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經過坊主的一番考察,再加上曾經的姐妹幫忙,施強當日便進入鳳呈祥做學徒,瑾娘喜得拜天謝地,買了酒肉回家做大餐慶祝。「到二月初五城裡的私塾才開學,還有六天準備。這些日子鈞兒要好好溫習功課練字,到時先生考起來才能應對自如。」瑾娘嘮嘮叨叨地對施鈞說。
「我知道了娘。」施鈞聽話的回書房溫習書本了,看得瑾娘一臉欣慰。
「錦繡,過來燒火。」瑾娘今兒高興,對著庶女臉色也好了些。
「哦,馬上來。」錦繡應聲道,放下手裡的針線去廚房燒火打雜。
成靖寧收了桌上的針線,到木樓上敲開施鈞的門,問道:「你書房裡有工筆嗎?借我用一下。」
「應該有,我找找,姐姐你等一等。」施進原是教書先生,筆具齊全,不過因他嗜酒好賭之後,所有東西亂放一氣,施鈞翻箱倒櫃的找了好一陣才找到一支又老又舊工筆,幸好還能用。
調好墨汁,成靖寧伏在書案前,憑藉記憶畫綁她下揚州的一男一女,還有所見的船上的船員。施錦繡上樓叫她吃晚飯時,已經描好了所有人的輪廓。
端上桌的菜有東坡肉、糖醋排骨、松鼠魚、清蒸河蝦,並兩個小炒菜和蛋花湯。「今晚這麼豐盛呀,都是瑾娘做的嗎?」成靖寧走到桌旁問道,這些菜色比起侯府的廚娘來絲毫不差。
「送禮還剩了些銀子,我就用來買了些菜,大家好好吃一頓。」瑾娘局促的道,有些怕成靖寧說她鋪張浪費。
成靖寧搓著手坐下,仰頭說:「我也好些天沒好好吃一頓飯了,今天正好嘗嘗江南這邊的家常菜。」
聽成靖寧這麼說,瑾娘的臉上才露出喜色,遞上筷子招呼道:「那快嘗嘗看。」她手藝好,端上桌的菜被五人吃的精光,成靖寧喝著飯後的清茶誇道:「瑾娘你做的菜真好吃,就是開一家菜館也使得。」這樣好的女人被一個爛人辜負,她很是不平。
「姑娘說笑了。」許瑾娘謙虛著道,和施錦繡把桌上的碗碟收拾了。
在施家附近走兩圈消食,回去之後無事可做,早早的就歇下了。躺在床上盯著灰藍的蚊帳,想著信送到哪兒了,不知不覺間困意襲來,閉上眼沉沉睡去。在夢裡,她看到綁架她的那個男人,驚恐的睜大一雙眼睛,臉色蒼白,隨著水流飄蕩,身體逐漸變大腐爛,被河裡的游魚吃肉吸髓。他死了嗎?
成靖寧在夢裡想著,沒多會兒夢境被打斷,早早起床已做好早飯的施錦繡上樓來把她叫醒了。「昨晚沒睡好嗎?」施錦繡開口問道。成靖寧照鏡子才看到自己的臉,慘白如紙,兩個大大的黑眼圈顯得格外突兀。
「昨晚做惡夢了。」成靖寧揉了揉迷濛的睡眼,去廚房的水缸舀水洗臉。早春冰冷的井水浸過的帕子敷在臉上,霎時就醒了神。
用過早點之後,成靖寧去書房繼續畫那幾人的畫像。想著昨夜夢裡的精瘦男子,執筆畫下他在水中的慘象。畫出來把自己嚇了一跳,那時的直覺是,這個人真的死了,被幕後兇手滅了口。
瑾娘離開織造坊是為了照顧幾個孩子,這麼多年過去,手藝一如當年的高超,在做衣裳時,隨意綉些花朵紋路,便如藝術品般的精美。成靖寧收好畫的畫之後下樓圍在瑾娘身邊,見到她出神入化的針法綉工,頓時驚為天人。
「瑾娘,就憑你的手藝,日後開成衣鋪子綽綽有餘了,再招幾個綉娘,或是聯絡你曾經的朋友,以後的生意必定紅火。」成靖寧說著又問道:「可以教我嗎?」
「當然可以。」瑾娘連聲應道。應她的要求,只將了針法綉技細細的講給她聽。成靖寧仔細的做筆記,把瑾娘講的東西一一記下,作為回報,她畫了好些花樣子和新式的紋路及衣裳樣式送給瑾娘。
又是風平浪靜的一天,蘇州城繁忙如舊,往來的客商運來各地的貨物,城內的人形形色色,絡繹不絕。成靖寧待在二樓,和施錦繡一起看著樓下的街景,顯得百無聊賴。
京城中,成靖寧已失蹤半月,永寧侯府聯合令國公府和顧家找人,仍無半點消息,不少親友已不抱希望,但在去永寧侯府慰問時,依舊說著吉祥的話給焦慮不安的成家人打氣,只有令國公府的世子夫人謝氏連面子上的功夫也不做,甚至私下裡對身邊的人說,成家丫頭一看就是薄命相,註定活不長久。不知怎的,這話被傳到沈老夫人耳朵里,當即氣得不行,上門找謝氏說理未免太小氣,只加派更多人各處找人,盼著成靖寧平安無事。
這時候的荀太夫人,難免要藉機指桑罵槐一番,變著法子說此事是沈老夫人和成振清不孝的報應,不敬長輩,成靖寧的失蹤是老天懲罰的開始。而成啟銘,也藉機把成玉寧和成康寧送到荀太夫人身邊,美其名曰孝敬長輩,陪太夫人說話解悶。沈老夫人和成振清忙著找成靖寧,暫時沒出手管這件事。
官道上郵差騎馬馳騁,濺起早春和了融雪的污泥,在路上行人的觀望中進入京城。各類信件被分類之後,由驛館的差役送往各處。「永寧侯府的信,是急件,快送過去。」驛館官員拿著信件對送信差役說。
誰都知道永寧侯府富貴滔天,賞賜多,都願意跑腿。高瘦精明的送信人拿了信,飛快的趕往永寧侯府。敲開大門之後,是垂頭喪氣的看門小廝。接過信件之後,照例給了半吊錢,拿著去找大管家沈時。
「什麼地方寄來的?」沈時拿著信問道,很是不解。雖說最近侯府有許多信件,但還沒收到這樣的信。秘信便是把寄信的地址抹了,只看得到收信地址,寄這樣一封得半罐錢。
小廝老實道:「送信的差役也不知道,只說是加急信件。」
難道是二小姐的消息?沈時沉思道,「你去做事吧,信我拿到瓊華院去。」
沈老夫人拿到信時也奇怪,加密加急的信件,難道是勒索信?老夫人懷疑著拆開來看,發現是成靖寧的字跡,忙大聲道:「快去請侯爺和夫人來!」
細細看完整封信,已知曉事情的來龍去脈,活著就好,平安就好。沈老夫人坐在太師椅上,雙手捧著信貼在胸口上,仰頭望天慶幸著。又將信看了一遍,才覺其中兇險,成靖寧能逃脫,已是祖上積德。
事關重大,沈老夫人等成振清夫妻來之後,吩咐心腹白媽媽和張媽媽以及沈時關緊瓊華院大門,書房外命人守著,不許任何人靠近。
「娘,發生什麼大事了?」沈老夫人嚴陣以待,成振清也跟著一臉肅穆。這些天下來,他已疲憊不堪,心裡仍抱著一絲希望,希望女兒被好心人救下。
沈老夫人把揣在懷裡的信交給他,慶幸道:「靖寧來信了,她說她在蘇州織錦巷子的施家。在正月十五那日,被一伙人綁走,本欲被賣往揚州煙花之地,後來在途中僥倖逃脫,被一戶農家收留,現在跟著她們去了蘇州。她還說,聽到綁架他的人透露的一些消息,猜測這次的事是沖著侯府來的。我思前想後,也覺得是有人利用靖寧報復永寧侯府,也許這會兒那邊也收到消息了,我們不能打草驚蛇,得暗中把靖寧接回來。」
成振清細看完信后交給顧子衿,對沈老夫人道:「蘇州那邊我親自走一趟,勞煩娘派人到府衙幫兒子告假。」事不宜遲,拖得越久,成靖寧越危險,幕後那伙人不會善罷甘休。
「你謹慎些,別被人發現了。若有人問起,我就說最近老祖宗託夢來,你回寧陽老家祭拜去了。到蘇州接靖寧的事,暫時別讓第四個人知道。」沈老夫人考慮周到,如此這般的做了一番安排。
顧子衿雙手合十,淚流滿面,不停地道:「謝天謝地,總算有消息了。」別再出亂子才好。
「子衿,你那邊也別讓人看出破綻了。」侯府人多,沈老夫人不能保證每一個人都對成家人忠心耿耿,尤其方家、王家和張家,不得不防。想到這事沖侯府而來,幕後兇手便好猜了幾分,無非是二房或三房,以及有奪嫡之心的幾位皇子的外祖家。
「媳婦明白。」顧子衿不住點頭。
當即成振清就帶了人往南去寧陽老家,祭拜完祖先之後,派人偽裝成他回京混淆視線,他自己則喬裝打扮快馬加鞭往蘇州趕。京城這邊,收到長臉女人的飛鴿傳書後,也加派人手,嚴查運河沿岸,以及河上的每搜船隻和附近村落,令派人嚴守入京的各處城門,見到成家的可疑之人務必拿下,成靖寧是萬萬不能回京城的。
成振清走得急,那邊接到他離京的消息已經晚了。得知他去寧陽祭祖,便放鬆警惕,但很快迴轉圜過來,不過再想跟蹤已經晚了,只好在半路圍追堵截。
成振清馬不停蹄的趕到蘇州施家,已是七日之後,彼時成靖寧正和瑾娘母女一起做針線。聽到敲門聲后,是施錦繡開的門,被一幫氣勢洶洶的高個子大漢嚇了一跳,勉強鎮定的問道:「請問幾位是?你們要找誰?」
為首的青年漢子抱拳行了個拱手禮,禮貌道:「請問這裡是許瑾娘的夫家嗎?」
「是,你們幾位是?」施錦月打量著幾人道,不禁心裡發怵。
「數日前你們收留了一個十一二歲的姑娘,我是她的家人,接到她的信后就快馬加鞭趕過來了,請問她在嗎?」成振清抱拳問道。
施錦繡得過成靖寧的囑咐,怕過來的是壞人,不急著直接回答:「她現在不在,你有什麼信物請拿給我看看。」
成振清明白她堤防著,拿出成靖寧寄回京城的信,說:「這是她寄的信,還有這是她在家中作的畫,這塊玉佩是我的隨身攜帶之物,交給她一看便知。」
施錦繡拿著成振清遞過來的東西看了又看,和成靖寧說的東西都對上了,她的信,畫的三隻貓,至親之一的隨身玉佩。又打量了成振清一會兒,說:「你等等。」通過了第一道考驗,施錦繡關上門,把東西拿進屋給成靖寧看。
成靖寧拿著施錦繡帶進來的東西,她都認得,「是我爹來了。」
「那我去開門!」施錦繡動作快,聽到確切答案后,忙去開門迎接。
「原來是姐姐的家人,快請進!」施錦繡忙道,放下戒心將五人引入家中。
成靖寧快步走出堂屋,見到成振清的一剎那,眼淚情不自禁地流下來,像個孩子一樣抱著成振清的腰痛哭流涕:「爹,你終於來了。」
成振清撫著成靖寧的頭髮,柔聲道:「好了現在沒事了,我們回家。」
瑾娘見著他們父女團聚的場面,跟著熱淚盈眶,還是施錦繡機靈,去倒了茶水來,請成振清主僕幾個進屋喝茶。
見著瑾娘,成振清又是一番道謝:「多謝夫人救了小女,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在下必定重謝。」
許瑾娘忙擺手推辭:「哪裡哪裡,還是她自己逃出狼窩,暈倒在我家門前,我只是讓她進屋,換了身衣裳,給了碗粥喝。」
「如果不是夫人收留,靖寧只怕也凶多吉少。小小謝禮不成敬意,還望夫人收下。」成振清說著話,成材已上前幾步,遞了一沓銀票到瑾娘手上。
瑾娘跟著後退,堅定地推辭:「不不不,太貴重了,我們家不能收。說起來還是姑娘幫我們,我雖收留了她,但她卻幫我還了亡夫欠下的賭債,救了我的三個孩兒,還給了五十兩銀子,這些已經夠了。大人不能再給了,我們小老百姓,哪能不勞而獲,得這麼多銀子。」他們無權無勢,突然得了這麼多錢難免遭人惦記。
聽到動靜的施鈞咚咚地跑下來,見著瑾娘拒收銀票,開口也道:「是呀是呀,其實是姐姐幫我們,如果不是她,我和哥哥姐姐都被賣了,不能再收您的銀子了。」
成振清聽著,卻看向成靖寧。成靖寧這時止住眼淚,紅著眼睛道:「爹,既然瑾娘她們推辭不要,就不必強求了。將來施鈞小弟是要進京趕考的,到時我們幫襯些,在他仕途上照看著比千百兩銀子都管用。還有施大哥,將來會做生意,有侯府做靠山,不比金銀來得實在?」
施鈞腦袋瓜子靈光,聽成靖寧這麼一說,跟著點頭,雖然不知眼前人的真實身份,但是位大人無疑。瑾娘知道在京城有靠山的重要性,也道:「我家小兒子在讀書上有些天分,將來會走仕途,日後還請大人照看小兒。」說著就拜了下去。
成振清也覺是個道理,施家小子年紀雖小,但生的相貌堂堂,有一股子難以言狀的精氣神,將來進入仕途,必有一番作為。多一個年輕有為的門生不是壞事,當即答應下來:「如此便不強求了。日後小公子進京,到永寧侯府來找我便是,這是府上的信物,小公子收好了。」
永寧侯府?那不是當今皇后的娘家?許瑾娘聽后愣了半晌,被施錦繡推了推才千恩萬謝的跪下,說:「多謝侯爺,多謝姑娘。」施鈞雙手接過成振清的隨身玉佩,跟著似模似樣抱拳行禮,說著文縐縐的謝詞,順便讓成靖寧把欠據收了。
「如此我們便不打擾了,家裡還等著消息,告辭。」成振清對施家人點頭道,大人和小孩都很有涵養,不是攜恩提過分要求的無禮之人。
瑾娘忙站起身來道:「用了午飯再走吧。」
「多謝,只是一家人都在等消息,不能過多耽擱,多謝夫人美意。」成振清道。
這時施錦繡提著個包裹追出來,拉著成靖寧的手道:「成姑娘,我想跟你去京城。」
成靖寧疑惑:「為什麼?」
施錦繡低頭看著鞋尖:「我不是娘生的,她不喜歡我,我也沒法把她當親娘。蘇州太小,我想去京城看看,求姑娘成全。」
施錦繡的確能幹,但相處幾日下來,知她是不安分的主,讓這麼一個人進侯府,她不敢保證以後會生出什麼事來。「京城不是蘇州,沒你想象的那麼好。」
「我知道,所以我願意賣身為奴,只要能學到本事。我也知道姑娘不喜我這樣性子的人,但我發誓,我一定忠於姑娘,如若日後背叛您,就不得好死,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施錦繡舉起右手,鄭重地道,神色是從未有過的認真嚴肅。
古人相信舉頭三尺有神明,一般是不會輕易發誓的,眼下施錦繡立下這等重誓,讓成靖寧拿不定主意,只好向成振清求助。成振清幾經沉浮,見過無數種人,眼前的小姑娘很有野心,但她眼睛清明,不是狠毒之人。「你要知道賣身為奴意味著什麼,以後你就是永寧侯府的奴婢,生死都捏在侯府的幾位主子手上。若說錯一句話,做錯一件事,可能萬劫不復,這些你都要想清楚。」
施錦繡想了片刻,下定決心說:「路是我選的,無論後果如何,我都不後悔。」曾經,她做著沒完沒了的家務活,聽著左鄰右舍談高門官家之事,有富貴錦繡,也有鮮血陰私,但她不害怕,她要的是改變現在的處境。施家是蘇州城內的普通人家,而她又是個小婦生的,一直被人瞧不起,將來也不會有好前途,她不想糊裡糊塗的嫁個男人生一堆娃娃,更不想糊裡糊塗辛苦的過一輩子。京城是她改變命運的地方,是她捨棄一切也要抓住的機會。
「你有母親兄弟,這件事,你自己做不了主。」成靖寧目光看向瑾娘。
瑾娘此刻咬牙猶豫著,施錦繡走到她面前碰碰的磕了三個頭:「娘,這些年多謝您的教導和照顧,將來女兒一定會報答您的恩情。」
瑾娘嘆氣,讓她起來:「你願意去就去吧,侯府不比咱們家,事事要謹言慎行,要強可以,但不能逞強,千萬不能有壞心,要看清自己的身份。」
「女兒明白,一定不會給您、給大哥和小弟丟臉。」施錦繡又磕了個頭。
「既然都同意,那你跟我們走吧。」成振清道,不過卻沒立刻離開,和施錦繡擬了賣身契,給了十兩銀子給瑾娘。瑾娘嘆著氣,給了施錦繡五兩銀子,「以後你不在家,在外邊要好好照顧自己,這些銀子留給你傍身。」
施錦繡還了三兩給她:「二兩就夠了,以後我會有月錢。」成振清點了點頭,施錦繡到底不是個心不正的孩子。
這時已到正午,趕路也不急在這一時三刻,索性留下用飯,給成材銀兩讓他去酒樓定一桌席面回來。瑾娘原想自己下廚招待成振清父女,不過想著他們趕時間,終究沒說出口。
用過午飯後,成振清不讓瑾娘母子相送,他料到走運河那邊會有此刻攔截,索性南下到餘杭,坐船走海路到天津,再繞一段路回京城。
一路北上,途中頗為順利,沒什麼阻礙,到京津渡口時,已有永寧侯府的人來接。城門口人多眼雜,侯府派出的人個個精悍厲害,盯梢的人不敢輕舉妄動,只得把成振清回京的消息遞給那邊。
回到侯府,成靖寧還沒站穩腳跟,已被沈老夫人攬在懷中,痛哭流涕的說著祖宗保佑的話。顧子衿也站在一旁抹淚,直道平安就好。「到瓊華院去說話。」沈老夫人緊緊拉著成靖寧的手說。
成靖寧一路絮絮叨叨的說著整件事的經過,慶幸上的是一艘貨船,慶幸堆了貨物的雜間有生鏽的鐵器,而恭桶正好就在那間小屋裡。「這次是我運氣好。」命運對她的眷顧,讓她躲過這一劫。
「阿彌陀佛。」沈老夫人雙手合十,在堂屋供的觀音像前念佛道。
「我把十五那天綁我的人畫出來了。」成靖寧從包裹里拿出幾張白紙來,惟妙惟肖的畫著幾個人。「這個就是那日戴鍾馗面具的拐子,不過在蘇州時,有一晚我做惡夢,夢到他死了,被拋屍到河裡,身上綁著一塊很重的鐵墩子。」她指著長得精明圓滑的男子說,同時也恍然記起去年端午那日被碰瓷的事,這個人正好就在其中。
「這個女人好像是那邊的人,我斷斷續續的聽到他們說,到揚州之後,這個女人會一直跟著我,監視我,等幾年之後再送我上京城。」長臉女人也是精瘦能幹的長相,面容嚴肅,看上去很可怕。
「還有這些,都是那艘貨船上的人。船從京城到餘杭,運了毛皮、鐵具、藥材。」每一個人的臉,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成振清拿著畫像一一認人,命成材進來,把畫像送到京兆尹府,全國通緝搜查。不過陰謀敗露,那邊應該不會再出手,但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哪怕查上三五年,也要抓到幕後之人。
得到消息之後,成永皓兄弟二人一個從蕭府匆忙趕回,一個從顧家回來,見到完好無損的成靖寧,激動得落淚,成永皓更是無形象的摟著成靖寧嚎啕大哭,說著「我還以為把你弄丟了再也找不回」的喪氣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