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三章合一
墨蘊齊深深的凝望著他,不動聲色的調整好自己的表情,臉色雖然恢復如常,墨色的眸子中還是殘存著剛才的震驚,還有難以掩藏的疑惑,他沉聲道:「我不放心你,跟過來看看。」
顧佳茗抿了抿嘴,鬆開那隻花妖,小聲威脅道:「趕緊走!走,懂嗎?」
花妖顯然被打怕了,緊張的把嘴裡的血咽下去,麻溜的爬起來,像個正常人一樣,一溜小跑的走了,走的飛快,生怕顧佳茗反悔了似的。顧佳茗的凶名在整個妖界都很響亮,一言不合就揍你,這個來歷不明的妖武力值極高,脾氣卻極差,跟他講道理有時候都講不明白,他認為妖精應該是強者為尊的,不聽話抓住就揍,今天只是挨了幾腳,花妖認為自己已經撿了便宜了。
顧佳茗站在原地,心虛的不敢動,生怕墨蘊齊問出什麼問題,他回答不了。
墨蘊齊走過去,脫掉自己的外套,把顧佳茗包起來,看著顧佳茗閃爍的眼睛,他垂眸,溫和的道:「穿這麼少就跑出來,冷不冷?也不知道打傘,真當自己是孩子?」
顧佳茗張了張嘴,感受著蓋在身上暖暖的溫度,嗓子里就像被塞了一團棉花,什麼都說不出來。心口有點堵,他想要說點什麼讓自己痛快些,卻不知道怎麼說,只能任墨蘊齊把外套給他穿好,隨後就被對方抱在懷中。
緊緊的,顧佳茗把下巴擱在墨蘊齊的肩上,這一刻的情緒分外的敏感,他甚至感受到了對方害怕的情緒。墨蘊齊在怕什麼?怕他方才露出來的能力嗎?
顧佳茗陡然的,心口有點疼。
長長的擁抱之後,墨蘊齊把臉貼在顧佳茗的臉頰上,感受著他的溫度,只有這樣他才能貼切的感受到這個人在自己的懷中,他不會離開。「不想帶我見見你的朋友嗎?」墨蘊齊的聲音很低,很沉,很溫柔,柔的讓顧佳茗的心臟緊緊的揪了起來。這種不曾有過的感覺,讓他不知所措的點著頭,第一次主動拉著墨蘊齊的手。
回古董店的路不算長,顧佳茗卻感覺自己彷彿穿越了時空,走出一個世紀那麼長,腦子都是懵的。
想的太多,擔心的太多,讓他這個按照本能行動的小狐狸整個腦子都死機,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墨蘊齊抓緊他的手,什麼都沒問,好像在醞釀著什麼,這讓顧佳茗更害怕了,「你,你沒有想問我的?」
墨蘊齊停下腳步,拉著顧佳茗的手更緊了些,生怕他跑掉似的,「我問了你會說嗎?」
顧佳茗嚇得加緊屁.股,下意識的加緊尾巴,嚇得想哭,「不能說,我,我不能說。」
實在不行,他就帶著墨澤洋再偷跑一次。
墨蘊齊看著他這個表情,沉著臉看了他一會兒,最終心軟的嘆了口氣,把顧佳茗拉進懷裡抱緊,「好,不說,都依你,只要你不走,什麼都依你。」
顧佳茗瞬間淚崩,「對不起。」
他對不起墨蘊齊的太多,可是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去補償對方,他可以延長墨蘊齊的壽命,讓墨蘊齊比一般人活得更長,除了這一點,別的他根本做不到。墨蘊齊想要的,他不敢給。
墨蘊齊溫和的拍了拍顧佳茗的背,心疼的安慰道:「好了,咱們的事情可以慢慢解決,別哭了。」顧佳茗的態度這麼堅決,他怎麼捨得再逼他,萬一像上次一樣,偷跑了怎麼辦?再沒有把所有的謎團解開之前,他只能以退為進,讓顧佳茗放下所有的防備,再徐徐圖之,只要在他身邊,總有一天會揪出他的小尾巴。
這時候的墨總還沒想到,顧佳茗真的有尾巴,毛茸茸的一點都不小!
顧佳茗眨了眨眼睛,哭就不問了??
原來對付墨蘊齊的終極武器就是眼淚?
顧佳茗把眼淚都蹭在墨蘊齊的肩膀上,臉色漸漸凝重起來:這項技能一定要學會!這可是保命的神技!
古董店門口,已經等在這裡的老闆看到他們回來,客氣的請二人進來,含笑的對墨蘊齊伸出手,彷彿已經看透了他的來意,笑道:「你好,我是董昕,是這家店鋪的老闆,也是佳茗的好朋友。不用誤會,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顧佳茗蹙眉趕緊添了一句:「他就是介紹我去娛樂圈發展的人。」
墨蘊齊溫和的和對方握了握手,「你好,墨蘊齊。」
董昕看了看墨蘊齊的面相,笑了,「果然,澤洋的外貌隨了你,越看越像。」
從對方一句話,就已經聽出了這人對自己的事情是知曉的,墨蘊齊當即感謝道:「多謝你在這幾年對他們父子的照顧,以後如果有事需要幫忙,打這個電話就好,我一定竭盡全力。」
董昕接過這張燙金的名片,微微一點頭,「以後說不得真的會麻煩墨總。」他把名片收了,這才看向顧佳茗,臉色嚴肅起來,「你這心可真夠粗的,今天是清明節。」這條街的晚上本來就不太平,更何況是清明。
顧佳茗低頭看腳尖,他忘了今天是清明,也沒想到墨蘊齊會跟過來,這是他的錯,作為一個好妖精,他認!
看著他這沮喪的表情,董昕搖了搖頭,「你來的目的我已經知道了,你怎麼知道認識他是你的劫難,而不是你的救星?我勸你還是順其自然吧,也許到最後柳暗花明,這正是你最想要的東西呢?前塵過往都是因果所致,懂?」
顧佳茗驚訝的追問:「什麼意思?我最想要的,是他?」
董昕用玉尺點了點他脖子上那塊玉,答非所問的道:「天機不可泄露,說多了我就該折壽了,總之你們的姻緣很深,好好珍惜吧。」
墨蘊齊眸色一閃,他從不信什麼鬼神和上帝,這一刻竟然打心底希望,這個人說的是對的。今晚所發生的一切,都給他另外開了一扇門,讓他的三觀不得不重新建立。
這時,董昕用玉尺點了點牆上的牌子,上面寫了兩排字,從右往左:金口神斷,一卦一萬!
一張白皙的手伸到墨蘊齊眼前,董老闆語調淡淡的道:「墨總,掏錢吧。」
顧佳茗趴到墨蘊齊的耳邊,悄聲道:「快給他,要不然他就翻臉了,脾氣可大可財迷了!」
墨蘊齊一扭臉,臉頰正好貼在顧佳茗的嘴上,看著顧佳茗微愣的表情,墨總笑了笑,聽話的掏卡。
跟在董昕身邊的小胖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拿過來刷卡器,笑呵呵的道:「刷卡現金支付寶微信我們店都可以,沖個會員還能給打九折,看在您是老闆的朋友,可以打八八折。」
真的是很現代化的一個古董店,和它的外表的古色古香完全不同。
墨蘊齊看了眼周圍,貨架上林良滿目的擺著都是古物,以他的眼裡看來,竟然都是真的,他問:「有沒有適合孩子戴的,保平安的古玉?」
「澤洋不需要,你倒是需要一塊。」店老闆走到貨架旁,從最上面盒子里摸出一塊青色的月牙,從口袋裡掏出一塊白絹,輕輕的擦了擦,隨手就遞給墨蘊齊,「這東西帶著煞氣,能擋擋你身上的靈氣。」
墨蘊齊接過來,連原因都沒有問,直接問:「多少錢?」
小老闆笑了笑,「看在墨澤洋的面子上,不要錢。」
墨蘊齊挑了挑眉,有些摸不準這個小老闆的性子,一卦一萬可謂是獅子開口死要錢了,這麼塊價值不菲的古玉竟然隨手就送了?
顧佳茗柜子里找了根帶著玉珠的紅繩,拿起那塊玉系好,塞在墨蘊齊的口袋裡,「他說不要錢你就憋說話了,趕緊回家!」說完拉著墨蘊齊趕緊走,生怕對方後悔了要錢似的。
出了門之後顧佳茗解釋道:「他給你這個也是理所應當,因為你兒子喊他乾爹,他欠你的。他總說自己知道的太多會遭天譴,這輩子命里無妻無子,老無所依,所以認了小崽子當乾兒子,等老了讓小崽子給他送終。」
墨蘊齊摸著那塊古玉,微涼的感覺透過皮膚,讓他的頭腦瞬間清醒了幾分,這塊玉,好像和平時接觸到的也不太一樣。
今晚的所見所聞著實讓他震驚到了,奇怪的一條街,奇怪的古董店小老闆,奇怪的女人變成了男人,還有顧佳茗那詭異的身手。墨總探究的看著顧佳茗,隨便就能踢出一個兩米的大坑,是普通人就可以做到的嗎?
顧佳茗心虛的咽了口唾沫,「你看我干、幹啥?你不是說不問了嗎?」
再逼我我就哭了!影帝不是白給的,說用左眼哭絕不用右眼。
墨蘊齊挑起嘴角,促狹的問:「我好像聽你說,我是你的人?」
顧佳茗仰臉乾笑,「那我一定不是故意的!」嘴巴禿嚕了怪他嗎?怪嘴!
墨蘊齊含笑的在他額頭上點了點,「隨你怎麼說,你高興就好。」
顧佳茗撇撇嘴,小心翼翼的看著墨蘊齊的笑臉,「你真的什麼都不問?」
「不問。」想知道什麼他自己查。
「……」顧佳茗微微鬆了口氣,心裡還是有點不安。
這時墨蘊齊的手機滴答一聲,他掏出手機看信息,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上面的話讓墨蘊齊瞳孔一縮。
「對這小傻子好點,別逼他恢復記憶,為了你他的心和情根都被挖了。」落款赫然是剛才見過面的卦師,董昕。
墨蘊齊臉色一變,立馬想問對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對方立馬又發了一條:不想明天帶他們爺倆來給我哭喪就不要再問。
墨蘊齊眸色沉了沉,最終把之前打下的一串字都刪掉,回道:多謝。
古董店內,小男孩不滿的看著董昕,「老闆,你泄露這句天機至少要折損十年壽命,你值嗎?」
拿著雞毛撣子給古董掃塵的小老闆笑了笑,無所謂的道:「既然是我想做的,自然就是值得的,他們也挺不容易的。別擔心,我有給自己補命的辦法,過兩年就補回來了。」
男孩不高興的哼了一聲,顯然對老闆爛好人一樣的做法很不爽,他原地蹲下,變成一隻圓滾滾的兔猻,大貓一樣跳到貨架的最上層,閉上眼睛抱著頭,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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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後,墨蘊齊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依舊像往常一樣對顧佳茗,認真的履行自己的義務和責任,做一個好丈夫、一個好父親。只是顧佳茗莫名的開始心虛,有時候不敢看墨蘊齊的眼睛。
還有董昕說的話,什麼叫他最想要的?他最想要的在墨蘊齊身上?顧佳茗摸著掛在自己脖子上那塊玉,感覺頭頂一團的毛線在飄。
墨澤洋越來越喜歡粘著墨蘊齊,墨蘊齊比顧佳茗這跳脫的性子穩重的多,墨澤洋跟他說話的時候他總是很認真的看著小孩的眼睛,認真的聽著小孩的訴說,不管這事是大是小,他黑色的眸子能平靜的包容這個小小的傾訴者所有的情緒。孩子都有崇拜父親的情結,墨澤洋對墨蘊齊的感情也從抵觸到漸漸接受,特別是顧佳茗不在家的時候,墨澤洋自然就跟墨蘊齊親近。
要是往常,發現這種情況顧佳茗肯定就炸毛了,要警告墨蘊齊不要搶他兒子,還要警告墨澤洋你是我的崽兒!
然而經過了西城北街的那一晚之後,顧佳茗心虛的沒敢去敲打墨蘊齊,很沒有底氣的拎著墨澤洋教育了一頓,讓他不要暴露自己是個小妖精,都不像之前那麼狠巴巴了。
休息了兩天之後,顧佳茗再次投入拍戲,緋聞風波過後,記者開始蹲守在外面,開始找機會採訪劇組的人員。
片場休息的時候,記者終於趁機找上顧佳茗,客氣的問:「茗哥,能不能採訪你一個問題?」
顧佳茗含笑的問:「什麼問題啊?」
他這麼好脾氣的問,記者反而不好意思提出刻薄尖銳的問題了,好好組織了一下語言,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不那麼犀利,這才問:「如果你戀愛結婚,會對外公布嗎?」
顧佳茗托著下巴,好好的想了想,慢條斯理的道:「不知道啊,這得看情況吧,我覺得結婚生子這種事情是很正常的,人類到了我這個年紀,就得干這個年紀該做的事,誰也不可能一直單身,不過這是我的事,不是大家的事,說不說也要看我心情。」
說了等於沒說!
記者被噎的卡了殼,鼓起勇氣重整旗鼓,再次追問:「茗哥這話是不是暗示什麼?」
顧佳茗茫然的眨啦眨眼睛,「啥暗示?」
記者:「……」
問了還是等於沒問!
什麼都沒問出來,面對如此親民的大影帝,記者無奈的想,回去只能寫篇報道狠誇他,臣服於他的人格魅力之下,覺得他一笑就腿軟,沒準顧大影帝的粉絲還能給點個贊。
室內的戲份拍的很快,剩下的都是很重的戲份,連顧佳茗和裴朋都不能保證一遍就過,顧佳茗的時間越來越趕,有時候連夜拍戲都回不了家。
今天是翼王統一天下之後,再一次和鍾離韶意見不合,性子耿直不阿的鐘離韶依如從前,不卑不吭,一句軟話都不說。作為一個帝王,首先他要在百官之前立威,絕不能容忍臣子對自己的頂撞,鍾離韶就這麼當了出頭鳥,面子被掃的翼王盛怒之下讓人把鍾離韶趕出大殿,打了五軍鞭。
行刑的人早就被正在黑化的左相,也就是鄧興所飾演的角色收買,在鞭子里裹了鉛,五鞭子打斷了鍾離韶這個書生的肋骨,要了他半條命。再加上征戰時落下的舊傷,鍾離韶直接暈死在大殿之外,鵝毛大雪染白了他的黑髮,更添悲涼。
這五鞭,是鍾離韶和翼王徹底決裂的開始。
這可謂是整部劇情最虐的三個情節之一,拍了兩天才拍好。
當顧佳茗飾演的鐘離韶躺在雪地上,雙眼黯淡的望著灰濛濛的天空的時候,劇組的人全都氣憤的瞪鄧興:壞人!
自己也感覺自己很壞的鄧興接受到無數怨念的眼神后一臉懵逼:他有什麼辦法,劇情需要啊!有委屈揍編劇啊!
聽到導演喊過之後顧佳茗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爬起來,不顧自己一身血污的妝扮,笑呵呵的跑去看攝影機,「怎麼樣?我表情到位嗎?」
裴朋對他伸出大拇哥,一臉佩服的誇讚道:「到位,太到位了!」而且入戲的時間太快了,給他這麼點時間他都做不到。
王導也跟著點頭,少有的和顏悅色,「不錯。」
顧佳茗這才放心了,扭頭找賈川,他喝剩下那半瓶桃汁呢?
這時賈川從人群在跑過來,把果汁遞給顧佳茗,小聲道:「茗哥,墨總來了。」
「噗!」顧佳茗很沒有形象的噴了賈川一臉桃汁。
賈川無奈的用袖子擦臉,至於這麼激動嗎?
顧佳茗看了看自己這身紅白相間的破衣裳,莫名產生了一種羞恥感,心底也很不爽了,他穿的帥帥的時候對方不來,在他最狼狽的時候對方跑來了,真會挑時候!
一臉嚴謹的墨總在眾人的簇擁下走進劇組,王導也趕緊迎上去,再傲也要面對現實,該迎接金主爸爸就不能裝瞎。
周圍的劇組人員開始竊竊私語,不知道大老闆突然大駕光臨有什麼指教,當然,也有人偷看顧佳茗,想看看他臉上是什麼表情。
然而,顧佳茗坐在角落裡,面朝牆喝他的桃汁,只留給眾人一個帶著鞭痕的背影,高貴冷艷,且帶著拒絕的意念:誰也不要搭理我!我不認識你們!
王秘書小心的觀察了一下墨總的臉色,發現他眼睛已經被這個背影吸引住了,很有眼力價的對王導道:「你們該做什麼做什麼,墨總就是好奇你們拍攝過程,看看就走。」
眾人看著已經抬腳走向顧佳茗,目標性很強、眼神就沒錯開過的墨總,全都睜著眼睛瞎點頭,表情十分微妙。
顧佳茗感受到熟悉的氣息靠近,大口的滋滋喝飲料,拒絕相認!
墨蘊齊一手拍在顧佳茗的肩膀上,看著他把早就空了的飲料瓶吸的嗖嗖響,又從旁邊拿了一個新的,插上吸管塞他手裡,「喝不夠還有。」
顧佳茗:「……」
沉默之後,顧佳茗低頭繼續喝果汁,這次是草莓味的,味道還不錯,一口氣喝了半瓶,顧佳茗才彆扭的問:「你來幹什麼?」
墨總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聽說你今天拍一場挨打的戲,所以過來看看。」
顧佳茗抿起嘴想笑,「你是擔心有人在裡面動手腳,我真的被打嗎?可惜已經拍完了。」
墨總懊惱的道:「沒想到路上堵車。」
顧佳茗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那你也太遜了!」
「是啊,」墨蘊齊含笑的拿過他手裡的草莓汁,在他的笑聲中品嘗了一口,又把瓶子還給他,「既然你沒事我就回去了,一會兒還要去談筆生意,這果汁太甜了,喝多了對牙齒不好,少喝。」
說完摸了摸顧佳茗的頭,大步離開了。
顧佳茗愣愣的看著手心的瓶子,再看看走的乾淨利落的人,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麼大老遠來一趟說幾句話就走了,真的就是看看他有沒有被打?這老闆真是……不務正業!
顧佳茗狠狠的喝了一口草莓汁,不僅不務正業,還搶他果汁!
墨總僅僅停留了三分鐘,就用實際行動告訴大家一件事情:這是我的人!
劇組所有的工作人員全都低著頭做自己的事情,心裡卻都炸開了鍋,待墨蘊齊走了之後,都小心翼翼的偷看顧佳茗,怎麼看著不像兄弟呢?
還在不滿被喝掉一口草莓汁的顧小妖,依舊沒心沒肺的喝他的草莓汁,根本不管別人想什麼。
味道真好!
特別甜!
心情也莫名其妙的跟著好起來!
好的甚至想唱歌!
葫蘆娃,葫蘆娃,一根藤上七朵花~風吹雨打,都不怕,啦啦啦啦~ 叮噹當咚咚噹噹,葫蘆娃!嘿嘿葫蘆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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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顧佳茗的室內戲就拍完了,天氣也熱了起來,去拍外景之前,導演給主演們放了幾天的假,讓大家回家收拾單薄的衣服,還要趁機學習騎馬射箭等基本的動作要領。
顧佳茗所飾演的鐘離韶,又要從三十多歲、經歷了過戰爭的滄桑謀士,變成二十多歲、意氣風發的公子哥,心理還要調整一下。王導說武術動作不用他學多少,但也要會拉弓射箭,拎著長劍耍個花槍做做樣子。
於是,顧佳茗跟著武術導演學了三天,強大的模仿天賦令所有的教練師傅都驚嘆,直言他是個練武的好苗子,甚至想要收他為徒,做少林俗家弟子。
如果不是賈川攔著,顧佳茗真的要同意了。
他一個妖精,竟然皈依佛祖門下,想想就很炫酷!
賈川都快給他跪了,這些武術教練只是學了外門拳腳,沒有學佛法,萬一哪天遇到了真的佛門大師,你一個狐狸精,就不怕被清理門戶嗎?
沒有拜師成功,顧佳茗很憂鬱的回到家,趴在沙發上嘆氣。
墨澤洋很貼心的站在他爸的背上,小手扶著沙發背,給他爸踩背。
墨總依舊坐在一旁,安靜的做完在公司沒有做完的工作,在顧佳茗嘆了十八遍氣的時候墨總抬了抬眸,不急不緩的道:「聽說做了和尚就不能殺生,不能動怒,也不能吃肉。」
不、能、吃、肉!
顧佳茗翹起頭,不敢置信,「這麼慘?!」
墨澤洋用胖腳丫把顧佳茗的腦袋踩了下去,教育道:「不要動,踩歪了。」
顧佳茗趕緊趴好,「崽兒,再給爸爸踩踩肩膀。」
沒有皈依佛門挺好的,沒有肉的妖生是不完整的,董老闆據說是道家傳人,他都能吃肉,佛家卻不能。原來道家和佛家有著本質的區別:能不能吃肉!
墨澤洋踩累了,乾脆趴在顧佳茗的背上,疊羅漢。
顧佳茗溫柔的撓了撓墨澤洋的頭髮,「崽兒啊,爸爸明天要拍外景了,你在家好好聽你爹的話。」
「我記住啦,你每天都說好多遍。」墨澤洋抱著顧佳茗的頭,翻了個跟頭,翻到了顧佳茗的對面,爺倆頭頂著頭,露著肚皮盤起二郎腿。
看看自己的腿,再看看對面墨總的腿,墨澤洋嘖了一聲,略心塞,不過沒關係,等他長大了,腿就能變的辣么長!
躺著不行就趴著,趴著小墨總就看不見自己的小短腿了。
頭頂著顧佳茗的頭,墨澤洋熱情的邀請,「爹地在他的辦公室里給我安了一個很大的城堡,爸爸你要不要去看看?」
顧佳茗一想到那個畫面,頓時樂了,「你在你總裁辦公室里裝玩具城堡?」
「有什麼不對嗎?」墨總問的一臉認真,他並沒有感覺在自己辦工的地方給寶貝兒子開闢一個玩耍的空間有什麼不對。
顧佳茗一臉佩服,「沒,就是感覺,你比我敬業。」
墨總對於保姆這個職業,真是敬業的讓他都佩服。
不知道天天整理總裁辦公室的王秘書是什麼心情。
顧佳茗這句話,真的很像是諷刺墨總不務正業,墨總垂眸繼續看著報告,很認真的解釋:「只是在辦公室的一角給他畫了一個區域,和我休息室相連,並不影響我工作。周六日我也有工作要處理,澤洋跟我在一起會很悶。」說到這裡,墨總又誇了墨澤洋一句:「他很乖,從不打擾我工作。」
被誇了的墨澤洋小朋友開心的挑起嘴角,忍笑,笑出來顯得太嘚瑟了,小墨總也是要面子的。
顧佳茗甩給小孩一個白眼,你就嘚瑟吧,要是哪天暴露了身份,看他能不能還這麼待你!
墨澤洋趴在枕頭上,抿著嘴笑不出來了,他能從墨蘊齊的身上感受到善意,他知道對方對他好,小孩子,特別是他這種用純凈的靈氣孕育出來的小妖精,能敏感的感受到別人的善惡。在墨蘊齊身上他會產生信賴和依戀的本能,他能感受到父子間的血脈相連,無法拒絕的產生親近感。如果墨蘊齊因為他不是人類對他不好了,墨澤洋漸漸縮成一個肉球,傷心的撇著嘴,想哭。
顧佳茗感受到小崽子的情緒,驚的蹭的一下子坐了起來,趕緊把小傢伙抱起來,手忙腳亂的問:「怎麼了寶貝兒?怎麼這麼傷心?跟小朋友鬧彆扭了?跟人搶東西搶輸了?小狼崽子咬你了?」
剛想幫著哄孩子的墨總,在聽見狼崽子的時候,眸色微微一閃,他垂眸,好似沒有聽見顧佳茗的話,抬手輕輕摸了摸墨澤洋的頭。
暖暖的掌心落在頭頂,墨澤洋撇了撇嘴,眼淚瞬間就忍不住了,張開嘴哇的一聲,嚎啕大哭。
顧佳茗這次是真的毛了,他家小崽子長這麼大,就沒這麼哭過!
剛還好好的,這到底是怎麼了?
墨澤洋扭頭抱住墨蘊齊的脖子,順著力道往墨蘊齊懷裡爬,墨蘊齊趕緊接住,小心的抱在懷裡,疑惑的看著顧佳茗,不明白這孩子到底怎麼了。
顧佳茗微微一怔,蹙眉往回拽了拽,沒想到墨澤洋人不大,力氣卻不小,抱墨蘊齊抱的死緊,顧佳茗頓了頓,默默的鬆了手。
他感受到了墨澤洋的情緒中,含著濃濃的不舍。
父子親情,血濃於水,他分得開他們兩個人的距離,卻分不開父子之間血的羈絆。
這就是命數,這就是因果,外力不可抗拒。
「他想讓你抱,你就抱一會兒吧。」顧佳茗心累的嘆了口氣,這孩子已經動了真情,只是不知道墨蘊齊能不能接受他們不是人的事情。現在對他們這麼好,如果哪天得知他們真的身份,會不會把墨蘊齊嚇跑?再說了,他們的壽命差距太大,墨蘊齊只能活一百年而已。
即使給他吃了葯,也只能加二十年的壽命,他要想辦法,讓墨蘊齊活得更久才行!
就當是為了兒子!
顧佳茗為自己的不舍,找了一個完美的借口。
墨蘊齊把墨澤洋抱起來,溫和的哄著,「今天遠在Y國的奶奶派人給我送來很多好吃的,你要不要去看看?我們可以挑選一些,明天帶給你的好朋友。」墨蘊齊拍著墨澤洋的背,抱孩子的動作標準的堪稱教科書模式,邊溫和的哄著,邊上了二樓。
墨夫人喜歡給他的孩子們買禮物,她會含笑的親手打包好,一一送給他們,作為一個母親,她總是無時不刻的不再表達著她愛著他們,希望他們感受到媽媽的愛。哪怕有一天她不在了,這些東西也會替她表達著她的愛。
自從丈夫過世后,墨夫人這一喜好更加嚴重了,有時候甚至送一些小孩子才喜歡的零食,現在墨夫人送來的禮物,正好都給了墨澤洋。
「奶奶親手做的巧克力,要吃嗎?」墨蘊齊下班的時候把禮物和自己的文件包放在一起,順手就放在了書房。此時他坐在書桌旁,把墨澤洋攬在懷裡,從包里拿出一盒巧克力。
墨澤洋聳了聳鼻子,濕漉漉的大眼睛瞬間變得更明亮了。
在樓下正想辦法給墨蘊齊增加壽命的顧佳茗也聳了聳鼻子,聞到這股甜膩的巧克力味,臉色瞬間就白了,他也顧不上別的,身影一晃,已經來到二樓書房門口,雙手平推,咣的一聲推開書房的門,「不許吃!」
已經拿起一顆,正準備往嘴裡塞的墨澤洋眨了眨眼睛,嗷嗚一口塞進了嘴裡。
顧佳茗:「……」
「啊啊啊你個作死的小崽子!」顧佳茗衝過去,把墨澤洋拎起來,捏著他的嘴巴,沒好氣的道:「吐出來!」
「嗚嗚嗚……」墨澤洋捂著腮幫子就是不吐,他已經很久沒吃巧克力了,自從爹地來了之後,爸爸一直在巧克力方面嚴格的控制他,小孩子還不懂,為啥不讓吃?以前我們不是一起吃的很開心嗎?
顧佳茗要被他氣死了,墨澤洋從小就有個毛病,吃了巧克力會像貓咪吃了貓薄荷,吃完就像是吸|毒現場,懶洋洋的一躺,耳朵和尾巴根本不受他本人控制,自己就冒出來了。這要是被墨蘊齊看到他長出毛茸茸的狐狸耳朵,還不得嚇死過去?
「要死了!」眼瞅著墨澤洋咽了下去,顧佳茗也顧不上再掰他嘴巴,抱著墨澤洋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間。隨後跟上來的墨總被啪的一聲關在門外,差點被門板拍了腦門。
顧佳茗把墨澤洋放在床上,眨眼的功夫,墨澤洋頭頂上就長出一對毛榮榮的白耳朵,小孩開心的抖了抖耳尖,在床上打了個滾,一點都沒意識到差點暴露身份。
墨蘊齊不放心的敲了敲門,顧佳茗打開一條縫,用身體擋住對方的視線,囑咐對方:「以後別給他吃巧克力,他吃巧克力過敏,會起蕁麻疹,一著風就癢。」
墨蘊齊蹙了蹙眉,「我馬上讓醫生過來一趟。」
「不,」顧佳茗趕緊拉住墨蘊齊的胳膊,乾笑了一聲,「睡一覺就好了,不用看醫生。」
墨蘊齊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點了點頭,「好吧,如果有問題,你一定要及時告訴我。」
「嗯嗯嗯。」顧佳茗趕緊點頭,先把人哄走再說,「你去忙吧,真的沒事,有事我絕對叫你。」說完趕緊把門關上了。
被隔絕在外的墨總站在原地,望著這扇彷彿隔離出兩個世界的們,眸色越來越沉。如果墨澤洋真的因為他給吃了巧克力起了蕁麻疹,顧佳茗絕不是這種反應。
而且,墨澤洋每天都會往書包里塞幾塊巧克力,帶到幼兒園吃。
半夜三更,一隻小白狐悄悄的潛進墨蘊齊的書房,爬上椅子后,順著甜膩的味道終於在書架上看到那盒巧克力,小狐狸小心的爬上桌子,把巧克力抱在懷裡,又小心翼翼的踩著桌上的文件跳到凳子上,悄摸摸的跑回房間。
等在門口的顧佳茗在小狐狸進門的一瞬間就下手抓住對方的后脖頸,拎著皮毛一把拎了起來,「小混蛋!」
墨澤洋:「……」
第二天,墨澤洋渾身上下沒有一點異樣的跑出來,照樣臭美的圍著鏡子轉了一圈又一圈。顧佳茗對回書房拿包的墨蘊齊道:「昨晚這小崽子又去你書房偷拿巧克力,被我抓了現行,巧克力我沒收了,以後不給他吃。」
墨蘊齊笑了笑,愛莫能助的看了墨澤洋一樣,「好,聽你的。」
深受打擊的墨澤洋瞬間低下頭,感覺自己渾身上下哪哪兒都不帥了。
墨蘊齊看著文件上一個淺淺的腳印,垂眸斂下眼底的情緒,下樓疑惑的問:「佳茗,附近的流浪動物會來家裡嗎?」
「不會啊,」顧佳茗找了個帽子給墨澤洋戴上,也沒多想,「動物不像人類,他們有很強烈的地盤意識,這裡是我的地盤,沒有我的允許不會進來,如果有急事,也只會來院子里找我。」說到這裡,顧佳茗咳嗽一聲,「當然,這是我觀察到的。」
墨蘊齊點頭,沒再問什麼,「我自己開車送澤洋去幼兒園,讓我的司機送你去劇組報道。」
顧佳茗:「……為什麼?」
「因為我的車比你的快,去K市可以節省半個小時的時間。」墨蘊齊走到顧佳茗身邊,臉色平靜的陳述了一個事實。另一個事實就是:墨總的司機墨總的車,眼睛不瞎的就明白顧佳茗是誰的人,想要欺負他的,也要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能力承擔後果。
顧佳茗依舊不解,「我問的是,我們為什麼要聽你的?」
墨蘊齊被逗笑了,「因為我是你老闆。」
顧佳茗沉默了,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然無從反駁。
墨蘊齊換好鞋子,低頭湊到顧佳茗臉前,溫和的保證道:「如果你周末沒空回來,我帶澤洋去看你。」
顧佳茗剛想說好啊,對面的人突然往前一湊,唇上溫軟的觸感,帶著清爽的薄荷香,顧佳茗瞬間就驚呆了。
「好了,我們走了。」墨蘊齊牽起墨澤洋的小手就出了門,留下顧佳茗一個人慢慢回味這個吻。
「啊啊啊啊啊啊!!」顧佳茗反應過來,捂著臉跳腳:流氓兩腳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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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兒園門前,墨蘊齊停下車突然問身後的墨澤洋寶寶:「昨天的巧克力好吃嗎?」
墨澤洋點頭,聲音帶著奶味兒,「好吃啊。」
墨蘊齊笑了笑,溫和的問:「身上有沒有起小痘痘?」
墨澤洋搖頭,毫無警惕心,「沒有啊。」
墨蘊齊繼續道:「昨晚你竟然爬上了我的書桌,越來越厲害了。」
墨澤洋傲然的挺了挺胸,不就是爬桌子嗎,算個啥?
墨蘊齊眯了眯眼睛,又拿出一塊巧克力,哄道:「再吃一塊,吃完再走。」
墨澤洋開心的接過來,「我到幼兒園再吃吧。」
雖然墨澤洋小朋友對吃的東西經常是來者不拒,可顧佳茗警告他的話他也記在了心裡,決不能讓墨蘊齊看到他的狐狸耳朵,否則親爹會被他嚇暈過去,還會不要他,這種後果想想就想哭了,他才不會做。
多少生意對手都是動動手指頭就能解決的墨總,愣是沒哄住自己的兒子,眼瞅著墨澤洋把巧克力裝進自己的書包里,墨總在心底嘆了口氣,寶貝兒子不吃,他也不能捏開他的嘴巴硬塞進去。實際上,他只是心裡有所懷疑,並不能確定一個巧克力會給人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墨澤洋打開自己的安全帶,從車上爬下去,跑向等在門口的老師,還不忘回頭跟墨蘊齊揮手再見。
墨蘊齊透過車窗,望著墨澤洋這純真的笑臉,嘴角也跟著挑了起來,含笑的跟墨澤洋擺手再見,這才調轉車頭,駕車離開。
不管顧佳茗父子隱藏了什麼秘密,他都要定了!
到了公司之後,墨蘊齊把那份文件交給負責情報的助手,讓他查一下這上面的腳印是什麼動物。
比對結果很快就出來了,特助把報告交給墨蘊齊,對查到的結果也感到驚奇,「這是一隻小狐狸的腳印,我的人在這份文件里撿到一根白色的毛,DNA檢測結果顯示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北極狐,也稱為白狐、雪狐,主要分佈在西伯利亞及北美洲的苔原地帶。如果在這裡發現他們的蹤跡,肯定是家養的,野生的根本活不下去。」
墨蘊齊聽完之後,漸漸的陷入了沉思。
小白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