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安排

  “太後…”貞渾噩著,撐著身子正欲起來。


  “好生注意著身子,這些虛禮便免了。”


  難得蘇懿這麽寬慰,貞妃無聲中勾起絲笑意。


  與貞妃交談了兩句,不過全是些注意皇子的話,這才給了香阮眼色,領去外頭問話。


  “娘娘……”


  “注意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丟下這一句,貞妃便像沒事人一般窩在塌上,臉上卻毫無方才的難受。


  “太醫怎麽說?”


  出了裏屋,太後冷聲詢問貞妃婢女。


  “回太後……太醫說是害喜所至,難免會反胃惡心。”


  “害喜?”


  蘇懿不信,“之前貞妃生育三皇子,子琮時怎沒這般嚴重?如今竟嘔吐不止。”


  “這……”


  香阮支吾,瞧了裏頭一眼不敢繼續說下去。


  “說!”


  受不住逼迫,香阮隻得壓低聲,“回太後,是……之前我家主子在園子裏看見一隻貓,便甚是喜愛拿來養著,但不知怎麽的,養了沒幾日後這貓便死,死了……”


  “死了?”蘇懿狐疑。


  “是。”


  香阮繼續道:“這隻貓還是燒死的,不知怎的跑去了小廚房,等宮人去找時已燒得一團焦黑,娘娘瞧後直作嘔,便一直食不下咽。”


  說完額頭已滲透出汗,小臉蒼白。


  當然,還有一點香阮沒說。


  便是自貓死後,貞妃這段日子經常夢魘,還囈語著什麽不要害我之類的話。


  雖香阮沒直接說破,但心思細致的太後怎不這意思?

  舒妃,便是燒死的。


  而這把火,還是舒妃庶妹貞妃放的。


  這些已不是什麽秘密,在當時蘇懿自是厭惡又不喜貞妃,不敢相信這麽一個純良之人竟變得這麽惡毒。


  按理說,在宮裏滿腹算計的人雖多,但像貞妃這般一開始便是純良又有孝心的,如今一眨眼看穿貞妃真實麵目,蘇懿是難以接受的。


  若不是貞妃在這會子有了身孕,太後怎會好心去探望?

  終究,是皇裔單薄。


  說到底,如今貞妃之所以食不下咽不過是做賊心虛。


  “罷了,進去好生侍奉你家主子。”


  蘇懿不願多待,轉身離去,才邁過長廊,又有些不放心道:“去傳薛太醫來給貞妃瞧瞧。”


  “可沒說錯什麽罷?”


  香阮一進屋,貞妃就逼問,指尖撫摸著絹子上的祥雲圖。


  “娘娘的話,奴婢怎敢不放在心上。”


  壓著鎮定,香阮沏上茶水,遲疑道:“娘娘如今您身孕之事已過去三月,奴婢擔心…”


  “無妨。”


  貞妃漫不經心拿出壓在自己腹部的墊子,琢磨道:“這離生產還有好些日子。”


  “不過……還是先去秦家讓父親好生留意這事,務必要尋一個三月足的婦人才行。”


  因為隻有這樣,才能以假亂真。


  “對了還有。”


  拿過些金葉子,遞給香軟:“去司藥閣周太醫,讓她給本宮開一些藥來。”


  “娘娘……”香阮擔心,有些猶豫不肯移步,低聲道:“娘娘周太醫說過,這藥不可多服,若長期服下去定會傷了根本的。”


  貞妃斂眉,卻毫不在意:“這要登上後位自是要付出些苦頭的。”


  “不若,又怎能執掌後庭?”


  “可這……”


  香阮還想說什麽,一個婢女匆忙跑了進來,貞妃一驚,好在香阮精靈擋在了前頭。


  訓斥:“這般沒規矩成何體統?”


  “娘娘息怒……是,是薛太醫了。”


  什麽?!


  香阮大震,貞妃更是氣得捏緊娟子。


  屏退了宮婢,貞妃任處在心驚膽戰之中。


  “娘娘,要不要奴婢遣了薛太醫?”


  “不可…”


  貞妃美眸發顫,“若沒猜錯,這薛太醫定是受了太後懿旨來的。”


  因為,她有身子這麽久薛太醫可還沒登門過一步,如今太後才走,這人便來了……


  “若是這樣豈不是……”


  “拿藥來。”


  將墊子塞回腹部,秦氏厲聲到。


  香阮不敢耽誤,連忙讓人去取“安胎藥”


  沒一會兒香阮才端來,貞妃絲毫沒猶豫喝下。


  又讓香阮將空碗端回去,免得讓薛太醫發現什麽。


  畢竟,這位薛太醫的醫術,確實精湛非凡。


  想要蒙蔽此人,談何容易?

  況且,其地位可不是普通太醫能相提並論的。


  “娘娘,薛太醫到了。”


  婢女來稟告,貞妃忙條理好身子坐在塌上裝出難受姿態。


  許是才喝完藥,這一張臉越發蒼白。


  “貞妃娘娘。”


  薛恒一如既往清冷,供了手喚了一聲,卻未曾行禮。


  “薛太醫來了?”


  貞妃撐著額頭,蒼白著臉,“薛太醫坐罷。”


  貞妃還是客氣,但薛恒並不應著,直接道:“娘娘這段日子蒼白不少,還請容臣號脈。”


  眉心一顫,貞妃佯裝詫異,“薛太醫這是來為本宮診脈的?”


  沒等薛恒回答,繼續道:“不過真是勞薛太醫掛記,本宮這段日子難免的脾胃不佳,周太醫已為本宮開了藥,不勞煩薛太醫了。”


  “太後懿旨,臣不敢不遵從。”


  一句話,直接堵得貞妃沒了低。


  果然是太後……


  幸好方才留了一手,不然定會露出差錯來。


  “既是太後好意,本宮又怎好駁了心意。”


  撩起半截袖子,露出手腕道:“薛太醫請罷。”


  薛恒沒有猶豫,直接號脈。


  一雙冷眉蹙起看得貞妃忐忑不安。


  雖是留了一手,但又不得不擔心。


  不過好在,薛恒這一路號來並未什麽。


  倒是告退之前道:“娘娘身子無恙,待娘娘想用膳的時候,自不會有食不下咽的狀況。”


  話沒說直白,但其中深意貞妃又怎會不懂?


  糟了。


  難道……他全知道了?


  “薛太醫…”


  貞妃不安,還沒等開口,“臣還有要事,先行告退。”


  身旁,香阮臉色複雜站在一旁。


  方才薛恒這番話,自是傳進香耳裏,但這會兒比起貞妃來確要鎮定些。


  “娘娘不要擔心,些許薛太醫並沒看出什麽,不過一句話讓我們誤導了。”


  “再者,就算真看出破綻,但薛太醫卻並沒證據,光空口白牙誰能相信?”


  “況且這些日子,您難受的狀況宮裏人皆親眼目睹,誰會不信?”


  這麽一說,貞妃才安定了心,“對……”


  “對,薛恒奈何不了本宮!”


  天色暗淡,暖陽投過雲層綻放出耀眼霞

  光。


  含香殿:

  一白衣女子正窩在塌上飲茶,與青衫男子說笑。


  “貞妃此舉,雖是為了後位,但終究會作繭自縛。”


  “表姐的意思是?”薛恒斂眉難得勾出絲笑意。


  放下茶盞,昭氏斂轉美眸,“這事可告訴了太後?”


  “未曾。”


  “此事關係重大,自不能這麽輕率。


  且如今太後這般看重貞妃這胎,若無確鑿證據反兩敗俱傷,得不償失。”


  昭氏輕應了聲,看著薛恒是越發滿意。


  但凡交給自己這個天資聰穎的表弟去做,還真沒有做不到的。


  “對了,這段日子貞妃有孕可是誰在號脈?”


  薛恒早已查清,“周太醫。”


  “診出貞妃有孕的,也是周太醫。”


  “但今日臣弟去給貞妃診脈,發現貞妃雖有害喜之症,但卻空有其表。”


  “看貞妃脈象便是虛浮無力,乃藥物所致。”


  “這些把戲雖能瞞過常人,但對一些對藥理有研究的醫者來言,不過是一些不足為懼的把戲。”


  “哦?”


  昭氏來了興致,眸光一如既往的冷淡,“看來,貞妃為了後位,真是要放手一博了。”


  “如今秦家獨大,秦將軍又執掌兵權,狼子野心已顯露,陛下怎會容下這一個禍患。”


  談話之間,殘雲已壓了過來,天色變得越發暗淡,案台上燭光搖曳身姿,綻放耀眼光芒。


  餘光落在昭氏輪廓上,散發出迷人之色,看得薛恒險些呆住。


  “表姐……想怎麽做?”


  眉頭一挑,昭氏不動聲色:“倚蘭殿那位主子這段日子可有什麽消息?”


  “未曾……”


  薛恒如實答:“倒是去掌摑的人每日一日不拉下。”


  忽然,薛恒想起什麽皺眉到:“表姐的意思是……宸妃?”


  思緒還處在詫異之中,任憑薛恒怎麽都沒想到,表姐竟因貞妃假孕生了心思。


  直到看著昭氏親自應聲,薛恒才詫異麵對了這個事實。


  但心裏任存在疑惑。


  當年表姐失子,對陛下心灰意冷之後便尋了清淨,不管六宮諸事,更不要提重獲聖心為陛下重新生子。


  但如今,表姐竟因一個貞妃插足了這事,薛恒怎麽都想不明白。


  “如今後庭貞妃獨大,對後位勢在必得,這對可不是什麽好事。”


  “況且,貞妃心思實在難讓人猜測,連棠妃都敗在其手裏,讓人不得不防。”


  “宸妃雖受重罰,想必定會因此事去邀寵。”


  話罷,又道:“差人將這消息散發出去,另外……注意下貞妃的湯藥。”


  薛恒目光清冷,看向昭氏竟更是疑惑。


  “表姐變了。”


  “以往表姐對這些妃嬪爭寵的戲碼可全不在乎,如今……”薛恒失笑。


  昭氏眉心一顫,“對爭寵本宮是不屑但對後位…”


  “若貞妃這等人登上後位,其後患無窮,更助長了秦家權勢。”


  這事,可得不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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