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一六一章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一八二三)
慶曆八年的初秋,京內一度穩定下來的治安,隨著一批批新入的流民又有了動蕩的趨勢。宵小頻頻蠢動,周圍盜賊多起,連帶包大人帶著開封府全體同仁拼上爆肝的風險日日超時加班,也才僅僅換得情況不繼續惡化而已。聽聞朝廷已益兵為備,在討論守鄆一帶的人選,準備在河內發廩賑饑民,方源治根本。
那位居於城外的暗香居,就是在這麼個時候燃起一陣寅夜大火,幾乎燒得覆滅——當時我晨起到開封府應卯,乍然聽到這則消息,幾乎駭得當場便軟了腳,顧不得府門才剛入,又一路碰碰撞撞地沖了出去,連後邊人的呼喊聲都聽不進了。
我趕赴火場之時火勢已被滅了去,展昭和王朝、馬漢等人已先趕到現場查探,正和先前來幫忙救火的潛火隊員交頭接耳,詢問情況。周圍擠滿或圍觀或相助,又或從附近民居中逃避出來的群眾,可這座暗香居,這以師父之名取名為暗香浮動的少兒居,這老是有童音嘈雜的熱鬧之居,彼時卻已變成一片斷垣殘瓦的廢墟,現場竟連一個熟悉的童影都沒有瞧見。
我只覺自己心中硬撐著的一片清明轟然崩塌,剎那間天地旋轉,幾乎就要站不住腳。
渾噩中,似乎有誰喊了我的名字,誰過來穩住了我搖搖將傾的身子,小春、小春的叫著。
我吃力地眨了眨眼,待視線好不容易重新清晰之時,卻發現方才還在和潛火隊說話的展昭他們已都來到自己的身旁,面有關憂地圍著我……展昭攙著我的手,口裡開開闔闔地好像在說什麼話,我甩了甩頭,才聽清楚了他們的聲音。
展昭道:「小春,你莫急……火場中並未發現孩子們的屍首,你先冷靜著,莫要先便著急。」
我有些不可置信,更多的是欣喜,抓上他的衣領,聽自己的聲音都有些顫啞:「……你的意思是指,發火時孩子們並不在火場里?是不是?」
展昭常是溫暖的手掌,覆在我那因驚駭而發冷、又抓緊得隱隱泛開白的手指尖上,厚實可靠的溫度與觸感,有著強烈鎮定的效果,他張口冷靜地道:「有此可能。是故你先莫需太緊張,情況尚未確定,莫便要先自己嚇壞了自己。」
王朝也道:「是啊,小春,你臉色不太好,別要嚇唬我們哪!」
馬漢一旁跟著嚴肅地皺著眉頭點頭。
知道孩子們沒栽在這場火里,我立刻頭也不暈了腳也不軟了,站直了身子便問他們:「現下是什麼情況?暗香居里怎地會忽然就起火了呢?孩子們都上哪裡去了?」
展昭拍拍我肩膀表示稍安勿躁,道:「火勢是從西側寢房那燒開來的。可附近居民並未見到有人從內逃出。火勢能在短時間內便燒得這般猛,通常需有助燃之物方得辦到……不過亦有例外,詳細情形如何,我等自會調查清楚,你先莫要緊張。」
我茫茫地點了點頭,喃喃道:「西側寢房?」然後忽然想起一件事,便問:「……今日是七月初一吧?孩子們為了憑弔家人,每年七月的初、末都會齊聚在西側中央那間大通鋪里等鬼門開、關的,昨夜應該也是如此,火勢是從那裡起來的么?」
展昭愣了一下,告一聲罪,轉身往西側焦黑的火場走去,我連忙跟上。
展昭招了幾名潛火隊員在大通鋪的廢墟中翻看了一陣,彼此討論一會後,最後肯定地表示:「不會錯,此處確是起火地點。」
來到本該是大通鋪背面的空地上,地面的泥土已被火燒得焦黑一片,我摀住口鼻奮力踹開一塊坍塌的殘板,灰煙四起,嗆得我幾乎要瞎眼。
「小春!」展昭捂著袖子朝我躍了過來,一把將我向後拉退了好幾步,用身形替我擋住了大半片灰煙,其後便斥責道:「你作甚呢!」
我捂著袖子說:「咳,這房內、有個暗門……應該便是在這一帶無錯……咳咳咳!」
展昭皺眉:「暗門?什麼暗門?」
「之前我從師父的山居中帶出了幾本關於機關陣法的書籍在研究,後來研究出一些心得,便想親自實踐一番,搗鼓完自己家后,也往這兒增建了幾些東西……這間大通鋪里恰好也有!」
展昭古怪地瞅我:「……你何時開始研究起此類方物的?」
「啊呀,這不重要!」見灰煙漸歇,我揮著袖子回到方才被踹開的地方,撿了跟木棍開始翻找,「為周全起見,不知能否瞧出這房裡的暗門,是否有曾被使用過的跡象?」
「等等!」展昭制止了我的動作,隨後在一個燒得像炭般的物事下翻出了一個黑不隆咚小物,撥擦開來,卻是個女童用的金屬飾物。
「……這是我送給蕾兒的髮飾,她平日常會戴在頭上!」估量了下髮飾掉落的地點,我不禁皺起了眉:「這處已是在暗門外的範圍了,孩子們平日並不會從此暗門出去的,那為何這東西會掉落在這裡?」
展昭面色微凝,沉思了一會,問我:「暗香居內除前大門外,尚有無其它出入之口?」
我手一敲,悟到:「啊,後院牆上有個狗洞算不算呢!之前破大了我還沒來得及請人補上,平日都先用籮筐缸子之類的東西擋起來……」
說著帶著他來到狗洞前面,此處離火源遠,受火勢波及較少,雖有熏黑的痕迹卻未被燒得全毀,洞口用來遮擋的物事已被移人開,零星散物落了一地,洞邊上還勾了幾塊破碎的衣角——我說他們該不會做出半夜跑去夜遊忘了熄火導致火燒屋,然後還給我玩到早上都捨不得回來的烏龍事吧?!
若真是如此,非得打他們屁股一百下啊啊!
展昭輕輕一縱,飛燕般便躍過了牆頭,反觀在下並無這般絕活,只好土法鍊鋼地用小跑步的方式,從另一側半毀的圍牆缺口繞出去,急急忙趕到時,卻見某人早已經掂完了地上的泥土,直起身在等我過來了。
「……地上腳印雜亂,他們走得很倉皇。」待我來到他眼前後,他利落地將劍一拋,從左手拋至了右手,淡黃劍穗搖蕩,在半空劃出一道明晃的弧度,「好在此處並無青石磚道鋪地,尚留步跡可循——王朝,馬漢!」
「屬下在!」王朝、馬漢不知何時跟在我們身後過來,彼刻一左一右,都已擠到了展昭身邊待命。
只聽展昭道:「走——我等追上去瞧瞧!」
王朝馬漢齊聲應:「——是!」
說著,三人便飛箭般往足跡所往之處疾去。
我懵了個驚,連忙大喊道:「……等等——我也要去!!」
(一八二四)
足跡的所終之處並無延伸很遠,中途雖然刻意有抹除幾段痕迹,但由於展昭和王朝馬漢等都是專業的追蹤老手,是故很快便又尋到可供繼續追蹤的蛛絲馬跡,眾人最後止步在一間上月中才空置下來、暫時還未找到新房客入住的屋子側邊,小院大門深鎖,可這座院落的旁側開有一扇小門,那粗心的屋主巡視完屋內后,卻是時常會忘記落鎖。
展昭領頭走在前頭,輕推開院落小門進到院中,院里寂靜無聲,秋日晨風承戴著幾分涼意,刮過空蕩的院內,激得我的皮膚上都生起一陣淺淺的疙瘩。
眼見展昭與王朝馬漢紛紛散開搜索起院落,我心內仍不住浮想……
這場火來得太莫名奇妙了,這些孩子們的舉動也是,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們不走房門不走大門,而用上了平日都不會開啟的暗門、還鑽著狗洞出院去?
他們離開居內是火災前亦或是火已發之後?為何會走得如此匆忙?為何一去便是一整個夜晚,到天光都不知回來?若有事為何不找來府內求助?他們現在人到底在哪裡,安不安全,有無有事?
我愈想愈緊張,愈想愈擔憂,盯著這座空院,心下一躁,便想找人哪需慢慢搜索,他們又不至於會要躲著我們?
於是我吸了一口氣,嘗試呼喚了一聲:「留華?方苑?」
展昭他們聽見我的呼喚聲盡皆回過頭來看我,卻無制止之意,反而立定下來,仔細聆聽周圍動靜。
我清了清喉嚨,更提高了聲量:「……蕾兒?小鬼頭們?你們在這裡嗎?是老師啊,還有開封府的叔叔們,我們來找你們了,聽到便給個回應哪!」
如此重複邊走邊呼喚了好幾回,周圍仍然沒有迴音。
忽然展昭神色一凜,倏地便轉身往後院長縱,轉瞬便去到院底一間倉庫前面,竟是踹開門就入了進去。
我跟王朝、馬漢連忙跟上,一進門便瞧到倉庫地上開了一道通往地窖的拉板,暗香居的孩子們彼時一個一個地趴在洞口,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喊著老師、老師,展叔叔、王叔叔、馬叔叔,哭得好不可憐,那模樣饒是心腸再硬的人也忍不住要揪了,每個人都被煙熏得跟個小黑炭一樣,滿身的臭焦味,被展昭他們拉上來後人都還不及站定,便拔起百米向我這兒直撲,最後團團黏掛於在下的身上,個個皆使起他們老師的衣物作抹布,紛紛就開始攥著抹蹭起了鼻涕眼淚來——
瞧著他們委屈喊著老師的模樣,幾個年紀小的已經哭到開始抽噎,害我一時也無心情再與他們教育一些有關個人衛生基本禮儀一類的問題了。
生平第一次人氣贏過展昭,可彼時的我卻一點得瑟的感覺也沒法有。
忍不住對抱在自己腿上的孩子們一陣東搓右揉,最後緊緊回抱住他們,內心也是激動,酸著眼開始罵:「你們這些小子!火燒屋逃出來躲在這邊做什麼?有事進城裡來找我們啊!叫你們平日小心火燭,怎地會讓火都把屋子燒了起來呢?還有平日負責留下來過夜的王婆子去哪了,怎地會不見人呢?」
蕾兒抱緊我,哭得凄凄慘慘的:「嗚哇——老師,有阿飄!阿飄鎖住門不讓我們逃出去!好熱喔,蕾兒以為自己要被做成烤小豬了!」
我:「……」
先不管一個花期漸近的少女主動把自己比喻成豬……是出於怎樣一種邏輯觀念,她剛才說了什麼?
我不免吃驚:「什麼?門被阿飄鎖住了?怎麼回事?你們——該不會在半夜給我偷玩起了筆仙還是錢仙這種玩意兒吧?!我不是告誡過——呃噗!」
留華跟方苑是最後一組被展昭他們從地窖里拉出來的居友,一向最喜歡撲人的方苑小弟,一上來后便乍見到一幅眾人在他眼前團撲的景像,那蠢蠢欲動的本性怎會甘寂寞?於是也不顧我與他中間還有著兩個比矮他一半的小弟妹挨在我身上,直接就像個炮彈般撲撞了過來,把兩小朋友當夾心餅直接熊抱上我不放,呵呵呵地傻笑嚷道什麼師父和老師都來救我們了真是太好了之類的話,完全不給我注意一下當場他人的狀況啊!
我們一大兩小被他這猛然一撲都撞得疵牙咧嘴,最可憐的莫過於被擠在中間成為餅餡的兩個小弟妹,臉部深陷在我的腹上嗯嗯啊啊地掙扎,從上邊看短脖子都給悶紅了,雙手撲騰地像是快要斷氣一樣!
我連忙出手想將方苑拉開,卻發現這孩子長愈大力氣愈大,自己竟是愈發拉不動他,還是展昭過來幫忙拉了他一下,低喚了一聲他的名字后,他才委屈地回了一聲師父,自己乖乖收手站好。
……為啥這展昭的威嚴在他面前貌似比我還有用?
……這種略吃醋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一八二五)
留華之於這群熊孩子,根本像是走錯畫風的生物。
彼年他已近束髮之年,課業益精,風采益出,瞧著已經有了幾分將飛鸞翔鳳的影子,在我們這邊陷入一團團撲混仗的時候,只有他知書達禮地站在地窖入口的邊上,臉上雖也有些后怕的跡象,卻沒像他好友這般不顧羞恥地擠上來和小弟小妹們搶求安慰,赫然就有了種山雞群中立了一隻鳳凰的感覺。
鑒於現場一眾山雞們哭的哭抱團的抱團委屈的委屈,沒一人能把事情首尾的經過講清楚,為了讓我等儘快了解狀況,鶴立雞群中的鳳凰只好開口了……他那時還是個尊師重道嘴巴尚未開始叛逆的好孩子,言談間充滿對長輩的尊敬。
於是彼時,他神情很慎重地瞅著我,嚴肅地跟我們說:「老師,我們謹遵您的教誨,不敢涉鬼異之事,鋪間的門不是讓阿飄鎖上的,應該被人從外側插上的。」
我訝異:「被人從外側插上?王婆子插的么?」
王婆子是我找來照顧他們的人手之一,也負責輪守值夜,不至於讓一群孩子整晚都沒個大人看顧。
留華搖了搖頭:「王婆子昨夜家中有急事,我看她著急,便道我會看著,讓她先回去了,應該不是她。」
我皺眉:「……難不成是外面的宵小闖入后將你們鎖了?說起來,火是怎麼燒起來的你們曉得嗎?」
周圍小孩一陣七嘴八舌,多是哀嚎身臨火場的震撼與驚駭,沒給出什麼有系統性的描述。
我看向最可靠的留華,他眼神間有些茫然,答我:「……我也不甚清楚,昨日我們同往年一般,集聚在鋪間為家人祝願,待鬼門將開。因為想守夜,便點起了老師您帶給我們用來在課堂間清神用的醒腦香,可不知不覺中卻還是都睡著了……醒來之後,四處已皆是火光,想逃出門去,卻發現門讓人從外插上了打不開,若非有老師您之前興起建的那道暗門,我們,恐怕就……」他抿緊了唇,沒再繼續往下說去。
瞧他那微微泛白的臉色,看得人煞是難過,想摸頭給點安慰,又想起他年歲已不小,且正經度與那酷愛撲人的方苑小弟可大不一般,恐不適再於人前如此對他,遂作罷。便聽展昭插口問:「……你們從屋內逃出后,不向街上鄰里求救,反而悄悄行至此處躲藏,也是因為如此么?」
留華抿著唇停頓了一會,才點了點頭,有點遲疑地道:「……事情來得蹊翹,我怕若真是遇上盜匪之流……或何等有心人特意為之,假若他們在出口處,見到我等逃脫出來,不知是否會……或許是杞人憂天,可為周全計,我才讓他們莫驚動前門,悄悄由后側牆洞走脫,先於附近藏匿一陣,因我知曉展叔叔你們和老師一旦發現我們不在火場,必定會來尋找……」
「你做得很好。若真乃人為縱火,如此不失為萬全之道。」展昭贊完他后問,「昨夜附近可有何不尋常的人事發生?」
留華遲疑地想了想:「若真要說,大概便只有王婆子因急事離開的事吧?」
「還有!師父!」幼稚度比起他好友簡直多了不止一、二萬點的方苑小弟,彼時不甘被他的『師父』忽視,舉手搶答:「昨夜隔壁的那隻老愛吠的癩頭狗一整晚都沒有叫呢!還有爺老覺得這幾日有人在偷瞅我!」
我拍他腦袋:「爺什麼爺,又在學什麼人說話!」別被某位白姓人士傳染啊,一個學不好很容易就淪落成市井癟三那邊去的!追拍一下:「凈學些壞榜樣!」
方苑小弟很是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頭,委屈地說:「老師你能不能不要老搧我的頭,你自己便說過的,頭讓人搧多了是會變呆夯的。」
展昭皺了眉:「……方苑,你說覺得有人在偷瞅你?」
方苑轉回去用力點頭,然後害羞地摸上了自己的腦袋,一臉腆腆地道:「對啊,瞅了好些天了,斷斷續續跟在後頭的感覺呢。師父你說,我……我是不是招了什麼小小娘子的歡喜了啊?這樣偷偷地跟在後頭,不敢上來表白呢……」他羞澀地扭捏了一下身體,好像是真在煩惱,「哎呀,我該怎麼辦才好呀?若是應對得不好,會不會要傷了人家小小娘子的心啊?」
展昭:「……」
我:「……」
……大災方過,此位方苑小弟這般自信的程度跟神經粗度,請問到底是從哪個髮夾彎里鍛鍊出來的?誰能來解個答先啊!
這小子不覺得自己這種青春期的煩惱來得端是有些太早了嗎?!
而且搭配起火災事故回頭來看,他就不覺得這種事情很可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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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不知道可不可恥自己教過這麼樣一名大智真愚的學生,總之彼時的他咳了一聲,只是委婉地敷衍一句:「……此情形機會不大,你大可毋庸煩惱。」
方苑垂頭喪氣:「師父你這麼說是相信我能應對得好么?可師父你讓小娘子們偷瞧慣了,經驗多,可我這還是第一次……」他又扭扭捏捏,傾刻又成喜孜孜地朝展昭問:「師父,不然你教教我吧?如果對方很可愛,我搞不好也會很歡喜的呢。」
方苑小弟的思維已經完全從火災事故跳躍到打點他人生第一個春天了。
由於彼時他那模樣實在太憨了,我忍不住吐槽他:「……你確定人家是在歡喜你?而不是在覬覦什麼奇怪的東西?」比如說瞧你太蠢了忍不住想找機會來揍你?或是遇上什麼有奇怪癖好之類的大叔……
方苑小弟不可思議地睜大眼:「可偷瞅跟蹤別人,不就是一種歡喜人的表現么?我看的書上就是這般寫的!」
我:「……」
……你看書?
你會看書?
你會主動去看一面超過五行字的書?
好不容易去看書了……吾心甚慰。可到底是去看了什麼樣變態教學的叢書啊!!╯‵□′)╯︵┴┴
我忍不住問了出來:「……你看了什麼書?」
方苑小弟喜不自勝:「百事屋系列近來新出版的圖畫書啊。老師我跟你說,這書畫得可生動有趣了!裡頭有一位來自東瀛的暗衛,她可喜歡裡頭在做百事屋老闆的主角了!她平日就都用跟蹤偷瞄人這種方法來表達自己對人的歡喜之意的呢!雖說她好像有眼疾,眼神不太好,常會跟蹤錯人……」
一向老成穩重的留華小弟一聽到他朋友說的話,開始有了不穩重的趨勢,忍不住插了口:「阿苑,你怎地還在看這種書?上回你買了幾冊回去放在居里,學裡頭的人物揩了半年的鼻,都不知要遮掩,連帶居里的弟妹們也跟著學起你的壞榜樣,我花了好長時間才將他們此種壞習糾正過來,你今次又去新買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方苑不滿意了:「揩鼻有啥不好?髒了就該揩啊!遮遮掩掩有啥意思,你不知這動作可神氣了,你明白書裡頭的百是屋老闆就是——」
留華腦門上三條線:「……我不想明白。」
方苑不死心,十分想讓自己的好友也明白自己心中推崇的圖畫書的美好,還在遊說道:「你該明白看看!我告訴你,百事屋這回東瀛暗衛的單元,雖然還沒出完,不過講得大概就是……」
留華滿臉崩塌,難得面現激動,看來很想舉手摀耳:「我不想聽!」
我:「…………」
我也是滿面崩塌,在旁邊聽得一臉狂風過境。
……
…………
稍等一下,在……在下的耳朵,方才究竟聽到了什麼玄幻的東西?
因為思鄉心切已經開始出現幻聽了么?原來上回聽他講起的果真也是這個「百事屋」嗎?!
……
…………
靠杯出版這套圖畫書的書商是誰?!隔壁巷做醬缸起家的醬婆老太太嗎!!(╯°皿°)╯( ┻━┻
創作者又是誰?!隱身在城南郊養猿戶老王猿園裡的基因崛起生物嗎!!(╯°皿°)╯( ┻━┻
我……我要去拜訪一下他!!
我……我就想看一眼可能的老同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