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一五十章 論端午溫馨與府牆上風情
(一七四四)
交瘁了心力終於回至城東宅邸的時候,見自家大門被人掛上了一大把的菖蒲艾草等物,還吊了串紅線小粽、懸了個草扎人偶、釘了顆艾虎草頭,兩片門板被擠得門庭若市,看去都快因不堪負荷此等驅瘟辟邪之物而將傾倒下來。
剛運動完一臉神清氣爽的丁女俠一到點后,視線便一直黏在在下家門上一串琳琅裝飾的紅線小粽上,誰知是否又是饞症再犯。白玉堂立在門前,伸手輕彈了下門上裁剪得有些歪扭的一串艾虎葉串,葉片間被他這般一動,發出沙沙聲響,便聽他笑道:「小虞兒……看來你的人緣不錯哪!即便人無在京中,卻也莫有人忘忽了你此座空置的院屋。」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心底卻是溫暖,打開了門鎖,將他們二人請入了家中。
置放妥行囊,換上一身乾淨衣裝,我準備帶上回城採買的粽子與一干紀念物去開封府給眾人來一趟驚喜。
白玉堂曰自己改日再去拜訪便可,只送我到開封府門前便告辭,人慾繞去其他的地方遛達。跟來的丁月華則瞧了瞧威嚴肅穆的開封府大門口,又瞅了瞅街上熱鬧嘈雜,不時還陣陣傳香的市集,扁了扁嘴后,也告別了我,追上白玉堂身後一齊遛達去了。
我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這丁家妹子的性情,說難捉摸呢,是有些預料不著她腦中的迴路走向,可某些時候又挺好理解的,不免令人覺得有些可愛呢。
(一七四五)
結果在下入了開封府後,發現展昭他們果然在加班!
府內四處燃有避瘟丹的氣味,聞起來成分似乎與一般市面所販者有不同,該是勞動了公孫先生自家配出來的獨門秘方。
他們瞧見我時頗吃驚。
展昭一個劍步就踏上前來,對著我左右細看:「小春,你是何時回開封府的?身子可都養好了么?」看完蹙眉:「……怎麼瞧著更瘦了一些?」
我:⊙v⊙!
我豎起一根大拇指:兄弟,眼力了得啊!
你朋友真是被視覺暴力搞瘦了身,真不是在信口亂掰有沒有!
展昭莫名其妙,眉間蹙得更緊:「……你這手勢是何意思?想表達什麼?」
還不待回他,張龍與趙虎已竄上前,一陣寒暄問候。張龍問候完便痛心疾首貌:「小春啊——我說你怎就這般衰呢!好端端地也會叫人給綁去?且竟是被去當甚勞什子替身?!這般唬爛之事皆可遇上,你今年是不是犯上哪路的邪神了啊?」
我摸了鼻子,頗有同感:「……我也想知道。」
趙虎一隻壯臂又慣性勾搭上來,大喇喇地道:「小春,莫擔心咧!今日一大早我們可就去了你家門前一趟,替你吊上了可一大把的艾草菖蒲的,包準將你今年還剩的衰運災難都給祛光光去!」
有這麼容易嗎?我只笑道:「果然那些物事,便是你們替我掛上去的么。」
趙虎挺起他的小胸膛,鼻子吐氣:「可不是!昨日恰好見到展大哥在攤邊幫你挑呢,我們也想你今年從開春起便沒走運,最後乾脆就同展大哥一塊,一人都替你挑了一物,祛邪除穢!」
他洋洋得意:「小春你到底瞅仔細了沒有?你家門上那顆霸氣的虎頭白澤便是我挑的咧!還有三哥的泥塑天師像、大哥的一副蒲劍蓬鞭,然後二哥也替你貼了一組五毒符貼,展大哥最後又替你另揀了一束伏道艾……喔,對了,還有暗香居的那些娃子,裁了串虎形艾,托我們一齊掛上你家門前……這般陣仗,再厲害的邪神也該被掃地出門去,我瞧你後半年該要否極泰來!」
瞧他當真肯定,我有些哭笑不得道:「是么?多謝吉言,還真是謝謝你們了。」
得了感謝的趙虎滿足地咧出了一口牙,張龍在一旁笑道:「兄弟間何必這般客氣。」詢問他身旁的展昭道:「你說是吧,展大哥?」
展昭嘴邊噙上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張龍說得是。」
……
…………
老實講,隔了這麼一小段時間沒見到展昭,突然就見他這般笑……心裡還真是亂有衝擊的。在下覺得自己好像真有點被趙虎那股無論來由的偶像狂熱給感染到了怎麼辦?!
不要啊!瞧這趙虎往日狂熱病發作起來時的一股蠢相!堅決不想淪為他的此道同伴啊啊!!
內心複雜地平復完心跳,我忽然想到自家門上一串令某吃貨目光流連的小粽,卻不解問:「咦,趙虎,說來我家門上還掛了一串絲繩小粽呢?那又是誰替我買的呢?」
意氣風發的趙解說員頓時懵:「……啊?小粽?什麼小粽?我們不知道啊!」
展昭見他那樣,莞爾地便笑了,替他回我道:「或許尚有其他關心你的朋友呢?小粽主供,想來亦是欲替你祈求來今年的康健安泰。」
廳內傳來了包大人的朗笑聲:「你們幾個,尚欲於門口聊到何時?快先進來屋內再繼續說罷!」
(一七四六)
入了廳后,將方買來的益智粽、與在扇市中挑好的扇子掏出分送與眾人。
公孫先生看了一眼那串加了中藥做成的補腦粽,秀眉不置可否地一挑,瞬間便將我心內驚得七上八下,生怕他誤會此粽乃系對他智商高度的侮辱,見他眉峰落差在轉眸到一迭畫扇上頭后始平復,趕緊便拿起扇子跟他們解釋:
喏,你們看,這柄【飛瀑激岩】的畫扇是給剛正不阿的包大人的。那柄畫著【清雅幽竹】的檀木扇是給聰敏非常氣質又優雅的公孫先生的(註:需得特別的狗腿)。而那畫著【蒼翠山巒】垂了一墜璞玉的黑柄扇,標顯映襯著展昭平日蒼遼淡雅的胸襟……
還有在下照著王朝平日悶騷的嗜好選了把以【洛陽名紙】加工而成的紫藤香扇、配合馬漢的童年經歷挑給他一把畫有【刀疤虎勇鬥武松】的摺扇回味、然後在路上看到一把上畫褐黑大熊立於湍流旁怒吼,一飛掌就拍抓起一條魚的硬木大團扇,心裡為此扇的王霸之氣所折服,叮咚一聲出現「就是它了!」的心音,趕快買下來送給張龍!
至於趙虎……我給他買了把【諸葛亮款式】的羽毛扇,看能不能給他增長增長智能。
包大人和公孫先生收下扇后,狀似皆頗為滿意。一旁展昭手裡拿著那把與他的蒼巒畫扇,星眸半垂,密黑長睫掩去兩泓眸光,一時卻瞧不出到底對這柄扇上的品味是合意還是不合意。
王朝倒是無掩高興,迫不及待地展扇上下翻看,將鼻尖湊上聞了一聞。他身旁的馬漢則是瞅著那柄【刀疤虎勇鬥武松】的扇面認真發愣,推測可能睹畫思想起了自己幼時英勇的打賊壯舉。
而張龍和趙虎……他們各自瞅著自己手上的扇子,面上表情一個扭曲一個憋屈,扭曲的那人從一掌將扇柄握得格格作響的手指來看,狀似很想就這麼斷扇上前來打人!
至於憋屈著的那位……趙虎委屈地瞅了瞅自己手中的羽毛扇,再用一副欽慕的目光頻頻往他身旁朋友手上那柄【怒熊摑魚】的硬團扇瞟,兩眼都放出了覬覦的光芒……
張龍手上那把團扇無論風格或大小都豪翻了,挖遍整座汴梁城的扇市都不見得能找出第二把相似的款式,個性十足,沒瞧見趙小熊都一副仰止不已的模樣么?真搞不懂他本人到底有何好做出當下那等萬般不中意的反應的!
——瞧瞧團面上那隻褐黑大熊摑魚時所展現出來狂霸姿態與氣勢!跟他被人惹撩起來抓狂時的形象有多麼的相像啊!
唔,你說什麼?
這可能就是他不滿意的原因?
問我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刺激諷刺人?怎麼這般壞心?
…………
你有必要將你的老師想成這般心機的人么?你老師不過是秉著獨樂樂不若眾樂樂的心情,方決定買下此柄團扇的……何況你能明白在逛街時心中好不容易出現那聲心動的『叮咚』之音以後,要耗費多少心力才能按耐住不買下東西嗎?!
它『叮咚叮咚叮咚咚』地一直響,不買下來都對不起自己也對不起張龍了啊!你難不成要你老師就這樣被自己的這團心中之音折磨慘嗎!!
(一七四七)
…………
竟然回我一個( = = )的眼神……這孩子……
是沒把尊師重長的道理學好,還是他根本就沒有把我當成過一位要尊敬的師長?
甚好,這確實是一個需要來好好思考一下的問題……
(一七四八)
一七四八……
這種像是恐怖情人拿刀出現在你家門前,威脅要一起殉情般的數字密碼是什麼東西?
真是太不吉利了,在下看在下今日還是休筆一節吧!
(一七四九)
彼時,應時的貼心畫扇跟來得正是點心點的粽子可能對向來剛正不阿的包大人難得起了一點收買作用,或提醒了他為源遠流長反覆驅使計,實在不宜過度壓榨員工,與他寒暄兼回答了些情況、喝了些府上準備民間號稱有延年之效的應時飲菖蒲酒以後,包大人竟然表示今年趁節慶打架鬥毆者少,府內不若往年忙碌,大夥近期已連忙有數月,是時候該稍微放鬆一下,因此今日下午放假,明日再回來更加努力!
……這天空不會要降隕石了吧?
我忍不住偷瞄窗外,思付自己待會出門會不會給流星砸個正著。
——這位一向以擠壓勞動力成習慣的包主管,居然主動開口表示要給假?!
——哇咧這包子不會是給人穿了吧?!
需不需要跟包大人對對暗號確認一下身分!!( ̄口 ̄)!!
(一七五〇)
結果假裝旁若無事對暗號的機會沒等來,倒是見證了張龍久違耐忍的精神——於在下走出開封府大門之前,都沒見到他真捏斷扇柄衝上來找我理論相打。
大概他還有良心,縱使再不滿意朋友所送的禮物,也還記得在下算是個剛痊癒的傷員,不好太快與我就開始相互殘殺。
不過沒幾天後我就看到那把怒熊摑魚的團扇落進趙虎手中了……還被他狀似頗為中意地頻頻拿出來搧風。小壯熊手搧怒黑熊的這副形象組合,著實惹來了不少人注意的目光,可趙虎自我感覺十分良好,見人關注更是搧得歡愉,直讓他一旁的搭檔張龍觀之頻翻白眼。
每見此幕,我便剋制不了將張龍的白眼動作當作一種無聲的抗議,良心隱約發作,覺得自己與對他人相較起來,似乎真有那麼一點點虧待於他,為了補償,最後便去買了一把【金包銀】的土豪扇補送給他,看他傲嬌一哼,嫌棄了一句「這種扇子誰喜歡?」以後……然後扭著頭口一點也不對心地邁開手……就一把將金包銀扇給抽走了。
……猜測此把土豪扇約莫才是真對了他的品味!
瞧瞧他這般的審美觀,十足的市儈俗氣,絕對白玉堂見後會鄙視的款型,不愧是榮登慶曆八年【開封十大鄰家名人物雜燴選 】的前三甲,遙遙甩出他三位名人上司包、公、展們三條街!
附帶一提,此民眾票選最有鄰家感的第一名,是隔壁條街靠殺豬起家的巨賈——暴富后仍愛赤膊著穿著一件皮背心亮著一顆大肚腩四處趴趴走的豬肉王老爺子!
投票民眾的感言表示此人長相綽號兼行為談吐都很菜市場,因此讓人看上便分外有親切感,簡直就是小市民生活形象的代表,不投他還能投給誰!
而張龍和趙虎入選的原因,在於他們是開封府內六品以上官吏中,看起來兼聊起來最令人心靈無壓力的……
包大人看起來太威嚴了,公孫先生望起來太仙人了,展昭更不用說,跟他講話不管男女都得捏著顆小心肝,視覺上刺激太大,還怎麼能鄰家得起來呢?
……由此可見這項投票活動的初衷與結果似乎有些偏差,爬上榜者究竟是否是件榮譽之事,思想起來約莫還是在未可定之天。
(一七五一)
結果端午那日拜訪完開封府出來后,在下還撞見了一個奇景:一群娘子軍們紅著臉排排站,群聚在府牆外邊,個個興奮地捲起袖子效法標槍選手奮力往府牆內猛投——將手中五顏六色的東西往高聳的府牆內丟去!
一時之間,府牆上一陣彩色的花花雨。
我:「……」
在下印象中,這片牆的對面,好像就是開封府眾核心人士居住的內院……空中那些五顏六色的東西,看著很像是傳說中兼具避邪與傳情雙重功能的閨女牌香囊啊?
展昭彼時恰好在我的旁邊,他方才自願拿得來不易的半日假期,陪我一道去趟暗香居給孩子們送過節禮。
我用鎖定嫌疑犯眼神瞅他,就見他兩頰微紅,握拳輕咳一聲,小聲道一句失禮,然後就迅速抓了我的衣領——趁妹妹們還沒發現我等出現以前,就迅速地帶著我用輕功遁離了現場,速度堪比他在追拿頭號通緝要犯時開出來的時速!
……看來造成此種景象的罪魁禍首,果然就是此人莫屬了!!
(一七五二)
在開封府工作不怕無聊的原因,除了工作量時常多到讓你只想吐而沒時間傷悲無聊以外,就是這等逢年過節都會出現的、令單身漢們望洋興嘆的現象了。
——難得可以見到平日認真正經無所不能形象的展護衛犯難的另類窘況,權作娛樂,增加了不少府內季節性的談資,看來我這次回來還碰巧是趕上點了!
別因著在下偷懶,除之前提過回「開封偶像風雲」的八卦后就幾乎沒怎麼再著墨過展昭的明星生活,就以為此人的群眾魅力已然平淡化——其實類似此種群體追星的行為,於汴梁城內時不時便會發作上演個一兩下,次數一多也便不甚稀奇了,是故在下才未次次描繪出來,免得各位厭煩。
(一七五三)
在我後來鍥而不捨地再三追問下,展昭才肯略帶尷尬地答我,隱晦表示這幾日他上街時的不太平,開封府守門的衙役近日更收到了小娘子們拜託轉交的【愛的香囊】無數:
香囊有手工縫製的、有高級綉坊出品的。有鴛鴦交頸圖紋的、有比翼雙.飛綉樣的(註:香囊的實際款式跟內容,由那幾日負責守門衙役們友情提供)。
聽說一個神來女甚至展現了堪比宮廷首席綉娘的高超技巧,用雙面繡的針法在香囊正面綉了個栩栩如生的【展郎武劍圖】,然後在內面偷偷綉了一尊猶抱團扇半遮面的嬌羞仕女像——合理推測為她自己的繡像。由於綉功複雜,小小布面難以盡展,那隻香囊與其說是一個香囊,其實已經達到可被稱作是遠親錦囊的地步了……
總之錦囊,啊不,是香囊的樣式五花八門,琳琅滿目,數量多到處理上困難重重,展昭只好鄭重拜託守門的衙役,「千萬」、「絕對」、「莫要」再替人收受轉交這些燙手山芋了!
重要的事強調了無數遍,才將此等託付轉交的情況遏止。
可是啊可是,汴梁內熱情洋溢的女子軍團們,從不是個容易遇難便屈服的軟妹角色!
大門託付的門路不通,堵人又次次撲空的小娘子們,終於捲起輕羅袖自力救濟,這才出現了開封府牆外一排女標槍手競相擲標的景象……那些個飽含了女子心意與腎上腺素的香囊,因為裡頭添了枚避邪用的硬銅錢的緣故,據說還曾經把幾名牆內路過的巡役砸出個頭噴血緊急送公孫先生診療室過!
瞧瞧這些小娘子手下的力氣!
那些香囊們在她們手中根本可稱得作另一種可拋式的暗器了有沒有!
(一七五四)
……我說,這大宋王朝真的不考慮網羅這些人才,來試辦組一支真正的娘子兵團看看嗎?
殺傷力超乎想象,絕對能出敵不意,一推出準是一群所向無敵的亞馬遜女戰士哪!!
(一七五五)
彼時聽完牆上彩雨由來的我:「……」
講完糗事的展昭:「……」
我盯著展昭: →_→
展昭: ——_——;
他不自在地瞥開眼神,臉色好像又更不自在了一些。
我與他道:「其實,你每年一到端午與乞巧季節,自旁人處收到的物事總是特別多,好在外頭人不曉得你生辰,不然開封府豈不是年年都得再被你排山倒海的生辰禮給淹沒一次?」
展昭咳了一聲,有些窘迫:「小春,你莫要又胡亂說話。」
我嘿嘿了兩聲:「說起來,每年到了此類時節,府內負責守門的衙役都會收到不少代轉交的請託,而每年你皆會因不勝困擾而請他們莫再行代收,可來年他們都還會繼續代收,直到你又再三出言阻止才會徹底斷止……你說這輪迴倒也挺奇妙的,是不是?」
展昭:「……」
展昭不說話了。
(一七五六)
其實哪裡有什麼奇妙的輪迴,不過是大夥們偶而也會想捉弄捉弄他們高大上的偶像,瞧瞧他另類犯難憋屈的模樣罷了……
(一七五七)
想必是明白其中關節的展昭苦笑著搖了搖頭,沒再跟我喇咧此等粉紅色的時節禮的問題,轉而邊走邊跟我說起了京城的近況。
血蝴蝶犯下數起命案,包大人審理過後已依律處斬了——此事方才與開封府一眾寒喧時已聽過。未提的是府內最近新忙的案子是與商業糾紛有關,一名外來客商侵吞了汴梁本地商人的產業,正鬧得不可開交,目前正在深入調查中,看來還要費上幾日才能結案。不過展昭曰府內不差人手,要我莫須急著回來複工,先好生將空置了一月有餘的家內整頓清理好再說,順帶問了我玉堂此次來是否亦有宿於我住處歇腳的打算?
我將白玉堂送我至開封府前人就閃沒影,未明說到底要不要再回來住我家的事老實說了,一不小心就把丁月華跟著白玉堂一同閃人亦不知到底會不會來我家住的事也老實說了,心裡卻略為他方才所說的商競案奇怪:這開封府斷案一向快刀斬亂麻,啥時為著一件單純的民事糾紛,也要費上這麼多時間處理了?裡面侵吞的財產數該不會破億吧,得費這麼多日才能清點出來?
展昭聽我說了丁月華的事後便愣了一愣,道:「……三妹也來了?」
我點點頭,神色再端正也不過。
——當你猜不出對方的意思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莫再猜了,平常心應對,莫再平白損耗了自己的腦細胞罷!
這是在下經歷展昭當年度幾次特別的情緒反應后得出的結論,後來想想特別適用在彼時他與他官配間的關係上。試圖為兩邊牽線撞來一鼻子灰后,在下已算盡了仁義,不想再積極介入他們之間的詭譎事——
之前誤會我與丁妹子時態度詭異后蕭索、於明白在下乃誠心誠意替他們牽線時又打死不承認,還隱隱有些不高興……這種心事猜猜猜偏讓你猜不著的感覺實在是太令人糾結了!
雖說他本便不是個能讓人一眼看穿的人——可之前至少沒那麼讓人摸不著頭緒的好么!╯‵□′)╯︵┴┴
雖然在下還是傾向於他心底對丁家妹子其實還是有點動心,乃礙於種種自我要求后才覺得莫要耽誤人家,其後方端正起自己的態度打死不肯承認喜歡人家,以免帶給人家麻煩……
(一七五八)
話說回來,這展昭在離島前好像跟我說過,曰丁月華對他估計亦無那方面意思之類的話?
……難不成他早知道丁月華疑似另有意中人的事了嗎?
所以才會黯然放棄……?
不對啊!他還鼓勵我有機會,叫我勇於求愛呢!到底怎麼回事?!
(一七五九)
最後我還是平常不下心來,戰戰兢兢地表示丁家妹子是北上來找樂子的,不知道該不該把後半句「你若還喜歡人家不妨把握機會,人家疑似已有中意之人,不趕緊把握可能就要遲了」的話也說出來。
與尚在陷空島上的時候相比,這展昭回到開封以後,身上本不時會有些莫名浮動的氣息,似乎皆一應沉澱了下來,再和他提到丁家妹子,也不像月前尚在島上那般,隱約覺得他情緒上似乎有些躁動。
他完全恢復了往常一般的淡定,好像在談論的人是丁兆蕙或是蔣平這種江湖上的一般朋友一般,莞爾一笑,笑容里再看不出不一樣的端倪。
……不會真是徹底放下了這段感情了吧?
其實轉念一想丁月華這位奇女子,也挺符合當初公孫先生給他卜的那卦「奇葩花」的卜辭的……跟白玉堂這朵花簡直有得拼的有沒有!
瞧她那個性在這個時代里有多奇葩!
絕逼可能是正緣啊有沒有!
就這樣放手任她走開真的好么!!
這種勘破天機又無力回天的感覺,當真是分外令人感糾結。
(一七六〇)
「是么?」
展昭不明白他朋友心裡的峰迴路轉,只是用淺淡的笑容,客觀地分析著我同他說出來的故事:「丁三妹性子好動,同你交情也不錯,跟來倒也不意外。只是與玉堂一道,你路上想必是不得安寧了。」
我猛然從峰迴路轉中驚醒:「——!!」
然後: o(〒﹏〒)o
這展昭簡直觀察入微思慮周到到跟誰都可以當知音了有沒有!太犯規了啊!
突然被人理解了的我一陣感動——啊嘛他們這對官配間的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感糾葛先不管了!我要請展大師幫忙先撫慰撫慰在下這橫遭了一路摧殘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