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擔憂
錦榮貴妃的葬禮簡單不失體麵，到底是按照貴妃資格安葬的。
朔風凜冽，雪虐風饕。
雕窗外的雪，簇簇隕落。
牆角枝繁葉茂的秋海棠枯葉落盡，僅剩枯幹光禿禿的分外寒人。
正是這樣惡劣的天氣，墨楚夜身子受寒頭痛難忍。
吉祥煲好參湯端上案，熱騰騰的冒著熱氣。
“小主子，外頭雪大要不待雪停後再去？”
軟塌上，卿棠將絡子擱進匣子裏。
道；“耽誤不得，也不知怎的，近日陛下老犯頭痛。”
秀禾將參湯裝進食盒，安慰道；“容華不必擔心，想是陛下身子受寒才會如此。”
殘風卷起青絲，堙沒她的聲音。
“但願如此。”
披上狐裘，吉祥嫻熟替她係上帶子。
又執起油紙傘，提上食盒。
卿棠側身道；“走吧。”
音兒落，主仆二人適時邁出殿門。
“嘎吱”一聲，殿門打開。
窸窣風雪迎麵撲在她白皙臉頰，寒風極速刮來。
“主子當心。”
吉祥支起傘擋住殘風，少許生冷極風刮得耳根子生痛。
即便如此，殘雪寒冷中女子依舊峨眉淡淡。
撫袖道；“這天參湯容易冷，別耽誤正事。”
話落，提起裙擺踏出門檻。
養心殿；
薛恒正替墨楚夜診脈，仔細摸了脈門。
冷如霜絳的眉梢，皺了又皺神情古怪。
“可有何不妥？”
墨楚夜瞧出異常，薛恒收手斂袖道；“陛下何時有此症狀？”
聞言，墨楚夜思索。
冷道；“近兩日便如此犯頭痛。”
這下，薛恒神情更加古怪。
墨色瞳孔，盡顯深寒。
就在方才，替陛下把脈時分明探道抹流竄極速氣流。
當仔凝聚再診脈時，卻診斷不上。
莫非，陛下當真寒氣入體才會如此？
因嚴重受寒，導致寒氣亂竄故而引發病症？
好番搗騰，薛恒先替墨楚夜開劑藥。
道；“陛下先服用藥膳改善，若無作用微臣定當替陛下滲透病症。”
“這是何意？”墨楚夜驚詫，“難道朕患疾嚴重？”
心下，薛恒責怪自己平添口舌。
連忙道；“陛下切勿憂心，冬日寒氣入體這才誘發此等症狀。”
“想來陛下吹了寒風，寒氣亂竄故而頭痛難忍。”
這番解釋，墨楚夜斂眉淡應。
雖如此，但此刻薛恒心底漸升起疑惑。
以至於退去養心殿，依舊眉宇凝結。
“主子您看，是薛禦史。”
隔勾闌遠處，卿棠順著吉祥所指方向探去。
果真是薛恒無疑。
當即，卿棠提起裙擺追上薛恒堵住去路。
追問道；“敢問禦史，陛下身子如何了？”
被這突兀阻攔，薛恒明顯不悅秀眉冷挑。
“寒氣入體，無礙。”
隨即，很是傲然拂袖離去。
這般放肆釋放他的怒火，敢在宮裏擺人臉色卻有資本。
卿棠也不惱，畢竟薛恒生來就這寡淡性子。
急忙轉身往大殿去，待王安通傳片刻。
接過吉祥手裏食盒，卿棠規矩邁進內殿。
“來了？”
墨楚夜披著貂裘，頭也未抬批閱奏折。
“嗯。”
壓製悸動，卿棠柔聲淡應。
龍椅旁太監磨硯，墨楚夜全神貫注處理政務。
見此場景，她頗為輕聲將食盒打開。
盡量避免聲響，正準備盛參湯。
玉案上，墨楚夜冷眼一掃。
薄唇勾起，遞給太監眼神。
正在磨硯的小太監會意，疾步走近卿棠道；“容華，這些粗糙雜事讓奴才來吧。”
卿棠詫異淡笑，將參湯盛滿玉碗遞給太監。
豈料碗底燙手，還未容太監接穩就鬆手。
“碰！”
碎瓷四濺，參湯潑灑。
卿棠還未消化突發狀況，太監兩腿撲通直跪。
驚恐萬分，“陛…陛下饒命…奴才不是故意的…奴才……”
“來人，拖下去斬了！”
墨楚夜冷眼怒掃，注視潑灑參湯。
很快有太監便將哀嚎的太監拖出去。
“陛下……”卿棠正欲求情。
便被男人霸道喚道；“卿兒，過來。”
明黃錦騰龍袖鋪散，墨楚夜按了按額頭。
眉宇間，精氣神恍惚，盡顯惆悵。
見狀，卿棠挪動碎步走近。
擔憂道；“陛下，可還疼？”
墨楚夜側眸一掃，將她神色盡收眼底。
笑道；“卿兒很擔心朕？”
這番話，撥弄卿棠不知所措。
確實，自此剖腹取胎事發本就此心灰意冷。
誰能料……到底心底裝滿個人難以放下。
墨楚夜嘴角笑意越深，似吃定她。
“陛下。”熟悉老太監聲促使墨楚夜皺眉。
冷掃一眼道；“何事？”
王安額頭沁透薄汗，抱著拂塵低聲。
“陛下，長平公主昨日受寒嚴重近日恐難以啟程回臨城。”
長平？
卿棠眉梢微顰，可不就是那個刁蠻怪癖好的公主？
“這番傳達，是長平說的？”墨楚夜眼眸陰鷙緊鎖王安。
王安戰兢心崩出嗓子眼，“回陛下，是長平公主讓嬤嬤前來通傳的。”
“哦？”
墨楚夜將奏折擱在玉案上，嘴角蕩起抹詭異笑意。
在旁卿棠掠過墨楚夜眼底，心底疑惑鋪散開。
陛下……似乎不喜歡長平及臨王。
否則怎會數年未召這對姐弟回京？
“行了，退下吧。”
墨楚夜懶散撫袖，王安卻神情古怪未挪動半步。
“怎麽，還有何事？”
他冷眼抬眸，驚詫王安心跳漏半拍。
表情頗為無奈瞧了眼卿棠，對墨楚夜道；“陛下，方才倚蘭殿來消息，宸妃娘娘受了風寒臥病在床。”
音兒未落墨楚夜“嗖”站起。
怒斥；“混賬！怎麽這時才稟報？！”
話罷，一抹明黃色身影如風在卿棠眼角掠過。
甚至，未給她半個眼神。
這般在意除去溫氏，六宮無人能及。
眼底柔情漸漸淡去，寸寸暗淡席卷。
恍然側首，卿棠將眸光落在食盒參湯上。
嘴角勾起抹諷刺。
冬季天色陰霾，暗淡如黑夜。
寒風肆意拍打明廊宮牆，滲發鬼哭狼嚎聲摻雜女子嗚咽。
牆角海門處，一個宮婢顫抖將自己捂緊，悲戚聲婉轉淒涼。
風雪交織落滿頭，宮婢淚珠冰涼依舊哭得撕心裂肺。
以至於本就怒氣難泄的長平撞上，生怒皺眉。
“誰在那裏哭，給本公主滾出來！”
長平氣勢洶洶，遞給嬤嬤眼色便將宮婢往外拽。
宮婢這才知曉誤撞公主，驚恐磕頭求饒，“公主饒命公主饒……”