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得了允許,沈嘉月拉著成靖寧行了禮,歡快如喜鵲一般離開青山莊。她騎術好,在擅長的方面很有耐心,手把手的教成靖寧騎馬。
鄉間的馬路兩邊種了楊樹,盛夏綠樹成蔭,騎馬奔跑並不覺得熱。加上馬路寬敞,並無通行的馬車或行人,可放開了快跑。成靖寧原本有些戰戰兢兢,跟隨沈嘉月跑了一段之後便覺心頭的鬱氣一掃而空,很是暢快,身和心都蛻皮新生一般。
或快或慢的前行,沿途皆是一派鄉間田園的好風光,盛夏的盛景,讓人迷醉。耳邊是沈嘉月老師般的耐心教導聲,成靖寧是個聰慧的學生,加上有基礎,一個時辰后已能像個熟手一樣騎馬快跑。
「如何?我這個師傅還是不錯的吧?」沈嘉月俯身拍了拍馬脖子,對成靖寧說道。
成靖寧勒住韁繩,放慢速度,說:「不錯不錯,無以為報,下次請你吃好菜。」
「我現在就等你的椰子雞。」沈嘉月搖了搖空蕩蕩的水壺,說:「水壺沒水了,到我家莊子裝好水之後再來。」
到沈家的莊子,兩人凈手洗臉之後往各自的水壺續滿水,聽林氏說練武場那邊在比武,兩人都興不約而同的把跑馬之事往後挪,去看兩家男丁的較量。沈嘉月常來此地圍觀,興緻勃勃的為成靖寧介紹自家的地方。令國公府的開府太爺是為大祁趙家打江山立下汗馬功勞的大功臣,受到太祖重視。歷朝歷代的功臣總逃不過兔死狗烹的命運,不過沈家老太爺有眼色,江山定下之後,一直以傷病為由這處莊子養病,躲過了太祖後期的清算,白沙庄的練武場便是老太爺養病時開闢的,用來給家中子弟做訓練場。
「練武場離莊子近,不比京城裡錦衣玉食,祖上立下規矩,令國公府所有男丁必須在此修行,無論嫡庶都得來,哪怕是從文的,也必須在這裡歷練一番。祖父請來的師傅可狠了,才不管你是世子少爺,下起手來一丁點都不手軟,我親大哥二哥被揍得夠嗆。」到練武場后,沈嘉月指著這處簡陋的地方說道,她的哥哥文不成武不就,練武時被師傅訓得很慘,二夫人雖然心疼,卻不敢反對。這是老太公立下的規矩,後代必須遵守。
成靖寧贊同沈家這一家規傳統:「老太公很有遠見。」所以沈家的兒郎再弱,也不是草包。成永皓也托這項族規的福,才練就一身好功夫。
練武場地方不算小,修得四四方方,圍牆很高,不能輕易攀爬,有住的房子,內里十分簡陋,一張木板床,一床被子,一個衣櫃,一張四人桌,外帶放置東西的案幾,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沈嘉月說,令國公府以武立府,子孫後輩必須保持軍中艱苦的作風,防止出現紈絝敗類,所以弄這麼一個地方讓他們憶苦思甜。「從武的,一年中大部分日子都在這裡,讀書的,每年也有三五個月在這裡苦練,家中女性長輩,很少插手管男丁教養的事。」
一間一間的參觀練武場的住宿處,此地還有教室,藏書並不比一般學堂少,請來的教書先生皆是學問淵博之人。難怪沈家的男兒個個出色,原來是這層緣故,成靖寧頓時瞭然。
「大祁立國一百多年,世家沉浮,也只有令國公府始終如一。」成靖寧無不贊同。
沈嘉月面有得瑟:「當然,都是長輩們辛苦拼來的。」
移步到木樓二樓,站在走廊處正好能俯瞰整個練武場,此刻教武的師傅正在和沈家子弟過招,成靖寧看得眼花繚亂。「大哥和三哥穩重,雖然跟著祖父上戰場立過功,但一有空閑,還得到這裡來接受祖父教導,被師傅們訓。五哥最有天賦,所有孫輩中,祖父最喜歡他。」誇自家哥哥,沈嘉月猶如誇獎自家地里的大白菜一樣,使勁兒的炫耀。
五公子沈珵,她曾經的相親對象,成靖寧自是要關注幾分,「哪一個是五表哥?」她好奇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讓謝夫人的眼睛長到頭頂上。
「站在永皓表哥左邊那個,很高很俊的那個。」沈嘉月指著一個身姿挺拔,皮膚黝黑,但面容俊朗的少年說。
少年氣勢如虹,站如蒼松,哪怕站得遠,也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子桀驁不馴的勁頭,很剛烈,很嚴肅。他繼承沈家兒郎一脈相承的好相貌,除了成永皓之外,就屬他最出色。也難怪謝夫人看不上她,沈珵的確有令國公沈傲的風采,將來必定是國之棟樑。心底突然釋然了,謝夫人心高氣傲情有可原,這樣的男兒,就該溫良端方的女子來配他。不過她也不能因此懈怠,未來的競爭也是不輕鬆的。
成靖寧的目光從沈珵身上移開,便看到同樣站立如松的蕭雲旌,疑問道:「蕭大哥也在?」
「蕭大哥武藝高強,這裡的師傅都打不過他。祖父請他來和府上的兄弟們切磋,順帶傳授武藝。」沈嘉月解釋道。
新一輪的比試很快開始,少年們兩兩過招,真刀真槍的比試,空氣里劃過凌厲的劍風,耳邊刀劍相搏之聲聲聲刺耳。明明是私下比較,卻看得人熱血澎湃,彷彿站在戰場上,看到敵我廝殺。
「沈家的表哥表弟們都好厲害。」成靖寧忍不住鼓掌,被沈嘉月及時制止,「噓,小聲些,他們的課不容忍打擾。」
不過成永皓眼尖,瞧見自家妹妹來了,找借口方便,跑到木樓的樓梯口,招手輕聲喊道:「你們怎麼來了?」
「閑著沒事,過來看看你們比武。大哥不上嗎?」成靖寧站在樓梯上端,壓低音調問道。
「還沒輪到我,得再等一會兒。」成永皓說,又對沈嘉月微笑著點頭道:「你帶靖寧過來的?」
「我教她騎馬,正好累了到莊子上歇息,聽說你們在這邊比試,就過來瞧瞧。大表哥今天可得加把勁,我還等著看你和五哥比試呢。」沈嘉月伸長脖子笑著說。
成靖寧站沈嘉月旁邊,挽著她的手臂,一手放嘴邊低聲問道:「是呀是呀,我聽說大哥打遍京城無敵手,早想見識了。對了,你和五表哥還有蕭大哥誰厲害?」
成永皓一臉驕傲,自負地道:「當然是我,你們都看好了啊!」
成靖寧握著拳頭給他打氣:「拭目以待!」
成永皓回了練武場,正好輪到他上場比試。一旦正緊起來,他的氣勢比教武的師傅還可怕,渾身殺氣,萬馬奔騰般的勢不可擋。連續撂倒五個沈家表兄弟后,他站在場上,猶如得勝的將軍,背著身,朝成靖寧所在的木樓揮手。
成靖寧能想象到他得意的笑臉,成永安果真沒有噓吹,她這大哥的確是怪物,平日里那麼沒正行的人,眼下脫胎換骨也難以形容。猶如內里住了兩個魂魄,一個樂天陽光,一個冷酷狠厲。「永皓表哥,的確厲害。」沈嘉月也低聲叫著好說,對他和沈珵的比試,同樣期待著。
兩個年紀相仿的少年,往台上一站,四周肅殺一片。兩人沒有廢話,挑槍比試,紅纓槍相撞,發出聲聲脆響,兩個少年身形如猴,敏捷銳利,刺挑踢擋,翻滾跳躍,角度刁鑽,互不相讓。成永皓連續打敗五個兄弟,體力稍有不足,而沈珵依舊滿血,氣勢洶洶,撂倒成永皓后,很不服的道:「打敗我五個兄弟,很厲害嘛!」
沈嘉月剛想說還是沈珵技高一籌時,形式逆轉,成永皓一個鯉魚打挺,疾風勁雨的掃過,抓住剎那間的機會,把沈珵打到在地,手裡的長槍抵著他的心口:「不到最後關頭,勝負還不一定。這一局,我贏了。」
少年心氣,贏了並不掩藏,尤其在自家妹妹在場邊觀看,成永皓舉著長槍,準確無誤的擲回架子上,一套動作完成得流暢自然。「厲害!」成靖寧目瞪口呆。她知道成永皓厲害,但不知道他這般厲害。
「唉,五哥還得練,想贏永皓表哥,好像更難了。」沈嘉月抱著雙臂,眼神黯了幾分,興緻缺缺,「算了算了不看了,我們去騎馬吧,現在沒那麼熱了。」
「不是說要看我哥和蕭大哥比試嗎?看完最後一場再走吧。」成靖寧拉住沈嘉月。
沈嘉月一本正經的分析,「永皓表哥已打完六個了,現在體力不支鐵定輸。蕭大哥那麼厲害,永皓表哥打不過他的。唉,你也不想看他被揍的樣子吧?」
「說得也是。」成靖寧聽過蕭雲旌的名聲,尤其他年長成永皓幾歲,成永皓要贏很懸,「我們去騎馬。」
離了沈家練武場,兩人往馬路上去,走馬觀花的走著,一路談天說地。不過她們走後,成永皓並沒得意多久,歇息一陣后,很快被蕭雲旌打趴下。
若是往日,他定要趴地上耍一陣賴,今日卻是立刻就起,再疼也忍著。望向木樓,並不見人影,心裡想著幸好,剛才兩個妹妹沒看到他困窘的模樣。
成靖寧和沈嘉月在外跑了一個下午才回青山莊,「這幾天我得住白沙庄,明天再來找你,我們再一起去騎馬。」
行宮中,趙澈此刻歇在玉蘅夫人的蘅蕪殿,由她伺候著喝酒吃肉,欣賞歌舞。玉蘅夫人蘇氏出自江南大族蘇家,在他還是皇子時,便被蘇家族長送入王府做侍妾,之後蘇家對他多有幫助,登基之後也投桃報李,許了蘇家一些恩惠,升了蘇氏的位份。
蘇氏是江南女子,彈得一手好琴,且能歌善舞,她嬌小玲瓏,帶著江南煙雨的清麗婉約,生得風流俊俏,很是溫柔體貼,哪怕現在年華不在,她依舊是無可替代的江南紅花。
「若說宮中的舞,哪怕經受嚴格訓練的舞姬,也不敵愛妃十之一二。」趙澈側躺在涼榻上,喝著玉蘅夫人奉上的酒。
玉蘅夫人低眉婉轉,聲音依舊是少女時期的青嫩柔軟,「陛下別取笑臣妾了,臣妾已經不年輕了,跳不動了。」
「想當初在王府之時,朕最喜歡看你跳驚鴻舞,那才是真正的一舞傾城。」趙澈喝著酒,似笑非笑的看著玉蘅夫人。
玉蘅夫人心裡發毛,勉強笑道:「臣妾最近身體不適,恐無法為陛下跳舞了……」
「朕知道,你自生下小六之後,身子便有些不好,近兩年又氣虛血虧,該好生補一補。朕聽說蛇酒對此症最是有效,便捉了幾條回來給你泡酒。康大海,還不把東西拿上來?」
康大海拍拍手,已有小太監端著填漆托盤進來,盤中放著個琉璃瓶,裡面是兩條鮮艷欲滴的綠蛇,繞著瓶壁向上爬,吐著猩紅的信子。「米昔那邊來的,朕請捕蛇人看過了,說極其少見,想來這兩條蛇的功效定強過烏梢蛇蝮蛇這些。愛妃,你可一定要把病養好了,朕還等著看你的驚鴻舞。」
玉蘅夫人被琉璃瓶里的蛇嚇得花容失色,跪在趙澈面前,渾身抖如篩糠,此刻不知說什麼話辯解。
「朕想起來了,你不會這些。康大海,傳盧太醫來幫愛妃把蛇酒泡上,務必要把酒放在陰涼通風、抬頭便能看得見的地方。」趙澈的聲音依舊是哄女人時的風流清緩,帶著笑。但此時玉蘅夫人卻不敢看他,只得叩首伏地,強自鎮定地道:「臣妾謝陛下關心,一定養好身體,為陛下跳舞。」
「你身子不好,別老跪著,行宮風水養人,你好生養著,朕隔些日子再來看你。」趙澈扶起臉色蒼白的玉蘅夫人,叫來宮裡的宮人伺候著。
蘇氏癱軟在軟椅上,看著琉璃瓶里兩條鮮活的蛇,彷彿裡面裝的不是毒蛇,而是她的野心和妄想。「娘娘,盧太醫來了……」宮人此刻亦是提心弔膽的。
「請他進來。」蘇氏不敢違抗聖命,只得看著盧太醫,把兩條綠蛇放進一個新的琉璃瓶,往裡面灌滿烈性的燒刀子。綠蛇逐漸被淹沒在白色的液體里,烈酒帶來的窒息感和灼傷感,慢慢吞噬著綠蛇的生命,她看著兩條蛇一動不動漂浮在酒中,最終落入底部。
蘇氏扭過頭,痛苦的嘆息一聲,拭去眼睛里的淚水,她的痴念,被今上親手殺死了。
接連五日,成靖寧跟著沈嘉月學騎馬,效果顯著,一起跑遍附近大小莊園,很是痛快。「秋獵兩年一次,只會騎馬還不夠,你還得學射箭,學成之後我們也去西山獵場玩兒。」沈嘉月放慢速度,騎馬小跑著。
「你帶我吧。」成靖寧騎馬和沈嘉月並排走著。
「那明天到白沙庄來,我等著你。」到分路的路口,沈嘉月對成靖寧說。
「明天見,我先回去了。」成靖寧揮了揮手,騎馬回自己家。
到莊子時,沈老夫人正在算賬,醉霄樓推出烤魚之後,一直供不應求,哪怕價格翻了兩番,依舊爆滿,幾個莊子的番椒也沒多少了,得到南洋來的商販那裡買。成靖寧聽到霹靂嘩啦的算盤響聲,瞧了一眼賬本說:「又賺錢了嗎?」
「尚可。」沈老夫人謙虛道,又催她說:「快去沐浴,渾身都是汗。」
「那我去了,祖母您忙。」賺錢了她也很開心,剛穿來時的夢想,就這樣實現了。
晚上在庭院里歇涼,成靖寧抱著甜瓜啃的時候,無情的拒絕了乞食的嚕嚕和雪兒,想著這般閑適逍遙,神仙的日子大概也是如此吧?嚕嚕不死心,拖了一塊甜瓜,敏捷的爬上樹,邀請雪兒一起分享。
成靖寧驚愕的看著一氣呵成的嚕嚕,站起來道:「下不下來?」
嚕嚕出聲抗議,很得意的喵喵叫了幾聲,對她做了個不屑的表情,彷彿在說「有本事你上來」,雪兒在它身後躲著,很慫很小心。
「唉我這暴脾氣。」說著就要拿杆子打貓。樂得沈老夫人在一旁笑道:「你跟貓計較什麼?甜瓜又不是不能吃。」
這時成永皓興沖沖的回來,樣子興奮,眼睛裡帶著光,挑了個小杌子坐下,也拿了塊甜瓜咬了一口,唇周邊沾滿了汁水,道:「兩日前陛下做了一個夢,夢到燕山山裡出現一頭白鹿,夢醒后請欽天監的官員卜卦,測算出是吉兆。結果今天就有山民說在燕山山裡見到了白鹿,說得有鼻子有眼睛的。傳到陛下那裡,陛下大喜,正張榜捕鹿呢,說誰捕獲白鹿,有重賞。現在宮裡年紀大些的皇子們,都摩拳擦掌準備去桌來獻給陛下。爹,我們也去幫承業吧。」
「這麼巧?」陛下剛夢到白鹿,就有人看到了,成振清聽著有些不信。
「的確如此,兒子並沒說話。」成永皓興奮道。
這等討巧之事說輕不輕,說重不重,但不做的話,今上難免會不悅,尤其眼下趙承業不能出錯。成振清想了一會兒,說:「你帶人去吧,我就不去湊熱鬧了。深山密林里危險多,自己要當心。」
「兒子明白。不過燕山地方大,估計得找好一陣,我們打算帶齊行頭在山裡住幾日,找到白鹿之後再回來。」成永皓道。
「多帶些人手去,在外警醒些,萬不可大意。信鴿也帶幾隻,隨時送信回來。」沈老夫人說道。
「嗯!」成永皓重重的點頭,摩拳擦掌,已迫不及待了。現在令國公府和永寧侯府的長輩們都避著嫌,這種湊趣的事都由他們小輩去做,等下就去沈家那邊找沈瑭和沈珵他們。不過據聞,幾位皇子的外祖家都派了諸多人手,誓要抓住白鹿邀功,只他們幾個是不成氣候的,但給那些人添亂,倒不是不可以。懷揣著這樣的打算,成永皓吃過甜瓜等消暑水果后回房沐浴更衣,早早的就睡下了。
六月天氣炎熱,不過阻攔不了一群少年的熱血,成永皓帶弓持劍,整好裝備,呼朋引伴的往燕山山裡走。成靖寧送他離開,正欲去白沙庄尋沈嘉月練騎射。
「靖寧,等一等!」沈嘉月騎快馬趕來,到莊子門口利落的翻身下馬,出聲叫住成靖寧,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到她身邊,「我們也去山裡瞧熱鬧吧,聽幾個哥哥說起那頭白鹿,我好想去看!」
「白鹿有什麼好看的?有沒有還是一說。」學過生物的都知道,要麼是變種,要麼是尋常的鹿得了白化病。成靖寧對爬山興趣不大,尤其對這種巧合之事更不上心。大熱的天,她沒那麼好的興緻,找虛無縹緲的生物,還不如跑馬有吸引力。
沈嘉月對她消極的態度予以批評:「難得出一回門,別浪費了。看不到白鹿,看其他動物景色也好啊。是不是年初被嚇著了,到現在也不敢出去?那次不一樣,這回我們多帶些人去,你也學了些拳腳功夫,不會有事的。再說都忙著尋白鹿,誰關心你?眼下它可比你珍貴。」
「可天這麼熱……」成靖寧抬頭看了看天,日頭好像又大了些,現在是三伏的天,出門怕是會中暑。
「山裡涼快得很,你別找借口了。我們沒到十四,規矩沒那麼大,再說和自家兄長待一處,又不是去幽會,不會有人說閑話,也不止我們兩個姑娘去,擔心什麼?走走走,我們去見姑祖母。」沈嘉月半拉半拖著成靖寧去尋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想著她出門走走看看也好,再者今上已震懾過暗地裡使壞的宮妃極其外家,斷不敢再生事端,有成永皓和沈瑭看著不會有事,派了六個會武的健婦跟著,反覆叮囑一番后讓她們兩個出門。
果不其然,出現白鹿的蹤跡后,進山的人一波多過一波,有為了獻寶立功的外戚大臣,也有進山瞧熱鬧的少男少女。大底是為了防晒,或是男女有別,十四以上的年輕女子或戴面紗,或戴冪笠,三五兩個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跟著大部隊進了山,山中古木參天,綠樹成蔭,把三伏天的烈陽隔離在頭頂,只有少數的光透過密葉的空隙折射下來,讓那一束光里的灰塵清晰可見,恍如綠野仙蹤般的神秘驚艷。
「我就說山裡涼快吧。」沈嘉月騎馬走在山谷的路上,鬆開韁繩,張開雙臂伸了個懶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