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一零一章 極限這玩意兒都是在扯淡
(一二五八)
綠眼人沉沉的聲音從頭頂響起:「遲了。」
隨他話語一落,一道銀光倏然從焦木迸出,直向最近處的雲師兄飛騰——雲師兄反應靈敏瞬間反手抬劍擋了下,鏗鏘將銀光打偏落地,可銀光方滅,又有一人影雷霆而至,眼見來人手中的寒光,便要刺上雲師兄的胸膛……
青師兄身子反射性一傾,就要上前——
「你們最好莫要妄動。」綠眼人壓緊手中的刀道。
青師兄腳下猛頓,瞪大眼生生止住了步。展昭原本已搭在劍柄上的手在一陣緊縮之後,也緩緩移了開來。
那頭雲師兄翻身避過第一道突襲之後,正與這突然冒出來的人一陣寒光交迸,幾個來回之後,這突現的人影往後跳了幾步,在離我和綠眼人約莫兩、三丈的地方站定,全身戒備,而雲師兄則仍停立在原處,劍尖指地,右臂的袖處,竟被劃出了一道破口?
我震驚不已,下意識瞥向了青師兄求解,見青師兄臉上也是一副難以相信的神色。
顯然與雲師兄對招的那人也感吃驚,不過吃驚的點卻與我等不同:「……神偷無痕雪一脈果真名不虛傳,事至如今,你竟還能出招抵抗?」
那人聲音沙啞,卻聽得出是女聲,她的聲音讓我想起了當初在傲滄庄撞上的那名得有面部肌肉僵化症、據說還長的跟我頗像的皮面具女人!
雲師兄眼神一閃,聲音卻是冷得不能再冷:「你們……做了什麼?」
「你們一路追來,莫非便未曾察覺,有何處不妥嗎?」皮面具女語調平直,唔了一聲道,「……也是,市井街道,本便有各種雜味,若非仔細分辨,倒也難以察覺。」
雲師兄皺了眉。
皮面具女卻道:「事到如今,告訴你們亦無妨。我早在方才的來路上安置了不少軟筋粉,你們沿途追來,周身沾染,自然早已吸進了不少。單吸入軟筋粉卻對身體無害,故而爾等於路上未有所覺,也屬自然。不過我今日,還於此地,另行放置了一種名曰軟骨散的藥物。」
雲師兄眉間一蹙,面上帶上了點厭惡的神情。
皮面具女不以為意,繼續道:「軟骨散此物,無色無味,若與軟筋粉分別使用,並不帶毒性,於人體無害,是故縱有防毒之物亦派不上用場。可兩者合一,便能壓至人的內力、使人四肢虛軟,最終癱倒……在爾等方才停留談話的當會,已是吸入了不少,待到此刻,藥性也約莫便要發作了吧。」
展昭和青師兄一聽,面上微現吃驚,低頭一陣后,再抬起時已神色略異,看來皮面具女說得竟是實話。
(一二五九)
先是蕃羅花再來絕生丹現在又是啥香骨散?
這群人身上奇怪的藥品未免也有點太多了吧!╯‵□′)╯︵┴┴
背後到底是哪家暗黑藥廠在支持啊?!
政府你應該要嚴加取締打擊的啊!!
被她這麼一說完,在下真有種要愈發站不穩了的感覺,全身發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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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內力還有蠻力,可四肢虛軟要怎麼跟人打?更莫說最後還要癱倒?
歐買尬那他們還能如何救我?!
彼時我內心愁雲慘雨:不是吧,眼前這三位巨頭,哪個不是雄霸一方的人物?不管哪位有個萬一在下都是賠不起,終生將會帶著原罪啊!!
(一二六一)
基於「與其所有人一起栽倒,倒不如讓他們先撤退回去想辦法」的道理,我稍微推了推刀子,喊出了有生難見幾回的聖母話:「你們……莫要管我,快走!」
潛台詞:可也別真不管我,快回去想個應變措施再回來!
……可惜,可惜在場之人無一個接收到我這檯面下的電波。青師兄瞪著綠眼人對我丟出了一句「閉嘴」;展昭則堅定地站在原地,雙目沉沉,擺明了不打算走;而雲師兄也在原地立定跟他對面的人對峙,從頭至尾表情未再變化,根本就拿我的話當耳邊涼風……
綠眼人一記狠壓,用行動警告了我,假若愛惜小命,那最好就閉嘴莫要再多說話……
(一二六二)
關鍵時刻沒默契就是有這種悲哀……
我的脖子好痛……〒_〒
老大日內瓦公約拜託,請善待俘虜……〒_〒
(一二六三)
「你方才那般多言替我等解釋,便是為了爭取時間,好待我們身上的藥效發作?」明明貌似已中了招,青師兄仍是一般冷靜的姿態。
「此葯下來本是用來拖延可能的追兵……」綠眼人面部無甚起伏,看向了雲師兄:「可既然李雲自己撞了上來,自然便要把握機會,將它的效用發揮到最大了。」
一腳踩進坑裡的雲師兄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沒給出任何反應。
展昭卻忽然火了,盯著背向他們皮面具女的後腦,厲聲質問道:「如此說來,今日的逃亡路線,便是妳策劃的?傷了簡六而混進牢中的那人——是妳!」
(一二□□)
在此必須位各位插播一下,展昭彼時會那般光火,有一部份原因是因為簡六被人從自家地窖救出來以後,狀況並不是很好。
他原本是個靦腆的大男孩,平日工作認真為人隨和,雖然存在感是低了點,卻和府內大多數的衙役一樣,有顆崇拜展昭的心——平日他若和偶像碰上,都會紅著臉結結巴巴地過來打招呼,模樣甚是可愛,常因此被大夥取笑作簡小娘子。若是見上人如此取鬧他,展昭通常會笑著替他順手解圍,惹來他一副更加崇拜的目光……
這麼一個認真害羞的好孩子,卻被人在頭部重擊后捆綁囚禁在地窖內,除獲救當時撐著一絲清明向開封府人報告了情況以外,其後意識便再也沒清醒過,躺在床上高燒不止,吐息衰弱,也不知能不能撐過那道關卡,真是叫人情何以堪。
(一二六五)
當時皮面具女聽了展昭的質問之後,頭也未回便承了認:「……是我又如何?」
展昭眼中一道利芒乍起,手中巨闕合鞘被他握得一陣格響。
雲師兄卻是冷著臉插口:「……說完了嗎?」他舉起劍,就想速戰速決:「爾等還是過於心急,此時此刻,即便不使內力,或者手下乏力,也輪不到妳能做我的對手!」
說罷,腳尖一點便往皮面具女方向俯衝來,眨眼間竟已躍近十丈距離,皮面具女被他此般功力震得一驚,急急舉劍去擋,兩人刀光劍影,連在幾丈開外不諳此道的我,都可以感受到雲師兄劍下那股凌厲的攻勢,真是看得人目瞪口呆。
(一二六六)
這未免有點太逆天了吧……
為啥這位據說藥效已發應已無內力可使兼手腳虛軟的人,還能使出如此的劍招步法跟速度……這一點都不合常理!生物科學的精神到底在哪裡!!
(一二六七)
顯然雲師兄這逆天的程度也超出了綠眼人的意料,他本來還胸有成足地準備收割成果,沒想到遇上一個超越藥理運作的存在,只能說他太小看變態級人物身上外掛程式的威力了,彼日便可能要因此吃下了一塊鐵板。
眼見皮面具女應付地愈加吃力,身後人的身體也愈加繃緊,幾次甚至可以感覺到他有想甩開我上前助陣的衝動,可惜他沒有一衝動下就真付諸實行。
交斗在一聲響亮的金屬聲中告結,一截斷劍打著迴旋插入我們身旁的地上,皮面具女整個人不受控制地被震往我與綠眼人所在的地方撞來。綠眼人頓了一瞬便拉著我急退,任他的夥伴摔落在我們剛才所站的位置上未加出手,竟沒趁機讓他亂了陣腳或露出破綻,好讓我能掙脫逃跑。
皮面具女就這般摔了個四腳朝天,還未及起身,雲師兄的劍鋒隨後來至,卻在將近三尺之處猛地一頓,突見雲師兄迅速捲起身後的披風,腳下發力,竟是一蹬反往後長縱出好一段的距離!
便在這一傾刻間,七十二路飛針忽然傾匣炸出,一陣針劍碰撞與布匹撕裂的激響過後,寒芒如飛,衝破虛空碎布俯衝而去,綠眼人拿刀的手猛地一顫,瞬間竟提起了我,毫不猶疑地往皮面具女方向丟——
我一頭昏茫還沒搞懂狀況,就見到一把利劍朝著自己的胸口刺來,還有眼前雲師兄一雙倏然緊縮的瞳眸……
「——小春!」
從展昭那處傳來的驚呼之聲,竟好似,驚恐地如同在顫抖一般。
(一二六八)
一陣天旋地轉,或許還打了幾個滾以後,我被雲師兄按在地上,他臉色有些蒼白,唇畔一點艷紅,胸口微微起伏,喘著幾口大氣。
背景一陣刀劍相碰的雜音,青師兄和展昭,已在第一時間沖插上來,要拿住那兩名屢出陰招的男女。
因此雲師兄並未著急著加入戰局,他撐起了身,視線掃過我的脖頸及手臂,淡淡問了我一句:「……可還好?」
我吃力地點了點頭,只覺腿手發軟,猶如失骨去柱,渾身使不上力,一經對比,心中難免悲憤。
……為啥平平都中一樣的葯,他們還可以在那邊勇建地與人追趕跑跳碰,可偏偏我就已經要陷入成這種動彈不得的植物人狀態了?這人比人的世界還可以更殘酷一點嗎?
一瞥卻看見雲師兄手臂上竟多了一道血痕,想起方才綠眼人在拋出我后,隨即便舉刀攻上來的畫面,我心中不禁一陣后怕,若非剛才他的攻擊半途被人打偏了準頭,當時那一刀下去,劈中的不就是驀然收招一把將我卷過身去的,雲師兄的肩頭了么……
我難免驚顫,下意識便要喊:「師……」
「閉嘴。」雲師兄精簡地丟了兩字過來,打斷了我將開口對他的稱呼,乾凈俐落的語勢,跟青師兄方才要我閉嘴時的口氣一樣強勢,該說真不愧是同一門派里鍛練出來的話風么。
借著嬴嬴月光,我才注意到他額上已布滿薄汗,眉眼間透著疲憊,神色不難看出已是帶了些勉強。
……原來那葯不是沒用,他是在硬撐啊!
我胸口忽然有點梗,費了點勁側頭望向展昭他們那兒的動靜,心中已是充滿不安。
「他們方才離得遠,吸的少,再撐一陣,不成問題。」彷佛察覺到我的心事,雲師兄淡然地道。
他使了點勁將我從地上拉起,移往殘牆靠坐,自己喘了喘氣,卻拿起了劍,起身往空地中心的焦木處走去。
焦木上用來拴馬的繩索已斷,樹上橫插著一把長劍,是青師兄常配掛在腰側的一把寬劍,劍身沒入樹榦近半,匆忙間被人投擲過來,還未來得及取出。
——方才便是這柄寬劍即時打偏了綠眼人刀勢的準頭,刀鋒才僅僅只是擦過雲師兄的手臂,而不是劈肩直下要害。
綠眼人與皮面具女在展昭和青師兄合攻下,已被迫遠離至我們至少十丈開外的距離,早已無空暇分心注意我們這邊的情況。展昭三尺青鋒出鞘,青師兄手上則另有一柄寶劍,卻是他曾讓我見識過的,那把平日被他低調纏在腰帶之下,據說斬銅剁鐵,似削泥去土的龍淵軟劍。
他倆當下一副金剛不壞的模樣,雖然衣衫上見了幾道裂口,可仍舊威猛壓制住了綠眼人及皮面具女的攻勢。管那啥軟筋粉加軟骨散藥性全發后的效果如何,在他們身上完全看不出來!
憑他們當下這股強悍的意志力,真有可能在那之前先將他們打個動彈不能!
見情況如此,我終是暗自鬆了一口氣,心道綠眼人跟皮面具女彼時內心一定在哀嚎自己被黑心藥商騙了,賣這什麼破葯,說是急發作結果是慢性葯?!眼前這群人分明已是中招,卻還一個比一個威武是怎麼回事?分明就沒通過高手級的人體實驗!此產品誇大療效!不實廣告!會害死使用者的小命的!要求跟廠商退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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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頭代置旁白,青師兄那頭已走至焦木旁,只見他身子微微一沉,空中霎時咻咻閃過幾道銀光,然後他面前那棵不算小的焦木竟就應聲裂成好幾半,瞬間坍塌成廢柴,還激起了周遭一陣不小的塵煙。
滿耳轟然,這過程前後只不過經歷了幾秒鐘。
我在一旁簡直是看呆了眼,注意力全數都給攫回來了有沒有!
(一二七〇)
其實所謂的武俠片根本和科幻片異能片,乃是同一個家族系列的吧阿喂!
在下那張「絕不能惹之人」的名單裡邊,到底有沒有記得把這位雲師兄給確實列進去裡頭過?!
(一二七一)
雲師兄幾招砍垮焦木之後,看似隨意地用腳踹飛了幾塊碎木,從殘骸中清出一個簡易的香爐,劍風一掃便將其撲了滅,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展方帕,捻了爐中余灰小心包妥後放進懷裡,才又提劍走了回來,靠在殘牆之上,神色很是疲憊。
「師……」
「閉嘴。」雲師兄有氣無力地打斷我,緩了緩,才道:「放心,我無事。」
我嗯了一聲,知他是在安撫我,見他如此疲憊,也不敢再出聲打擾……既然幫不上忙,至少就別在人休息時打攪人家了吧。
抬眼望向另一側的斗局,我心中僅剩下一個念想,那便是只願今日,眾人皆能平安脫身便好罷……其他諸事,皆成其次了。
(一二七二)
如果可以,我實在想親手胖揍這竟敢陷害我師兄與朋友的綠眼人及皮面具女一頓,解一解忿……
(一二七三)
綠眼人和皮面具女在見到雲師兄砍翻焦木的這陣大騷動時,看得出動作焦急,頻頻欲過來阻止,可惜只能是有心而無力。
——身前被兩名X戰警截堵,他們能分得了身過來才奇怪了!
我說展昭看來對皮面具女的怨恨一定要比對綠眼人要來得多,招招都往人家的面門裡打,若不是因為被憤怒扭曲了涵養,便是他還記得白玉堂曾與我們提過的那件事,想靠自己的雙眼來驗證。
他以一記漂亮的斜挑端飛了皮面具女的皮面具——距離太遠他們又一直在進行高速運動,我實在難以看清楚她的真容,只是見早該有心理準備的展昭動作卻是一頓,隨後差點讓不知從何處再得到一把劍的皮面具女在他胸上開出一個破洞,便知面具下的那張臉有多讓他驚嚇。
相比之下二見的青師兄便鎮定多了,還有餘裕插嘴試探性地問出了一個從我這處聽去的名字:「你便是秋香?」把對方反驚嚇了一跳,換人手震,於是乎他趁勝追擊,繼他家師兄之後,直接把人家另一把新劍也應聲摧折,那日當真是此女身上的金屬受難日。
靑師兄這一插手,瞬時便和展昭錯位,綠眼人原本一記朝青師兄劈去的刀招,轉眼已換成朝展昭砍下,展昭實時抬劍隔擋住,卻在止了一瞬后似突然失力,竟未能止住下落的刀勢——
眼見刀鋒將要碰上他肩膀,他猛地一退險避開,瞬間又重張旗鼓,巨闕長鳴一聲,綠眼人閃避不及,被他一記飛刺扎穿了肩膀。
表面上已是兩手空空的皮面具女見狀,雙手腕一伸,袖中冷不防各飛出兩根短箭……不得不說這女身上的道具真的很多,又不是某隻東瀛傳說中的無耳貍貓。
總之兩根短箭碰上兵器后又迸射成六根,連帶逸出一陣白煙,展昭和青師兄連忙捂袖格擋閃避,不敢再吸入任何從此女身上釋放出的疑物——她便趁著這當會,徹底放棄了綠眼人所謂『擒捉李雲』的任務,挾著她同伴跳上馬,跑了。
青師兄將飛向他那側的短箭全數打落之後,揮袖朝空扇掃了幾下,待白煙稍散,便見他身子一沉,竟轉瞬便往馬蹄印消失之處長縱去,兩展青袖於他身後狂舞,襯得他彷若一隻正展翅滑飛的翔鷹。
「狄將軍!」展昭的呼喊聲中帶了幾分反對的意味。
「——我嘗試追追看!虞春他們,便要拜託與展兄了。」話音剛落,他人已消失了身影。
(一二七四)
……哇咧,這副走得跟像飛的一樣的情景是怎麼回事?
內力不能使用的這個設定咧?全身會無力的這個設定咧?!
再怎麼硬撐到這種地步……未免都是太扯了一點吧?!!
這道關卡里有BUG啊!!
(一二七五)
估計我當時臉上抽蓄的表情太過明顯,一旁的雲師兄看穿我的心思,淡淡幫我解答:「……師弟方才使的乃八卦迷蹤步里的一套步法,發功起力,盡靠巧勁與肌力之配合,毋須用上內力。我方才與他們動手時,使的亦是此套步法。體質好者,運上個把時辰,不成問題。」
說著,雲師兄將視線望向青師兄消失的方向,轉瞬間似乎往展昭那瞥了一眼,眸光閃爍,隱隱似有些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