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了斷
此刻，倚蘭殿。
雕窗前一抹暗淡繡仙鶴衣袂翻飛，徘徊不定踱步殿中。
傾城容顏眉梢擰成團，急色難掩。
忽聞外頭婢子碎步聲，連忙挑開珠簾。
“如何了？”
綠鄂跑得滿頭大汗，施禮道；“良媛放心，奴婢方才打聽到消息王爺無礙。”
無礙……
溫氏撫胸口，驚魂未定，“無礙，無礙就好。”
緩神好陣道；“對了，王爺為何會遭遇襲。”
“這個……”綠鄂眼眸閃過陰狠，“這個奴婢不知，但聽聞陛下今日在壽康宮大吵一架怒起爭執。”
大吵一架，起爭執？！
溫氏眼眸劃過詫異，驚愕。
仔細問；“那你可知曉為何吵，吵架爭執是為什麽？”
綠鄂籌措故作為難，將腦袋埋進衣襟。
注意到綠鄂動作，溫氏忍住怒氣道；“怎麽？還有什麽事是不能讓本主知曉的？”
“不，不是……”綠鄂驚恐環視四周。
這才謹慎附在溫氏耳畔嘀咕，逐漸溫氏臉色呈顯褐色。
臉色鐵青，“你，說的可是真的？”
“自然，這些皆是習秋姑姑透露的。”綠鄂難掩驚恐。
消息充斥溫氏耳膜，腦海思緒混亂。
清澈靈動眼眸布滿昏暗。
“哐當！”
金樽玉壺摔碎，失神癱坐軟塌。
窗外暖陽折射在白皙臉頰，格外刺眼陰鬱。
聽溫氏隱忍刻毒聲，“今夜，讓陛下來寢宮。”
“就說……”指柔拾起金樽玉壺，“本主想念得緊！”
猝然，一抹殺意倏然劃過眼眸。
軟塌前，低頭頷首的綠鄂嘴角不自然勾起。
恭敬道；“是。”
轉身，婢子快速退去。
落在綠鄂背影上的視線逐漸陰鷙，夾雜深邃。
“看來，良媛這婢女不乖了。”
畫屏內，手持法杖的老者撫著胡須一臉高深莫測的出來。
溫氏收回視線，瞟了眼老者。
不屑道；“一個小婢女能起什麽風浪，本主要她死便沒活的機會！”
黑氣繚繞的老者無奈搖頭，詭異擦拭法杖。
溫如傾不耐煩，再度睥睨老者。
冷道；“到底還有多久本主才能殺了卿氏？還有……”幽深眸子一暗，“傷害王爺的人！”
老者蛇蠍眸光纏繞在法杖上，漫不經心回頭睨她。
一個深寒，悠冷笑意穿透溫氏心底，驚駭溫氏驚悚滿身冷汗。
“良媛別忘記之前的條件。”
鬼魅般可怖聲縈繞在耳畔。
“你放心，本主說過的自然做得到。”溫氏強裝鎮定。
繼續道；“但你可別忘了，條件是等本主自然老死之後。”
黑衣錦騰下，老者枯槁褶皺的手依舊擦拭法杖。
殘笑，“奴誘導陛下道最佳良藥是在三月後，陛下籌措之下已然應允。”
“是嗎？”
相比之下，溫氏並未多大詫異。
淡漠湛滿清茶，自飲。
以自己對墨楚夜的了解，結果在意料之中。
“嗒！”老者掏出紙糊包裝的藥，擲在幾案上，森寒道；“切記按時將此物服下，就算薛恒或者神醫皆瞧不端倪。”
暖陽照射在溫氏陰冷容顏，指柔拾起幾案藥粉
注視老者，“知道了，時日不早你先回吧。”
“嗯。”
老者聲音陰沉，將黑色鬥篷帽子蓋過頭頂，穿過畫屏，良久裏頭傳來“哢噠”聲，密室再度關上。
溫氏回眸，視線落在藥粉上。
夜，深沉降臨。
清秋閣內，寂靜如往常。
燭光搖曳，散開竹簡睥睨不清字體。
“小主子，等明兒再看吧，這樣多傷眼。”
吉祥布置好被褥，催促。
抬眼注視窗外，漆黑如墨。
皺眉道；“吉祥，什麽時辰了？”
將被褥整理好，吉祥端了銅盆過來。
把麵巾放裏沁濕道；“回主子，都駭時了，洗漱完早些歇息吧。”
“駭時？”卿棠拿著竹簡發愣。
吉祥將麵巾遞過來，“正是，主子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腹中皇嗣著想。”
提及孩子，卿棠撫摸腹部漸顯胎兒。
心底沉思，換做往前這個時間，陛下該來清秋閣才是。
怎的今日……
心底隱隱不安，任由婢子攙扶上床榻，更衣就寢。
涼風透過窗桕卷起床帳，飄逸鬼魅。
子時已過，皇宮暗淡寂靜。
倚蘭殿中，冷氣深寒。
床榻上，玄色身影傾覆在嬌柔女子身上。
黑暗隱去此刻驚詫的表情，額頭青筋凸出，似在隱忍什麽。
隻見被壓在身下的溫氏，眼眸腥紅。
一滴，一滴溫熱鮮紅血液滴在她白皙臉頰上。
驀然，他眼眸凜冽一掃。
忍痛將胸腔刀柄拔出，“哐當！”怒甩在地。
血蔓延開衣衫，墨楚夜深邃的眼眸未見半分異樣。
薄唇微勾，“這是在為心愛的王爺報仇嗎？”
溫氏驚恐未語，瞳孔死寂。
他骨節分明的指腹撫摸溫氏肌膚。
嗜血笑道；“原來，你也相信皇弟遇襲乃朕所為？”
落在溫氏臉頰上的視線逐漸森寒起來。
“朕，愛你卻將真心碾碎？甚至不惜弑君！”
震耳欲聾的斥責聲，驚詫溫氏心尖一顫。
脫口道；“不，不是這樣的！”卷縮成團緊捂耳畔。
“看著朕！”猛然下顎吃痛被人鉗住。
溫氏眼眸慌亂逃竄，淚水盈盈。
墨楚夜聲色決絕，“乘機灌醉朕好下毒手，傾兒的心比什麽都狠！”
“這一刀……”眼眸濕潤指著傷口，“斷了你我最後的情緣！”
心鮮血淋漓被撕裂，碾碎。
曾經他示她為摯愛，瑰寶。
到頭來竟隻為殺他！
兩顆晶瑩濕潤的淚，打濕在溫氏臉頰。
“陛，陛下……”溫氏不可置信。
指柔撫摸男子輪廓，“陛下，傾兒……”
“啪！”
手毫不留情被男人扇開，掩去眸中濕潤。
傾身熱氣縈繞耳畔，“傾兒，朕倒要看沒了朕的庇護，你能在深宮存活多久？”
痛苦中伴隨微不可察的哽咽，隨即毫不猶豫。
撩開步子，憤然離去。
僅留怔然，震楞床榻上的溫氏。
枕邊餘溫散去，空氣中彌漫淡淡血腥。
指腹顫抖撫上臉頰男子方才的濕潤，是炙熱淚痕。
唇角微扯出弧度，嗜血而詭異。
殿外，綠鄂目睹整件事發生的過程，眼眸閃過詭異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