情話一天比一天說得順溜,像背過情話大全一般:「夫人秀色可餐,桌上的早點怎及你十之一二?」


  「看我不頂飽,還是多吃一些吧。」成靖寧紅著臉,到他身邊半靠著人的肩膀,夾了個蝦餃親自喂他。蕭雲旌很受用,吃了一個后示意她繼續。


  一旁的花月和錦繡低下頭不再看,真是辣眼睛得很,現在鎮北侯和她們小姐真是沒眼看了,哪怕是成永皓和殷沅徽也沒這麼膩歪過,說好的高冷呢?難道她家小姐融化了冰山?


  磨磨蹭蹭的吃完早飯,蕭雲旌今天準備帶成靖寧去靈隱寺。現在春光正好,坐馬車浪費,所以就騎馬去。


  回房換了一身齊胸襦裙,春天的鮮草綠和月光白,看上去很清爽,輕紗曼妙,彩帶清揚,瓔珞環珮。梳了倭墮髻,配了一朵粉白的薔薇絨花,一枝淺紫色蝴蝶牡丹的流蘇步搖,已讓人移不開眼。蕭雲旌尋了一方面紗親自給她戴上之後,才一起出了門。


  出了餘杭城便是一派田園風光,三月初的天氣風光晴好,加上田間的桃李杏花,看上去更花團錦簇,如置仙境。田間水網密集,河水清澈見底,長著菱角、水草和蒓菜。


  走馬觀花的到靈隱寺,與京城的大覺寺很不相同,整座寺廟古木參天,香煙裊裊,雲霧繚繞,廟宇宏偉寬敞,建築巍峨高聳,幾百年的沉澱下來,彷彿一磚一瓦都有經書的繾綣,神佛的靈性,映在山水之間,仿若佛主手中的凈蓮。


  收起嬉鬧之心,緩步拾級而上,在佛前拋卻一切世俗雜念,虔誠的叩拜敬香。成靖寧先拜完,看蕭雲旌時,發現他還跪在菩薩前祈求著什麼。寺廟歷史悠久,佔地極大,兩人參拜了整個下午才參觀完這座古剎。


  「你跟菩薩求了什麼?」出了寺廟,成靖寧忍不住問道。


  蕭雲旌扶她上馬,說:「說出來就不靈了。」


  這還有不能讓她知道的秘密了,成靖寧笑道:「不說就算了。」


  成靖寧愛吃魚,晚間飯桌上有清蒸的鱸魚,松鼠魚還有熏魚,白日里在外走了一天,晚上扒了兩碗飯,蕭雲旌在一旁幫著剔刺,玩笑道:「別吃太多,小心又積食不化。」


  成靖寧囧得臉紅,這人是打算揪著她的小辮子嘲笑她一輩子?「才不會,我今天走得路多,得多吃多長肉。」


  「那多吃一點。」最近幾頓常吃魚,他剝魚挑刺已十分嫻熟,剔去大小魚刺后,把一大塊魚肉放他碗里。「我晚上幫你檢驗一下是否有成效。」他說得很小聲,成靖寧聽完就臉紅了。


  春天裡一切生物蠢蠢欲動,哪怕隔了老遠,也能聽到貓嗷嗷的凄厲叫聲。晚飯後沒多久人就被拖上床,蕭雲旌今天格外熱情,壓著人口勿遍她全身。回京城后,成靖寧養得極好,雖然一如既往的瘦,但人白了不少,瑩瑩如玉,滑如凝脂。更兼她生得腿長腰細,貌美若仙,更讓人把持不住。


  「好像有一點效果了。」蕭雲旌檢查后說道,一輪過後,又將人壓在身下,俯視著面若桃花的妻子,「你不問我求了什麼嗎?」


  挺進去之後才道:「所以我們要多努力才可以。」成靖寧被他撩撥得不行,早已是意亂情迷,哪裡還管他說什麼。


  她體力好,兩個胡天胡地的鬧了半宿,身上膩得不行,只好由蕭雲旌抱去沐浴。看他一腳踩在白日里穿的衣裳上,成靖寧心疼得不行。


  蕭雲旌看她財迷的樣子笑道:「一件衣裳而已,想要多少都給你買。」


  「你真敗家!」雖然很感動,但也不是這麼浪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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