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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一五五章 論初戀者應注意的事項

  (一七八六)

  埠頭飯館大胃王比賽后的第三日,白玉堂來造訪了開封府。


  不過並非系以平日逗貓戲貓的非正經原因來私訪的,而是以案件關係人的身分正式被相請過來。


  這得說回三日前他從自家名下白鳳樓一堆爛帳里核比出來的資料,還無巧不巧地跟展昭他們當時正在辦的那件商業糾紛的案子扯上了關係。


  只能說這天下也真小,白鳳樓的前東家,正是這件商業糾紛案中的原告。而白鳳樓,當初也曾屬原、被告間商業角力的標的物之一,所有權歸屬攪在他們之間一堆的爛帳裡頭渾不清楚,私契上瞅著那身為外來客商的被告竟還佔著已經賣人的白鳳樓將近一半的產權,可說是一方巧奪一造亂賣,兩造都不是甚好貨!

  其實這件商業案在下雖然沒參與到,可也風聞包大人他們似已查辦到了尾聲,彼時只是將白玉堂此名「苦主」叫來過個場而已,順帶判明白鳳樓及其他原、被告間的產權歸屬,當日就結了案子。


  案中被告侵佔屬實,被判歸還財產若干。可說來奇怪,其餘該有的處罰,包大人判得卻不若我預期中的嚴重,實在令人感到有些意外。


  (一七八七)

  這件商業糾紛案結案后,在下便復職上了工,丁女俠終是耐不住好奇來拜訪了開封府,由展昭引薦給了包大人等人認識。


  因得她秀美可人的外表,眾人對她的第一印象十分良好,尤其是趙虎,打從見過她以後就一直魂不守舍,不時念叨丁女俠好嬌小玲瓏丁女俠好可愛丁女俠好溫婉(?)之類的話,整個人呈現在一種半花痴的躁動狀態。


  一日,他終於下定了決心,興緻沖沖地揣出了自己私藏的荷包,紅著臉找來我家中,羞答答地表示想請丁女俠出門一趟,至某某樓一聚……可待吃完這頓下午茶回來以後,隔天便見他成了一被打蔫的蘿蔔樣,再也沒如前幾日那般過動蹦達或歡快激動地煩人過,後半個月餐餐寄生在開封府里的食堂上,窮得不僅沒錢跟張龍出去喝酒,還跟我借了五兩銀子周轉,才堪堪度過一段慘澹拮据的發薪前生涯……


  這可不能怪在下之前皆不提點他,一切乃因這趙虎先前實在將此丁家三娘的為人想象得太溫柔婉約太溫婉賢淑了,都想像成了另一類的人種了有沒有!說出來誰認識啊!


  害在下當下著實不甚好意思當頭去戳破這位少年人太過年少的幻想,待到他揣著荷包找上門來想約妹的時候,悲劇顯然已經無法避免了……


  (一七八八)

  據丁月華事後表示:「那日本女俠恰好正要外出覓食,遇他來找,想著是你和展大哥的朋友,便也一道去了。我說我那日點菜點得皆已甚為含蓄了,你們這朋友怎地這般沒用,這麼容易大驚小怪呢!」


  丁月華很不滿,道她那日本來打算自己付帳,因趙虎堅持要請客,才想說應客套一下,收斂著才點了「少許」的菜,連三分都沒吃飽,趙虎他竟還要一副嚇壞了的表情看著她,真真是氣死她也!


  我聽完:「……」


  這個血淋淋的故事告訴了我們兩個道理。


  第一就是做人有幾分水打幾分響,千萬不要隨便亂擺闊裝凱,打腫臉去充胖子。


  第二便是……下回想泡妹妹的時候,千萬記得先將眼睛放亮些,做好事前的情資工作,莫再糊裡糊塗只一頭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裡邊自我陶醉了,不好好在現實世界中睜眼的後果,可是會要踩爛人初生的心田的!

  白月光霎時便成了「月光」殺手……此等初戀,日後回頭想想都得淌血!


  (一七□□)

  只是如此結果也難說是不好。


  至少某程度避免了趙虎哪日真正泥足深陷以後,還得陷入自己竟是在跟他最崇拜的展大哥搶老婆嫌疑的窘境里……而且搶贏的機率基本沒門,那樣便又是另一出斯人獨憔悴的刻心痛事了!


  況且依趙虎的情商,屆時應該處理不來這種糾葛的情感事,真演變至此情況,那對他來說不啻是件更大的悲劇!

  是故如他這般早死早超生,早些便看破了他家女神的真相,其實著實也無甚有不好。


  (一七九〇)

  而有關展昭對他官配那等輾轉糾結的心思猜測,在下只向公孫先生透露過,畢竟這些乃屬於他私人之心事,著實也不太好意思在背後拿出來跟太多人討論。


  公孫先生摸了摸他那三撇依舊柔亮非凡的鬍子,挑著眉問我,不太置可否地道:「你說……展護衛對丁女俠有意思?」


  我鄭重地點了下頭。


  公孫先生平日看來正經,其實人也挺八卦,彼時乍然聽到這般新訊,竟只是一陣搖頭晃腦地低唔。


  我被他這番態度吊得癢:「莫唔了先生,你先前不是替展昭算過命嘛?再給他算一卦,看這丁月華究竟是不是他的正緣啊!若是的話我們得……得……」


  得怎麼辦啊?我在一瞬之間突然有點茫。過會才想到自己該說的是或者可想辦法來幫幫看他?


  公孫先生兩手一攤瞥我:「我再厲害……無有丁女俠的八字也是批不出來啊。」


  「怎麼這麼兩光……」


  公孫先生春風和煦:「……小春,你說什麼呢?」


  我咧挫賽,怎麼不小心把內心話說出來了?!


  「沒沒我沒說什麼,只是說今日天光怎麼這麼好,室內好亮光哪!該把窗子開大點才是,好透透空氣!」說著急急忙忙去推窗戶。


  公孫先生斜我一眼,沒多說什麼,收回目光後繼續去撫摸他的鬍子,接續先前的話題:「你道展護衛對丁女俠有意思,可在我看來,卻看不出他們二人間對彼此有何特別之處……莫不是小春你多想了吧?」


  我狗腿地回來拿起把扇子替他搧風:「那是因為先生你見到他倆互動的次數還不多,展昭那傢伙又太會藏了,才一時沒瞧出來呢!我也是經歷了一小段波折才弄清楚的。」


  公孫先生順著鬍子貌似又回憶了一會,堅持道:「……不對,我看不是。」


  「……哪裡不是啊?」搧得手累,我將扇子往桌上一丟,回到自己座位上,倒了一杯茶來解渴。


  「展護衛對丁女俠的態度看來當真無甚不尋常哪,若真要說……」他平淡地瞥我:「我倒覺得,展護衛近來放在你身上的心思,反而多得有些不尋常了。見展護衛他關心過人,卻未曾見過他如此關心一個人……雖可說許是你秀州遭劫之事內疚了他?」他還會向我開玩笑:「不過……若依小春你方才作結論的標準來論,你怎地不以為展護衛或許對你也有些意思?」


  「————噗!」


  我噴茶了。


  趕緊舉袖擦了擦嘴。心道:靠!這個公孫先生的火眼金睛瞎了——這是老花眼提前來報到了是不是!!要開玩笑也不是這般開的!在下與這位丁女俠能一塊比嗎!!


  拿我跟她比——?

  拿我(表面♂)跟她(表面♀)比——?

  拿我(需關注的初愈傷員)跟她(康健俠女)比——?

  這倆樣本能放在同一個秤砣上比較么!!!

  展昭若知道你在背後這般編排他,小心他——他應該也不敢對你怎麼樣……


  ……公孫先生威武。


  (一七九一)


  難怪公孫先生這人都三十好幾了還在打光棍,連花邊新聞也從沒出現過,蓋皆乃因他的火眼金睛上沒有感測愛苗這項功能!


  是在下錯了,要個光棍了三十年都沒緋聞擦過邊的人來理解這種輾轉糾結的愛意確實是太強求了……看來這公孫先生也並非是何等事都擅長的嘛!

  我默默地放棄了拿此事來找他商論八卦的打算。


  (一七九二)

  白玉堂該年自年初時起,算算也已跟著我等混了兩月有餘。一趟上京,主要目的乃受展昭之託護送我一程,是故等白鳳樓的雜事忙完以後,他只再多留了幾日,於一日夜中尋展昭來我家屋頂喝完了場餞別酒之後,隔天便包袱款款,與丁月華一道返回秀州了。


  臨走前,丁月華丁女俠端是依依不捨,將她吃過的汴梁美食名稱從城北的一路念到城南的,又從城東的一路喊到城西的,白玉堂表示煩不勝煩,包了整整三馬車的食物做她的路上點心,才讓丁女俠終於閉上嘴巴,整整衣衫拿起寶劍,從座位上爬起來準備出發。


  她直至臨走之前,與展昭之間,看來也不似有進階出何種超越友誼的發展,令我瞅著一齊過來替他們送別的展昭的側影,都要忍不住替他的背景旁註出一行凄涼。


  此人彼時已然將兒女心事全藏壓至心坎里,對著即將遠走的心上人仍舊一般自然往談,不但叫旁人乃至丁女俠皆瞧不出端倪,連我都快被他的演技折服,懷疑之前那些他與她之間的異樣八卦事究竟是不是真是自己想多了!


  (一七九三)

  自白玉堂與丁月華二人告辭離開我家以後,另一件事就被逼得不得不趕上行程。


  封了家門搬進青師兄的宅邸,是在白玉堂他們離開后的隔日。


  為免真待出事後反而給身邊關心自己的人帶來更多的麻煩,在下決定暫且便聽了他們的提議,忍痛跟自己舒適的小窩暫別。


  趙虎對我最後落腳的選擇很不滿,道是有了新歡忘了舊愛,明明同他們認識得比較久,怎麼可以喜新厭舊投入他人懷抱,跑去找狄將軍庇護呢!他還期待以後偶爾放工后大夥可以一起在院中小聚抱酒開府趴的,竟然就這般讓他的期待打了水漂?他不依他不依他就是沒辦法依!

  趙虎此人的一生中甚少使用成語,難得沒臉沒皮地用了一次,我實在不忍心吐槽他「新歡舊愛」與「喜新厭舊」這些詞不是拿來放在這種情況用的,進而打擊到他向學的上進心。


  之所以選青師兄宅邸而非搬進開封府暫住,完全是考慮到開封府的高住房率,時不時便會有案件關係人或重要人證輪流入住,全年都是旺季,我還是莫去長期霸佔人家一間空房間了吧!


  免得客滿時還得委屈張龍趙虎或王朝馬漢之流,可憐地讓出房間去同擠一張榻……官舍的床榻那般苗挑,他們的身材又生得這般高壯,需得這樣胼手胝足地擠在一塊兒,想想都覺好噁心……啊不,是好憋屈哪!

  還是往青師兄那兒去住比較方便吧。反正青師兄他又明白自己的各種根底,起居上反倒可以更加隨性一些……


  (一七九四)

  當我說出自己決定搬進狄將軍宅邸暫住的決定之時,相比起趙虎的大反應,展昭只是靜默了片刻,然後僅淡然道了一句:「……如此也好。」


  其後也無再多說什麼,只是問我有無何需整理或搬運的物事,他們可以過來幫忙當勞動力。


  老大哥都這樣發話了,趙虎他們再有意見也不好意思繼續對我發表批判了,一場不滿也便如此消停了。


  反而是我自己,只要一想起展昭那日提議讓我搬去開封府暫住時的神情,良心總會默默地有一點……莫名過意不太去的感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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