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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一二五章 託夢不附記憶增強棒糟心

  (一四六〇)

  去蘇州出差的行程就這麼因為我的這一句話而拍板定案了。


  原定出勤的人馬乃展昭王朝及馬漢,帶著一紙公文請求當地官府協助。可當他們去向消息來源的白玉堂尋問蘇州花魁選拔的相關事宜時,後者一聽說出了如此大案,下個犯案地還可能在自家據點附近的時候,立即正義凜然表示要加入剷除武林敗類的行列,一同隨行南下幫忙捉人——


  行俠仗義湊完熱鬧剷除完敗類之後,還可以順道回家,多兩全其美!

  說著還半強迫拉我加入了他們的行列,曰擇日不如撞日,倒不如今次便隨行南下,事件了後到盧家莊做趟客,讓他被他家大嫂刮目相看一下,曰超額完成任務。


  然後半途又遇上古道熱腸的歐陽大俠……他本不知曉此連環殺手背後還在他地串連了那麼多可能的案子,身為一個俠心仁人的義士,聽完后自然是震忿非常,聽到兇嫌每逢初一、十五犯案的規律后更是面色深沉,最後跟我們說了一則偏門的小道消息,曰他行走江湖時曾聽說過一種使劍的偏門邪派,凡修練該門武功者,若連續十個朔望日采陰補陽,隨後生飲其心頭之血,功力便可精進大成,只是心志會益發兇殘——不知此與本案有無關係?

  說著思量著,便曰其此間事已了,也要與我們一同去會會那廝敗類,為人民除害!


  親眼見證蘇州旅行團愈發壯大的我:「…………」


  我說……這群江湖俠客們,簡直是各個閑著沒事做嘛!請問你們都沒有啥正業需忙來者的嗎?

  於是團隊人馬做了調整:


  鑒於白玉堂與歐陽春此二名頂級人士的加入,南下隊伍的武力值已然超標,因此王朝與馬漢就被改派去應天府及泗州勘驗屍體,隊員正式變成由展昭帶著官府文書領頭、白玉堂和歐陽春兩名打手協助,最後附加了個沒什麼用處的我……出團去捉淫賊去了。


  (一四六一)


  這種高規格的隊伍趕起路來的進度是很要人命的!


  給各位一個血與淚湊成的忠告,等級不夠的人最好別輕易加入這種都是變態構成的隊伍,否則純粹只是自討苦吃而已。


  ……千萬莫要心存僥倖以為只是同行又不加入打怪應該沒有關係!!


  一路奔馬疾行之後,我只覺得又累又想吐,腰酸背痛骨架快被顛散了不說,大腿內側都被磨掉了一層皮,真是萬分後悔自己幹嘛因一時意志不堅被白玉堂說服上路,早知就聽展昭的勸,留在汴梁里等消息便好……再怎樣等他們離開后自己再坐著船慢慢晃下來也好啊!


  兇嫌如此趕時間,害在下完全沒有耍賴拖後腿請求放緩時速的臉皮空間。


  千斤難買早知道。


  徒留筋骨慘哀鳴。


  行進揚州境內后,天可憐見在鎮上趕上宿頭……近乎日夜兼程了數日,他們終於決定好好休整一天,意味今晚可以睡床了!

  我聽到這消息時感動地幾乎都要哭了,下馬時差點從馬背上摔撲下來跪謝天地,好在展昭眼捷手快扶住了我,這一扶就將我一路扶進了客棧里……


  原因無他,就是我的腿抖得有點站不住了。


  歇腳之處乃一小鎮落,投宿客棧的房間不多,我等到時僅餘空房兩間。


  展昭作主將我與他安排於一間,而讓白玉堂與在下的原偶像歐陽大俠合住他間,培養培養感情。


  平常老愛和展昭唱反調的白玉堂彼時估計多少也是有些累了,再加上他和歐陽大俠談開以後狀似相處地不錯,並沒有反對展昭的安排。而我則是因為自己已經狼狽不堪,也不太想在偶像面前宣傳自己的拙樣,加上之前去常州時和展昭已有過多次的合宿經驗,彼此間的睡姿習慣都還算能相容,是故也對這樣的安排無表示意見。


  ——主要是在下當時累到都快解體了,哪還有心思計較誰跟誰睡?

  在路上連趁機找原偶像親近的心思都提不起來了,更遑論當下只要快給在下一席之地讓人能眼一閉就地撲倒,在下就已是心滿意足了!


  見我一進房便整個人癱死在床上,連靴子也沒力氣脫完,徒留一半掛在腳上,展昭看著有些不忍,嘆一口氣來到床前,口裡訓我:「早知此行耽擱不得,路上必是辛苦,是故勸你莫跟……如今曉得悔了嗎?」


  我趴在枕頭上含糊出聲:「千金難買早知道……」


  展昭無奈地又是一聲嘆息,隨後竟彎身替握除去了那掛在一半的鞋靴。


  我嚇得累死床中驚坐起:「——你做什麼啊?!」


  在下好幾日沒好好洗過腳了,難保沒有異味飄香……給趙虎他們知道敢讓你這開封府偶像屈尊降貴做這種事情,回去包準被他們偷下瀉藥啊!

  不過才喊完這一句就又立馬因強烈的肌肉酸痛歪倒回床上,半身有種被車裂未遂的錯覺。


  展昭對我這副凄慘的聳樣感到很無奈,拉了一張椅子到床前坐下,伸手將我的腳拉了過去。


  「啊嗚!嘶——慢、輕……輕點啊!」


  「……莫掙。我替你按摩下腿上幾處穴位,能讓你感覺舒爽一些。」


  我有點口是心非:「這……這怎麼好意思呢?趕了這些天的路,你該也睏乏了,不必來做此種事。你還是自己也快休息吧,莫須在意我,讓我睡一覺便好。」


  展昭淡淡一笑:「此種趕路方式,於我而言乃屬家常便飯,早已習慣,算不得什麼。倒是你,莫要逞強……其後尚有好數日路程要趕,還是讓我幫一下你為妥吧?」


  我:▔﹃▔


  (一四六二)

  …………


  ………………


  不得不說,這展昭以後若失業的話,除了可以選擇去當甚有前途的馴鬼天師以外,說不定還可以考慮去應徵個職業推拿師什麼的……技巧簡直一級棒的有沒有!


  我舒服到連自己是啥時睡著的都不曉得了……


  (一四六三)

  筋骨疏鬆了的那天夜裡,我做了一個夢。


  夢中雪花紛亂,鋪天蓋地,幾乎遮蔽住視野。一個人影立於這片狂風驟雪之中,雙掌圍於唇畔,似在對我高聲呼喊。


  可雪撲面、風呼嘯,我看不清她的臉,亦聽不清她的聲音,只覺得此人身影甚是熟悉,無奈在夢中回想再三也想不出端倪。


  這個夢自此持續了三日。


  有時是在馬上片刻的闔眼中做的、有時是在中途短歇靠著樹榦休息時做的,直至第三日將進蘇州城,短暫又有幸夜宿於城外的客棧,腦中竟又迷迷糊做起一樣的夢來。


  第三日的夢中,雪停了,風也息了,周圍一片平靜。


  場景轉換至室內,金盞紅燭昏羅帳,房中立了名娉婷的女子,曾經溫暖明艷的容顏如今卻滿布心焦,緊緊抓著我的衣袖,張口一陣急言。


  「……啊?妳說什麼?」


  我聽不清她的聲音。準確點說,我根本沒聽見她的聲音。


  女子著急張合著她的口,卻仍是一片靜寂。


  我皺眉,將自己的耳朵往前湊:「我聽不見哪,妳想要說什麼?」


  女子試著開口數次無果,最後乾脆閉嘴,玉手往頭上一伸,抽下一根簪子,推到我手上。


  我拿著一瞧便道:「這不是妳平日總戴在頭上的發簪嘛?」


  女子點頭,作勢要我將簪子橫拈懸空。


  我照她的指示將發簪舉高橫懸,簪上琳琅的垂飾相擊碰盪,原本參差不齊的圓狀中溝細環狀玉片,在一陣搖晃之後,逐漸擺盪重迭出一個鏤空的花形。


  同樣一串圓圈狀重迭零啷的吊飾,是否也曾在哪裡垂擺出過相似的形狀……?

  還有,這個鏤空的花形,怎會讓人覺得如此熟悉呢?

  我腦中忽然靈光乍現——


  四周又開始吹雪,漸急漸大,如瀑布一般蓋下來的雪幕幾乎要將我眼前的女人掩埋捲走,我一手抬袖擋雪,一手連忙朝她抓去——


  「……小心!」


  女子的一聲低嗚的示警,猛地從一片已被大雪淹沒的白景里傳出。


  我喊著春花的名字從睡夢中驚醒,背上沁濕了一片冷汗,驚動了躺在我身旁休憩的展昭。


  睜開眼,見展昭俯撐在我的上方,一手支於我的頭側,一手輕拍著我的臉頰,皺眉低呼著我的名字,墨玉潤黑的眼眸中,不難看出有關切與擔憂交集。


  ……這傢伙……不會是正準備用,呼巴掌的方式喚醒人吧?

  想起之前在山野黑店裡曾被他不溫柔捏醒過的前科,我不著痕迹地避開了他的手,除了「呼巴掌」三大字在腦袋中特別明晰以外,其餘的意識卻還有些混亂,看著他其實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展……昭?怎、怎麼了嗎?大半夜的……?」


  難不成這回又住進了黑店需夜起應對不成?


  「……不是我怎麼了,是你怎麼了。」展昭微蹙著眉瞅我:「方才在睡夢之中,忽然便聽見你急喊起春花的名字……」他眉間蹙得更深,眼裡擔憂更甚:「……做噩夢了么?」


  我愣了一愣:「……春花?」


  便回想起方才的夢中事,記憶卻斷在春花遞了一樣物事給我的地方……夢中的她到底遞了何物與我,其後又說了什麼話,卻是再如何回想也回想不起來了。


  心中隱有股不安蔓延,我思緒一時雜亂無比,有點沒法集中精神。


  「小春。」卻是展昭的低喚讓我暫時回了神。


  我聞聲愣愣地抬了眼看他,晚春的夜風微涼,他俯視下來的眼神深長,看得我心不知如何竟有些顫動。便見他張了張口,道:「自……那之後,已過去數年,你仍舊是這般惦記著……那名喚春花的女子么?」


  不知是否因剛被我從睡夢中吵醒的緣故,他的嗓音有些喑啞,在暗夜中聽來格外低沉,幾乎可以讓我感受到被他那唇齒舌尖震動的空氣,正一波波具像地鼓動在我的耳膜邊上,怦、怦、怦地輕打著,就像直接擊打到我的心口上。他的語調里有些許的小心翼翼,又似乎參雜了其他情緒,我卻搞不清楚此種情緒的由來。


  他就這麼維持著方才喚醒我的姿勢,側斜著身子,單手架在我的身側,支在我的上方,半身傾近於我,垂眼望著我。


  他的衣領微微散開,一頭烏絲從肩上披落,幾縷滑散到了我的臉旁,像從他這支挺直松樹榦上垂落的菟絲般攀了下來,恍惚了我的視線,也有些恍惚了我的心緒,見他輕蹙顰眉,低垂著眼帘,長睫下瞳色濃重,目光……目光有些深黯,有些難解。


  此種似是凝重的神情當真不適合他。


  我半途出神地想。


  這個人的眸光,應當要永遠透澈明亮的才對,怎可叫這般沉抑的陰翳遮掩了他的光彩?


  「……小春?」


  許是久未等到回應,又或許是我當時太過呆然的表情令他產生擔心,待又一聲叫喚過後,方才於他眼中尚沉浮的東西已全數轉為了關憂。


  我也收回了心神,朝他傻笑了笑,老實道:「不,其實我許久沒想起她的事了。也不知為何這幾日卻如此頻繁地夢到她?我覺得她好像有話想跟我講……」皺眉又努力想了一陣,宣告放棄:「可我真想不起來了!」


  他蹙眉盯著我,唇畔微動了幾下,似是有話想說,最後卻又只是化為一聲輕嘆。


  拉開被子坐直了身子,他嘆了一聲道:「……若是真想不起來,便莫要勉強了。早些睡吧,明日一早,尚得趕路呢。」


  我想不明白他其中情緒的變化,只好順著話應了一聲:「喔。」


  ……這展昭,打從上次不理人事件過後,雖然對待我的態度恢復了正常,可有時候的心思,卻好像變得有些難以捉摸了?


  我不覺在心中納悶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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