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出氣
凌香寒剛剛被領進殿里就發現氣氛不大對勁, 皇后冷著一張臉,反倒是趙貴妃, 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抿了一口茶。
「妹妹請完安就回去吧。」皇后冷了一張臉, 看了她一眼說道, 看著這個情況,凌香寒就知道趙貴妃肯定是來給皇后找不愉快了,聽聞昨日皇帝又賞了四皇子兩塊上好的暖玉, 皇後身子這兩年越發不好起來, 也怕寒的很, 本想著這貢上來的暖玉,皇上怎的也會賞她一塊,哪料到兩塊都賞給了她家的兒子, 這口□□后怎麼咽得下。
「得了,我也不打擾姐姐了, 兒啊,給娘娘跪安。」趙貴妃輕描淡寫的道了一句, 四皇子就朝著皇后的方向拜了拜,隨著趙貴妃走了, 至於趙貴妃, 完全是連扶一扶身子的意思都沒有,很明顯的是沒有將皇後放在眼底, 皇后臉上帶著怒意, 陰沉著一張臉, 但是到底還是沒有發火。
「兒臣給母后請安。」等到那兩人離開之後,二皇子這才拉著凌香寒的手走了出來,皇后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凌香寒,這丫頭她是認得的,不怎麼討喜。
「凌司樂,今日不在國師邊上伺候著,到本宮這兒來是做什麼?」皇后說話的時候,看了二皇子一眼,都說母子連心,他也知道母后是不滿自己拉著她的手,猶豫了一小會兒,二皇子還是將凌香寒的手放開了。
凌香寒心裡冷笑,面上沒有什麼表情道:「回娘娘,香寒早日答應娘娘閑暇時來演奏兩曲給娘娘解悶,近日選妃大殿已經結束,香寒這才得了閑。」
一臉的乖順裝的是規規矩矩的,就連皇后這看慣了各種豐城阿諛的人也沒瞧出來凌香寒眼中的冷意。
「也罷,虧得你有這個心。」皇后嘆了聲淡淡道,她雖然不喜凌香寒,但是想著吳凝瑤最後也總算是選上了,她對凌香寒的怒意也消散了不少。
「母后,兒臣想要……」二皇子看著凌香寒與自家母后相處的這般融洽,心裡正高興著,他向父皇討要凌香寒,父皇沒有允許,現在看著母后這才想起來,他讓母後跟父皇說一聲不就成了,只要母后允了,父皇那一關,難道還過不了?
二皇子心裡正高興著,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外頭就傳來一聲:「國師求見。」
「快宣。」皇后聞言,趕緊道了一句。
凌香寒看著皇后的表情,覺著有些難以言說,皇後年歲本就不大,二皇子生的早,皇后如今也不過三十多歲,加上保養得當,也不過是二十多的模樣,這般歡喜的模樣,倒不像是一個母儀天下的皇后應該有的表情,反倒像是十多歲的嬌羞小姑娘,這些年來,皇帝獨寵趙貴妃一人,皇后這心境怕是也有了變化。
「宣國師覲見。」老公公扯著嗓子剛剛道完,凌香寒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殿門錢,跨過了門檻,他冷著臉朝著她的方向走了過來。
凌香寒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末了又隨意的收回了視線,速度還挺快的,這麼早就尋了過來,她還等著二皇子說下半句呢,到時候可就好看了,她即使唯恐天下不亂,帝長淵確實有本事,但是她還是信不得他。
「參見娘娘。」帝長淵朝著高堂之上的人淡淡的道了句,也沒有行禮。
「國師大人不比多禮,快給大人賜坐。」皇后已經站了起來,朝著帝長淵的方向靠攏,指揮著那些小太監們搬動著椅子。
凌香寒瞥了一眼二皇子,臉色難看的很,他進來皇后可是半句賜坐的話都沒有說,二皇子對於帝長淵的敵意已經不是一回兩回了,雖然表面上表現的很是恭敬,但是內心裡怕是恨意深重,上一回再御書房裡凌香寒就已經發現了一星半點,現在更是確定了,這二皇子對帝長淵的敵意可不是一般的大。
「國師大人今日怎的有時間到本宮宮裡一坐?」皇后一邊詢問道,一邊讓人給沏了一壺新茶,完全沒有將自己的兒子放在心底。
「聽聞凌司樂今日在皇後宮里演奏,本國師閑來無事,來聽聽兩曲兒,瞧瞧這齊國第一樂官是不是名副其實。」他淡淡的道了句。
皇后的臉色有些尷尬,怕是沒想到帝長淵不是專程為她而來的,她怕是白高興了一場,但是一想,又覺著國師莫不是尋了借口來她宮中一坐,這般安慰自己,皇后的臉色也好看了許多。
凌香寒看著皇后那時而嬌羞的模樣,心裡是嫌棄不已,也難怪皇帝專寵趙貴妃,這想來,趙貴妃的氣質似乎更加適合做皇后一點,起碼不會像吳皇后這般的倒貼上去,趙貴妃至少是嫌棄帝長淵的,凌香寒想了想,若真的要說起,趙貴妃還是有些本事的。
在皇后的目光之下,帝長淵表現的倒是正常的很,君臣之間的距離保持的好好的,不過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罷了,凌香寒腹誹道。
「凌司樂,還不給國師大人奏兩曲。」皇后說道。
凌香寒心中笑意更甚了,這火什麼時候就燒到她蛻變了,她多麼的無辜啊!
「是。」低頭應了一聲,凌香寒就將簫放在了嘴邊,指尖按著那細小的孔兒,綿長的氣息從唇齒之間吐出來,指尖靈活的按動。
帝長淵安靜的聽著,但是皇后的臉色就不怎麼好看了,凌香寒的笑意更甚了,她可是特意挑選了這麼一首曲子,這曲子也算是名曲,是女先生求嫁時所作的曲子,但是畢竟那是市井書香人家,這曲子傳了幾十年就變成男追女的曲兒了,後來又改了改,也算是個喜慶的曲兒,有喜事的時候就喜歡吹這首。
只不過,凌香寒越吹,皇后越是覺得自己的內心像是被別人偷看了去,一張臉也難看得不得了,她將將抬頭的時候就對上了自家兒子的目光,視線相撞,皇后清楚的看到了自家兒子眼中嫌棄的眼色。二皇子也早知道自家母后守了這些年的空閨,也守不下去,門口的那兩個身強體壯的侍衛,哪個沒有爬上過那張鳳床,他覺著噁心,特別是現在,在眾人的面前,自己的母后這麼的失態。
有些怨恨就像是在瞬間膨脹了一般,他恨,恨自己的母后抓不住父皇的心,讓父皇被一個狐狸精給勾了去,恨自己的母后活的這麼的窩囊,他一個嫡子還要靠裝瘋賣傻來守著自己的位置,如今父皇嫌棄他,他連坐太子的機會都小了又小,若不是母后不爭氣,他堂堂嫡皇子怎麼會落得這般的地步,今日這臉他是丟不起,他寧願自己不是皇后的兒子!
「母后,兒臣先行告退。」這一回,沒有管身處水深火熱之中的凌香寒,二皇子冷著臉,朝著皇后道了一聲之後就離開了大殿。
凌香寒的餘光掃了他一眼,瞧瞧,這關鍵時刻,哪個想的不是自己,還有什麼閑暇的功夫來照應她這個不相干的人物,說什麼喜歡不喜歡,頭腦發熱的時候,誰還記得自己說了些什麼鬼話。
皇后臉色難看,想要伸手挽回卻又憋住了,回頭看了一眼帝長淵,帝長淵的臉色沒有變,她微微的吐了一口氣,但是將目光落在凌香寒的身上的時候,臉色就變得冷清了許多。
「本宮讓你吹這些低俗的曲子了嗎?也不怕污了國師的耳!看來這齊國第一司樂也與那市井紅院里的花娘差不多了。」一把奪過凌香寒手中的長簫,皇后冷聲說道。
「娘娘恕罪。」凌香寒慌張的跪了下來。難得的為自己出了一口氣,她心裡倒是舒坦的很,反正得罪了一次也不怕得罪第二次,她也不過是仗著帝長淵在這兒,恃寵而驕了些,她倒要看看帝長淵能護她護到哪個地步。
「娘娘,臣倒是覺得這曲兒挺有意思的。」抿了一口茶,帝長淵淡淡的說道。
這會兒看著凌香寒是嚇的瑟瑟發抖,估摸著她心裡偷笑著厲害呢,也不知道是她膽兒大還是仗著他而肆無忌憚,這虎口裡拔牙的事情倒也敢的很。
聽著國師這話,皇后突然語塞,她的反應確實過激了一些,這曲兒早已改的不是當初那個意思了,現在就是圖個喜慶罷了,也沒人注意到原來的背景是如何,只是她方才竟然不止為何,心中生出了那個羞恥的念頭,反應居然這般的激烈,肯定是在國師面前丟醜了。
皇后心裡自責不已,帝長淵倒是覺得凌香寒怕是比他想的還要複雜一些。
比劃下來,凌香寒雖說每次都沒有打贏過他,但是她的武功到底多高,他竟然是一點都不知曉,起碼她是沒有動真格,唯一一回,怕是那日掐上徐月脖子的時候,那速度,也是他第一回瞧見。會用毒,全身都帶著毒,若不是他百毒不侵,估計已經被她毒的千瘡百孔了。
現在,居然連樂聲都能迷惑人心。
她,到底還藏著什麼?又或者說,她想要的,想做的是什麼?
他不知曉,但是心裡卻覺得空寂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