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不一樣的擁抱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不一樣的擁抱
「暮暮也很高興認識陸叔叔!」冉暮伸出了手。
陸嶼微微一愣。
孩子的手很小,很軟。他不由自主的手掌一握,包住了冉暮的小手。
冉暮能伸出手與他相握,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從第一次見到冉暮,就能看出這個孩子對陌生人在不失禮貌的前提下,帶有的警惕和謹慎。
更奇怪的是,為什麼只是一個握手,卻讓他有一種相吸的親切感。
連著對一個陌生的孩子有兩次親切感,實在是沒來由!
而冉暮也一樣,從陸嶼手裡傳遞出來的是他從未有過的溫暖感,帶有很安全的溫暖感。
陸嶼看著眼前那張粉妝玉琢的臉,尤其是那雙乾淨的猶如一汪沒有雜質的泉水的眼睛,讓他想起了一個人。
「暮暮,你很像一個人!」
「像誰?」冉暮很好奇,隱約中想到了自己的媽媽。
陸嶼苦澀的笑了笑:「不說了。」便站起來,卻沒有放開冉暮的手,「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在哪兒?」冉暮這次沒有任何的排斥,在心裡認定了眼前這個男人就是自己的父親后,他的所有防範意識都被解除了。
「也在這裡。」
「好!」
一大一小兩把雨傘,雨傘下也是一大一小兩個人,相互牽著的走在雨中,若不是處在墓地里,就成為了一副和、諧的父子畫面。
「你這次是跟著誰來掃墓的?」
「媽媽!」
「上次的小女孩是你妹妹吧?」
「嗯,我們是雙胞胎。」
陸嶼一笑:「你爸爸媽媽真幸福,雙胞胎就實屬罕見,龍鳳胎就更是萬一挑一。真好,幸福的一家人。」若仔細看,就不難發現他的笑容里有羨慕,也有落寞。
如果冉可嵐沒有死,他的孩子也有這麼大了……
冉暮抬頭看了一眼陸嶼,張了張小嘴后,又吞下了要說的話。
他不知道爸爸和媽媽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孟印波叔叔說過,爸爸傷害了媽媽。既然父親不知道他們的存在,又為了不讓媽媽傷心,冉暮還是忍住了自己的身份。
「叔叔,你掃墓的人,是你的親人嗎?」
陸嶼點點頭:「是我的親人。」
即便離了婚,他還是把冉可嵐當成自己的妻子,把冉家當成自己的親人。
冉暮的小臉上有著一絲不解,爸爸的親人就是他的外公和外婆,外公和外婆都死了,爸爸手裡剩下的這束花還要送給誰?
兩人一時之間,誰也沒有再說話。
大人沉浸在回憶之中,孩子則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十幾分鐘后,陸嶼在一座墓碑前停下。
墓碑上的照片嚇了冉暮一跳。
冉可嵐?
媽媽的名字他還是認識的,更何況,墓碑上的照片就是冉可嵐,不認識字也認識人。
「怎麼了?」發現冉暮臉上有著驚訝,陸嶼關心的問著。
冉暮連忙垂下眼帘,掩蓋住自己的驚慌,搖了搖頭。他不敢再看墓碑上那張年輕,漂亮的臉。媽媽明明活著,照片卻貼在了只有死人才會用的墓碑上,就是膽子再大,他的心裡也在發毛。
陸嶼轉動視線,看向了冉可嵐的那張碑上的照片。
和她結婚兩年,兩人從未在一起照過相,那時候他的手機里只有鄭茹的照片。
這張照片是於倩給的。
他能有的只是抽屜那個小鐵盒子里,那張泛黃了的冉可嵐小時候的一張,他偷拍來的照片。
難過嗎?
難過!
他一直都在暗中埋怨冉可嵐為什麼不正眼看他一眼?為什麼從來不像正常女人那樣的像他索要東西?為什麼從來不把他作為她的依靠?
現在他知道了。
因為,他不配!
他為她做過什麼?
一個連張妻子的照片都沒有的丈夫,誰會依靠?誰敢依靠?
他給了她什麼?
幸福?
這兩個字連他自己都嗤之以鼻。
他給她的只有痛苦,折磨和冷眼旁觀。
「叔叔,你怎麼哭了?」
陸嶼緊忙擦去眼淚:「眼睛里進沙子了。」
冉暮雖然只有五歲,可基本常識還是知道的,這裡沒有風,只有雨,哪來的沙子?
年紀小,智商早熟的冉暮沒有說破。
陸嶼將手裡的藍玫瑰輕輕放在了墓前:「可嵐,這是你最喜歡的藍玫瑰,你活著的時候我沒有送過你,現在……」他的聲音哽咽的厲害,語不成調的說不下去了。
他經常來這裡看她,每次來都會帶上一束藍玫瑰。
這還是從上次,讓阿明布置休閑山莊時,他才知道冉可嵐喜歡藍玫瑰。
「她也是你的親人嗎?」
「嗯!」陸嶼點點頭,依舊看著那張照片,「是我的妻子。」
「你很愛她嗎?」
「……愛!」陸嶼一滴熱淚再度落下,哽咽了一會,「只是愛的太晚了……」
「叔叔,別難過了。」終究是父子,冉暮心軟的想要伸手幫他擦擦眼淚。這個男人,他不討厭,甚至很想親近,只是他不敢。
陸嶼用力眨了眨眼睛,在孩子面前哭,讓他感覺很丟人。
「暮暮,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冉暮乖巧的點點頭。
陸嶼再次蹲下來,平視著他:「你的眼睛很像她。」
冉暮不敢說自己和照片上的人是母子,只能沉默的不說話。
「我……可以抱抱你嗎?」陸嶼一直都有一種想要抱抱這個孩子的衝動,只是在未得到對方同意之前,他不敢抱。
冉暮微微一笑,放下手裡的小傘,伸出雙手摟住了陸嶼的脖子。
小身體的入懷,讓陸嶼立刻丟下傘,無比珍惜的抱緊了他。
都說骨肉親情,即便陸嶼不知道冉暮的身世,這一刻,他都感覺像是在抱自己的孩子一樣,那樣的難以割捨。
冉暮也一樣,被陸嶼抱著的感覺和被孟印波抱著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哪裡不一樣,他說不出來。
兩人的心裡都在發生著微妙的變化。
雨似乎也在憐憫著這對不能相認的父子,下的越來越小,漸漸成為了飄零的毛毛雨。
冉暮摟著陸嶼的脖子,陸嶼將冉暮抱進了懷裡,兩人全然不顧毛毛雨飄落在身上,都只想這樣抱著,哪怕多一分鐘都好。
「我到現在才發現我原來是那麼的愛她……」陸嶼雙目無神的看著遠方,喃喃自語:「是我的錯,一直都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