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救人
二人都拾掇好了，又在屋裏簡單的用了些飯食，這才帶上回門禮，坐著馬車往小河村去。
村裏閑話多，海棠不想動靜鬧的太大，錢久旭也獨來獨往慣了，便隻帶了平兒和雲山兩個隨行。
雪天路滑，馬車行的不快，遠遠地便瞧見小河村的房舍，綽綽落落地，掩蓋在一片白茫茫中。
河裏都結了冰，地上也蓋滿了雪，銀裝素裹，好一副壯麗畫卷。
但這對於窮苦百姓來說，似乎並不是什麽好事，甚至可以說是煎熬。
這一點，海棠比誰都清楚。
百姓在過冬前早已盡可能多囤積好了糧食和柴和，不夠的，再去山上挖點野菜，河裏捉些魚，好歹能管上幾天。
這大雪一蓋，野菜挖不到，魚也沒法捉了，就連米鋪的糧食也會漲價。
家裏孩子多的，父母管不過來，這大雪一過，保不齊便會少個一兩個。
馬車快行到門口，海棠撩起簾子往外麵瞅了瞅，恰好撞見一個婦人，手推著獨輪車，也不知是迷了神還是怎的，居然一步步往河中心走去。
“大娘~”海棠驚叫道，急得站起身來，“砰”一聲，撞到了額頭，“嘶”一聲倒抽了一口涼氣。
錢久旭本在對麵坐著，猝不及防被海棠鬧了這麽一出，忙移了過來，攬住了她，急問道：“快讓我看看，可曾傷到了？”
海棠疼的眼眶泛紅，卻顧不得自己了，急急地嚷道：“快，有個大娘迷了路，往河裏去了。”
錢久旭眉頭一擰，“雲山，去看看。”
“是，少爺。”
雲山將馬車停在一邊，忙跳下馬車，追著那個婦人去了。
錢久旭撥開了海棠前額的頭發，果然紅紅的一片，似乎還鼓出個小包。
他盯著小包，臉上哭笑不得，“還好沒破皮，疼不疼？”眼中閃過一縷心疼，低頭對著它吹了幾口氣。
疼倒是其次，海棠卻是被他這幾口氣弄得麵紅耳赤的，掙紮著坐正了。
轉眼一想，掀起簾子，對著外麵嚷道：“雲山，你小心點腳下。”
錢久旭忙將她拉了回來，嗔怪道：“雲山曉得的，你多注意下自己吧，咋咋呼呼的。”
海棠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雲山很快便將那婦人帶了回來。
她叫馬如蘭，是從窮地方嫁過來的，當時娘家為了給兄長娶親，基本是相當於將她賣給了黃家。
黃家哥三個，她嫁的是老二，本來既得不到重視，又不得寵，偏偏還沒生出兒子，隻得了個女兒。
丈夫常年在外做活，一回來對她不是打就是罵，口口聲聲娶她回家不下仔，浪費了銀錢。
家裏人多地少，又沒有餘錢，眼看著要斷糧。
她隻好出去找活幹，誰知剛回家，發現自己未滿周歲閨女居然被丟在了院子裏吃雪，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
馬如蘭本就覺著日子沒有了盼頭，全指著養大女兒才咬牙**了下來。如今女兒死了，娘家指望不上，便想著不如隨著女兒去了，也好路上做個伴。
如今被雲山救了回來，癱軟在地上，半天才回過神，痛哭流涕。女兒的死對她打擊太大，她也就是一時想岔了。
海棠聽了她的事，十分同情，正好自己的鋪子要開，也急著用人，便將她留了下來。給了她二兩銀子，讓她將閨女好好安葬了，便來趙家尋自己。
馬如蘭對那個家已然死了心，隻當自己死過一回，鐵了心不準備再回去了。千恩萬謝地，推著女兒的屍首走了。
錢久旭在一旁看著，終究什麽也沒說。
海棠剛剛在馬車裏與他解釋過了，自己並不是一味的做好人，而是給她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至於未來會怎麽樣，還是要靠她自己。
多了這個插曲，馬車行到趙家的時候，日頭已經升得老高了。
冬日裏路上本就人少，錢家這個華麗的馬車便格外顯眼了起來，趙家門口此時已圍了許多看熱鬧的鄉親。
因是家裏的喜事，趙家也不好往外趕人，便由著他們去了。
趙家小妹都等不及，去院子門口望了三趟，終於將海棠他們盼來了，興匆匆地迎了上去。
“大姐，大姐夫。”
海棠靦腆地笑了笑，錢久旭倒是痛快地答了一聲，“哎，小妹真乖，來姐夫給的，拿去買糖吃。”隨手遞過去一個荷包。
小妹本就是個孩子，得了荷包高興極了，蹦蹦跳跳地跑進了院子。
“爹、娘、二姐、三哥，大姐和大姐夫過來了。”
海棠本來頭剛剛碰了一下，還有些悶痛，如今目光追著小妹去了，便沒注意腳下。
“娘子，小心。”如今腳下一滑，將將被錢久旭握住了手，之後便沒有再鬆開。
圍觀的人頓時不約而同地禁了聲，等他們一行人進了院子，才又議論起來。
嚴家母女也出來看了熱鬧。
都說要看女子嫁的好不好，全看回門這一天。
嚴小妹也想知道，這趙家大妞到底嫁得什麽樣？
現如今，眼睜睜地見著了，不由撇了撇嘴，酸裏酸氣道：“也不知這錢家少爺到底看上這趙家大妞什麽了，不過就是長得好看些，狐媚子手段了得，一時將男人迷住了，這哪是長久的事。”
嚴家娘子此時卻附在嚴小妹耳邊低語了幾句，也不知說了什麽，嚴小妹突然就“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我說呢，這錢家少爺怎麽瞧得上這趙家大妞，原來有這事在裏頭。”還故作神秘地歎了口氣，“哎，這世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誰又能分得清，不過表麵功夫，好賴自知啊。”
引得大家都圍了過來，追著嚴小妹問。
嚴家如今還住著趙家的房子，嚴小妹又有了上次的教訓，不敢太放肆。
隻好半遮半掩地將剛剛不小心看到海棠臉上有傷的事說了出去。
恰恰就是因為她這態度，反而讓村裏人深信不疑，這趙家的大姑娘嫁給了錢家少爺，新婚不出三日便被打了。
今日回門，不過是錢家少爺為了臉麵，做做樣子罷了。
一傳十，十傳百。
海棠從眾人羨慕地對象，一下子變成了小河村嫁給富家少爺的反麵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