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chapter40

  秦曼再喝了一口蘇打水, 繼續吃飯。


  許瑞傑看著她,聳了聳眉毛,「乖女兒, 我有個事想請你幫忙。」


  他的表情像是要讓她做什麼違法的勾當,秦曼問:「什麼事?」


  許瑞傑放下杯子, 雙手放在桌上,「是這樣的,去年我為了開餐廳的事跟我父母冷戰了,然後我就搬了出來住,房子簽了三年, 並且一口氣給了三年房租, 後來我住了不到半年就沒住了, 現在空著,還有兩年才到期, 我覺得擺在那太浪費了,所以,你要不要幫個忙,幫我去住一住。」


  秦曼覺得這句『幫我去住一住』實在有些怪異,這怎麼能算是幫呢,這明顯就是在給好處給她啊。


  秦曼說:「那你可以租出去,收點房租什麼的。」


  「對, 你說得對, 我就是想租出去。」許瑞傑嘆了一口氣, 「但是呢, 我平時忙,也沒時間找租客收房租,也特別麻煩,所以想著我跟你這麼熟,你也在租房子,那還不如給你住。」


  「但我那房子還沒到期。」


  「你那城中村的房子,到沒到期都那樣,我那空著也是空著,不去住真的太浪費了,而且,我跟你說,我那房子就在紫荊花園,離你們公司也不遠。」


  紫荊花園是小區式公寓,房子比她現在住的城中村好很多。秦曼想了想,現在三月份,還有三個月她的房子到期,如果她現在不租,那兩千塊的定金就拿不回來了。


  六月份房子到期她是一定要換房子的,但是紫荊花園的房子,她還沒能力租。


  「怎麼樣嘛,去不去住,就當給我看房子唄。」


  秦曼再問:「你那間房子一個月平攤下來房租多少?」


  許瑞傑想了想,「我當時找熟人租的,一下子交了三年,特別便宜,才三萬塊。」


  三年三萬塊,那平均一個月還不到一千,這樣的價格那是相當的友情價了。


  「那要不,我每個月給你房租吧。」


  「我說你是我女兒,你跟爸爸這麼客氣幹什麼呢這是。」


  秦曼抿了抿唇,「如果不要錢,我住的也不舒坦。」


  許瑞傑擺了擺手,「行行行,你要給錢就給錢,每個月我收你五百,另外,這五百塊錢你就周末啊或者過時過節來我餐廳里幫幫忙或者彈彈鋼琴,抵消,怎麼樣?」


  秦曼樂意地接受了。


  第二天周日,許瑞杰特意抽出時間帶秦曼去看了房子,是兩室一廳的小戶型,布置的很溫馨,裡面的傢具一應俱全,比她現在住的地方好很多,最重要的是視野好,採光好。


  站在陽台上可以看到他們公司所在的那一片商業區,想必夜景也一定很漂亮。


  秦曼打算下周六就搬過來。


  ——


  意嘉中國分公司總經理辦公室。


  楚博弘靠坐在辦公椅上,十指交叉支著下巴若有所思。那天在咖啡廳里,秦曼說的那些話,他到現在還沒想明白到底怎麼一回事。


  他並沒有把他們的定情信物寄給她,也沒跟她提分手。那如果秦曼說的是真的,那到底是誰這麼做了?


  他拿出手機,翻到了秦曼的手機號碼,點了撥號。


  秦曼那邊很快接了,喊了一聲楚總。


  楚博弘不喜歡她稱呼楚總,「我說了,只有我跟你的時候要叫我名字。」


  秦曼說:「我在辦公室。」


  「什麼時候下班?」


  「五點半,怎麼了?」


  「今晚一塊吃飯。」


  秦曼那邊沉默了一下,「什麼事?」


  如果說只是想見見她,那她可能會用各種借口拒絕,楚博弘說:「公事。」


  「既然是談公事,那我這邊訂餐廳吧。」


  此時,陳冬茹正好敲門進來,看他在打電話所以沒出聲打攪,只是提步走到了他辦公桌前面,等他把電話講完。


  楚博弘瞥了一眼陳冬茹,繼續跟電話里的人說:「有公事也有私事,這頓飯我來請,你也別叫別人。」


  「呃……」


  楚博弘想象了一下她發出『呃』的那個表情,不由輕笑,「呃什麼?」


  「沒什麼。」


  「那五點半我去你們公司樓下。」


  「五點半太早了,我其實要六點半才走的。」


  「那就六點半。」


  秦曼說:「另外,你說地點,我自己打車過去。」


  楚博弘吸了一口氣,「告訴你地點,還不如我去接你省事。」


  陳冬茹看著楚博弘臉上的表情,他在跟誰說話?為什麼他說話會那麼溫柔?

  等楚博弘掛了電話,陳冬茹臉上擠出一絲笑,「是誰?」


  楚博弘隨口道:「供應商。」


  陳冬茹試探地問:「不是普通的供應商吧?」


  「嗯,秦曼。」


  聽到秦曼這個名字,陳冬茹臉上有一絲震驚,所以他剛剛才會那麼溫柔,他還說他去接她。


  陳冬茹心不在焉地在他辦公桌前的椅子坐下,楚博弘看了她一眼,「你有事?」


  陳冬茹道:「我想等你下班一塊去吃飯。」


  「我約了人。」楚博弘道。


  「秦曼嗎?」


  「嗯。」


  陳冬茹握著包包提手的手指節泛白,她像是無意說起,「你不是挺恨她的嗎,怎麼還……」


  楚博弘翻開一個文件夾,眼睛看著文件夾里的文件,「我什麼時候說過恨她?」


  「當初她把你拉黑,移情別戀的時候。」


  聽到這裡,楚博弘頓住,當初秦曼把他拉黑的事,他從沒跟別人說過,自然也不會告訴陳冬茹。


  這讓他聯想到這幾天他一直在思考的問題,那就是秦曼所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他們的定情信物到底是誰寄給她的?


  那條項鏈他出國幾個月之後就找不到了,當時他翻遍了整個屋子,還把所有去過的地方找了,就是找不到。


  而陳冬茹和他一塊去留學,偶爾會去他的住處。


  楚博弘看著她,「你怎麼知道秦曼把我拉黑了?」


  陳冬茹怔愣,有些慌張地撇開了視線,「不,不是你自己說的嗎?」


  「我從來沒說過。」


  陳冬茹死死抓著手提袋,心跳莫名加速,她連正眼也不敢看他。


  楚博弘咬緊牙關,「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有沒有拿過我的項鏈?」


  陳冬茹努力做出鎮定的模樣,「博弘,你說什麼,什麼項鏈?」


  楚博弘看她的反應就已經大概確定,「秦曼說我當年出國后不久把和她的定情信物寄回去給她了,但是我敢發誓,我沒有寄。」


  陳冬茹冷笑一聲,「那是她在自導自演吧,她離婚了,想挽回你,所以才編出這些故事,博弘,你真的不要相信她。」


  「不是她要挽回我,而是我要挽回她。」


  陳冬茹臉色難看,「為什麼?」


  「因為我還放不下她。」


  陳冬茹愣住,坐在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楚博弘竟然說還放不下她,都過去了這麼多年了。她在他身邊二十多年,從他們上小學她就認識了他,後來他出國留學,她也努力說服了家裡人,跟著他出去。


  後來出了國,她精心製造了一場分手的假相,她盜取了秦曼的企鵝號,用她的號跟楚博弘聊天,故意顯示出不耐煩,一段時間后,她就把他拉黑了。


  然後,她又拿了楚博弘的那條項鏈,並學著楚博弘的筆記寫了一封分手信,寄給了秦曼。


  再後來,秦曼真的喜歡上了別人,她移情別戀的事情成了事實。


  她以為他們分個手,她就有機會了。


  她一直追著他走,他去留學,她也去。他留在國外工作,她也留下了。後來他回國,她也放棄了國外的工作回來了,沒想到卻是等來這樣的結局。


  付出了這麼多,還是在原點,她一點也不甘心。


  陳冬茹眼眶紅了,眼裡晶瑩的淚水像是隨時都能奪眶而出,「博弘,我問你,我為了付出了這麼多年,到底算什麼?」


  楚博弘對她沒有一絲心軟,「以前我一直當你是妹妹,但是如果你真的做了挑撥我和秦曼的事,那我不會原諒你。」


  陳冬茹自嘲地笑了,笑了一下眼淚就流下來了,「你一定要這麼對我么?」


  陳冬茹的眼淚就像開了閘的堤壩,奔涌而出,無法制止。她在辦公室里捂著臉,哭的泣不成聲。


  而楚博弘並沒繼續追問她項鏈到底是誰寄的事,因為他已經明白。


  ——


  六點半的辦公室,還有一半的人沒走,秦曼也是其中一個,她埋頭做報價,忘了時間,直到楚博弘打了電話過來,說他在樓下。


  秦曼這才想起和他約了吃晚飯,於是趕緊收拾東西關電腦,匆匆下樓。


  樓下,楚博弘的車停在路邊,白色的車被路燈一照,顯得油光發亮,他站在車門邊,插著褲袋等人。


  秦曼看到他后,小跑著過去,剛想跟他說一聲抱歉,楚博弘卻上前了一步,摟住了她。


  這一個擁抱,猝不及防,秦曼懵住了,「怎,怎麼了?」


  「就是想抱一下你。」楚博弘說。


  秦曼試著推了推,但是他摟的太緊,她推不動,她左右看了看,有些為難,「這裡是我公司門口,這樣不大好。」


  楚博弘鬆開了手,「上車。」


  秦曼猶豫了一下,才上了車。


  剛把車開出車庫的閔智軒透過擋風玻璃,把剛剛的整個過程都看在了眼裡。心裡說不出的滋味,像無數根針一樣扎著自己,全身麻痹,直到後面的車按喇叭,他才回過神,把車開走了。


  楚博弘還是帶著秦曼去了那一家酸菜魚的餐廳,因為她喜歡。


  秦曼一路跟著他默不作聲,剛坐下來,她問的是公事,「對於我們去年送樣的樣品,楚總這邊測試得怎麼樣?」


  「有幾個小地方需要改進,晚點我會做一份報告給你。」


  「嗯,好的。」


  之後,秦曼就沒了話說。


  楚博弘一直看著她,秦曼被他看得不自在,只好低頭看了看手機。


  「你在海博還好嗎?還有沒有人欺負你?」


  秦曼很意外他會問這個問題,她答:「挺好的,沒人欺負。」


  楚博弘說:「我和總公司那邊商量過了,會先下一批試單。」


  那就是下單的意思?秦曼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但在楚博弘面前也不好失態,她含著笑應了一聲,「嗯,謝謝。」


  「試單金額不大,但是不會低於五十萬。」


  秦曼咬著唇努力點頭,「嗯嗯。」


  楚博弘看著她,「要是開心的話可以表現出來,在我面前你不用忍著。」


  所以,這是被他看出來了?


  秦曼還是不敢太放肆,只是笑了笑,「是挺高興的。」


  楚博弘也微微笑了笑。


  菜上來后,秦曼拿起筷子開始吃,吃得還算拘謹。楚博弘一直給她舀魚片,把她的碗都堆滿了。


  秦曼覺得不好意思,「楚總,你自己吃吧,我這裡夠了。」


  楚博弘放下勺子,「我說了,私底下叫我名字。」


  秦曼有點為難,她已經不能輕易地喊出他的名字了。


  吃了飯,楚博弘說送她回去,秦曼說不用,她自己打車回去。楚博弘拉起她,直接扔上了車。


  秦曼坐在副駕座上,還一臉懵逼,這個人就是喜歡用強的,以前就是。


  秦曼有點摸不透他今天的一舉一動,包括一開始見面時的那個擁抱。


  車子里很安靜,楚博弘一邊開車一邊說:「我剛出國那段時間,很難熬,每天都在倒計時,想著回國,我甚至後悔過,後悔自己為什麼要丟下你去那麼遠的地方。」


  秦曼淡淡道:「都過去了。」


  「對我來說,沒有。」


  秦曼雙手握著安全帶,「那你知道你出國后,我怎麼過的嗎?」


  楚博弘道:「不想說的話,你可以不說。」


  秦曼說:「你出國后第二年,我就愛上別人了。」


  楚博弘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車子的速度莫名加快了,連續超了好幾輛車,秦曼嚇了一跳,下意識抓緊了安全帶。


  「害怕嗎?」楚博弘輕描淡寫地問。


  秦曼的心跳確實加快了,「你,開慢點。」


  楚博弘減慢了速度,車子終於緩了下來,秦曼緊繃的神經也放鬆了。


  之後的車裡莫名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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