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相認
此時他隱約感覺到，麵前的光線被擋住了，順著看去，又是一群人，前前後後七八雙靴子，一色的黑色。
胡人以為和之前那夥人一樣，習慣性地護住了頭，嘟囔道：“不要打我，我沒害過人。”
走在前麵的人卻是“嗬嗬”低笑了兩聲，用一種略微尖細的嗓音說道：“我們可不是打你的人，我們是來幫你的。”
胡人詫異地放下手，抬起了頭。
隻見這群人打頭的是個高個子男人，卻是生的麵白無須，眼神十分犀利，他想剛剛這話，應該就是出自這人口中。
不由看著這人問道：“你說得可是真的？”
那人側過身但笑不語，身後一個男子答道：“我們大人從來不說假話，你隻管跟我們走便是。”
大人？也就是官府的人？
胡人從他的話中捕捉到這個詞，不由心中一慌：官府的人找自己做什麽，難道說要將自己抓起來？自己可是什麽也沒做啊。
李忠見他聽了手下的話又低下頭不語，還瑟瑟發抖起來，臉色微微一沉，斜瞪了手下一眼。這真是個成事不足的東西，別人都沒問，上趕著自報家門。
微微笑了笑，看著胡人說道：“放心，我們與衙門裏的人不一樣，我們不抓人。你不是要尋女兒嗎？我們帶你去找她，讓她與你相認。”
“真的？”胡人一聽說能與女兒相認猛然抬起了頭，將剛剛的害怕早拋諸腦後。
李忠笑道：“自然是真的，我平生最愛打抱不平，看到有這女兒不認爹的閑事，便想管一管。”
“我隻是想見見她，與她說幾句話，並不想將她如何，大人你可千萬別抓她。”胡人忙說道。
李忠露出一個了然的表情，道：“你盡管放心，我們不會抓她，也不會將她如何。”隻要她肯出錢，什麽都好說。
胡人這才點了點頭，“那行吧，我跟你們走。”
李忠微微一笑，很快這些人便從巷子裏消失了。
李老太自從上次堂上做證，也許是年紀大了，經不得嚇，回來便病了一些日子，都是二妞忙前忙後的伺候。
這幾日，李老太剛覺著身子好了些，便收到了兒子從京都寄回的書信。她記得自家的媳婦可是識字的，立刻將二妞叫過來念給她聽。
李秀才在信中提到，多虧了李大人的引薦，自己在京都書院拜了個老師，十分有名望，有他給自己提點學問，相信這次定能中舉。
“謝天謝地，咱們李家終於能出個舉人了。”李老太滋溜從炕上滑下來，跪在地上，雙手合十，磕了個響頭。一下子喜出望外，渾身的病痛一下子便好了七七八八。
二妞知道相公即將中舉，感覺像是在做夢一樣，自己一個農戶丫頭，居然真的成了舉人的娘子，以後便是官太太，笑得合不攏嘴。
李老太利索地將自己好好收拾一番，便十分神氣的出了門。家裏兒子即將中舉，自然是要到外頭去宣揚一番，看看那些平日裏總是覺著自己辛苦供兒子讀書不值的人，如今露出後悔的表情，自己心裏就格外舒暢。
趾高氣揚地走，氣急敗壞地回。
“兒媳婦，你與我好好說說，你們趙家到底是怎麽回事？”李老太漲紅著臉，一回來便尋了二妞發作了起來。
二妞這陣子沒回過娘家，都在照顧李老太，哪裏知道是什麽情況，一臉無措地看著李老太。“娘，怎麽啦？我娘家又如何了，您居然生這麽大的氣。”
“還能如何？你們趙家都有胡人尋上門去了，說是二十年前給你們趙家一個女娃。”李老太說著盯著二妞打量了起來，那眼裏的懷疑絲毫不掩飾。
二妞先是一愣，接著慌著擺手道：“娘，您別這樣看著我，怎麽可能是我，我如今還不滿二十。”
李老太鬆了口氣，“也是，瞧我一下子忘了，你嫁進來也沒有三年，哪裏滿了二十歲。不是你，那就隻能是你大姐了。依我看指定是她，你不是說過她不是親生的嗎？這年齡也對得上。”
二妞微微怔了一怔，“娘，不、不會吧，大姐怎麽可能是胡人的女兒？”
雖說口中這樣說，但二妞在心裏其實早就懷疑了，大姐性格要強，與他們姐妹幾個完全不同，而且個子高，生的白淨，與他們也不大一樣。她越想越覺得像。
“怎麽不可能，天下哪有那巧的事，人家都尋到小河村趙家了，年齡也對得上。如今村裏都在傳，說是我與胡人成了親家，你說怎麽辦？”
“說不準我兒這舉人都會因為這事給捋了。哎喲，你說我怎麽就這麽倒黴，娶了你這個媳婦。做事做事不利落，還怕吃苦。也就是當初我兒看你皮相生的好。生的好有什麽用，又不頂事。娘家還盡給咱們熱麻煩，真是甩都甩不掉。”李老太坐在炕上，嘴裏像點了炮仗，劈裏啪啦的，說個沒完。
二妞站在一旁，開始還勸個一兩句，到後來，隻能低著頭，臉色越來越暗。
她都快恨死大姐了，忙沒幫上多少，事情一大堆，惹得婆婆日日用這事數落自己。偏偏自己還理虧，連個辯解的話都沒有，隻能幹受著。
李老太講了一大通話，將心中的怨氣統統都吐了出來，隻見自己媳婦靠牆站著，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像個木頭似的，格外生氣。
“你想渴死我啊，還不快去給我倒水。”
“是”二妞衝著李老太曲了曲腿，很快跑了出去。
等二妞端水回來，李老太接過水杯，看著二妞說道：“媳婦，娘可沒有嫌棄你，你還是不錯的，主要是被你大姐拖累了，反正她也不是親生的，既然這事鬧出來，還不如索性你們家與她斷了，倒也幹淨。”
“這.……”二妞張了張嘴，不由想起了小時候，她們四個一起相依為命，如今突然讓她與大姐斷了，她心裏無論如何都不會平靜。
“怎麽，你不願意？”李老太說著板起了臉。“如今擺在你麵前兩條路，要麽你叫家裏與她斷了，要麽我與你斷了，反正我是不會讓你連累我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