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悲涼
知命所說的真相，讓楚暮猝不及防。
為了書院犧牲的弟子，竟成為了村民，但又為何有兩個長相一模一樣的村子，而且既然是靈體，又怎麽要吃糧食呢？
並且聽童老伯說，這可不是一兩年的事，而是長久以來都是這個規矩。
知命看出楚暮的疑惑，繼續說道：“那些弟子為了書院犧牲，而他們的執念讓他們不肯離去，便成為了靈體留在童謠村。”
“但靈體是沒有自己意識，他們是亡魂，生前最後一刻他們還在殺戮中，所以成為了靈體後，也隻有這麽一個念頭。”
“童謠村，原本是在枯骨山腳下的普通村莊，但是因為我們書院死去的弟子亡魂不肯離去，釀成了一場悲劇。”
“師兄，你說的不會是，那些弟子，殺了童謠村的村民吧？”
楚暮隻覺得自己冷汗都流了下來，為了書院犧牲自己的內院精英弟子確實很偉大，但成為了靈體亡魂，他們一心隻想著殺戮，什麽事都有可能做得出來。
知命臉色難看，艱難的歎了口氣：“哎，如你所說，弟子們屠戮了整個村莊，無一人生還，等到當時的院長趕去的時候，悲劇已經發生了。”
“他們吞噬了全部村民的生命，一度難以控製，但好在院長出手，將他們封印在了童謠村裏，他們化為人形，或許是還有一點愧疚之心，便成為了現在童謠村村民的樣子。”
“那兩邊長得一模一樣又是怎麽回事？”
“靈體有善惡，為了防止他們殺心再起，長老院全部長老出手，將所有弟子的善惡兩麵分離出來，善念成為了童家村，而惡念，成了現在的姚家村村民。”
原來如此，這便是真相，也算是臨淵書院的醜聞，精英弟子殘殺無辜百姓村民，這要是傳出去，臨淵書院千年的聲譽恐怕就要被毀了。
“童家村口中的糧食，實際上是一種特殊的物質，乃是院長和長老院一起研究出來，專門喂養靈體，其中很大一部分功效，是為了壓製住惡念的蔓延。”
楚暮恍然大悟道：“所以你才讓他們把所謂的糧食，分出去一大部分給姚家村，為的就是讓那些惡念不再蔓延，竟然能保持這麽多年！”
楚暮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知命，這個秘密，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看知命的年齡，應該和他關係不大，但為什麽偏偏他的山峰，用來鎮壓這些亡魂，這其中必定有因果聯係。
“你是不是在想，為什麽我被他們當成了老神仙？”
楚暮也不否認，他確實想知道。
“因為我是當年，整個童謠村唯一的活口，我被壓在了巨石之下，我的家人替我擋下了最致命的傷，讓我得以存活，而我的眼睛，也是在那時候瞎的。”
“這件事，還有童謠村，本來就是書院的秘密，我確實沒想到你會在下山的路上遇到他們，每次他們所謂的給我送菜，實際上我都會將種子送給他們，讓他們自己種出糧食。”
知命對著牌位又是一鞠躬，那上麵的很可能就是他的族人，而外麵童謠村的那些人，也很有可能其中就有他的父母。
雖然是幻化而成，但知命卻能斷舍離，將過去完全斬斷，不帶有一絲的留戀，這樣的大人物，恐怕可以稱之為聖了，可他為什麽還僅是個內院弟子而已？
知命轉過身，雖然雙目失明，但楚暮能感覺到他的在注視著自己。
“楚暮，你確實身負氣運，但你踏進村子的這一刻，一切都會因你而改變。”
“啊？”
“沒事，你且當是我的嘮叨罷了，走吧，既然你已經知道了真相，沒有必要再久留。”
兩人正準備離開祠堂，身後牌位之前，那顆黑色的靈石，似乎像一隻眼睛一樣盯著楚暮，而同一時間，楚暮也是猛然一回頭。
分明楚暮也蒙著眼睛，靈石也沒有眼睛，但一人一石，就好像在對視一樣。
這感覺，好熟悉啊！
“師兄，那顆靈石是用來做什麽的？”
“為了鎮壓他們，也是這片結界的陣眼所在，具體我也不知曉，不過院長曾經說過，這可靈石，在日後會有大用，將會被天命之人收走。”
連知命都不知道什麽情況，楚暮也就作罷。
村民們分好了糧食，姚家村的人也陸續的離開，童老伯帶著村裏的幾個長輩來送楚暮和知命，一路到了村口。
“老神仙慢走！”
“楚暮小兄弟，有時間要多回來看看我們，大家都很歡迎你。”
楚暮微微一笑：“一定。”
兩人並肩來到了村口，楚暮隻覺得心裏很壓抑，再回首看村子，這是個曾經給自己帶來祥和，安寧的村子，但村子裏的人，卻將被永遠禁錮，無法脫身。
“師兄，難道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他們就這樣永生永世的被困在其中嗎？”
“一切都是因果，他們自己犯下的錯，而且不肯離去，我們也沒辦法。”
“與其讓他們困在其中，為什麽長老院不送他們去往輪回，再世為人？”
饒是知命這樣窺視天機之人，也回答不出楚暮的問題，無奈一笑：“我們所見可能是永生永世的折磨，禁錮，但對他們來說，他們已經完全相信自己隻不過是村子裏的村民，這裏既是他們的家。”
“可終究是幻境啊！他們已經死了！”
楚暮大喝一聲，他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激動，或許是因為楚暮兩世為人，體會過生死。
“平靜的生活在幻境裏，死和生，又有什麽區別呢？”
楚暮現在不明白知命師兄的話，兩人離開了村子，身後隱約能聽到有幾個小孩，正在歡快的唱著童謠。
稚嫩的聲音傳到楚暮的耳朵裏，卻透著幾分悲涼。
童謠村裏歎童謠，
貓兒叫，狗兒跳，
大人小孩哇哇叫，
爹娘說，快點跑，
吃人妖怪到處找。
天塌了，地陷了，
大人小孩不見了，
紅高粱，紅泥巴，
紅色的山泉紅豔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