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下奶
因為晚上睡得遲，秋日的早上第一縷陽光照進院子的時候，隻有熊老四起身了。輕巧地打開門，警惕地往門外看了看，閃身出去了。
昨日與平兒說好了，今日熊老四要去街上探探情況的，他並沒有忘記。
海棠是被餓醒的，昨日自從中午用完飯後，便沒在再吃一點食物，生產時又用盡了力氣，此時肚子軟綿綿的，裏麵就像冒泡泡似的起了又破，特別難受。
她睜開眼，抬手摸著塌下去的肚子，才驀地記起，自己昨天晚上已經將孩子生下來了。
她下意識地往側邊一看，果然，一個小小的包裹，正安穩地放在自己身邊。
裏麵一個小小的臉蛋，皺巴巴的，黑紅黑紅的，小嘴下意識地微翹著，露出一點點肉粉色的牙床，正均勻地呼吸著，像一朵嬌嫩又柔弱的小花，需要人的嗬護。
海棠猛然間燃起一股為母的激動，將剛剛的饑餓感一陣風似的趕得沒影了，她盯著小臉蛋，專注地笑著。
“早早，早早。”輕輕呢喃道。
小早早似乎聽到了似的，眉頭微皺，小嘴下意識地吸允了兩下，很快地癟了起來。
海棠麵色一僵，他這是……不會是要哭了吧？
果然，她這個想法剛冒出腦海，耳邊便聽到了早早的哭聲，“啊嗚、啊嗚”的，像隻小貓一樣，又軟又萌。
哭聲響起，很快，屋外便傳來匆匆地腳步聲，接著姹紫便衝了進來。
“哎喲，小祖宗，怎麽又哭了。”
見海棠醒了，頓了頓，欠身行了行禮。“少奶奶。”
海棠見小早早哭得臉越發紅了，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慢慢地哭聲下去了，變成了小小的“嗯嗯”聲，她抬頭看著姹紫，笑了笑。
“他應該是餓了，我也餓了。”
姹紫在旁邊笑看著，這母子天性是天生的，當娘的不用教便會哄自己的小孩。“我灶台上燉著米粥和雞湯，少奶奶想用哪一種，還是一樣來一點？”
海棠抿了抿幹枯的嘴唇，她心裏想喝點鹹的，但又覺著雞湯似乎有些油膩，一時猶豫不定。
姹紫一看海棠那神色，便知道她還沒想好，笑著道：“少奶奶，這粥是劉神醫專門為你調製的，裏麵加了各種滋補的食材，味道也還不錯，您先來一碗嚐嚐吧。
至於雞湯，上麵的浮油，我熬的時候都用勺子細細地舀走了，保證不油膩的。
再說，這小少爺也餓了，還等著少奶奶您.……下奶呢。”姹紫畢竟還未嫁人，想起劉神醫一本正經地與自己交代這事的情形，說道後來聲音越來越小，還羞紅了臉。
海棠雖說麵皮厚些，見她紅了臉，也有些不大好意思，忙低頭看著懷裏的小娃娃，笑道：“誰叫咱們這裏還有一張小嘴也餓了，那就每樣都來一些，我都吃了，好給我們小早早攢著吃食。”
“好咧，奴婢這就去準備。”姹紫欠了欠身子便風風火火地跑出去了，感覺比來的時候還要迅速。
不到一刻鍾，姹紫和劉大嫂便在海棠床前支起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小桌子，上麵擺放著一小罐雞湯，還有一小罐米粥，旁邊另擱了一個空碗。
劉大嫂靦腆地笑了笑，“海棠夫人，我們這普通人家，也沒有啥好東西，你先將就著用。我看姹紫姑娘熬這雞湯和粥費了不少功夫，天不亮就開始準備了。”
海棠看了看姹紫，欣慰地笑著點了點頭。“嗯，我盡量多用些，我知道的，下奶嘛。”
姹紫正在給海棠盛粥，聞言手一抖，差點沒灑出來。少奶奶這自從生完了孩子，說話的味道就完全不同了，好似突然變了個人似的，難道是這生孩子也能開發新的語言天賦？
“粥盛好了，少奶奶請慢用。”
海棠端起了粥碗，上手溫度剛剛好，不冷也不燙，可見姹紫是費了翻工夫的。一股米香混著藥香味順著鼻子就飄了進去，肚子裏又“咕咕咕”地響了起來。
海棠餓極了，也管不了那麽多了，拿起勺子，一勺接著一勺，很快碗藥粥便見了底。
姹紫速度極快地又給她再盛了一碗，與剛才一樣很快又被她吃完了。
一連吃了三碗，另外又喝了些雞湯，直到肚子感到有些撐著了，海棠才擺了擺手，停下來斜靠在了床頭。
這懷孩子時做慣了的，海棠下意識地撫摸著略微有點硬的肚皮，才想起這裏麵的孩子已經生了出來，低頭看著床裏頭，睡得不太安穩的早早，莞爾一笑。
“你看，娘為了早點能給你攢吃食，不餓著我們小早早，差點把肚皮撐破了。”
吃了精心熬製的粥，又喝了雞湯，果然有點效果，海棠歇了一會兒，便覺得前麵有些脹。
恰好這時，小早早似乎又不耐煩了，“嗚啊，嗚啊”地啼哭起來。
海棠側著身子朝裏，一隻手穩著身子，另一隻手將小早早靠了過來。
別看他個頭小，眼睛也沒睜開，身子卻很靈活，不到巴掌大的腦袋，直往海棠麵前鑽。
海棠隻覺得胸口稍稍一痛，便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感直往脖子竄。而麵前的小人兒，吸得滿臉漲紅，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連小手都握成了拳頭。吃一會還停一會，哭喊兩聲，接著又吃。
海棠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背，一種難以言語的幸福滋味突然就充滿了心田。隻覺著這一刻，周身的一切似乎都離自己遠去，她的世界隻剩下麵前這個小小的一團，暖暖地，惹人憐愛。
熊老四出去逛了一圈，沒花多少時間便回了院子，也帶回來了一個好消息：街上的暴民都散了，如今已經恢複了正常，周邊的店鋪都開始修整，開門做生意了。
平兒聽了十分高興。“這麽說，我們現在便能回錢府了？”
跳起來轉身便要去尋海棠，突然察覺到熊老四的模樣有些怪異，不由地拍了拍腦袋：“瞧我的腦子，居然忘記了，應該先帶你去城外去看看春妮，我也要看看我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