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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孫子~爺爺來了

  老侯爺垂下眼皮, 低頭琢磨起來。自家兒子成婚晚, 直到二十五歲方才尋到中意的娘子。二十七歲時才生下第一個孩子。若是其他人家,老侯爺這把年紀有個二十歲的孫子,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姚錫衡默默推算著時間,那年他二十七歲,若是那夜真的就有了, 孩子應該是他二十八歲,也就是隆泰二十三年出生。


  按時下大多數情況,若一切順利的話,孩子十五歲成親,次年, 也就隆泰三十九年生子。隆泰四十年之後升和帝登基,如今升和二十年,那……孫子今年正好二十二歲!

  姚錫衡算完之後,眨了半天眼,問道:「你家小輩真的很像我?他的身世如何?」


  疤臉嘆了口氣, 道:「你見到他時, 就知道有多像了。他啊……是我徒孫家撿到的孤兒,後來入贅我徒孫家做了贅婿……」


  姚錫衡聽到入贅二字,只覺得一陣錐心。他想不明白的是, 若真是童的後輩,如何會流落在外, 更想不通的是, 究竟發生了什麼, 會讓那孩子成了孤兒……


  「咳,疤……好漢,你看咱反正也是在躲難,不如,不如你帶我去看看那孩子吧?」姚老頭厚著臉皮說道。


  疤臉不為所動地說道:「這麼說來,那孩子真有可能是你的血親了?」


  姚錫衡哽了半天,說不出否定的話來,最後艱難地點了點頭,道:「年輕時曾荒唐過一回……」


  疤臉鄙視地搖搖頭,道:「大男人管不住二兩肉,就別找借口了。算了,看你這態度還比較誠懇……別急啊,等明兒咱就有機會出城了。」


  沒錯,這幾天,京城的城門處,正是血滴子嚴密監控的地方。這也是疤臉和姚錫衡明知道京城危險,卻沒有直接離開的原因。


  次日一早,街面上就有人敲鑼打鼓地宣揚,說是守忠伯與誠興伯兩家要在京城西門外的潭拓寺放糧,賑濟災民。


  像這種正兒八經地賑災之事,從來沒哪家吃飽了撐的,敢以個人的名義去做。


  但守忠伯與誠興伯不同,這兩家分別是大皇子與二皇子的岳家。他們出面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皇家,因此並沒人對此有什麼想法。


  只是兩位皇子早就斗得如紅眼雞一般,這次一同施粥,怕是也要鬧出些事來。


  因為蠻族攻至呂梁城,京中這幾個月多出了不少避難的災民和乞丐。


  此時聽說有人施粥,自然是蜂擁而去。


  血滴子這陣子死傷也很嚴重,此時面對西城門附近,如此洶湧的人潮,也只能以盯梢為主。


  血滴子是隆泰帝一手扶持起來的暗殺組織。早在最初成型時,就接到了他們最重要、也是唯一的任務,追查並清剿隆泰帝的二哥——高恆,及其遺留勢力。


  高恆原本是其父康廣帝最中意的皇子,在其落水「溺亡」之前,幾乎是板上釘釘的皇位繼承者。


  隆泰帝高孜那時還只是個三皇子,為了搶奪皇位,他費盡心力設計了一個局,使得高恆在賑災的路上,落入永定河中失蹤。


  五日後,高恆的「屍體」在下遊河灘被人發現,康廣帝大慟,罷朝三日,痛呼哀哉。


  至此,三皇子高孜才有機會走進了康廣帝的視野。兩年後,康廣帝去世,高孜終於登上了大位,年號隆泰。


  不過,隆泰帝一生都有個心病,那就是,他知道自家二哥高恆,並沒有淹死。


  當初那具屍體,就是他預防意外,提前準備好的。


  憑著這具屍體,他不但成功地讓康廣帝死了心,且借著給父皇侍疾的機會,痛哭二哥的不幸,強行刷了一波好感。


  然而,那時候還只是個雛形的血滴子卻在暗中不斷追查高恆的真正下落。


  兩個月後,血滴子終於尋到了一絲蹤跡。在距離出事地點上百里的一個村子里,有一戶人家突然給家中獨女找了個贅婿,可成親沒幾天,就全家搬走了。


  聽了那村子對那家贅婿的描述,血滴子可以確定,那人就是二皇子高恆。他不但沒死,還機智地避開了追殺,如今不知藏到哪裡去了。


  在那之後,血滴子四處追查,且將那個方向進京的道路給完全監控了起來。迫使高恆無法回到京城。


  只是在後來的追殺中,高孜驚懼地地發現,二哥高恆竟然還有其他人在暗中相助,他的幾次圍殺,都被高恆巧妙地避了開去。


  不過,高恆雖然保住了性命。可康廣帝卻沒能撐到他回京揭出真相。


  當康廣帝去世后,高孜登基成為了隆泰帝。高恆越發小心地隱藏了起來,開始暗中經營勢力,以圖為自己報仇,拿回該得的東西。


  隆泰帝也能猜到二哥高恆的想法,於是不惜錢財精力的發展血滴子,並將其完全獨立於其他任何部門。給他們的命令是,一日不消滅高恆的勢力,一日就無需做其他事情。


  血滴子的領袖手裡有一份隆泰帝的聖旨,這份聖旨上寫明了,除隆泰帝本人外,其他任何人,包括繼位的皇帝,都無權更改這項追殺令。


  升和帝在繼位時,也聽父皇隆泰帝說過這事。只是在高孜口中,高恆就成了預謀篡位的逆賊。升和帝自然不會跟親爹唱反調,他也續集為血滴子提供錢財和各種支持,只盼著今後能將這把恐怖的兇器掌握在自己手中。


  然而,七月份時,隆泰帝在揚州被刺身亡。這是高恆一系勢力,暴露得最激烈的一次。


  雖然,事後他們企圖把線索轉嫁到富平侯身上去,卻仍舊還是被血滴子重創了大半人手。


  血滴子尋到了線索后,就把散在全國各地的高手召集回來。他們猶如聞到了血腥味的狼群般,開始瘋狂追剿高恆一系的剩餘勢力。


  而富平侯這邊,則因為早年間暗中幫助過高恆,以及高恆的妹妹嫁給了富平侯的父親,雙方就結成了合作關係。


  可此時,正所謂是大難臨頭各自飛。富平侯這邊不但被高恆勢力拋出來,做了擋箭牌。血滴子那邊,也不打算放過這個,曾給他們添了無數麻煩的富平侯一系。


  如今,在夾縫中求生的富平侯,為了自保,只得送走了兒孫,自己則扮成乞丐,混在急等著領粥的災民中,與疤臉一起向城外擠去。


  富平侯此時已經被疤臉整得面目全非,就是他親娘在世,也很難認出他來。因此在出城時,倒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出城之後,路上一直有人盯著這群災民。


  只要有人偏離了去潭拓寺的道路,立刻就會被攔住詢問。


  姚錫衡與疤臉彼此對視了一眼后,就格外急切地朝潭拓寺走去,彷彿是一對餓急了眼的真乞丐一般。


  當他們到達潭拓寺后,姚錫衡頓時就明白了,疤臉後面的逃跑計劃。


  施粥的場子里,兩位皇子妃家的下人頗有些不和。說話時,你刺我一句,我嗆你一聲,偶爾還會在路過時,彼此推搡幾下。


  姚錫衡見狀,知道自己只要耐心等待,必然就有能趁亂開溜的機會。


  果然,半天之後,隨著湧來的災民越來越多,兩個伯府家的下人都變得又累又煩。雙方的摩擦也隨之變得激烈頻繁起來。


  突然,就聽「哐啷」、「噗通」一陣亂響,誠興伯家的一口粥鍋竟是被守忠伯家的下人撞翻了。


  不但翻了,那一鍋的滾粥全都潑到了誠興伯家的下人身上。


  一陣慘叫、爭吵聲后,雙方就徹底撒開手,廝打了起來。


  他們一亂,就有不老實的災民,想趁機多撈幾碗稠粥。


  結果,下人與災民衝突了起來,而災民之間也爭搶了起來。


  很快,潭拓寺外就亂成一片。


  潭拓寺主持派出所有僧人出來維持秩序,可與災民相比,他們那點人數實在不夠看。


  就在這一片混亂中,姚錫衡與疤臉哭叫著,逃進了潭拓寺背後的山林。


  五天後,兩人才鬆了口氣,確認徹底擺脫了血滴子的追查。


  時光荏苒,轉眼一個月過去,到了深秋十月。


  如今已經自封為湖白代知府的李彥錦李大人,終於忙完了衛川和附近幾個縣的秋收工作。


  入冬之前,他把衛川熟練於稻米魚田的老農調了一批出來,分送到府內各縣,去指導當地農戶為來年春耕做好準備。


  除此外,他又將媳婦帶回來的汝陽紅地瓜收穫回來,除了在衛川繼續擴大種植外,還選了離府城最近的一大片坡地、沙地種植了起來。


  離開了衛川之後,謝沛兩口子平日就不太做什麼易容裝扮了。畢竟武陽城內,可沒有什麼人認得以前的謝二娘和李小郎。


  而懾於謝沛恐怖的武力值,哪怕她面容過於俊美,也沒人敢懷疑她的性別。


  只是軍中都傳,這位代守備謝大人,頗似古代名將一般,搞不好今後真要上戰場的話,還要帶著面具才行。


  謝沛聽了這些話,忍不住哼笑了聲。上輩子,她還真是戴了面具,只是那面具下並非俊美的容顏,而是一張筋肉翻滾的鬼臉……


  夫妻二人理順了公務后,在武陽城待得要更輕鬆些。


  而謝老爹捨不得孩子,乾脆把老宅子托給了智通大和尚。


  自己則帶著謝潤和喬家兄妹倆,以及貓咪謝小白和狗子謝黃,一起來到了武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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