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張屠戶的心思
“長輩要想被晚輩尊敬,那也要有個長輩的樣子,二叔,你做的那些事,別以為我心裏不清楚。”錢久旭盯著錢瑁,清冷的眼中寒芒一閃而過。
錢瑁被嚇得一顫,覺得渾身都冷了起來,縮了縮脖子,低下頭去,嘴裏含糊道:“我做了什麽事?我什麽都沒做,你不要血口噴人。”甩著袖子站在了一邊,不複剛剛的強硬。
“做與沒做二叔自己心裏還不清楚嗎?還用我點到明麵上來嗎?”
錢久旭往前走了兩步,盯著錢瑁,看了好一會兒。直到把錢瑁逼得退到了牆根,笑了笑:就這膽小的樣子,也敢學人綁架。
這才轉身,給祖宗上了香。
“老夫人,您天天在祠堂哭鬧,打擾祖父和各位祖宗安寧,恐怕百年之後,莫說見麵,他們老遠見了您都得繞著走吧。”錢久旭看著跪在地上的老夫人挖苦道。
老夫人氣地手都發抖了,緊緊地攥著帕子,想著今日的目的,硬是忍了下來。
“旭兒,來,祖母瞧瞧,你這孩子,怕是病糊塗了吧,怎麽這樣的話都拿出來玩笑呢。”老夫人就著丫環的手起了身,假裝關心,實則裝糊塗。
“旭兒的身體,自己心裏清楚,一時還死不了,還不至於到了腦子糊塗的地步。”錢久旭今日豁出去了,撕破臉就撕破臉吧。他也正好看看,究竟能到何種地步。
“旭兒的身體無事就好,祖母心裏也安了心。你不知,聽說你被綁了,祖母心裏可擔心了,生怕有個好歹,日日在祖宗這裏祈禱,求他們保佑你早日平安回來,你看這不就應驗了。”老夫人似乎今日脾氣格外的好,就是不接錢久旭的茬,自說自圓地格外帶勁。
“老夫人,既然旭兒人也平安回來了,病也沒什麽大礙了,您求的事都已應驗。您是不是就不用這麽天天在祠堂求了?”錢久旭今日是特意來請老夫人出祠堂的。
老夫人總這樣在祠堂跪著,一日兩日的還好,時間久了,族裏又該有話說了,畢竟是長輩,傳出去不好看,還以為大房仗著自己當家,欺壓長輩。
“旭兒,你看,祖母天天在祠堂不是還有其他祈求嘛?”
“老夫人,還有什麽大事用得上您如此興師動眾?”
“當然是大事,傳宗接代的大事。”老夫人眼珠子一轉,勾起了嘴角。“旭兒,你這次遇劫,祖母想了許多,都是祖母考慮不周。你已經這麽大了,婚事一直還沒著落,這樣可不行。”
錢久旭聞言一愣,難怪今日自己無論如何說老夫人都不生氣,原來在這裏等著自己呢。“旭兒身子弱,婚事自然不急。”錢久旭準備以身體不好搪塞過去。
“那怎麽能行呢,就是身子弱才更應該著急。早日娶妻,誕下血脈才是正經。”老夫人籌謀了好幾天,就等著今天了,怎可輕易被他搪塞過去。
錢久旭冷笑一聲,恐怕是早點娶個你娘家的姑娘,誕下血脈,自己再一命嗚呼最好。
果不其然,老夫人接著說道:“我娘家哥哥的孫女年十六,和旭兒你倒是般配……”
“父母不在,不敢輕言婚娶。”錢久旭搶先一步說道,打斷了老夫人的話。
“源兒夫婦這麽久了都沒有音訊,若是一直不歸,你難道一直不婚娶?你對得起錢家的列祖列宗嗎?”老夫人說著,指著祠堂上的排位痛哭起來。
又來了!錢久旭頗有些頭疼,恐怕自己婚配這一關,今日是難以過去了。
“老夫人,父母不在,旭兒實難從命。”
“父母不在,不是有主母給你做主麽,你父母再大,難道能越過祖母去?依我看,今日這事就這樣定了,不日我就讓她過府來。”老夫人準備了好幾天,逮到機會就不會鬆口。
“老夫人”錢久旭大喊一聲,“喀喀喀”咳嗽了起來,“牛不喝水,您一定要強按頭嗎?這婚娶之事,您一定要獨斷專行,不顧旭兒的死活嗎?”
“旭兒,你這話就嚴重了。你是家主,我哪裏敢不顧你的死活。隻是讓你娶妻,這完全是為了你好,為了錢家好。沒準衝衝喜,你的病就好了。”老夫人心裏一笑,今日自己就死咬著婚事不放,看你如何說。
“老夫人,旭兒就算娶妻,也不一定是陳家的姑娘。旭兒福薄,不敢拖累老夫人的娘家。”錢久旭見說不娶妻說不過去,隻得轉換了思路。總之不娶陳家的姑娘,老夫人應該就不會非逼著自己娶妻了。
“你這身子病了這許多年,這金州鎮都是知曉的,一時之間到哪裏去娶妻?我既然做了你的祖母,自然要多為你考慮,隻好委屈我大哥的孫女了。”老夫人說的可憐兮兮的,好像自己作出了多大的犧牲似的。
“旭兒怎敢委屈陳家的姑娘。老夫人,咱們以一年為期,如果旭兒到時還未找到合適的人選,你再找陳家的女兒過來。”錢久旭退讓一步,為自己爭取一年的時間。
“別一年了,就到年底吧。一年之後你都十九了,到時候別人又該冤枉我苛待大房了。”老夫人怎麽會如錢久旭的意,時間上她也要砍砍價,心裏才舒服。
年底就年底吧。錢久旭以為,這個事情遲早得解決,大半年的時間也足夠了。“好,老夫人,咱們一言為定。年底之前,再不提讓我娶妻的事。”
“嗯。”老夫人這才得意的點了點頭。這個錢久旭,今日終於在自己手裏吃了一回癟了。
此時也算是暫時有了個結果,錢久旭也順利地將老夫人請出了祠堂。
錢久旭出了祠堂,心中久久不能平靜,隻因為剛剛老夫人逼迫他娶親之時,他腦海裏居然突然冒出了海棠的影子。
事後他仔細想了想,暫時認為是自己的責任心在作祟。
因為他和海棠共處一室呆了一晚,當然還有肌膚之親,出於責任,他要娶妻,也是要首先考慮人家的。
隻是不知道人家海棠是個什麽想法?也許人家根本不想嫁給自己這個病秧子呢。
海棠現在可沒空考慮婚配的事,因為她養的豬又要出欄了。
一早上剛鏟完豬糞,張屠戶就帶著牛車過來了,上次他特意打聽了豬出欄的日子,時間把握的剛剛好,每個豬一百五十斤左右的樣子,又賣了十一兩銀子。
張屠戶收豬的時候格外熱情,妹子前、妹子後的,完全看不出他原來是個屠戶。
“海棠妹子,你們平日裏就是用這個喂的豬啊?”不小心看見了石槽裏的潲水,有些好奇地問道:“還別說,這豬長得就是比一般人家快。別人家一般四五個月,有的要半年才出欄,你家的三四個月就出了,比別人快了一個多月呢。”
海棠和平兒相視一眼,這個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大家都跑去收潲水,她們就收不到什麽潲水了。
對於漲屠戶,海棠還是有點發怵的。等到人家將豬都弄上車了,馬上要走了,她才上前去,委婉地笑著說道。
“張大哥,我們用潲水喂豬這事能否暫時保密,不要讓其他人知道。”
張屠戶剛坐上牛車,聞言頓了頓,立刻明白了過來。“海棠妹子你放心,我隻收豬,其他的事一概不知。”
“那海棠謝過張大哥了。”海棠行了一禮。
“喲,你這是幹嘛!”張屠戶驚的一咋,從牛車上跳了下來。“咱們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了,一回生二回熟,咱們都三回了,嗬嗬,就別這麽見外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
“好,張大哥,那就這麽說定了。”海棠笑了笑,送走了張屠戶地牛車。
平兒這時走上前來,麵上有些嚴肅。“海棠,這個張屠戶不會是瞧上你了吧?”
海棠聞言怔住了,她剛剛光顧著注意自己講話的言辭了,根本沒注意張屠戶。
“啊,你怎會這樣認為?”
“你看啊,他上次過來還叫你海棠姑娘,今天直接就叫你海棠妹子了,這不是在故意拉近關係嗎?還有,剛剛你給他行禮的時候,他像屁股著了火一樣,還說什麽一回生二回熟的,就是在故意給你灌輸你們很熟的觀念。”平兒將細節一個個列了出來,分析得頭頭是道。
“我剛剛還不覺得,聽你如此一說,是覺得有些怪怪的。明明和他還不太熟,他表現的好像一下子就很熟的樣子。原來是故意引導我的啊。”海棠也想通了其中的關竅。
“那平兒,你說,如今要怎麽辦?我們以後還要將豬賣給他,免不了要見麵的,他要是再有什麽進一步的舉動可怎麽辦?我真的是有點發怵。”海棠拉著平兒的胳膊,說著說著還握緊了抱在了懷裏。
“我看那張屠戶生的也還行,而且家底也殷實。萬一人家真的瞧上你了,隻要人不壞,倒不失為一樁好親事。”平兒取笑道。
“呃呃”海棠搖了搖頭,“不行,人好也不行,讓我養豬每天鏟豬糞可以,每天看著他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血流一地,真的受不了。”
“那以後他再過來,你別上去了,避著些,我來和他說話。慢慢地,淡了就好,估計他也能明白過來。”平兒想了想,給出個主意。
“嗯”海棠點了點頭,“這是最不傷他臉麵的做法,趁著現在還沒明朗,慢慢淡了,就這麽辦。”
二人就定了下來,以後張屠戶再來收豬,平兒上前去招呼,海棠尋個由頭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